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家家張燈結綵,炮竹聲不絕於耳。
李奇從相國寺出來以後,又去到了馬行街晃悠了一圈,直到傍晚他才牽着阿萌準備回府,一路行來,他見到家家歡宴,笑語喧譁,心中好生羨慕,但是又不願意去羨慕。
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已經融入到了這個時代,但是今天,他忽然感覺,自己始終還是一個外來人,這種感覺從見過周華他們,就一直縈繞在他心頭,但是更多的還是思念,思念他的父母,以及所有的親人。
“每逢佳節倍思親,呵呵,古人説話真是字字珠璣啊。”李奇抬了抬眉頭,搖搖頭輕嘆道。
走着走着,忽見那些貴婦、少女紛紛出現在街頭,結對成羣,鶯鶯燕燕,縱賞觀睹,入場觀看,入燈市遊玩,入市店飲宴,不相笑訝,這倒是讓李奇有些吃驚,暗道,看來這北宋的女人也不是那麼的迂腐,這還得怪夫人,若不是她,我也不會以為如今絕大部分的女子都跟她一樣,七娘那種算是萬里挑一了。
“汪汪汪。”
當李奇來到馬行街尾端時,阿萌突然叫了起來,抬頭一看,愣道:“怎地又是她。”隨即又朝着阿萌道:“你小子別遇到美女就發狂,壞我名聲。”
來人正是封宜奴,只見她和柔惜都打着燈籠,沿路走來,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
李奇心感好奇,便走了上去,笑問道:“封娘子,你在找什麼?”
“我的玉佛不見了。”
封宜奴焦急的回應了一句,隨即抬起頭來,驚訝道:“又是你?”
“是我。”李奇呵呵一笑,轉移話題道:“你方才説你的啥不見呢?佛?”
“是玉佛。”封宜奴嘆了口氣,道“我今下午去相國寺燒香。結果回到家就發現戴在脖子上的玉佛不見了,於是便出來尋找。”
李奇不解道:“封娘子,你這麼有錢,何必為了一塊玉佛這般焦急了,掉了就掉了唄,再買一塊就是了,況且都過了這麼久,早就被人撿去了。”
“我很喜歡那玉佛,況且恐怕也很難再買得到了,你先讓讓。”
“哦。”
李奇挪到一邊。看着那螢火蟲般的燈籠,笑呵呵道:“封娘子,就這燈籠,你瞧的清楚麼?”
“我又不是瞎子,當然瞧的清楚。”
封宜奴目光在地上搜索,隨口敷衍道。
李奇見她不像似在開玩笑,而且似乎真的挺焦急的,心念一動,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雖然不能保證幫你找到那玉佛,但是比你這麼個找法要管用多了。”
封宜奴知道李奇鬼主意向來就多,忙直起身子來道:“什麼法子?”
李奇道:“把你的絲巾借來用用。”
封宜奴詫異道:“你要絲巾作甚?”
“你先拿來啊。”
“柔惜。”
柔惜應了一聲,將絲巾遞了過去。
李奇鬱悶道:“封娘子。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楚我説的話,我是説要借你的絲巾一用。”
“這又是為何?”
“當然是幫你找玉佛呀。”李奇一翻白眼,道:“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話,那就算了。我先走了,告辭。”
“等——等下。”
封宜奴手一抬,暗想。就一塊絲巾,他要着也無用,且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興許真能幫我找到玉佛。從袖中抽出一塊淡綠色的絲巾給李奇遞了過去。
這才對嘛,老子又不是要你的胸罩。李奇一笑,接了過來,一縷淡淡的幽香從手中飄來,但是李奇接下來這個動作讓封宜奴大吃一驚,只見他蹲下身子拿着絲巾在阿萌鼻前晃悠了一會。
“你幹什麼?”封宜奴羞怒道。
“噓。”
李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故作玄虛的在阿萌耳邊説了幾句,然後起身將絲巾遞給封宜奴道:“還你。怎麼?不要了,那行,送給我吧,正好阿萌還缺一塊絲巾擦鼻涕。”
他話還沒有説到一半,手中的絲巾就被封宜奴奪去了。
李奇見她滿臉羞怒之色,笑了笑,道:“行。咱們現在按照你今下午走的路線再走一遍,希望你的玉佛還沒有被人撿去。”
封宜奴黛眉一皺,疑惑道:“你是説,讓這狗幫我找?”
