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雲心中又驚又怒,這鄧烈虹往日一身粗曠豪爽之相,不似夏星寒、曾淳之輩清高難近,而他說起話來也總是愛罵那句“你***”,更是深得任笑雲之心。此時他那的豪氣和嘴裡的粗口依然不變,但瞧在任笑雲眼中竟是如此可惡,只覺天下最該殺最奸猾之輩莫過此人了。他想運氣衝開穴道,但他這真氣運轉終究還未到隨心所欲之境,調息了數次,卻依然毫無效驗。
鄧烈虹又笑了:“沈老頭,你們現在落入我手中,有兩條路走,你想走哪一條?”沈煉石肅然不語,任笑雲更是不搭理他,鄧烈虹卻並不在意,自顧自的道:“一條麼,給老子一刀一個,落得個身首異處,在這荒山野嶺給野狗野豬啃得屍骨無存。另一條麼,就是將觀瀾九勢的刀譜和曾老頭的那狗屁《定邊七策》交給我。嘿嘿,這觀瀾九勢實在是讓老子開了大眼。你老人家一諾千金,只要您點一個頭,我立時就放你們一條生路!”沈煉石擰眉道:“你怎知觀瀾九勢有刀譜傳世?”鄧烈虹嘻嘻一笑:“我那梅師兄心裡藏不住話,什麼都說與我聽,這事情如何瞞得住他。”說著將任笑雲的身子提起來向地下重重一摔,叫道:“如何,你給我刀譜和七策,我給你解藥?”[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十章、冷對貉羆憑隻手(3)
這一下子將任笑雲摔得七葷八素,叫道:“不成,沈老,你一將刀譜和七策給他,這小子翻臉不認帳,立時就給咱們兩刀!”鄧烈虹笑道:“我或許會一刀殺了你。沈老麼,卻要留著,觀瀾九勢神奧無端,萬一刀譜中有何不解之處,還少不得向他老人家請教!”沈煉石直盯著他,一字字地道:“鄧烈虹,你不是自己想要那刀譜,你要將《定邊七策》和刀譜一起獻給你那主子耶律城主,是也不是?”
鄧烈虹一愣,隨即重重的一拍大腿,叫道:“你***沈老頭當真是料事如神,老子真是服了你!咱在大蒙俺答汗帳下黑雲城內效力。黑雲城主耶律誠翼是草原上的一代刀魔,向來嗜刀成魔,老子將這刀譜獻出去,耶律城主必然大喜。還有曾老頭幾次跟俺答汗見仗,都是以少勝多,他活著俺答汗不敢發兵。他一死,俺答汗才有了出兵河套的念頭,可是俺答汗若是知道這老東西還曾經煞費苦心的寫成了這個《定邊七策》,必然會急得吃不下睡不著。老子將這《定邊七策》獻將上去,俺答汗定會美得嘴也合不上,怎麼也要封老子一官半職的當當,這麼著老子也不必時時跑到江湖上來冒這大風險了!”
“好——”沈煉石待他說完,才嘿嘿一笑,“甚好,甚好!我也是今日才知俺答汗居然又要出兵河套,更事先派人潛入中原!你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機密大事,我沈秋巖可要多謝你啦!”鄧烈虹見他談笑之間,已經緩緩站起,不由一驚,叫道:“沈老,你……您竟然沒有中毒?”[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十章、冷對貉羆憑隻手(3)
沈煉石笑道:“毒是中了,只不過好得快些而已!”鄧烈虹見沈煉石眼中精光乍現,大驚之下,一把抓起任笑雲,疾退了兩步,叫道:“您老……您老是故意讓我踢中的?”他一見沈煉石沒有受傷,立時便將“沈老頭”改成了“您老”。沈煉石笑道:“若不先讓你制住,哪裡聽得到這許多機密大事?”
任笑雲眼見鄧烈虹胸口起伏,象極了一副老實人受欺負後的窩囊相,不由心下又氣又笑:“鄧老二這時候還他孃的一副粗人老實相,這門功夫可是江湖罕見!沈老頭子不知是否真沒受傷,不管怎樣,將他唬住最好!”急忙開口叫道:“沈老,不必管我,一刀將這小子宰了!”
鄧烈虹更驚,一步已經跨到了洞口,叫道:“沈老,你……您給我老老實實的站著,再上前一步,我先將這小子斃了!”說著單掌已經抵住了任笑雲的後背要穴。沈煉石微微而笑,依然一步步向他逼來:“鄧老二,你敢傷他一根寒毛,老夫就讓你生不如死!”任笑雲已經感到了鄧烈虹貼在自己背上的手微微發抖,不由笑道:“鄧二爺,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何必拼個你死我活。不如咱們走馬換將,你放了我,沈老也就放過你如何?”[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十章、冷對貉羆憑隻手(3)
鄧烈虹怒道:“放你***狗臭屁!現下你在老子手中,老子幹嘛跟你們走馬換將?沈老,您將刀譜和《定邊七策》扔過來,我就放過這小子,如何?”話是這麼說,任笑雲卻覺得背後的手抖得更加厲害,知道只要沈煉石再逼上兩步,這鄧烈虹說不定就會轉身逃之夭夭。
沈煉石又笑:“這時還敢放肆……”驀然間身子一晃,卻靠在了山壁上。鄧烈虹見他幾乎跌倒,不禁又驚又喜,口中卻笑道:“沈老頭子,你是不是又在詐我?”沈煉石靠在山岩上,仰頭呼呼喘氣,笑道:“嘿嘿……可給你瞧出來了,咳咳……這也是天數!鄧老二,你只需上前一步,就能制住我啦。這刀譜就在我身上……你拿去,儘可去向你那主子邀功!”鄧烈虹見他仰在山岩喘息不已,心下暗道:“他***,這時他門戶大開,老子只需撲過去一招白蛇吐信就能取了他性命。只是這老東西素來詭計多端,焉知他不是故意示弱,誘我上前?”他曾親見沈煉石以肉掌施展“觀瀾九勢”,兩招之間就要了巨靈鬼王乙凝的性命,那刀法的可畏可怖讓他一想起來就不寒而慄,這時是說什麼也不敢貿然上前。
豈知這時的沈煉石卻也是難熬之極。適才他強力壓住“臥牛飲”之毒,再以上乘內勁衝開被封的穴道,已經是強弩之末,只盼著故作鎮定,唬走鄧烈虹,偏偏這時五內之中劇痛無比,顯是適才鄧烈虹那兩腳已經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他眼見鄧烈虹目光閃爍,知他膽小萎縮,已起了逃走之意,只要自己再衝出兩步,鄧烈虹說不定就會亡命逃竄。可是一陣陣的劇痛從胸口傳來,他的頭上已經滾下了豆大的汗珠,便是再邁出一步也是艱難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