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賊,吃老子一腳!”頑石和尚大喝一聲,這時才來得及出手,一記“窩心腳”便向陽流雲踢了過去。與此同時,水若清銀牙一咬,已然出手,一出手便是獨門絕學“千針萬線紅袖雨”,隨著她紅袖飛舞,無數鐵蒺藜、梅花針、袖箭等諸般細小暗器交織成一張大網破空而來,妙的是這張大網竟似長了眼睛一樣,只罩向顧瑤和奚長峰二人。
奚長峰並不長於使毒和暗器功夫,眼見勢危,身子一滾,已經縮到了明柱之後。倒是毒不死顧瑤怪里怪氣的罵了一聲,忽然回手自背後取下一件黑黝黝的物事,橫揮豎掃,一通疾舞,身前的萬千暗器登時被那東西“吸”了過去。水若清眼見那東西象是一張鐵鍋的模樣,知道是百藥門專克暗器的奇兵“無底鍋”,就暗自吸了一口冷氣。
這幾大高手一動,亭內立時就是騰起陣陣殺氣,鄭凌風眼望何競我,發出沉沉一笑:“好,好高的養氣功夫!”也不見他如何作勢,整個人已經如一隻大鳥一般倒縱出亭,直向怪石絕陣掠了過去。“堂主,亭內難以盡興,請來外面一展身手!”鄭凌風在倒縱的途中自始至終卻都面向何競我微笑,那好整以暇的笑聲未落,他瀟灑的身影已經穩穩立在一根孤聳如棒的巨石之上。何競我目送他起身、回躍、落足,一連串的動作渾然天成,沒有絲毫破綻,也不由心折。他忽然回過身來,大袖一拂,喝道:“此亭若是毀了,未免焚琴煮鶴,大夥外面打去!”兩股疾風猛向水若清、陽流雲擊了過去。水、陽二人聽得風中發出絲絲怪響,不知這疾風內蘊了什麼怪異暗器,只得縱身躍出畢公亭。[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十九章、夜雨樓船演奇陣(3)
啪啪兩響,兩串水珠擊在明柱上蕩起片片銀光,何競我大笑聲中,已飛身向鄭凌風縱去。鄭凌風適才那一躍如行雲流水,輕靈灑脫,何競我這一縱身卻快若電擊,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他的身影已經停在鄭凌風立足的那棒孤石之下。這時二人相距不過丈餘,鄭凌風臉上那抹故作輕鬆的笑意已經煙消雲散了,代之而起的卻是一臉的凝重。
雨越下越大,遠天雷聲轟鳴,似乎是老天發了狂,暗青色的還帶著熱意的雨點暴躁地傾瀉在還有些微溼的土地上,雙龍口前立時就給一張讓人窒息的水網緊緊籠罩起來。
袁青山眼見雙方動手,急命寨兵壓住陣腳。但這時呼哨四起,卻見四面八方陡然湧出無數的青蚨幫眾。他霍地拔出如意鉤,喝道:“青蚨鬼卒來得倒是不少!”一旁的怒娘子柳淑嫻卻道:“沒咱們人多,慌什麼!”青蚨幫眾人數果然不多,但十人成隊,陣勢儼然,又自四面八方疾撲而到,就顯得聲勢浩大。好在鳴鳳山人馬都是在邊關久經戰陣的老兵,倒也凜然不懼,雙方在暴雨之中乍一交手便火星四射,六七個青蚨幫眾衝得稍急,立時死在一串亂箭之下,但鳴鳳山的陣勢也被青蚨幫衝得四分五裂。
雙龍口前混濁的雨水中就飄起一團團絳紅色的血流。[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十九章、夜雨樓船演奇陣(3)
才過了四五招,陽流雲已經踢中了頑石和尚兩腳,擊中他一肘。但頑石渾若無事,陽流雲那兩腳卻如同踢在了鐵柱子上一般,反震得他腳板發麻。奚長峰見頑石勢窘,飛步奔來相助。頑石和尚卻喝道:“誰要你來亂插一手!”橫掃一拳,反先把奚長峰逼得遠遠的。這頑石和尚狂吼如雷,越戰越勇,他的手、腳、膝、肘,甚至一顆光頭都是兵刃,頭上的雨疾,他的招式卻比暴雨還疾,將陽流雲緊緊圍住。
陽流雲心下驚慌,眼見不易取勝,便哈哈一笑:“胖石頭,有種便和我到石頭上鬥個痛快!”身子一起,便向石陣掠去。頑石打得興發,叫道:“到哪裡都是灑家的手下敗將!”拔步便追。袁青山大驚,叫道:“大師,回來!”頑石和尚哪裡理會,幾步之間便隨著陽流雲衝入了石陣。
水若清獨對顧瑤和奚長峰卻絲毫不落下風。
她的兵刃也怪,右手挽著一根長逾五尺的奇門兵刃龍血鞭,這鞭猩紅如血,密佈毒汁,鞭身上更逆生無數鱗片,舞動之間,鈴鈴作響。她左手五指上卻纏著無數細長紅線,線掛銀針,每一屈指彈出,便有一根銀針飛刺過來,當真是防不勝防。這兩樣兵刃一長一短,一狠一毒,她卻能分進合擊,得心應手。饒是奚長峰顧瑤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卻從未見過這兩樣怪異兵刃。最要命的是她那勾魂懾魄的迷人風姿。傾瀉的疾雨將她的一身紅裝淋得盡透,她這身打扮本就窄緊薄露,這時溼淋淋的緊裹在她浮凸有致的嬌軀上,更顯得曲線分明,妙相畢呈。若是別的女子弄得這般模樣,不知會如何羞慚難堪,但水若清似乎從來都沒有難堪的時候。暴雨越急,她的笑靨越是迷人,狂風越大,她的身法越是曼妙,舉動之間恍若仙子起舞,似乎那滿天疾雨就是為她而下,而她正要在暴雨中起舞。[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十九章、夜雨樓船演奇陣(3)
奚長峰明知對手心狠手辣冠絕江湖,但眼見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絕色尤物在眼前翩然舞動,還是不由自主地心生綺念。交手之中,奚長峰有兩回無意中觸到那雙誘人的明眸和紅豔的櫻唇,心便一顫,若非老友顧瑤拼力相救,只怕早已傷在她的龍血鞭下。
四周殺聲動地,頭上電閃雷鳴,但凝神對峙的鄭凌風與何競我的精氣心魂卻不敢有一絲疏忽。鄭凌風的眼神在雷雨中漸漸銳利起來,灼灼的光芒有如天神閃爍。此時他全身勁氣鼓盪,瀰漫的真氣如待射之弓,呼嘯的雨點到不了他身前三尺便會給這張無形的弓射出去。相反何競我的雙眼卻愈發沉靜,靜得象一座要吞噬一切的深湖。最奇的是那雨水嘩嘩的澆打在他的頭上、臉上、身上,水滴不停地順著他明淨寬廣的額頭流下,緩緩流過他白皙清瘦的面龐,流過他那身潔白如霜的長袍,但他的肌膚和衣裳卻始終不見一絲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