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桑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停下腳步,而前方的魔女也感應到危險,立刻停步。兩個女子隔着一座不高卻陡峭的山,各自催動神通,她們幾乎是同時施展神通,各自印在對面的山巒之上。
二女狂暴的神通隔着大山,在山體內部碰撞,短暫的寧靜之後,這座山巒突然間崩塌,煙塵瀰漫如霧。
霧氣之中,符文印記開始崩潰瓦解,化作點點的亮光彷彿迸發的煙火,二女都看不見對方,各自在煙火中翻飛,衣袖內的劍丸刀丸飛出,圍繞她們曼妙的身體像是螢火蟲般飛舞,一口口細小的飛劍彎刀在她們的衣裙間飛舞。
桑師從其父桑尊神,學的是劍法,而對面的魔女則是魔刀浮羅陀的弟子,修煉的是刀法。
她們幾乎是一瞬間觸碰到彼此,像是煙火中的兩隻蝴蝶糾纏飄飛,刀丸劍丸叮鈴鈴轉動,細小無比的刀與劍碰撞,迸發出一串串火光。
“桑尊神的劍法,你是桑!”
“魔刀浮羅陀的刀法,你是嬖嶷!”
二女立刻認出彼此的劍法與刀法,刀光劍影中兩個翩若驚鴻的少女在近距離神通爆發,刀光從神通中穿過,劍光劃過她們的髮絲,滾動的刀丸和劍丸爆發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她們的眼眸,照亮彼此。
她們的肉身雖然看起來纖細柔弱,但是肉身中卻藏着甚至超越秦牧的力量,看到彼此的一瞬頭腦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她們的身體便已經做出反應,各自手掌、肘、肩、腿、膝狂風暴雨般向對方攻去!
二女悶哼,各自中招,從煙火之中跌出,像是從山坡上滾下去的破麻袋一般連翻帶滾,跌出六七里地,這才止住勢頭。
就在她們各自止住勢頭的同時,她們攻向對手的劍丸和刀丸也來到他們頭頂,劍和刀如雨般射下,頃刻間刀丸劍丸中的數百口彎刀飛劍悉數傾瀉。
二女連翻帶滾,桑從背上取下弓箭,如同狸貓般翻滾,滾動一週便有十多箭射出。而她的對面十三里外,嬖嶷也取出魔弓還擊。
而在她們身後,刀光劍光又自不斷落下。
她們繞過一座山頭,隔山拼殺,弓弦震動,清脆的聲音傳來,那座山峯頓時被射出十幾個孔洞。
她們急速奔行,躲避對方的利箭和刀劍,桑突然看到了那巨大的斧槍,她們竟然又殺回斧槍交錯之地。
二女一個奔上大斧,一個跳上黑槍,一路蛇形,同時向對方攻去,待殺到兩件神兵的頂端,二女突然如流星般墜落,在半空中同時各施辣手。
“啊”
一聲慘叫傳來,桑急忙看去,只見嬖嶷跌入她早先留在這裏的陷阱之中,立刻觸動她佈下的劍丸陣法!
作為桑尊神僅存的子嗣,桑要什麼有什麼,她煉不出秦牧那樣的劍丸,但身上的劍丸絕不在少數。
她將自己七枚劍丸布在自己的七星劍圖中,七星劍圖是太皇天的一種劍圖,太皇天的神通者懶得修煉術數,因此他們採用了最為簡單明瞭的辦法,那就是抄襲祖輩們留下的劍圖,按照祖輩留下的劍圖來煉寶,省下來的時間可以用在修煉上。
七星劍圖便是其中之一。
七星劍圖並不複雜,很多神通者都默守陳規的抄襲陣圖,威力並不強,但是加上七枚劍丸的威力那就非同小可了。
在這種生死搏殺的情況下,哪怕是被絆住少許時間都足以決定生死,更何況。
桑不假思索,唰唰唰,彎弓便射,無數道箭光射入劍圖中,嬖嶷左支右擋,拼死擋住她的攻擊,但是下一刻桑手中的劍丸呼嘯飛出,劍丸中飛劍連成一線,第一口飛劍刺入她的眉心,第二口飛劍接踵而至,次第從她的眉心中穿過,連續幾百道劍光從她的腦後飛出。
嬖嶷身軀僵硬,隨即被七星劍圖迸發的無數口飛劍淹沒。
“我贏了?”
