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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 混戰

    黑暗中的草原,獵食者們活躍起來。

    銀琦回到王府,立即與化名崔鷹的北英王、韃靼副汗楊英在密室中進行了一番長談。

    自父親死後,白音口蜜腹劍,騙取她的信任,一步步削弱她的影響,逐步控制了朵顏衞的大權,銀琦為了三衞的共同利益,忍辱負重、步步退縮,一忍再忍。然而現在白音已經漸漸動手了,不但要奪取她的權力,就連她的婚姻也要擺佈,現在她已退無可退。

    銀琦並不戀棧權位,一個王爺的封號和權力,遠沒有象一隻快樂的雲雀般那麼活着愜意,然而她是朵顏部族的領袖,她必須擔負起應該承擔的責任。白音不是一個稱職的領袖,他沒有山一般寬廣的胸襟,如果讓他成為三衞之首,朵顏衞所擁有的最豐美的草原早晚會被他奪去,整個部族將淪為受他欺壓的對象。

    現在,白音當着她的面公然讓兒子射殺布和,用意所在,其心可誅。銀琦終於決定動手了。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長談,兩個人走出了密室。一道道指令發出,一支支力量應聲而動。

    封雷、荊佛兒率領貼身近騎連夜離開營地奔向北方,一直悠閒自若的楊凌也突然午夜起程,徑直向東而去。東方有大明的衞所,也有女真部落,縱然有人見到,也不知道他屬於誰的勢力。又是因何而連夜離開。

    受到驚擾地牧民們繫上袍子,鑽出帳子看看,便嘟囓咒罵着回去睡大頭覺了,牧人們關心的只是自已的羊羣有沒有跑掉,有沒有狼羣來襲,根本不關心這些夜行者。

    女王府先後派出了四隊侍衞,悄無聲息地牽馬出城,行蹤十分詭秘,然而他們在草原上卻只是漫無目的的遊蕩,讓人無法摸不清他們的目的。

    銀琦換了一身普通蒙古武士的衣服。混在第三支隊伍中,向草原南方策馬而行。此時月朗星稀,在草原上是最不易追蹤的,半人高的草叢雖然可以遮掩身形,卻遮不住馬匹,然而不用馬,在草原上又根本無法追循別人地蹤跡。

    銀琦向南行出十餘里地,確認沒有人追蹤。才忽然折向,拐向了福餘衞駐地。福餘衞中軍大帳的***剛剛熄滅。立即又亮了起來,徹夜不熄。

    艾慎一行人神秘地失蹤了,李大禮候到半夜仍不見他們歸來,立即帶了幾名親信悄悄潛往泰寧衞駐地,只見福餘衞駐地警哨林立,兵丁巡邏。戒備異常森嚴,根本就摸不進去。

    李大禮料想艾慎對福餘衞襲擊時失手了,立即決定停止一切行動,馬上全部轉移。現在做的事縱然不能讓朵顏三衞立即火併,也足以在他們之間埋下猜忌的種子,沒有必要冒險繼續下去。那樣很可能弄巧成拙。一生行事唯謹慎,李大禮還是頗有乃父之風的。

    白音回到駐地,思前想後越想越覺可疑:這些事的確不象是阿古達木所為,如果説有人挑撥三衞和女真部落自相殘殺,那麼得益最大的就只有伯顏部落。莫非是伯顏猛可派人利用那達慕大會諸部雲集的機會暗中下手?

    白音越想越有可能,如果是這樣。那麼他襲擊自已地商隊就只是混淆視線,實際打擊目標必是泰寧衞無疑。挑撥阿古達木那個莽夫對自已的敵意,就可以達到分化朵顏三衞,拉攏阿古達木為其所用地目的。

    一念及此,白音不禁暗暗心驚,急欲剷除阿古達木的念頭一掃而空,他要的是整個朵顏三衞,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便宜了伯顏猛可那頭兀鷹。

    天色剛亮,白音就急急進城趕去見銀琦,銀琦這個掛名的女王還是有些用處的,起碼讓她出面安撫,還能暫時穩住阿古達木那頭脾氣暴燥地老牤牛。

    白音知道銀琦對他已經有了戒心,她有意拉攏塔卡部的那個勇士崔鷹就是明證。但是對她的行徑,白音只是當成小孩子把戲付之一笑,根本沒有往心裏去。

    個人再英雄,在戰場上能濟得了什麼大事?自已只須輕描淡地下一道命令,就能讓整個塔卡部落灰飛煙滅,崔鷹一個人根本無足輕重。

    昔年白登山上,楊凌使緩兵之計穩住朵顏三衞時,朵顏三衞那麼多身經百戰的將領都信以為真,只有銀琦看出破綻,這小姑娘的聰穎智慧與她稚嫩無邪的外表可絕不相稱。

    銀琦對白音仍然擺出一副言聽計從地模樣,聽了他的話,立即使人去請阿古達木來王府議事,然後很熱情地請白音上座,奉上好茶款待,自已以侄女身份敬陪下首。

    白音見了很是滿意,他擺手讓兒子和侍衞們退下,對銀琦笑道:“銀琦啊,你父親在的時候,叔父就和他商議過你的婚事,他也很喜歡蘇赫巴魯的。

    你是女孩兒家,又是咱們朵顏三衞尊貴地女王,希望自已的夫婿在那達慕上出出風頭,叔父也能理解。現在,夠資格迎娶你地人,只有布和、崔鷹和蘇赫巴魯了。要説崔鷹嘛,嗯是不錯,人品出眾,身手也好,可他畢竟是個漢人、又是一個小小的塔卡部的牧人,哪裏配得上你?

