翌日。
“玉臣,昨夜那廚子並未回秦府,也沒有去他自己的莊園。他分明就是在故意耍我們的,真是太可惡了。”
“玉臣,玉臣,我剛剛得到消息,原來那廚子躲在城北的法興寺。”
“這消息可靠麼?”
“應該可靠吧,我也是花錢從秦府的下人口中問出來的。”
“不管可不可靠,我們都得去找他。走,去法興寺。”
兩個時辰後。
法興寺。
一個小沙彌雙手合十道:“幾位施主,真是抱歉,李施主剛剛已經下山去了。”
“這麼巧?你不會是騙我等的吧?”
“不敢,不敢,出家人不打誑語,幾位施主若是不信,大可以進寺中一觀。”
宋玉臣眉頭一皺,道:“那他有沒有説去哪裏?”
小沙彌道:“倒是説了,小僧前面隱隱聽見李施主説,不管做什麼事一定得公正,拜完寺廟,就得去拜道觀,如此一來,才會得神庇護,後來李師傅又説,就去城南郊外的雲仙觀。”
“城南?這裏可是城北呀。玉臣,這小和尚會不會是在騙我們的呀。”
宋玉臣搖搖頭道:“這語氣倒是挺像那廚子的語氣,應該不會有錯,現在別説去城南了,就算去地獄,我們也得找到他呀。”
他們剛一走,陳阿南忽然從裏面走了出來,望着宋玉臣等人的背影,一臉不屑道:“就你們這羣草包,也配和我大哥鬥?”説着他又取出一串銅錢,扔給那小沙彌,笑問道:“哎,小和尚,想不到你説起謊來。比我都要強多了,就是比我李大哥差了那麼一點。”
“阿彌陀佛。”
那小和尚將銅錢沒入袖中,雙手合十道:“施主見笑了,此乃主持吩咐的,小僧不敢怠慢。”
陳阿南哈哈一笑,道:“還是大哥説的對,只要你有錢了,佛也得跑來求你。”
一連兩日,宋玉臣等人被李奇耍的是團團轉,東奔西跑。幾乎把整個汴京城翻了個底朝天,累了個半死,可就是沒有見到李奇的人影。如今,只見滿大街的下人,遇人就問見到李奇沒有,可是沒有一人知道李奇的下落。
在波光粼粼的金水河上,一艘小型遊船飄蕩在上面。
忽然,遊船上面傳來一聲充滿鬱悶嘆息聲,只見李奇躺在船艙內。架着二郎腿,雙目無神的望着前方,道:“這麼狹隘的空間,沒有美女相伴真是浪費呀。可恨的封宜奴,竟敢放我鴿子。”
原來當初封宜奴是要來的,可是她見這船就這麼大,而且耶律骨欲她們都不在。心中稍有膽怯,於是臨時變卦,沒有上船。可把李奇氣的一晚上沒有吃夜宵,他沒有找耶律骨欲,那是因為他知道秦府周圍肯定都是眼線。
“哎喲,師妹,師妹,你快來,為兄又釣上一條大魚,哈哈,今中午咱們有口福了。”
外面又傳來馬橋的叫喊聲,語音中充滿了興奮,卻更加襯托出了李奇的淒涼。這兩日,可把馬橋給高興壞了,還是那句話,能在這麼狹隘的空間和魯美美相處,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李奇聽得都快哭了,悲慼道:“想我李奇有四個貌美如花的妻子,人人都説我享齊人之福,可是,想不到我也有淪為電燈泡的時候,唉,誰敢比我慘呀。”
話音剛落,魯美美就來到前面,道:“師父——?”
還得幫他們做飯?我tm不想活了。李奇眼中含淚,淡淡道:“我聽到了,馬橋那廝釣到魚了,不過今日我心情不好,你們自己看着辦吧,我吃現成的,哦,你們兩個吃完再給我送進來,我喜歡孤獨。”
“啊?哦。”
就這樣,又過去一日。
“步帥,步帥,你快出來。”
李奇睡的正香,聽到外面有人叫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道:“什麼事呀?”
“高衙內他們來了。”
“啥?”
