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突然想到了什麼,趴在石壁上對我大喊:“小衚衕志,光榮彈!”
其餘的人同時想到了,對呀,我們還剩下一棵手榴彈,一直都沒有使用,此刻就裝在大個子的武裝帶裏,中國製造的制式木柄手榴彈都是防水的,有些在青海湖駐防的士兵經常用手榴彈在湖中炸魚,剛才雖然眾人都落入水裏,但是手榴彈應該不會受潮。多虧了洛寧的提醒。
大個子掏出了手榴彈:“老胡,接住了。”從斜上方向我拋了過來。
我連忙把刺刀橫叼在口中,用右手一抄,接住了手榴彈,用大姆指推掉保險蓋,張口扔掉刺刀,咬住拉環,手榴彈的導火索被引燃,哧的冒出白煙。
我向下瞅準了霸王蠑螈的大嘴,把手榴彈扔了進去,霸王蠑螈哪裏知道手榴彈是何物,見黑呼呼的飛了過來,按它平時獵食的習慣,用長舌一捲吞進口中,碰的一聲悶響,手榴彈在它口中爆炸,霸王蠑螈身體上的表皮雖然堅硬,但是口腔裏的皮肉很軟,這一下把它腦袋從裏到外炸了個稀爛,掉落到石壁下面,龐大的軀體扭了幾扭,翻着白肚子死在了河邊的岩石上。
我長出一口氣,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剛才也沒覺出害怕,這時候卻手足軟,往下看一眼就覺得頭暈。
忽然山壁一陣劇烈的晃動,地下河的河水爆漲,空氣中全是琉磺的氣息,一股股的熱浪從下面衝了上來。
河牀下的火山開始活動了,事出突然,眾人措手不及,險些掉了下去。慌忙爬上了一個比較平緩的斜坡,坐下喘了幾口氣,驚魂未定,卻見地下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火山岩堆積成的山壁隨時都可能會倒塌。
洛寧説並不一定會出現火山噴,看情況應該只是火山的週期性活動,這種活動週期的時間不確定,有可能幾天一次,也有可能幾百年幾千年才生一次。火山也分成很多種,常見的那種倒喇叭煙囱形的火山是大規模噴以後才形成的,也有些火山雖然不是死火山,但是數萬年來始終沒有噴過,就一直深深的埋藏在地下,偶爾會出現震動。
不過不管它是多少年活躍一次,我們算是倒黴,正好趕上了。本想沿着地下暗河尋找出口,但是下面的河水都沸騰了,下去就得變成鍋裏煮的餃子,看來下是下不去了,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尕娃扯着我的衣服,指着上邊讓我們看。
距離頭頂幾百米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細長的白光,我瞧得眼睛花,雙目一陣刺痛,那是什麼東西?難道又是什麼早已滅絕的生物?
洛寧驚喜交加:“是天空!是天空啊!”
地下火山的震動產生了地震,頭上的大地裂開了一條大縫,太久沒見過外邊的天空了,我都快忘了天空是什麼樣了,是藍的還是白的?
我對其餘的人説道:“同志們,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堅持到最後就是勝利,為了新中國,前進!”
本來已經筋疲力盡的四個人,突然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平地裏生出無窮的力量,拽開兩條腿,掄圓了胳膊,拼了命的順着斜坡往上爬。
下面的震動聲越來越激烈,熱浪逼人,濃烈的琉磺味嗆得人腦門子疼,我們擔心那道裂縫又被地震振得閉合上,人人都想越快出去越好,都在四十五度的陡坡上使出了百米衝刺的勁頭,
越往上火山岩越碎,有的就象沙子一樣,很難立足,爬上來三尺,又掉回去兩尺,手上的皮都磨掉了,也顧不上疼痛,咬緊了牙,連蹬帶刨,五六百米的高度,就好象萬里長征過雪山一樣艱難,在所有的體力全部耗盡之後,終於又回到了地面上,藍天白雲,兩側羣山綿延起伏,我們爬上來的地方是崑崙河河谷的一段,也是海拔在青藏高原中最低的一片區域,距離頭道班的“不凍泉”兵站,只有幾公里的距離。
洛寧體力不行,尕娃腳上有傷,他們兩人在最後關頭落在了後邊,我顧不上休息,急忙和大個子把兩個人身上的武裝帶承重帶串在一起,垂下去讓洛寧她們拉住。
地震越來越猛,這道一米多寬的裂縫隨時可能崩塌,洛寧和尕娃只能緊緊抓住帶子,受到地下震動的影響,踩上一步就滑下去一步,就連半寸也爬不上來。
我和大個子使出吃奶的力氣往上拉,但是兩個人的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把他們同時拽上來。這時尕娃放開了帶子,在下面用力託着洛寧,再加上我們在上邊拉扯,一下就把她從裂縫中拉了上來。
等我想再把帶子扔下去救尕娃的時候,一陣猛烈的震動傳來,大地又合攏在了一起,尕娃被活活的擠在了中間。
零下二十幾度的低温,我們的大衣和帽子早就不見了,三個人忘記了寒冷,只穿着單薄的衣服,一邊哭一邊用手和刺刀徒勞的挖着地面的沙石……
三天後,我在軍區醫院的病牀上躺着,軍區的參謀長握着我的手親切慰問:“小衚衕志,你們這次表現的很勇敢,我代表軍委向你表示慰問,希望你早日康復,在革命道路上再立新功啊。怎麼樣?現在感覺還好嗎?”
我回答説:“謝謝長關心,我還………還還…説還好,可是一想起那些永遠離我而去的戰友們,小林、尕娃、指導員、二班長,這個憋在了胸口,始終是説不出來。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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