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妹子忽然淚流滿面,嗚嗚作聲:“我……我一個女流之輩,怎麼跟金秋影幹,怪只怪老於給狗油蒙了心,偏偏去得罪錦衣衞,得罪金秋影!”眾人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心裏也有些難受。莫老妹子卻忽然一躍而起,雙手一揚,六把飛刀激射而出。
她藝出江南暗器名家,這六把飛刀一出手,就散成扇面,直如飛星逐月一般向眾人射來。眾人勢出倉卒,忙呼喝着後退,梅道人疾步上前,口中怪叫道:“不好,老婆子要拼命!”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幾把飛刀全被他抓在手中。
但這麼緩得一緩,莫老妹子肥碩的身子已經疾躍而起,幾個起落,已經到了丈外。
鄧烈虹大喝一聲:“截住她!”長槍一抖,當先追出。
莫老妹子情急之下,奔躍如飛,口中兀自叫道:“梅老道、鄧老二,你們有本事就跟金秋影去拼,盡纏着老孃做甚……啊——”一語未必,陡然長聲慘呼。
卻是曾淳手中的長劍脱手飛出,莫老妹子只顧防備銜尾疾追的鄧烈虹,曾淳這一劍迅疾如電,勁勢奇猛,登時從她背心穿入,前胸透出一截劍尖來。莫老妹子帶着那劍慘叫着急奔數步,才一下子撲倒在地。
曾淳走過去,拔出那劍來,劍上還滴着血。曾淳的臉色冷得怕人,他緊盯着莫老妹子的屍身,猛然又一劍插入。[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八章、柳亂風脖杈?)
喚晴見他神色異常,在那裏狠刺狠斫,急忙上前抓住了他,叫道:“公子,她已經死了,住手呀!”曾淳給她緊緊抓住了臂膊,便停了手,但那眼睛依然在黑夜裏閃着可怕的光,喘息道:“我……我最恨的便是這種人!”他將那劍上的血在鞋底抹乾了,一字字的道:“我定要查出是誰寫密信誣告家父的!”
喚晴、袁青山等人全知道曾淳這時定是想到了當初嚴嵩便因大帥曾銑手下先有人寫了一封密信,誣告曾銑剋扣軍餉,嚴嵩才以此信為證,開始誣陷曾銑的。這封誣告密信雖然並不是大帥的致死之因,但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由頭,更因誣告之人是大帥舊部,就更顯得撲朔迷離。這誣告大帥的舊部是誰,迄今依然沒有查出來。
袁青山走上前來,道:“公子,你不如先歇息一下。”
曾淳仰起頭,望了望天上那幾顆疏疏落落的星星,道:“這時就沒功夫歇了。夏兄説得對,兵貴神速,咱們既然已經找出了內奸,還是馬上加緊趕路。何況金秋影得了四邪神相助,實在是不容咱們有一絲疏忽。”他這時心神稍定,登時又回覆了先前揮斥自如的氣魄,道:“鄧二叔,聯絡沈先生的重任就落在您身上,出石陣後就折向西行。沈先生一行出了真人府後,便該順着水路行進,當初青田埔分手,咱們就約定在石井集回面的。他們那一路若無變故,這時也該到了,你循無定河到石井集,一路用聚合堂的石解語,找尋先生。”鄧烈虹道了聲好。曾淳又道:“找到他們後,請先生速去清源屯,到老君廟,咱們在那裏相會!”[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八章、柳亂風脖杈?)