    叔父的意思,找他好好談一談,嗯,封他個千户,讓他在你麾下效力,這已經是抬舉他了。呵呵,你先不要説話,聽叔父講完嘛。布和跟蘇赫巴魯嘛,都是咱們兀良哈三衞的好男兒,兀良哈三衞一向是同進同退、榮辱與共的。你不管選了哪一個,那都是親上加親嘛”。

    白音雙眼微微一眯。不陰不陽地笑道:“銀琦,你説叔父説地是不是這個理兒?怎麼選擇那得你自已拿主意。可你是朵顏衞的女王,一舉一動關係重大,如果選錯了人,影響的可是咱們三衞的前程。你説是不是?”

    銀琦心中恚怒,臉上卻是一副乖巧可愛的笑容,甜甜地道:“是,銀琦少不更事。接過父王這份擔子後,根本不知該如何把它挑起來,全全市仰仗白音叔叔。我才能穩定朵顏三衞

    ,未予伯顏老賊可趁之機。

    唉!現在伯顏虎視耽耽於外,哈剌之死又勢必惹惱女真部落,我們也得用一番心思去安撫,眼下阿古達木叔叔對你我又明顯有些不滿,銀琦也沒有心思去考慮個人之事了。待這些事都平息下來,銀琦的婚事就請就請叔父為我作主吧”。

    白音一聽大喜,銀琦這話已是婉轉地答應嫁到他們家去了。

    白音哈哈大笑道:“使得。使得,侄女兒放心。叔父待你,就象對待自已的親生女兒一樣。叔叔不會虧待了你的,這樣事就讓叔父來為你操辦吧。哈哈哈”。

    白音心懷大暢。他笑眯眯地接過銀琦雙手奉上的茶杯,悠然自得的呷了一口,心中想道:“這小丫頭還是好擺佈地。現在,只剩下阿古達木那個老傢伙了。我得想個法子,怎麼讓那老混蛋俯首貼耳呢?”

    白音還沒想出制服阿古達木的法子,大門轟地一聲就被人踢開了,阿古達木鬚髮戟張、嗔目怒眉地衝了進來……

    阿古達木大步入廳,一眼瞧見白音,他怒吼一聲。揮刀便砍,白音嚇了一跳,急忙向旁一閃,‘咣啷’一聲,把那茶杯帶翻在地。摔的粉碎。

    阿古達木橫刀又砍,幸好緊隨着衝進來的蘇赫巴魯挺身而出。兩人刀鋒相接,“鏗”地一聲火花四濺,兩人都使足了十分力道,這一刀撞擊,兩人都騰騰地退了兩大步。

    外邊衝進更多的人,阿古達木的侍衞和白音的侍衞擰眉立目,對面而立,各自手中舉着鋒利的刀槍,外圍則是女王府地侍衞,他們一面護住銀琦,一面把福餘和泰寧兩衞的人都圍在中間。

    銀琦驚怒而起,啪地一拍桌子,厲喝道:“阿古達木,你做什麼?”

    阿古達木雙眼赤紅,猙獰厲目地吼道:“我做甚麼?白音這老賊!我就知道他想除掉我這眼中釘,挾制女王一統三衞。銀琦,你上了這老狐狸地當啦!刺殺女真人哈喇的是他!昨夜派人襲我營帳的還是他!嘿,今日要我進城,半途埋伏襲擊,還是出自他的主使!這個老賊,有他無我,有我無他,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他!”

    白音又驚又怒地喝道:“胡説八道,我好心好意地要銀琦出面,緩和你我兩衞關係,我怎麼會殺你?”

    阿古達目獰笑道:“你還敢狡辯?哼哼!昨夜受人襲擊,今日我還不知道嚴加戒備嗎?你當我阿古達木是蠢豬?你要證據,好!來人,把證據給我抬上來”。

    外邊虎吼一聲,布和領着幾個人抬着兩具射的刺猥一般的屍體走上王府大廳,把屍體嗵地一聲往地上一丟,白音瞧見其中一具屍體,不由驚叫道:“把阿禿兒?”

    布和雙手抱臂,冷笑道:“正是你白音大頭領地內總管,據説已經被人擄走失蹤的把阿禿兒,原來擄走是假,化明為暗意圖刺殺我才是真的。他是你最忠心的部下,你怎麼説?”

    白音驚疑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阿禿兒怎麼會在這裏?”

    銀琦驚詫地道:“阿古達木叔叔,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你還承認我是朵顏三衞的首領,就説給我聽,由我來處置。你們在這裏大動干戈,傳出去豈不讓外人笑話?”

    阿古達木怒氣衝衝地道:“我聽了你地人傳訊。立即帶人進城,路過城口時,路邊一頂賣雜貨地帳內卻突然射出幾枝冷箭,虧得我早有防備,內着兩層皮甲,才沒有中了暗算,可我的手下卻有幾人被射死!

    那帳中人一擊不中,立即自帳後逃跑,他們早已準備了馬匹在那裏,可我阿古達木的侍衞也不是廢物。這兩個傢伙是被我的人追擊時射死的。長生天保佑,若非如此,我又怎麼知道這是你白音大頭領地詭計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白音愕然,連連搖頭道:“把阿禿兒對我忠心耿耿,絕不會揹着我做出這樣的事來,你説我要殺你?我殺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泰寧衞若因此叛出朵顏三衞,我們勢必被伯顏猛可一一殲滅。阿古達木,你好好想一想。我會做那樣地蠢事麼?”