李奇猛然驚醒,出船艙一瞧,只見邊上突然多出一艘大船,高衙內那騷包站在甲板上,雙手叉腰,哈哈道:“李奇,我終於找到你了。”
李奇仰視道:“這都讓你找到了,衙內,你丫真是厲害。”
“哇哈哈,那還用説。”
忽然,甲板上又傳來一聲重咳,只見高衙內面色一緊,轉過身去,頷首道:“爹爹,白伯父,蔡二叔,你們瞧,李奇在這了。”
片刻功夫,高俅、蔡絛、白時中就出現在甲板上。
李奇錯愕道:“太尉,老丈人,二爺,你們咋都來了?”
白時中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説,如今整個朝野上下都被你折騰的天翻地覆,我們都無事可幹了。”
蔡絛道:“李奇,皇上讓我等傳口諭給你,適可而止。”
高俅笑道:“你好自為之吧。康兒,我們走。”
“李奇,我們就先走了,你慢慢遊吧,哈哈。”
那艘大船突然啓動,一陣波浪湧過來,差點沒有將李奇這首小船給掀翻了。李奇毫不猶豫的豎起中指,道:“靠!懂不懂交通規則了,這麼弄,會死人的呀。”
馬橋這個旱鴨子更是嚇得臉色慘白,道:“步帥,如今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回去咯。唉,沒得玩咯!”
傍晚時分,此時正乃吃飯的時辰,醉仙居里面兀自是座無虛席,熱鬧非凡。
“李師傅。”
“李師傅來了。”
“喲!李師傅,你終於露面了,你是不知道,如今有些人正滿大街在找你了。”
那些客人見李奇突然到來,都還嚇了一跳,隨即趕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説了起來。
李奇呵呵道:“是嗎?我最近出了一趟遠門,不知那些人找我何事?”
“這我等就不知了。”
“好像是宋玉臣他們。”
“還有很多人。你是不是欠他們錢呀。”
“你看我像是欠錢的人麼?”李奇白了那人一眼,又笑道:“好了,好了,此事我已經知曉了,各位今日往死裏點菜便是,千萬甭給我客氣,待會自會有人來結賬。”
“是不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們,反正我醉仙居今晚不會讓你們掏錢。”
這話應剛落,只聽得一陣亂響,方才還圍住李奇的客人。如今已經全部坐了回去,聲嘶力竭的叫着酒保,生怕落後於人,神情極其激動。
李奇笑了笑,輕出了一口氣,隨便找張椅子坐了下來。這時,田七忽然走了過來,道:“大哥,你吃了沒有。如今天上人間的包廂還空着的了。”
李奇搖搖頭道:“那包廂給我留着,待會有用。”
“哦。”
不到片刻功夫,只見外面進來一羣人,正是宋玉臣、鄒子建等人。
“經濟使。經濟使,你終於肯露面了,可讓我們好找呀。”
當宋玉臣等人見到李奇,那激動的都快流淚了。這幾日可把他們給折騰的夠嗆。
上門找宰的豬,不宰我還真是對不起鄉親父老。李奇也沒起身,坐在大廳中間。擺擺手道:“別別別,我如今可不是經濟使了,你們還是叫我李師傅得了。”
鄒子建諂笑道:“哪能呀,普天之下,除你之外,試問我還有本事當得了這經濟使呀。”
李奇咦了一聲,道:“賤兄,我記得當初你不是這麼説的呀,你好像是説什麼,我乃一廚子,好好做菜不就行了,幹嘛得去當官,不是自找罪受麼。不瞞賤兄,在下在家思考數日,覺得賤兄此話在理,我今日就準備回來做菜,希望各位多多捧場啊!”
