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角落的燭光,距離我們最近的是與室中三口妖棺的擺放位置相同,並且按“△”形排列的三支蠟燭;這種光線是我所熟悉的,肯定是胖子剛點的三支蠟燭。
然而這三支蠟燭的右邊卻另有兩排微弱的藍光豎着出現在牆上,三三為列,這種光只能使人在黑暗的地方察覺到那裏有光,而幽藍色的光源本身卻沒有任何照明度;黑處還是那麼黑,只是在這一片漆黑中多了六盞幽暗的藍色鬼火。
那口吊懸在銅環上的巨大青銅槨也正傳出一陣陣銅鐵摩擦的聲響,我心想這定是殭屍在裏面撓動棺蓋的聲音,***怎麼剛一進陰宮就碰上屍變!莫不是剛才我用手擦去銅槨上的積灰,棺中的古屍感覺到了活人的生氣?不會啊,我記得我戴手套了。
又轉念一想,且不説那六盞鬼火從何而來,我們三個摸金校尉的命燈尚在,位置也絲毫不錯,所以這墓室中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生屍變,或是厲鬼冤魂之類髒東西出沒的跡象,卻不知是什麼在作怪。
我想到這裏便鎮定下來,在墓室中大叫道:“王司令在撿什麼破爛兒?快給老子滾出來,否則軍法處置!”
只見胖子從那青銅槨的另一端露出頭來,問道:“胡司令,你找我?我在這銅棺上啓下來了一件好東西,好像是金的。”説完舉着個圓形的金屬物體走了過來。
我接過一看,見是面銅鏡,撫去上面的塵土,銅鏡表面依然光可鑑人,並沒怎麼生鏽;背面卻銅鏽斑斕,鏡周有圈金黃色的縎石作為裝點,這些圓形的石塊很容易被人誤認為是黃金。銅鏡背面雖然破爛不堪,但是給人一種古時文物獨有的頹廢美感,銅槨上裝面銅鏡做什麼?難道是鎮住裏面的千年古屍?倒從沒聽説有這種東西。我把鏡子交給胖子説:“這是銅鏡,背上鑲嵌的是縎石,不是黃金的。你從哪裏拿來的就趕緊給裝回哪裏去,咱們大事當前,別為這些微不足道的明器耽誤了正事。”
在旁問胖子:“剛才你在墓室東南角一共點了幾支蠟燭?”
胖子聽問這件事,不禁奇道:“三支啊!好歹我也是文化人,還能不識數嗎?你看……”説着轉頭一看,頓時傻了眼,他也看到除了那三支蠟燭外還另有六點幽暗的藍光——似乎那些也是火光,由於火源太弱而難以充分燃燒,所以出來的光呈藍色,和荒墳野地裏的鬼火一樣。
我見那六盞鬼火般的藍光果然不是胖子所為,但只要三支蠟燭不滅,就不會有太大危險,還是過去看個清楚。墓室中的三口棺槨都很結實,得需要些時間才能開啓,所以倘若真是有什麼邪門的預兆,儘早將其扼殺於萌芽狀態,鶉悶涓頤竊諛故抑醒罷譯偝局樵斐燒習;
墓室中能點燃蠟燭,説明氧氣已經在逐漸增加。我先用手電筒掃視了一下,但墓室深埋地下絕對黑暗的空間中,空氣又多少有點雜質,照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那裏有什麼。
我嫌防毒面具厚重的視鏡看不清楚,便將防毒面具暫時摘掉掛在胸前,換了副口罩戴上,拎着領和胖子走過去查看。
亮起詭異藍光的位置就在墓室門側,由於這陰宮中的墓室面積不小,胖子點在牆角的蠟燭相對集中,蠟燭光亮十分有限,兩處光源之間的距離大約為**米遠,誰也照不到誰。
走到距離鬼火五米的地方,狼眼已經可以把墓牆照得一清二楚了。我們一進墓室,視線就被正中的三口棺槨吸引,隨身攜帶的光源範圍有其侷限,所以沒留意到內室門洞邊還有東西。
最早進入狼眼射程的是一張生滿黑鱗的怪臉,這張臉沒有嘴唇,只有兩排張開的鋒利牙齒,那鬼火的微弱光芒就是從它口中冒出來的。
我和胖子乍一見到這等可憎可怖的面目,心裏頭一個念頭就是惡鬼,也忘了想子彈是不是管用,舉起早就頂上火的“芝加哥打字機”,立刻就要射擊。
有雙夜眼,目力過人,在黑暗中往往比我和胖子看得都清楚,她突然開口説:“是黑鱗鮫人……不要緊,都是死的,原來這是古墓裏的長明燈、往生燭。”
我把抬起的槍口慢慢壓低,我們不久前還曾談論過地宮裏萬年不滅的長明燈,想不到一進來就遇上了,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世上真有美人魚嗎?那不只是古代對海牛的稱呼嗎?”便又走近幾步,想要看看那長滿黑鱗的人魚是怎麼個樣子。