    布和朗聲大笑:“白音大頭領,你就不要演戲了,草原上的漢子,既然做下了,有什麼不敢承認地。朵顏三衞被伯顏猛可一一殲滅?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結局麼?”

    他倏地笑容一收,厲聲道:“你早就同伯顏猛可勾結起來了。意欲把我朵顏三衞獻與伯顏,是不是?”

    白音大怒,喝道:“混帳,你胡説甚麼?”

    “我胡説?”布和冷笑,一指另一具屍體道:“這個人就是證據,你敢告訴銀琦他是何人麼?”

    那具屍體俯卧在地。布和抬腳一踢,踹在那死屍的肋骨上,那人雖説削瘦一些,也是條百十斤重的漢子,竟被他一腳踢飛起來。仰面朝天地又摔在地上。

    白音愕然看去,並不認得這人模樣。不禁驚疑道:“他是什麼人?”

    阿古達木嘿嘿笑道:“這個人是伯顏十分信任的一個板升城主,市集上有從板升中逃脱出的奴隸,認出了他的身份。伯顏最信任的手下和你最忠心地內總管埋伏在路旁意欲刺殺我阿古達木,你敢説不是出於你的授意?你敢説沒有和伯顏勾結?”

    阿古達木身材魁偉如山,他鬚髮皆張地,説一句便向前猛跨一步,那股威猛如雄獅地氣勢迫得白音按着刀柄連連後退,由於被他氣勢所懾,竟不敢拔出刀來。

    “明顯是嫁禍!明顯是嫁禍!”白音怒不可遏,憤然道:“這分明是有人擄走我的人嫁禍給我,這麼簡單的詭計還看不穿麼?銀琦,你”。

    他正要拉出銀琦,由她壓制阿古達木,

    可是一扭頭間,瞧見銀琦穩穩地立在侍衞中間,雙眸晶亮,那臉上的神采凜凜然竟然帶着幾分殺氣,自她登上女王之位,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氣勢,白音不由一怔,心中攸地閃過一比不祥的預感。

    “白音叔叔!我對你那麼信任,你居然背叛三衞,投靠伯顏猛可?”銀琦地語氣森然,雙眸射出凌厲的光芒,她的侍衞隨着她的話,已霍然轉向白音,刀劍並舉,把他和蘇赫巴魯以及幾名親衞圍在中間”。

    “我沒有!我怎麼會投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這場佈局,根本就是針對我的。你!你!你們兩個,銀琦,你和阿古達木聯手陷害我?”白音恍然大悟,臉色陰鷲起來。

    “白音叔叔,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還要把罪責推卸到別人身上?”銀琦一臉‘痛惜’,真是唱唸俱佳。

    “哈哈!哈哈哈”,白音狂笑起來:“銀琦啊銀琦,你還嫩了點兒,你以為找個罪名擒住了我,就能制服福餘衞麼?”

    他陰惻惻地道:“你太天真了。我陷在這裏,福餘衞裏還有諸部族長,他們素來桀驁不馴,就憑你這小丫頭降得住他們?兀良哈三衞一旦分裂,伯顏猛可趁虛而入,你們覆滅之日可期了,愚蠢之極!”

    銀琦冷笑道:“白音,我是朵顏女王,是朵顏三衞的最高頭領。你私通韃靼,出賣三衞,罪無可恕。除掉你這樣地奸細,我自然有辦法整合三衞!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銀琦一聲令下,侍衞們一擁而上就要擒人,蘇赫巴魯把鋼刀一掄。“嗚”地一陣驟風,擊開三柄長刀,嗔目大喝道:“誰敢動手?”

    “我敢動手!”話音未落,一道人影翩然閃入,自侍衞身旁如一道輕煙般襲至蘇赫巴魯身邊,兩隻素白如玉地手掌輕飄飄在他胸口一按,蘇赫巴魯“哇”地一聲大叫,龐大的身軀倒飛出去,“轟”地一聲撞在合抱粗的廳柱上。

    廳頂被震的灰土簌簌而下,蘇赫巴魯順着廳柱緩緩坐倒在地。殷紅地鮮血順着嘴角汨汨流,可他圓睜雙目,竟似毫無知覺。

    紅娘子負手而立,白音的侍衞手中刀鋒距她地胸口不足半尺,竟然不敢刺下去。眼見如此慘狀,銀琦有些不忍地扭過頭去。白音見此情驚心膽欲裂,他慘呼一聲:“蘇赫巴魯!”然後奪過一柄鋼刀,象一隻受傷的孤狼。狂嗥着向紅娘子的頭頂狠狠劈了下去。

    紅娘子唇邊帶着淡淡的笑意,眼看着白音揮舞着鋼刀迎面撲來。鋒寒地刀鋒映出的一抹寒芒在她晶亮的眸子裏已經越來越清晰了,就象兩簇冷焰。紅娘子忽然一撩袍襟,一條大腿攸然揚起與眉齊高,靴尖重重地吻在了白音的胸口。

    一陣骨裂聲,白音倒飛出去,正撞在兩柄刀尖上。“噗”地一聲,白音胸前透出兩截帶血的刀刃,他的兩名侍衞措手不及,驚恐地棄刀放手,白音悶哼一聲,跌落在地。

    銀琦再也無法看下去了。儘管她知道今日狠心殺一人,來日便可活千萬人的道理,可白音再如何貪婪卑鄙,畢竟是她從小叫過叔叔的人,畢竟沒有動過殺她地念頭。銀琦一轉身,便撲進了紅娘子的懷抱。