桑呆了呆,不由信心大增,將七星劍圖和劍丸收起,離開斧槍交錯之地,四處搜尋對手。
沙盤世界之外,桑尊神汗落如雨,他乃是神,眼力老辣,自然能夠看出自己的女兒能夠勝過嬖嶷只是僥倖。
桑經歷滅門慘案之後,儘管最近一段勤修苦練,經歷多次生死搏殺,在陣前衝鋒,但是比起嬖嶷這等身經百戰的魔族高手來説還是遜色一籌,在生死磨礪上遠不如對方。
戰勝嬖嶷已經是僥倖,但不可能每次都能靠僥倖取勝,萬一遇到其他魔族高手,豈不是自己最後的親人也要葬送在自己的面前。
突然,桑尊神微微一怔,縱覽沙盤世界。
沙盤世界中,又有幾場戰鬥結束,魔族高手的數量驟減,只剩下兩人,一個是縛日羅的弟子哲華黎,一個是真魔蘇摩的另一個弟子將懿。
而太皇天的年輕高手還有秦牧、雨禾、桑和蜀繇四人,其他人有的與對手同歸於盡,有的則被雨禾、蜀繇這兩大高手以優勢力量斬殺。
當然,更多人是被那個打穀子的秦牧所殺。
正是因為秦牧連殺三位魔族高手,讓太皇天的神通者佔據了人數優勢。
將懿的實力極高,但是與對手硬拼以至於傷勢頗重,所剩的戰力不高,或許這會是桑活下來的機會。
“不過,雨禾、蜀繇這兩大高手也受傷了……”
桑尊神的一顆心又揪緊起來,看着女兒直奔打鐵小子的方向而去。
而在沙盤世界的邊緣,哲華黎揹着妖刀像是一個苦行僧,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他沒有運用任何神通,速度並不快,他的步法像是用尺子準確的丈量好了一般,每一步邁出,尺寸必然一模一樣,一分不長一分不短。
這就是他的刀法的規矩。
魔族的高手往往狂放,招法大開大合,不拘小節,有時候會突然間爆發出驚人的戰力。
而哲華黎先是師從神刀洛無雙,刀中稱神的存在,洛無雙的刀法精於計算,他的刀法,規矩森然,每一刀出刀的方位,力量,步法,身法,甚至肉身每一條肌肉的運動軌跡,都有着嚴苛的測量,不容有半分差錯。
而更深層次的元氣運行,元神的調動,心意,精氣,也都必須符合規矩。
哲華黎就是在這樣的教導下成長起來,與太皇天的神通者不同,為了學會洛無雙的刀法,他必須要精通術算,而且必須要達到極高的成就才能掌握洛無雙的刀法。
雖然他奉命下界來到太皇天,又拜縛日羅為師,但是他並未學到縛日羅的恣情放縱的豪氣,他依舊按照從洛無雙那裏學來的規矩來約束自己的言行舉止,闆闆正正,沒有任何差錯。
他來到沙盤世界的火牆前,抬頭看去,只見秦牧正背對着他,舉着一口劍迎着火光審視自己的手藝。
與他的嚴謹不同,他看到那個少年有着如縛日羅一般的恣情放縱的豪氣。
那個少年舉起劍的身影,別有一番豪壯的風情,火前賞劍,是他學不來的豪情。
哲華黎不由心臟加速一拍,但是隨即穩住心神,而在此時他看到舉劍的少年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臟失速,揚起的頭低下來,側着臉用眼睛的餘光打量他。
不過他很快發現這個少年並非是眼睛的餘光打量他,而是在看劍身,借用明亮如鏡的劍身看他。
“之所以做出餘光來看,是為了干擾我的判斷,我若是趁機出手,我的判斷失誤,便會被他搶了先機。”
哲華黎眉頭輕挑,像他們這樣的道法神通高手,如果對敵人的身體細微動作判斷失誤,便會被對方抓住機會。
有時候勝負便建立在僅僅一絲細微的失誤上!
“老辣得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
哲華黎吸氣,胸腔鼓起,就是這個年輕人,那個作為神刀的師父一直念念不忘,讓他務必尋到此人,將自己的刀法展示給對方看!
哲華黎突然向秦牧躬身見禮,沉聲道:“我師父洛無雙。”
秦牧轉身,將手中的劍放在冶煉台上,道:“我知道,我記得他。”
哲華黎沒有起身,繼續道:“師父説,倘若遇到你,請你看他所創的刀法!”
他躬下身來之時,背後的那口妖刀的妖眼突然張開,血眼旋轉,豎起瞳孔,目光落在秦牧身上。
秦牧露出笑容,手掌放在冶煉台上,一口口飛劍如同細沙般飛來,在他的掌心下凝聚,變成一個完美的圓球,指頭大小。
“我也很想看一看他的刀法。”
秦牧握住劍丸,道:“你代他施展他的刀法,所以向我見禮,並非是尊重我,而是尊重他?”
哲華黎直起腰身,點了點頭。
秦牧微笑道:“他獨臂出刀,你學他的刀法,是學會了一隻手還是兩隻手?”
哲華黎瞳孔驟縮。
秦牧對他面部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注意到他縮小的眼瞳,臉上的笑容漸漸濃郁:“哲華黎,你可以施展他的刀法讓我看看了。”
哲華黎頓時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自己的道心上!
秦牧問他學會了一隻手還是兩隻手,給他的道心造成了無以倫比的重壓,因為洛無雙是獨臂神刀!
學會一隻手,意味着他另外一條手臂沒用,在戰鬥之中沒有用的那條手臂,無論施展什麼神通道法,與他握刀的那條手臂都不會完美融合,這樣一來,也就有了破綻可循。
學會兩隻手,那就是沒有學會洛無雙的獨臂神刀,兩隻手施展洛無雙的刀法,絕對施展不出完美的刀法,無法把握到洛無雙刀法的精髓!
哲華黎這次奉命下界,除了洛無雙的心願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從縛日羅這裏尋找到讓自己刀法完美的辦法,也是通過歷練和戰鬥,補上不足之處,讓自己更進一步,成為道法神通上的少年真神!
而現在,一個照面之下他被對手看穿了虛和實,無論出不出刀,都有些騎虎難下!
沙盤世界外,樵夫聖人眼睛一亮,瞥了身邊的黑虎神一眼,沉聲道:“他的心境明明強橫得離譜,一見面便壓制了哲華黎的心境,你為何説他心境修為太差?”
黑虎神兩隻耳朵唰的一聲貼在後腦勺上,小聲叫屈道:“他的心境明明就很差,動不動就臉色大變什麼的……對了主公,你剛才不也説他性子太跳,心境修為太差嗎?”
樵夫聖人面色不變:“我沒有,別瞎説,是你聽錯了。”
黑虎神撇了撇嘴,樵夫聖人額頭浮現出一根青筋,黑虎神連忙低眉順眼,賠笑道:“是小虎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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