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李奇昨日上午的一系列動作,登時引起不小的騷動。
少宰府。
“如此重要的位子,怎能讓一個黃毛小子來坐,真是不明白。”
“就是,就是,那廚子懂個什麼。”
“你們就少説幾句吧,他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
“可是——可是你説那廚子究竟想做甚麼?”
“這我哪知道,不過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咱們還是小心點為妙。”
大廳內是坐滿人,嘰嘰喳喳的説個沒完沒了的。王黼坐在正座上,仰着頭,閉着雙眼,眉頭微皺,額頭上貼着一塊濕毛巾,對於其他人的言語是充耳不聞,但也沒有阻止。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仍在熱烈的討論中,王黼忽然睜開眼來,右手抓下濕毛巾來,掃視羣人一眼,皺眉道:“好了,好了,你們可都是我大宋的棟樑,怎地與街邊的潑婦一般,説的沒完沒了,要説也行,你們倒是回去説呀,幹嘛來我這裏吵,哎喲,疼死我了。”説着他又開始搓着額頭呻吟了起來。
左首那人哭喪着臉道:“王相,我們也不想來打擾你休息,可——可這不是小事呀。”
王黼沒好氣道:“不是小事?那又是什麼大事,這監事又不是頭一次換,你們用得着這樣嗎。”
“可以前都是王相你安排的人,這次可不同了。”
王黼趕緊道:“什麼叫我安排的人?一直以來都是皇上任命的,這次也不例外,你説話小心點。”
“是是是。”
那人忙點點頭,問道:“可是王相,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王黼納悶道:“什麼怎麼辦?是不是天塌下來了?”
“這倒沒有。”
“那便是了,他新上任自然得了解下軍器監的情況,這無可厚非。真不知道你們怕什麼?好了,好了,該説的你們已經説完了,本相要説的也都説了,要是你們相信本相的話,那麼你們現在就立刻回去做事,凡事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要是你們不相信本相的話,那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早點回去吧,早點回去吧。”王黼皺眉不悦道。
那些人見王黼下了逐客令,又見其臉色難看,不敢再説,紛紛站起身來,心裏都在揣摩王黼方才的那一番話,似懂非懂,均想難道王相已經找到辦法了,示意我們不要擔心?
一時間又是疑雲滿腹。
待那些人出去以後。王黼哼了一聲,那一臉病態消失的無影無蹤,道:“這一羣廢物,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僅僅過了片刻。又進來一人,正是那王宣恩,他朝着王黼道:“爹爹,他們走了。”
王黼點點頭。
“爹爹。方才下人來報,咱們門前有幾個探子。”
“這我早就料到了。”
“可是那廚子排的?”
“除了他還會有誰。”
王宣恩欲言又止道:“爹爹,你説那廚子會不會——?”
王黼冷笑一聲道:“你也太高看他了。他還沒有這個膽量。”
王宣恩道:“可是那廚子行事向來就出人意表,咱們不得不防呀。”
王黼擺擺手,胸有成竹道:“這事不同於一般,其中關係千絲萬縷,可以説是牽一髮動全身,即便他有這個膽量,有些人也不會允許他膽大妄為的。你以為就憑他能坐上這個位子?哼,若不是高俅、蔡京二人在後面撐着,他怎能如此輕易當上軍器監監事,所以咱們根本無須擔憂,他折騰不起來。”
王宣恩皺眉道:“可孩兒還是有些擔心,爹爹,你要不去找找隱相?”
王黼搖搖頭道:“沒用的,隱相如今也向着那廚子,只要那廚子沒有做什麼出格事,隱相還會在一旁幫着他。”
王宣恩急道:“難道爹爹你就這麼放任他繼續這麼下去?”
“當然不會,等到童太尉凱旋歸來,我再好好跟他算這筆賬。”
太師學院。
李奇與种師道二人坐在一個小亭子裏。
种師道呵呵道:“你小子故意將鄆王支開,是不是有事想問老夫。”
李奇點點頭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種公了。”
种師道嘆道:“其實關於軍器監的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別説老夫,就連皇上自個也十分清楚,但是屢禁不止,當初真宗皇帝親自視察軍器監,就隨便拿了幾把弓,結果發現都不合格,於是真宗皇帝下令徹查此事,可是那又怎麼樣,不但一點也沒有改善,反而還變本加厲了。”
李奇眉頭一皺,道:“難道要我什麼都不做?若真是如此,我辛辛苦苦幾個月,求來這個職位,豈非一點用處都沒有?”
种師道一聲長嘆,道:“這老夫就幫不了你,因為這裏面牽扯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個個實力非凡,沒實力的也插不進來,你要動的話,可得思考清楚。”
李奇苦笑道:“這我已經知道了,我也害怕,不然我現在就動手了,豈會等到如今還遲遲未動。可兵器是我大宋軍隊之根本,若是不改善的話,恐怕大宋危矣啊!”