    紅娘子嘴角歪了歪。一邊抱住她地肩頭,安慰地輕拍着,一邊向阿古達木叔侄使了個眼色。這叔侄二人會意,一個箭步搶上前去,“噗噗”兩聲,兩顆人頭已被他們挽在手中。

    紅娘子微微一笑,説道:“女王已命巴雅爾調兵在外相候,勞煩布和大哥調集泰寧衞的勇士,會同巴雅爾大人收剿福餘衞的兵器,聽候女王發落”。

    看到銀琦撲入紅娘子懷中,布和眼神便是一黯,可是那晚他已見識過紅娘子的武功,知道就算和他較技,那達慕三藝冠軍也必是崔鷹無異,何況他還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好漢子願賭服輸,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麼好説的了。

    他默默無語地拱了拱手,從叔父手中接過白音地人頭,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福餘衞聽説白音父子私通韃靼、已被朵顏女王果斷處死,還是朵顏衞大將乃仁台帶着朵顏女王銀琦的命令來傳達的消息。族中長老為之大譁,他們正夢想着凌駕於朵顏衞之上,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族中各部落酋長羣情激昂,也不忌諱乃仁台就在身旁,就開始七嘴八舌地商議要起兵報復,攻打朵顏部落。就在這時,外邊探子急急來報,福餘衞已被兩萬鐵騎團團包圍,來者正是近來草原上風頭正勁的白衣軍。

    福餘衞素有德望的頭領布日固德森然望向乃仁台,冷聲道:“白衣軍兵圍福餘衞,可是與你們合謀?”

    乃仁台泰然自若地道:“不錯!白衣軍首領北英王楊英大人,已決意與伯顏猛可決裂,白衣軍現在不但與我們朵顏衞結成同盟,而且北英王大人已經和我們銀琦女王聯姻,從此兩家便是一家,同進同退、生死與共!”

    福餘衞眾頭領聽了倒抽一口冷氣,朵顏衞與泰寧衞聯手,他們已經是很難抗衡了,如果他們和正如日中天的白衣軍再結成同盟,那還有反抗地餘地嗎?

    必勒格目光一閃,悠然説道:“女王同白衣軍結盟聯姻?乃仁台大人,你不會不知道白衣軍同大明朝廷勢不兩立吧?如果因此惹惱了大明天可汗,兀良哈三衞就要面臨腹背受敵地局面。縱然有白衣軍之助,下場也必然堪慮,女王這是要把三衞帶向絕境嗎?”

    福餘衞眾將領一聽,頓時精神一振:還有希望。銀琦那小丫頭不知輕重,為了壓制白音大首領,竟然不惜與狼共舞,只要福餘衞打

    起對抗白衣軍的旗號,必可贏得大明軍隊的支持,如果那樣的話,説不定仍有一戰之力。

    乃仁台哈哈大笑道:“女王當然不會不考慮到這一點。可是諸位大人請想一想。朵顏三衞與強援強盟,阻止伯顏猛可那頭猛虎地進犯對大明更有利呢,還是讓他成為一個強敵,對我們朵顏三衞、甚至大明的衞所構成時刻不在地威脅對大明更有利?”

    他虎目一掃,傲然道:“女王已經得到了大明的容許,只要以後約束白衣軍,不進犯大明的疆土,那麼對於雙方結盟對抗伯顏的事。大明不予追究。諸位還有什麼話説麼?”

    議事大廳上頓時靜了下來,只有乃仁台粗獷爽朗地聲音高聲道:“諸位部領大人。白音野心勃勃,謀圖女王之位,甚爾勾結死敵伯顏,這才自尋死路,這等行為既不容於我兀良哈三衞、也不容於大明朝廷。

    現在,白音父子已經伏誅。諸位部領難道還想為了白音,不惜冒着戰死或舉族淪為奴隸的風險與女王、與大明對抗?女王心地淳良,我來的時候,她早就吩咐下來,白音慾壑難填、自取滅亡,與福餘衞諸部領無干。

    諸位只要接受女王的御下。贊成兩衞合併,那麼諸位的子民、牛羊、領地都不會受到侵犯。同時,女王將把白音的部民和領地、財產恩賜給你們,由諸位部領均分。

    如果你們一定要與女王作對,那麼這個恩賜就是給予白衣軍的。相信為了這份利益,白衣軍會不遺餘力地攻打福餘衞。當然。現在出現的,只是白衣軍地兩萬精騎,隨後,女王的大軍和大明朝廷地官兵也會陸續趕來。何去何從,希望諸位早下決斷!”

