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這老翁是被這雞香所吸引來的,他原以為李奇再怎麼説,也會出於禮貌邀他坐下,一同品嚐這道佳餚,可是沒曾想到李奇一句“多謝誇獎”就再也沒有下文了,弄的這老翁好生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躊躇原地。
片刻,那老翁忽然重重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子好生無禮,老夫好言送之,你卻如此待之,是何道理。”
嘿。你丫還沒完沒了了。李奇轉頭望去,笑道:“那依老爺子的意思,我又應當如何呢?”
那老翁又哼了一聲,振振有詞道:“你自然得邀老夫坐下,一同品嚐這道佳餚,你方才也説了,相見即是緣分,老夫與這雞也是緣分不淺呀。”
靠!這張老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呀,而且耳朵也忒靈了,這麼遠都能聽見。李奇樂呵呵道:“哇!老爺子,你也忒不見外了吧,且不説我與你素未蒙面,就算你和這雞有緣,那你就叫它邀你坐下呀,幹嘛來找我啊。”
那老翁一呆,鼓起雙目瞪着李奇,卻不知如何反駁他這話。李奇是那種典型軟硬都不吃的人,就你會鼓呀,我也會,他雙眼一瞪,直視着那老翁。
“哈哈。”
趙菁燕忽然仰面大笑起來,笑聲清脆卻又不失男子的豪邁。
那老翁瞥了眼趙菁燕,老臉一紅,也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更是洪亮,恰有一種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氣勢。
這一老一少的笑聲,倒是把李奇等人給笑懵了。李奇皺眉瞧了他們一眼,似乎也瞧出一點端倪,問道:“你們認識?”
趙菁燕收住笑聲,並不答話,起身朝着那老翁行禮道:“燕兒見過種伯伯。”語氣甚是恭敬。
種伯伯?難道。李奇面色一驚,脱口道:“難道你就是种師道?”
那老翁捋了捋那把大鬍子。又是哈哈一笑。
李奇又朝着趙菁燕遞去兩道詢問的目光。趙菁燕眼含笑意的點了點頭。
日。老子這次可被你害死了。李奇面露苦色,趕緊起身,作揖道:“小子李奇見過種老將軍。”
“哎,老夫如今已無官職在身,你若看得起老夫,就叫老夫一聲種公吧。不過你小子倒也真是名不虛傳呀。有趣,有趣。”种師道哈哈一笑,一掌拍在李奇肩膀,差點沒把李奇給拍趴下了,呲牙咧嘴的。他見李奇這副表情。不滿的嗯了一聲,皺眉道:“你身為侍衞馬副都指,怎地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來你平時並未勤於練功呀。”
种師道乃是將門之後,他對軍人的要求肯定很高。
我一個一炷香幾千貫上下的大忙人,你叫我練功?這不是本末倒置麼,況且我身為老大,難道還得去前線拼殺。李奇對於种師道雖無對岳飛、李清照那種特殊的情結,但卻也是敬佩的很。不由得肅然起敬,小心翼翼的回道:“種公教訓的是。小子方才多有得罪,還請種公見諒。”
种師道豈會與他一般見識,揮揮手。豪爽道:“無妨,老夫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沒什麼得罪不得罪的,況且老夫聽你説的也有些道理。”他説此話時。眼中不覺的閃過一抹落寞之色。
李奇見种師道並無責怪他之意,心裏不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要是因為這一隻叫花雞。而得罪了這大名鼎鼎的老將軍,那他不得哭死去。
季紅奴、馬橋雖不認識种師道,也沒聽過他的威名,但是見李奇對他如此恭敬,也急忙起身行禮。
李奇讓季紅奴站在過來,然後伸手朝着季紅奴坐凳子一引,笑道:“種公請坐。”
种師道擺擺手:“這凳子還是給這小女娃坐吧,老夫自己帶了凳子來。”
此時,趙菁燕隨行的丫鬟已經將河邊的凳子給拿了過來,种師道見他們都顯得有些拘謹,伸手笑道:“大家都坐吧。”
“是。”
种師道剛一坐下,忽聽得噔的一聲,一罈子酒就擺在了他面前,又聽得馬橋呵呵道:“老爺子,方才聽副帥所言,你以前似乎當過將軍,馬橋曾聽聞那些當將軍的喝酒甚是厲害,來來來,今日馬橋陪你喝上幾罈子。”
這蠢貨怎麼老是給我幫倒忙呀。李奇面色一沉,道:“馬橋,休得無禮。”
“無妨,無妨。”种師道擺擺手,又朝着馬橋道:“不過閣下的酒量驚人,老夫年事已高,恐怕不是你的對手,老夫就與你喝上幾杯吧。”
他早就注意到馬橋了,但見這人喝酒跟喝水似的,簡直就一酒桶,就算他年輕的時候,這般喝法,也會喝的酩酊大醉,可是這人卻跟個沒事人似的,心中倒也非常敬佩馬橋的酒量。
馬橋呵呵道:“那也行,那也行。”
話雖如此,他手中的酒罈子就已經敬了過來。种師道是哭笑不得,但是他已經過了拿酒罈子喝酒的年齡了,取來一中等大小的碗來,倒了一碗,與馬橋對飲了一杯。一抹嘴巴,朝着李奇道:“李奇,你怎地不喝?”