“聰明。”李奇呵呵一笑,道:“但是你可別小看阿萌,它可是一隻善良、品德兼優的神犬,幹壞事從未成功過,做好事也從未失敗過,這一點跟我倒是挺像的。”
封宜奴聽到這最後一句,噗嗤一笑,道:“若真是跟你很像,那我還是自己找吧。”
李奇沒好氣道:“真是好心沒好報。”
封宜奴微微一笑,道:“算我説錯話了,你大人不記小女人過。”
“這還差不多。快走吧,免得被人撿走了。”
封宜奴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帶着李奇和阿萌沿着馬行街去到汴河大街,然後又朝着相國寺行去。
封宜奴見那阿萌把頭壓得很低,嗅來嗅去,似乎還真的在找東西,不免感到十分好奇,但是此時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腳步變得越發的快,可是每走一段路,她臉上的失望之色便加重了幾分,等到了相國寺的後門前,她幾乎快要放棄了。
李奇此時也不好説什麼,更不敢給她太大的希望,只得道:“反正已經來了,就進去瞧瞧吧。”
封宜奴一愣,點點了頭。可是正當他們進門的瞬間,阿萌突然叫了了起來。
有狀況。李奇臉上一喜,忙蹲下身子來,封宜奴也趕緊將燈籠拿了過來,忽見門檻下面的一條裂縫中發出微微綠光。
“找到了。”李奇伸手在裂縫那裏摸索了一會,當他收回手時,手中多出一塊翡翠色的玉佛,可是當他見到這玉佛時,整個人都呆住了。雙眼死死盯着那玉佛。
“哇!真的找着了,謝謝你。”
話音剛落,李奇忽感手中一空,倏地抬頭,只見封宜奴正用絲巾幫那玉佛清理灰塵。
封宜奴喜上眉梢,擦乾淨玉佛後,剛想再次向李奇道謝,忽見他目光死死盯着那玉佛,心生警惕,握緊玉佛道:“這是我的。”
李奇微微一怔。伸出手道:“我知道這是你的,但是你——你能不能。”
“不能。”
“靠!我都還沒有説完,你怎麼就這麼快做決定。”
“那——那你説啊。”
李奇努力把自己變得很和善,柔聲道:“我只是見這玉佛很是奇特,想借來瞧瞧。好歹這玉佛也是我幫你找到的,你別這麼小氣行不。”
“只是看看?”
“嗯。”
“那——那好吧。”
封宜奴也覺得今日若非李奇幫忙,自己很難找到這玉佛,便念念不捨的將其遞了過去。
李奇小心翼翼的接過玉佛來,仔細的看了看。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忽然問道:“你這麼緊張這玉佛,難道這是你祖傳的?”
封宜奴搖搖頭道:“這是我從當鋪裏面買來的,不過這玉佛做工精細。很是奇特,所以我非常喜歡。”
李奇又道:“是不是汴河大街靠近你家那邊的那家當鋪。”
封宜奴驚訝道:“你如何得知?”
“原來是讓你買走了。”李奇小聲的嘀咕一句,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其實這塊玉佛正是隨着他從後世穿越來的那塊祖傳玉佩,當初他來到北宋想要醉酒回去。於是便將這玉佛給當了。到了後來,醉仙居重新開張以後,他手頭寬裕了。便想去贖回來,可是他當鋪的掌櫃告訴他,已經被人賣走了,他當時其實也沒有抱有希望,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玉佛竟然是給封宜奴買走了,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封宜奴楞了下,道:“你説什麼?”
“哦,沒什麼。”李奇微微一怔,將玉佛遞還給封宜奴,微微笑道:“這次算你走運,讓你找了回來,有些時候就沒有那麼走運了,失去了就找不回了。勸你下次找根牢一點的繩子,這世上可就這麼一塊玉佛,掉了就再也沒有了。”
封宜奴嗯了一聲,頷首道:“謝謝你。”
李奇笑道:“謝我作甚,要謝也得謝謝阿萌,它的功勞最大。”
封宜奴噗嗤一笑,蹲下身子輕輕撫摸了下阿萌的肥腦袋,可是後者似乎並不買賬,拉攏着大腦袋,一副鬱鬱寡歡的表情,惹得封宜奴一陣咯咯大笑。
封宜奴逗阿萌玩了一小會,然後起身,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忙道:“對了,你今日不是要去七娘家過年麼?怎地——是不是我耽誤了你,那可真是抱歉,你快點去吧。”
“啊?”李奇撓撓頭,面色稍顯尷尬,道:“其實——對啊,你不也是要去師師姑娘那裏麼?”
“我——!”封宜奴面色忽然也變得十分窘迫起來。
二人尷尬的互望了一眼,隨即都明白了過來,同時哈哈笑了起來,笑聲中夾帶着一絲自嘲。
李奇忽然一聲長嘆,道:“想不到咱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封宜奴一愣,神色忽然黯淡了下來。其實李奇比起封宜奴來,那就算是幸福的,畢竟他還是頭一次在沒有親人的陪伴下度過初一,而封宜奴二十餘載卻還從未嘗到過親情的滋味,過年對於她而言,那就是最難熬的日子。
李奇見她沉默不語,也不再多説,道:“有道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如今天色已晚,我和阿萌就送你回去吧。”
封宜奴出奇的沒有拒絕,點頭道:“多謝。”
將封宜奴安全送到家後,李奇又回到了醉仙居,剛一進門,小玉就迎了過來,行禮道:“大哥,你回來了。”
“嗯。今日生意還行吧?”
“今日來店裏的客人比平時多了將近三成。不過方才有幾個人來此打聽你的消息。”
“什麼人?”
“他們沒有説,但是從他們的裝扮來看,好像不是咱們大宋的百姓。”
李奇眉頭一皺,問道:“那他們説了什麼?”
“倒也沒有多説,就是打聽了幾句,聽到你不在店裏,他們便沒有多問了。”
“這麼神秘?會是誰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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