    何去何從,生死攸關。福餘衞的部族頭領們,現在不得不慎重進行最後的抉擇了

    賀蘭山下,瓦剌部的大本營,此時的情形與福餘衞是那般相似。

    瓦剌各部的首領們濟濟一堂,正在商議事關他們生死前程地大事。

    亦不剌猝死的消息傳來,令各部首領大為慌亂,他們議論紛紛,卻始終沒有一個能夠令各部信服的人來主持大局。

    蒙古部落一直沒有象中原國家那樣完備嚴瑾的官僚體制,一個強大的勢力,完全依靠某個英雄的個人威信來支撐。一旦這個首領死亡,即便他名正言順地留下了繼承者,也很難掌控全局,就象天聖可汗地兒子和花當之女銀琦,儘管他們是以合法身份繼承了他們的權力,也難以控制野馬一般的部族首領們。

    而瓦剌更加特殊,他們有衞拉特各部落、有當年窩闊台、阿里布哥等系的部落,還有北元太師亦思馬因的部落,勢力錯綜複雜,這些部落共同構成蒙古六萬户中地鄂爾多斯萬户和永謝布萬户。

    右翼三萬户中的最後一支力量,就是火篩統治地蒙郭勒津萬户,現在,是右翼瓦剌控制的鄂爾多斯、永謝布、蒙郭勒津三個萬户,對抗左翼韃靼控制的察哈爾萬户、兀良哈萬户和喀爾喀萬户。

    儘管右翼三萬户最有威望的頭領亦不剌已死,但是左翼三萬户曾被花當洗劫過,元氣大傷,現在又被白衣軍分割出一部分,兩方面可以説仍是勢均力敵。瓦剌一方之所以如此悲觀,是因為他們已經收到消息,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科爾沁部落不知發了什麼瘋,已經悍然宣佈對瓦剌用兵了。

    眼看分崩離析在所難免,這個時候,火篩急急趕來了。

    鄂爾多斯部的頭領勒古錫阿克拉沉聲説道:“火篩大人。您剛剛趕來,大概還不知道吧,科爾沁部已經對我們宣戰了,有他們加入,即便亦不剌活着,我們能否對抗伯顏也在兩可之間,何況現在這種情形。您認為我們還有一戰地可能嗎?依我之見,不如現在就象伯顏猛可乞降,保存我們的實力”。

    火篩微笑道:“阿克拉大人,您認為經過我們一再的判亂。現在乞降的話,伯顏猛可會不對我們進行清算嗎?諸位大人,你們是天聖可汗的後裔、是尊貴的窩闊台、阿里不哥的後裔,然而伯顏是怎麼對待你們的?

    你們都是尊貴的大人,而伯顏猛可卻以黃金汗庭的唯一繼承者自詡,勒令你們地住帳只能稱宅,而不得稱殿,你們的冠纓不得超過四指。甚至許跪不許坐,極盡侮辱。你們都是英雄的後代,能容忍這種屈辱嗎?你們還能接受多少這樣的壓迫?”

    “不錯!科爾沁部是對我們宣戰了,可是我們原本就知道,合撒兒系的後人,早晚會和伯顏猛可站在同一陣線上,他們早晚會對我們宣戰的。不是麼?”

    火篩大步走到寬敞的大殿中央,朗聲説道:“科爾沁和韃靼人聯手,我們三萬户的確不是對手,然而你們忘了如今地草原已經不僅令是我們和韃靼人這兩隻猛虎了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準確的消息,在北方,伯顏猛可親口封設地大濟農(副可汗)、北英王楊英。已經背棄了他。

    這次,亦不剌前往東方去,是去與朵顏三衞女王銀琦其其格秘密商議聯盟事宜的。亦不剌不幸遇難了,但是我們的盟議還在,當我們同伯顏、科爾沁作戰的時候。北方的白衣軍、東方的朵顏三衞,也會從他們地腹背處對他們發動致命的攻擊。

    諸位。我們還沒有窮途末路,事實上,我們比伯顏猛可更具優勢。只要我們三萬户齊心協力,不但不會敗在伯顏手中,相反,我們甚至可能徹底消滅這個危險的傢伙,重新成為大草原的主人。

    銀琦是女人,楊英是漢人,你們認為他們有資格統治大草原嗎?只要打敗了伯顏,瓦剌人就能重拾昔日威風,象天聖可汗時代那樣,成為整個大草原的統治者,伯

    顏的人將匍伏在我們腳下,他強加給我們地恥辱,我們將用他們的鮮血來洗刷。勇士們,現在你們有一戰的決心了嗎?”

    勒古錫阿克拉振奮地道:“火篩大人,你説的都是真的嗎?”

    火篩道:“當然,我火篩敢對長生天發誓,我説地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而且,伯顏部落中有我地人,關鍵時刻,他會在伯顏的心臟上狠狠捅上一刀。只要出兵!朋友們,只要我們出兵,攥成一個拳頭狠狠地迎擊上去,勝利就是屬於我們的!”

    大廳上一片嗡嗡的私語聲,火篩遊目四顧,觀察着大家的反應,過了半晌,阿克拉大步走了出來,高舉雙手示意大家停止議論,然後朗聲説道:“諸位,我同永謝布萬户的諸位頭人們商議了一下,決定聽從火篩大人的意見,並且推舉他為我們的頭領,帶領我們對抗伯顏猛可,諸位意下如何?”

    嗡嗡聲再度在大廳中響起,陸陸續續的,有頭人應和贊成,最後,右翼三萬户的頭領們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一個巨大的聲浪盤旋在亦不剌的巨大廳堂上,:“我們推舉火篩大人擔任我們的大汗,打敗伯顏猛可,一統大草原!”

    “大人,科爾沁部、瓦拉特部的援軍到了。科爾沁部首領鄂爾多固海喏延和他的兒子布爾海親率五萬步騎精兵自右路進攻,瓦拉特部的色古色則全部都是騎兵,自左翼包抄,由和林格爾攻入。大汗率率主力,自翁觀山的峽谷穿入,準備沿圖爾根河前進”。

    “消息準確嗎?”一個陰鷲的聲音問道。燈影下,一個人越走越近,完全遮掩住了那如逗的一點燈光。一團巨大地黑影,把面前的人籠罩黑影之下,兩個人的容貌都看不清了。

    從背影看,走過來的人身軀十分魁梧,壯如雄獅,遺憾的是他的一隻腳有點■,走起路來一瘸一瘸的。不過蒙古人是馬上的英雄,相信這樣一條大漢,一旦乘上戰馬,也是任何人不敢小覷的好漢。

    “絕對準確!”面前的人毫不遲疑地答道。

    “呵呵。很好,那麼你知道怎麼做了?”