暴汗!難道不喝酒就不是男人麼。李奇對於這種詫異的眼神,感到很是無奈,只好又解釋一遍,道:“我曾因喝酒誤事,故此發誓不再喝酒了,還請種公見諒。”
种師道臉露疑惑之色,瞥了眼趙菁燕,後者苦笑以對。笑着點了點頭。李奇轉移話題道:“種公,請嚐嚐這雞肉。”
种師道呵呵道:“想吃你一塊雞肉倒也實屬不易呀。”
李奇訕訕一笑,切下一塊肥雞肉遞了過去,种師道也不矯情,用手接過來,嘖嘖道:“這雞肉真香。”又咬了一大口,眼中一亮,道:“嗯,這雞肉真是不錯,老夫還是頭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烤雞,金刀廚王,果實至名歸呀。”
“種公過獎了,若是種公愛吃的話,那就多吃一點。”
“那老夫可就不客氣了。”种師道呵呵一笑,道:“對了,老夫聽燕兒説,你將龍衞軍那羣軍痞給操練的服服帖帖,不錯,真是後生可畏啊。”
李奇謙讓道:“小子胡亂治軍,讓種公見笑了。”在這等老將軍面前,他可不敢大放厥詞。
种師道擺擺手:“你無須謙虛,想當初老夫也統領過龍衞軍,哼,那一羣軍痞,若非用重典治之,根本就不可能馴服他們,不瞞你説,老夫曾還殺了幾個擾亂軍心的軍痞,以儆效尤,這才震懾住他們,你初出茅廬,就取得如此成績,比老夫當年厲害多了。”
殺人算得了什麼,他們要是惹了我,我就要他們生不如死。李奇搖搖頭道:“其實他們那羣軍痞之所以會對我言聽計從,並非我治軍有方,而是我如今深得皇上恩寵,又與高太尉交好,他們能不怕我麼,他們倘若不守規矩,我也不會拿軍規對待他們。”
言外之意,無非是説他有比軍規更狠毒的手段去對待那些軍痞。
馬橋可是見過李奇治軍的手段,點頭道:“副帥説的不錯,要我説呀,如今在龍衞軍,副帥的話那就是規矩。”
這話説的漂亮。李奇立刻給馬橋遞去兩道讚許的目光。
其實這道理誰都懂,但是能振振有詞的説出來,恐怕也就李奇一人了。种師道聽罷,楞了片刻,哈哈笑道:“好。你小子果然與眾不同,難怪就連當今少宰也要忌憚你三分。”
李奇搖搖頭道:“種公此言差矣,王相忌憚的不是我,而是皇上。”
趙菁燕笑道:“那也了不得,如今放眼整個朝野,恐怕也找不出幾個敢與王相作對的。”
“趙姑娘,你言過其實了,我可沒有和王相作對,小小摩擦而已,如今我們已經化干戈為玉帛。”李奇説着又朝着不遠處的馬車一指,道:“你瞧,那輛馬車就是王相送給我的。”
馬橋一想起那馬車,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趙菁燕深知李奇的為人,瞥了眼馬橋,心裏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笑道:“哦?看來王相又在你面前栽了一個大跟頭,快説來與我等聽聽。”
日。這尼瑪也能猜中。李奇矢口否認:“什麼載了一個大跟頭的,沒有的事。”
趙菁燕知道繼續追問下去,他也不會多説半個字,笑而不語。
李奇瞥了眼种師道,試探道:“種公,小子有一問不知當不當問?”
种師道一愣,道:“你且説來聽聽。”
李奇道:“我曾聽聞年初之時,種公隨童太尉出兵伐遼,可是為何中途突然致仕還鄉呢?”
趙菁燕可沒有李奇那般彎彎道道,聽得李奇所言,登時滿臉怒色,哼了一聲,道:“種伯伯就是被童貫、王黼之輩所陷害,才被責令致仕。”
她貴為太祖之後,雖無實權,但畢竟身份擺在這裏,縱使此話讓王黼聽見,也拿她無可奈何。
种師道搖搖頭嘆道:“事已至此,燕兒休要再提。”
趙菁燕怒哼一聲,但也沒有多説。
肯定有貓膩。李奇心念一動,又道:“莫不是因為打了敗戰?”
趙菁燕這下再也忍不住了,怒道:“胡説。當初兵敗白溝,乃是童貫之過,若非種伯伯事先準備巨棍以防,後果將不堪設想,然而,事後童貫非但不自我檢討,反而密奏王黼,將此次兵敗推倒種伯伯身上,才導致種伯伯中途致仕回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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