“袁大哥,”曾淳望向袁青山,“金秋影與劍樓聯手,對咱們銜尾追襲,青蚨幫也布出大部人手,這一次他們所圖也大,只怕是志在鳴鳳山!還請你先上山,請陳將軍早做準備,老君廟外更要多布人馬。咱們雖然人單勢孤,卻一定會拖住廠衞人馬,將他們帶入老君廟。那裏該是咱們決勝之所!何堂主那裏還有一件萬分緊急的事情要做,這一次若是脱身不得,便不必親來接應了。”眾人聽他侃侃而談,顯是胸有成竹,均自嘆服。
卻聽一縷若有若無的歌聲:“朝亦有所思……暮亦……有所思——登樓望君處,藹藹——浮雲飛……”這歌聲斷斷續續,卻如泣如訴,眾人聽了,心神全有些恍然欲飛。梅道人驚道:“不好,是玉盈秀的泠然希音!”那歌聲繼續萋萋柔柔的唱着,眾人心內都覺軟軟的,只盼找個香衾軟被,大睡一場。
袁青山道:“聽歌聲好近,難道他們攻進來了?”梅道人道:“泠然希音聚音成線,瞬息十里。他們的人還不知在哪兒呢!這妖女的修為雖然比不上陶真君的心開天籟,可也會惑人心智,大夥撕下衣襟塞住耳朵。”果然那歌聲一蕩,就倏忽飄遠了。
曾淳忽然叫了一聲不好,“金秋影不惜讓玉盈秀損耗內力施展這泠然希音,必是想先拖住咱們。嘿嘿,我倒是小窺了一個人!”桂寒山急問:“誰?”曾淳道:“江流古!有他在,金秋影未畢會真從東南殺入。只怕……這時他們已經破了亂石林的前兩重禁制。咱們快走!”[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八章、柳亂風脖杈?)
耳聽得那歌聲又轉了過來“浮雲遮卻陽關道,向晚誰知妾懷抱。玉井蒼苔春院深,桐花落地無人掃。”雖然眾人耳朵裏堵着衣襟,卻還覺得渾身發懶,急忙隨着曾淳翻身上馬。
這時殘星尤明,朝暾初白,天邊已露出一絲亮色。眾人隨着曾淳縱馬奔出,一路上林迴路轉,柳深石亂,直奔了大半個時辰,那一片昏暗陰森的柳林卻似乎永無盡頭一樣,怎麼也奔不出去。
眾人正自心亂神疲,卻見曾淳忽然勒住了馬,指着前面幾株老柳叫道:“看那裏!”眾人猛抬頭,正瞧見那幾株老柳下招展的一杆小旗。那旗不大,卻猩紅如血,在一片淡淡的晨曦中甚是奪目。袁青山當先咦了一聲,道:“那是我們聚合堂的鐵血旗,怎地插在此處?”
曾淳卻面現喜色,獨自喃喃道:“得手了,他們得手了!”他走過去將小旗拔下,摸了摸那土,低聲道:“是幾天前的事,但願他們一路順風!”桂寒山性子急,問:“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的鐵血旗怎地插到了這裏,莫非聚合堂的兄弟來過?”曾淳將那鐵血旗遞給了桂寒山,笑道:“五哥,這事説來話長,只是何堂主有言在先,不讓我輕泄天機。這秘密麼,咱們到了鳴鳳山自然知曉!”説着翻身上馬,“終於了了一樁心願,咱們走吧!”[飛雲驚瀾錄]首發第八章、柳亂風脖杈?)
眾人雖然一頭霧水,卻也不便多問。一路曲曲折折的走了多時,曾淳忽然仰頭呼出一口濁氣:“出來了,可是出來了!”
喚晴猛然間只見眼前一片疏闊,四野豁然開朗,再一回頭,剛才還覺得四面八方層層無休的柳林卻已經退到身後數十丈外了。她忍不住嘆道:“這真是奪天下造化之奇了。這門功夫,我卻沒來得及跟大帥學上一學。”曾淳黯然道:“奇門五行,深奧無止。我也恨自己當初沒多下些功夫。不然適才我若是再多加些佈置,江流古只怕要多費上一兩天的功夫。”
袁青山卻憨憨的一笑:“我二弟葉靈山最喜歡推演奇門陣法,幾時你們見了面,倒可好好聊聊,”説着一拱手,“眾位,我這時可是要快馬加鞭,先行一步了。”鄧烈虹也道:“那我也依公子説的,先去找尋沈先生了。”
天已大亮了,眾人就在一片朝陽之中灑淚暫別。
,
[更多、更新、更熱連載作品盡在!歡迎廣大書友常來閲讀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