    “小地明白,馬上知會火篩大頭領”。

    “嗯!”面前的人頓首離去,那個高大的黑影緩緩轉過身來,嘴角噙着一絲陰冷而得意的笑意:“伯顏,打不死的伯顏,哈哈哈,現在。你想不死都難了!”

    這是一個在韃靼部落中毫不起眼的部族頭領,一個平素只知道人云亦云。甚至這樣的大會戰,都‘酒’醉卧,要派手下將領參予調度會議的人。而他地身份,是伯顏可汗的同母異父兄弟,他叫卜兒孩。

    他地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亦思馬因。曾經是草原上最了不起的英雄。他的父親擊敗了伯顏的父親,把他的母親,美麗地錫吉爾擄走納為侍妾,並生下了他。

    本來,他是有希望成為草原的可汗的,但是滿都海夫人扶保着幼年的伯顏可汗重新崛起了。他們趁亦思馬因征討兀良哈三衞的時候,自後偷襲,打敗了亦思馬因的軍隊,郭爾羅斯部地脱火赤少師一箭射殺了他的父親,從此他的部落只得臣服於伯顏的汗帳之下。

    要不是他的母親錫吉爾與亦思馬因彼此恩愛。對他也甚好,竭力出面阻攔地話。他這個亦思馬因的孽種一定喪命在伯顏刀下了,但是儘管逃得了性命,他還是被斬斷了腿,成了一個殘廢。

    為了求生,他把自已打扮成胸無大志、整天只知道酗酒玩女人地無能貨色,用了足足二十年的時間,這才漸漸打消了伯顏的疑慮。整個韃靼部落,人人都把他當成一個廢物。

    然而他沒有放棄父仇和遠大的志向,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重拾昔日的榮光。多少次借酒裝醉後,他苦思東山再起之策,卻始終束手無策,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火篩一定會很高興”,想到這裏,卜兒孩摸着大鬍子嘿嘿地笑起來。

    沒有人能屠光對手幾十萬人口,韃靼人辦不到,瓦剌人也一樣辦不到。更無法把所有的人口全都聚集到自已的麾下去看管,草原的廣袤,遊牧才能維生的條件,使得整個草原的統治必須趨於渙散。

    伯顏猛可征服了瓦剌,卻無奈地任由他們的部族首領繼續率領族人逍遙在外,時不時的給自已搞些破壞。伯顏猛可將整個蒙古分為六萬户,他的汗帳設在察哈爾部,實際能夠控制的只有左翼三萬户,就是這個原因。

    瓦剌一旦打敗伯顏,就需要樹立一個傀儡,而他卜兒孩,既是伯顏猛可的同母兄弟,又素無大志,自然是最好的人選。然而亦思馬的後人豈是甘於雌伏人下的庸碌之人?

    伯顏猛可是他的獵物,火篩又何嘗不是?當他成為韃靼的掌權者,他將在大明的扶助下,幹掉火篩,一統草原。他已經和漢人朝廷取得了聯繫。現在,他是一個雙料間諜,將來,他將是草原上唯一的可汗!

    每個人都在玩火,亦不剌是這樣,火篩是這樣,伯顏是這樣,他卜兒孩當然也是這樣,玩的不好那就只有引火**,就象莫名其妙死去的亦不剌一樣。而他,睿智英明的卜兒孩當然不會犯這個錯誤。

    卜兒孩慢慢飲着酒,思索着大明朝廷的用意:“大元的後裔一直就在爾虞我詐的自相殘殺。大元皇帝妥歡貼睦爾離開大都逃回漠北後,內爭就一直不斷,連續四代大汗都是在內爭中被勢力漸壯的權臣所殺,明朝對漠北鞭長莫及,能夠採取的主要措施就只有扶持這些權臣,加劇草原內亂。

    大明曾封瓦剌首領馬哈木等三人為王,隨即又封韃靼太師阿魯台為王,讓他們互相制衡。造成一連串地草原大

    戰,現在。大明的正德皇帝封朵顏衞銀琦為王,並給予大力扶持,是為了對抗伯顏。伯顏和火篩一旦失敗呢,大明就需要再樹立一個王,和銀琦互相制衡,以防朵顏衞趁勢坐大。對!這一定就是他們的用意。”

    卜兒孩咧開嘴笑了起來:“大明,也在玩火!”燈光下,他的笑象狼一般猙獰。

    卜兒孩又斟了一杯美酒,微微眯起雙眼。想起與他接觸的大明特使,那個姿容妖豔、風情如水的漢人女子來。他的心神不由一陣盪漾,腹下頓時變的滾燙火熱。

    他享用過不同姿色、不同年齡、不同種族的太多女子了,可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能象她那樣,她的風情是獨一無二地,她可以是一泓春水,也可以化成一團烈火。她可以成熟嫵媚,也可以稚氣天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把這樣種種截然不同的風情和氣質,盡現於一張驚豔不可方物的俏臉上。

    他是多麼渴望把這個絕世尤物壓在自已的身下。盡情發泄他無窮的**啊。

    但是他不能,在這個美人兒面前,他必須做出一副志在天下、不好女色的模樣。他需要大明的扶助,需要這個聰慧如精靈、嬌豔不可方物的美女相信他是一個可以扶植地英雄。

    等着吧,等到他奪取了權力,成為草原之王。這個叫黛樓兒的美人一定會屬於他!