只見那是兩棵嵌進墓牆的銅柱,每根銅柱上都分上共綁着六隻半人半魚的怪物乾屍。這些鮫人上半身似女子,也有兩個**,脖頸很細,鰓長在了脖子上;但是它們沒有人類的皮膚,全身都是稀疏的黑色大鱗片,只有肚腹處無鱗。
屍體似乎經過了特殊處理,乾硬黢黑,在陰宮裏並沒有生腐爛,銅柱上有鎖鏈將這六隻鮫人穿了琵琶骨,做出蹲伏下跪的姿勢,反鎖在銅柱上,正好從上到下均勻的排成一隊。它們的嘴大得出奇,全都大張着,我用狼眼手電筒往裏一瞧,現鮫人得喉嚨都被類似石棉的白色東西堵住了,乾枯硬的舌頭上插着一節火絨,正在燃着暗淡的藍光。
胖子好奇的用槍管戳了戳鮫人,屍體都已經硬了:“跟我想象中的美人魚不太一樣,不過勝在模樣奇怪,都死挺了,看來賣給動物園是沒戲了;咱們都的自然博物館還真缺這麼一個標本。”
我見這黑鱗鮫人雖然奇怪,卻只是這地宮裏普通的長生燭——是用來象徵性的表示既然墓主肉身已滅,靈魂卻依然存在的道具——當即就把懸着的心放了下來,掏出一支香煙,就着人魚口中的藍火點了,把煙圈吐在胖子臉上,對他説道:“王司令這次覺悟還是比較高的,沒有隻想到個人,而是先考慮國家這個大集體。你把它扛回去送給自然博物館,填補了這一領域的空白,説不定還能混張獎狀掛掛。”
對我説:“這並不是次現,世界上已經有很多人現人魚的屍骨了,美國海軍還曾捉過一條活的。據説海中鮫人的油膏不僅燃點很低,而且只有一滴便可以燃燒數月不滅,古時貴族墓中常有以其油脂作為萬年燈的。不過直接以鮫人屍體做蠟燭,我卻從沒聽説過,我想這和秦漢時傳説的仙山是在海中有關。”
我想到中國古代陵制裏曾詳細記載過長生燭,心裏忽然一沉説道:“你只知其一其二,卻不知其三。傳説東海鮫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都聚居於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島嶼下。那島下珊瑚洞洞**縱橫交錯,深不可知,那裏就是人魚的老巢。它們在附近海域放出聲色,吸引過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連骨頭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黑鱗鮫人,將其宰殺晾乾,灌入它的油膏,製成長生燭,價值金珠三千。這些故事我以前都曾聽我祖父講過,以前以為只是故事,現在看來確有其事。另外,這墓室中封閉穩定的微環境被咱們打破了,火絨遇到空氣即燃,所以這些……鬼火突然亮了起來,我覺得這都並不奇怪。”
最奇怪的是這長生燭一共有六支,按陵制,地宮裏的長生燭只在墓室裏有,不同於萬年燈——長生燭一支,對應墓中的一具重要屍體,當然殉葬者是用不到的;比如夫妻合葬墓,棺前便往往有兩支長生燭。
胖子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墓室裏只有三口棺材,加上咱們三個活人才夠數,**他祖宗的!莫非連咱們都給算進去了?”
搖頭道:“不會,我想獻王應該不會在墓室正中的三口棺槨裏;他的棺槨雖然出不了這間墓室的範圍,卻一定藏匿得極深。而這更古老的三套棺槨,其中的屍骨分別代表獻王的前生,加上獻王,這就是四具屍體了。老胡曾説過,三世橋上的動物雕刻都有雌雄一對,這王墓是座合葬墓,那也就是説這裏至少有五具屍體,但這樣算來,屍體與長生燭的數目還是對不上……”
正説着話,一陣陰風飄過,墓室東南角的三支蠟燭齊滅,身後的青銅槨中傳來一陣指甲抓撓金屬的刺耳聲音;在寂靜陰森的地宮裏,這種聲音足可以深度衝擊人體的大腦皮層,使人由內而外的產生一種強烈的壓倒性恐懼感。我們立刻迴轉身去,胖子在旁對我説道:證,這次可真不是我乾的。”
我對他説:“組織上向來都是相信你的,但是現在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快去看看那青銅槨裏有什麼東西……不對,***真見鬼!你們看棺槨那一端,怎麼又冒出三盞一字並列的大團鬼火?難道這裏有九具屍骨?”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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