“哎喲,李師傅要回來了,那真是太好了。”
“我們一定回來捧場。”
“是啊,若是李師傅回醉仙居,我就包下這張桌子了。”
一羣客人開始在那裏起鬨了。
李奇感動的無以復加拱手道:“各位如此捧場,在下真是不知道該説什麼好了。”
鄒子建的心裏素質畢竟跟李奇不是一個檔次的,登時慌了,忙道:“不不不,那只是鄒某酒醉之言,不能當真,不能當真啊,經濟使,你若不當這經濟使,那可是天下百姓的損失,鄒某不才,願代天下百姓求經濟使能以天下蒼生為重,重新出任經濟使。”
李奇哇了一聲,道:“我説賤兄,你忒誇張了吧。自誇也不是這麼個誇法的,你能夠代替天下百姓麼?真是不知所謂。”
“經濟使説的是,這是鄒某的口誤,鄒某何德何能,怎能夠代替天下百姓。”鄒子建如今都快被他父親逼的上吊了,就算如今李奇狠狠揍他,他也得陪着笑臉啊。
李奇唉了一聲,道:“有些口渴。”
鄒子建肥胖的的身軀忽然變得矯健起來,眨眼間的功夫,他便一杯茶遞了過去,道:“經濟使,請喝茶。”
李奇皺眉道:“看來賤兄還是看我不爽呀。”
我都這麼做了,你還要我怎地?鄒子建都快哭了,從牙縫中擠出一絲微笑,道:“經濟使這話怎説?”
李奇輕咳一聲,道:“這麼熱的天,你弄杯這麼熱的茶給我,不擺明想燙死我麼。”
“這簡單呀,扇冷不就是了。”
這時邊上又響起一個笑聲,緊接着一把蒲扇遞到了鄒子建身前來。
李奇轉頭一看,見是洪天九手拿這一把蒲扇,滿臉詭笑,身後還站着周華和柴聰。苦笑道:“你們三個怎麼來呢?”
柴聰笑道:“來這自然是看熱鬧來的,不然來吃草呀。”
吃草?李奇輕咳一聲,道:“柴聰,請注意你的言辭,可莫壞小店的聲譽。”
洪天九又將扇子往前一送,嚷道:“哎,胖子,你到底扇不扇呀?”
全場忽然靜寂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鄒子建的身軀上。
李奇笑吟吟的望着他,倒也沒有做聲。
鄒子建雙目盯着那把蒲扇,左臉頰上的肥肉微微顫抖着,那張胖臉變得油光發亮,他忽然雙目一合,輕出一口氣,又睜開眼來,伸手就去拿那把蒲扇。
“子建。”
宋玉臣忽然抓住他的手,又小聲朝着李奇道:“經濟使,能否借一步説話。”
“什麼?”
李奇側耳一聞,忽然嚷道:“宋公子又打算請客?什麼?還請店裏所有的客人吃飯,哇!果然夠豪爽。”他説着就站了起來,笑道:“各位客官,今日宋公子心情大好,説要請客,還不快謝謝宋公子。”
宋玉臣登時愣住了。
李奇眼含笑一瞥,道:“宋公子,難道我聽錯呢?”
宋玉臣微微一怔,忙道:“沒有,沒有。”他又朝着那些客人道:“今日在下請客,各位別客氣。”
李奇忙補充一句道:“誰若客氣,就是看不起咱們東京第一才子。”
這一聲才子叫的是極其諷刺呀。
洪天九嚷道:“大哥,你們店裏如今全都是素菜,誰吃着有胃口呀。”
哎喲,我咋把這個給忘了,又少宰了幾斤肉,真是可惜啊。李奇呵呵道:“宋公子請客,當然以酒為先呀。”
這醉仙居的天下無雙可是出了名的貴,當然,有人請客,那就得另説了。
客人們目光急閃,轟然叫好,紛紛感謝宋玉臣。宋玉臣如今哪有功夫去享受這歡呼,隨便搪塞了幾句,又朝着李奇道:“經濟使,那。”
李奇手一抬道:“這扇子就算了吧。不過,若是談私事,我和各位交情不深,而且,我是一廚子,你們是才子,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也沒啥可談的。若是談公事的話,你們,呵呵,還不夠資格。”
宋玉臣等人臉色一變。
李奇臉色也是一變,斜視着鄒子建,不屑道:“小賤,你別擺出這副可憐的表情,我不會同情你,但我也不會趁機欺負你的,倒也不是説我是什麼狗屁君子,只是——你們幾個連被我欺負的資格都沒有。還站在這裏作甚,難道我説的還不夠清楚嗎?才子就應該明白事理才是。”
踩人的最高境界,就是當對方是一坨狗屎,踩了都怕會髒了自己的腳。
事已至此,宋玉臣等人也都明白了,自己若再站下去,也只有丟人的份,道了一聲告辭,而後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記得付了錢再走,本店概不賒賬的。”李奇不忘補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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