    蒙古大汗索要一個女人,大明敢不給麼?

    這就是權力!男人有了江山、有了權力,自然也就有了美人,無窮無窮地美人!

    卜兒孩又是一杯美酒落肚,腹下燒的更熱了。

    “啪啪!”卜兒孩擊掌兩下,一個侍妾連忙應聲進帳。卜兒孩眯着眼,狼一般地盯着這個體態豐腴、淡藍雙眸的西域美人兒,獰笑道:“把她們都叫來,全都進來陪我!”

    五六個女子走進了大帳,有西域的胡人、中原的美女。也有卜兒孩部落中最出色的女孩,卜兒孩一下子跳起身來。脱地赤條條的,他的肌膚黝黑結實,整個人就象一頭膘肥體壯的獒犬。

    卜兒孩眼裏這些風情迥異的美人兒,好象一下子都變成了他心中縈繞不去的那個絕世佳人,他喉中發出一聲獸性地嘶嚎,挺着巨大駭人的陽物,向她們猛撲過去

    大漠落日,巨大如輪,殷紅如血。

    風吹大旗,獵獵有聲,一個巨大的陣營緩緩行進在遼闊的草原上,暮色中帶着森肅的死亡之氣,大地在他們地腳下微微顫抖,鐵蹄踏地的殷雷聲即使在數里之外也依然清晰可聞。

    一面烏黑旗面地白色狼頭大高高飄揚着,引領着五萬鐵騎穿過翁觀山大峽谷。鼓角轟鳴,兵甲鏗鏘,旌旗飛揚,兵器閃亮、馬匹雄健,雖然服裝不一、武器不一,可那縱騎前進時顯露出的陰森凌厲、威武強悍,卻構成一股雄渾如山的氣勢,數萬精騎猶如一片移動的森林,令人一望而心旌搖動。

    前方探馬不斷,大軍安然渡過了翁觀山峽谷,伯顏猛可騎着一匹雄駿的戰馬,凝視着自已的巨大戰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翁觀山大峽谷,是很好的埋伏地點,即便放棄埋伏,公開防守這處峽谷,我們要闖過去,也要付出巨大的傷亡。現在,我們沒有遇到一絲一毫的反抗,看來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大軍已經突然殺至了”。

    伯顏手下大將奧而格勒提着鋼叉哈哈大笑道:“大汗妙計。亦不剌一死,瓦剌人羣龍無首,已經沒有人能組織他們有效地反抗了。憤怒的科爾沁人為了報復他們屠族和焚燒草原的仇恨,已經從右翼對他們不眠不休地攻打了四天了。瓦剌人自顧不暇,怎麼可能想到我們冒險從最危險地一條路殺進來?”

    伯顏猛可微微一笑,説道:“還有左翼,瓦拉特部全是輕騎,我們雖然同時出發,不過估算速度,他們應該比我們早一天到達,也足以吸引瓦剌人足夠的注意力了。現在,他們即便發現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兵力從左右兩翼抽調出來了”。

    “傳令。在圖爾根河旁宿營,三更天進餐,拂曉時分發動進攻,直襲亦不拉城!”

    “是!”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一頂頂營頂沿着泛着紅亮陽光的圖爾根河紮了起來,一朵朵蘑菇似的營帳越建越多,很快變成一座巨大的營地,一座座潔白的營帳沐浴在柔和的陽光裏。一眼望不到邊。

    紅日西下,暮色漸漸鋪滿了草原。炊煙在草原上嫋嫋升起,悠然飄向嘩嘩流淌的圖爾根河河面。

    月亮升起來了,如霜的月華鋪滿大地,靜謐地軍營中偶爾傳出幾聲馬兒的長嘶。

    三更天,軍營裏忙碌起來,士軍們在千夫長、百夫長們的吼叫聲中匆匆爬起。餵馬做飯、整肅行裝,準備凌晨發起的攻擊行動,軍營中人喊馬嘶,騷動不已。

    但是忽然之間,嘈雜的軍營一下子靜了下來,士兵們有的抱着野草、有的拖着柴禾。彼此面面相覷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轟隆隆~~~~”

    “嗚~~嗷~~~~”

    大地在顫抖,巨大的轟鳴和怪吼聲頃刻之間就傳進了耳中,戰馬驚惶不安地騷動起來,踩在草皮上地士兵明顯感到了靴底的戰慄。

    “天吶!有多少人馬在向我們發動進攻?”不等有人發令,士兵們就紛紛扔下手中地東西。拔出刀劍衝向自已的戰馬。

    “不要慌!乞克農、蒙力克,立即繞向兩翼。攻擊來敵側翼,闊闊

    闊台、博達爾模,弓箭陣阻敵;奧爾格勒、阿勒泰,整合所部重騎,準備反衝鋒;哈丹巴特爾、旭日干所部後備,中軍不得亂動!”