“你這話沒錯,但是那又怎麼樣,那些文官可不管這麼多。而且,你若想要出手的話,恐怕第一個出來反對的就是高太尉,到那時你兩邊都不是人,少了高太尉和蔡太師的支持,那你可就危險了。”
李奇點點頭道:“都不用等到那時候,恐怕今日太尉就會來找我。”
“你知道便好。”种師道笑了笑,頗感無奈道:“這軍器監可不跟軍營一樣,你想怎麼搞就怎麼搞,沒有人會管你。實不相瞞,若是你在之前跟老夫説這事,老夫説不定還會阻止你淌着渾水。”
李奇翻着白眼道:“種公,你別盡潑我冷水好不,至少也給我點鼓勵吧。”
种師道笑道:“鼓勵對你而言有用嗎?”
“呃沒有。”
“那你還説。”
“唉既然上了這賊船。怎麼也得把本撈回來,不然這賞賜忒也不值錢了。”
种師道一愣,道:“你想幹什麼?”
“種公請放心,我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的。”李奇沒好氣道。
跟种師道聊了半天,但卻一無所獲,李奇不禁有些鬱悶,與馬橋離開學院後,剛過了一個轉角,就見一個俊俏公子騎在白馬停在藉口。
李奇稍稍一愣,騎馬上前。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這人便是趙菁燕。
“你得到如此肥差,我怎能不來恭喜你。”趙菁燕微微笑道。
李奇擺擺手道:“別,千萬別,與其説恭喜,還不如説點實在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
李奇指着自己的臉,問道:“你瞧我這模樣,像是有打算的樣子麼?”
趙菁燕黛眉輕皺,狐疑道:“不是吧,我聽説你上任第一天動作就不小。你可不是那冒失之人呀。”
“你太瞧得起我了,我那只是試探試探而已。”
“那你試探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
李奇搖搖頭,道:“這恐怕就是最糟的結果了,他們根本就是已經算死我不敢怎麼樣。所以根本無須害怕。”
趙菁燕道:“那你呢?”
“我什麼?”
“你害怕了麼?”
李奇微微一愣,道:“暫時還不害怕,但是若要繼續下去的話,可能我就會害怕了。”
趙菁燕笑道:“如此説來。這第一回合交鋒,你算是輸呢。”
“也可以這麼説。”
李奇無奈的點點頭,又道:“我説你來找我不會就是想看我笑話的吧。快把你的建議説出來吧,別吊我胃口了。”
趙菁燕苦笑道:“我哪有什麼建議?我只是認為,既然你已經坐上這位子了,害怕也無濟於事,你要是膽怯的話,那根本就不會有所作為,如此一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被人取代,到時你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浪費一個這麼好的機會。”
李奇沒好氣道:“這我也知道,那你倒是説説該怎麼繼續下去啊?”
趙菁燕白了他一眼,道:“這可是一個陳年舊疾了,當初幾代人的努力都是無功而返,我若有法子豈會等到現在。不過,你若想要改變,唯有一條路可以走。”
“哪條路?”
“破而後立。”
“破而後立?”李奇眉頭一皺,旋即鬱悶道:“你説得倒是輕巧,破而後立,恐怕我這刀都還剛剛亮出來,就被人給破了。”
趙菁燕極其認真點點頭道:“那也有可能。既然你恁地害怕,當初就別攬下這肥差呀。”
“還肥差,我瞧苦差還差不多。”
趙菁燕一笑,道:“我要説的也都説完了,你自己好之為之吧,告辭。”
言罷,她就騎馬離開了。
“靠之。”
李奇朝着趙菁燕的背影,狠狠的豎起了一根中指。
來到集團公司,李奇才剛一進門,那前台姑娘就小聲道:“董事長,白夫人來了。”
李奇表情極其平淡,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剛進到辦公室,李奇感覺氣氛有些怪異,只見白夫人坐在他的座位上,而白淺諾和秦夫人則是站在兩旁。
日。好強的氣勢啊!李奇拱手笑道:“李奇見過伯母,伯母今日怎地有空來看七娘呀,不過伯母大可放心,我絕不會讓七娘受一點委屈的。”
白夫人淡淡道:“七娘,三娘,你們先出去,我有事要跟李奇談。”
操!就知道是這樣。李奇只覺一陣頭疼。
白淺諾和秦夫人應了一聲,又擔憂的瞧了李奇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二女剛一出去,白夫人立刻臉一板,道:“你還真是能耐呀,這變法一事都還只是剛剛開始,你又攤上這麼一檔子事,哼,這惹麻煩的能耐,恐怕整個大宋都再找不出一人能與你相比了。”
李奇厚着臉皮嘿嘿道:“多謝伯母誇獎。”
白夫人一愣,隨即笑道:“你用不着在我面前逞強了,你如今是不是感覺到舉步艱難?”
李奇搖搖頭道:“伯母,這話從何説起啊?”
白夫人笑罵道:“你小子膽子倒真是不小,竟敢在白府門前安置哨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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