    伯顏猛可一邊束着寬寬的皮帶,一邊踏着穩穩的步伐走出來,高聲下着命令。

    草原戰場,可用的陰謀不多,想逃處處是路,想攻無所憑仗,幾乎全是憑實打實的真正實力。

    要偷襲一支準備作戰地大軍更不容易,馬羣早在十多里地以外,就足以引起對方的警覺了,而且伯顏的大軍深入敵境,休息時人不解帶、馬不卸鞍,在他們的大軍衝過來前,有充足的時間做好準備。

    “轟隆隆嗷~~~~”,怪異的聲浪越來越近了,伯顏猛可提馬站在河邊高坡上,月光下,遠處一個黑色地浪頭向他峙立如山的軍陣猛衝過來,他的眼角不由跳了跳。

    哈丹巴特爾沉不住氣地道:“大汗,瓦剌人的馬蹄聲他們似乎出動了全部的鐵騎,難道他們已經知道大汗在這裏?知道我們地主力在這裏?”

    “不、可、能!就算如此,他們敢放棄兩翼防線,任由科爾沁和瓦拉特部長驅直入?”伯顏猛可立即反駁道,但是那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的鐵騎真地讓他也陷入了困惑之中。

    “傳令,馬上發動攻擊,阻止對方施鑿穿陣法!”伯顏猛可惡狠狠地下令。

    “嗚~~嗚嗚~~”,一陣雄渾有力的號角聲頓時飄蕩在整個戰場上空,宣告了戰鬥的開始。

    伯顏發出一陣冷笑:“快馬衝鋒,就能抵擋我的利箭和重騎兵?瓦剌人瘋了!”

    闊闊台、博達爾模冷靜地下達着命令:“弓箭準備!”

    八千名弓箭手取箭,搭弓,開弦。

    “射!”

    “嗡~~!”弓弦嘈切,八千張弓斜指長空,利劍猶如一片驟雨,帶着無邊殺氣衝宵而出,射入茫茫夜色當中。

    “弓箭準備!”

    無數張戰弓的弓弦還在嗡嗡顫鳴,第二輪利箭又做好了發射的準備。三輪箭雨,夜空中傳出無數淒厲如鬼魂的嚎叫,兩萬多枝箭相信至少射死數千敵騎,但是對方似乎存了亡命一搏的念頭,鋼鐵一般的洪流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無數鐵蹄仍然滾滾而來。

    闊闊台噙着冷笑高聲下令:“退!重騎兵準備!”

    八千名箭手隱入本身,翻身上馬,提起大刀長矛,從一名弓箭手化為一名驍勇能戰的輕騎兵。在他們前邊,三千名身披重甲的鐵騎,提繮前衝,開始緩緩加速,迎向撲面而來的黑色巨浪。草原上,只有可汗伯顏,才養有重騎兵。

    普通的輕騎,是無法同重騎兵正面對沖的,三輪箭雨的洗禮,已經給衝鋒者造成了極大的損失,他們將在重騎兵的腳下碰的頭破血流。然後,正面的輕騎,可已經繞向左右兩翼的輕騎兵,將把這支衝鋒在前的偷襲者一網打盡。

    但是當這支重騎兵隊伍漸漸加速,最後猶如回回炮拋射出去的一顆顆重磅石球,以一種有我無敵的龐大氣勢‘砸’向敵陣的時候,他們愕然發現,迎面衝過來的根本不是瓦剌戰士,而是馬羣、牛羣。

    數萬頭駿馬和壯牛,最前方的身上還掛着數不清的利箭,象瘋了似的猛衝過來,猶如一股滔天巨浪,剎那間把這支三千人的重騎兵完全吞噬了。

    牛馬羣縱然被人驅使狂奔,本來也不足以和對方的軍隊發生衝突,它們是沒有戰鬥意識的,正常情況下只需側身避開,就可以讓過,甚至平白獲得大量的牛馬,根本不會受到傷害。

    但是夜色的遮掩和伯顏猛可先入為主的判斷,使他的戰士們就象那個騎着毛驢向風車挑戰的愚蠢騎士一樣,主動招惹了一個本來完全無害的對手。而且後續為了防備衝鋒和發動反擊組織起來的密集陣形,使他的士兵們更成了這場莫名其妙之戰中的犧牲品,完全無法逃避。

    哀嚎連連,每時每刻都有騎士和戰馬倒下,被蜂擁如潮的牛羣馬羣踐踏成一團爛泥,勢不可擋的牛馬羣隨即衝進了後邊蓄勢以待的輕騎兵隊伍,更慘烈的叫聲此起彼伏地在夜空中迴盪起來,整片大地變成了一個惡魔肆虐的修羅場。

    當伯顏猛可發現真相,被迫下令大軍逃散後撤,以避開這些數以十萬計的瘋狂牛馬時,左右兩翼的輕騎已經完成了縱離、整隊、反衝的過程,氣勢洶洶地殺回來了。

    乞克農、蒙力克半俯着身子策馬飛馳,眼看前方人仰馬翻,顯然敵人偷襲的鐵騎已經完全衝進了本陣,他們不禁心急如焚。

    近了,更近了,隨着兩個頭領一聲大喝,馬上訓練有素的騎士們幾乎在同一刻拔出了鋒利的馬刀,戰馬奔跑、四蹄翻飛的速度也恰好提升到一個最易發揮衝鋒的程度,兩股騎兵,從左右兩翼衝進了那個半里多寬、十多里長的混戰洪流。

    令人膽寒的震天喊殺聲迅速演變成了慘叫和驚恐的呼喊,數萬大軍和十餘萬頭牛馬攪成了一鍋潰靡的肉湯,再後邊,火篩親自領着三萬精騎掩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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