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豢龍君將真龍巢藏在其他什麼地方,秦牧還不至於讚美他狡猾。要知道在殘老村,狡猾絕對是莫大的讚譽。
豢龍君將真龍巢穴藏在自己身上或者蛟王神的身上,都是正常人的思維,這樣一來反而容易暴露目標,而豢龍君將藏在毫不起眼的墨蛟的身上,讓墨蛟吞入腹中,這種非正常人類的思維習慣很值得稱讚。
所以他不吝於誇獎豢龍君。
豢龍君對他不理不睬,一鼓作氣的蜕皮,努力的往皮外拱,只要蜕下這兩層皮囊,便可以將秦牧幹掉,奪回真龍巢和真龍之主。
秦牧摸了摸肩頭的墨蛟,那墨蛟順從的在他掌下蹭了蹭,口中傳來嬰孩般的聲音:“瑪哈!”
秦牧催動御龍訣,與這條墨蛟建立感應,將無憂劍遞了過去,試圖控制墨蛟去斬殺豢龍君,但那墨蛟卻不敢真的對豢龍君下手,竟然擺脱了他的精神控制。
墨蛟不僅僅是被豢龍君養大那麼簡單,還有一種天然的畏懼,不敢對豢龍君下手。然而僅憑秦牧的實力,即便手持神劍,也無法給豢龍君製造出致命傷,最多捅破他的皮肉。
豢龍君傷勢極重,受到的是致命傷,瞎子那一擊給他造成的破壞太大,再加上秦牧親自喂毒給他吃,因此需要兩次蜕變才能將傷勢抹去,即便成功蜕變也會大損元氣。
“我的三破散已經耗盡了,現在煉毒也來不及,龍胖子雖然是天人境界,但是催動無憂劍能否斬殺豢龍君只怕也是有些困難……不如試試太陽玉眼的威力如何……”
他想到這裏,打算取出太陽玉眼,想了想又改變主意,從饕餮袋中將太陰玉眼取出。
這裏是湧江,水勢兇猛,太陽玉眼噴出的是無比強烈的火光,與水勢碰撞必然會減弱玉眼的威力威能。
而太陰玉眼秦牧還未試過威能,不過太陰玉眼並不怕水,在水底可以發揮出全部的威能。
秦牧來到豢龍君的脖子邊,將這枚巨大的眼球放下,豢龍君對他視而不見,繼續努力蜕變。
秦牧調整一下太陰玉眼的方位,將玉眼朝向豢龍君的脖子,然後調試一番。
太陰玉眼他還是頭一次動用,太陽玉眼他倒是試過,威力極強,將屈山神殿直接切開,毀了那片海底空間。
他在為延豐帝設計射日神炮時,也參考了太陽玉眼的構造,吸收了太陽玉眼的許多鍛造理念。畢竟延康國師交給他的只是射日神眼修煉方法,裏面並沒有設計神炮的任何記載。
秦牧從太陽玉眼中汲取玉眼的一些構造,這才能將射日神眼變成射日神炮。
而他揣測,屈山神殿可能來自開皇時代之前的某個時代,因為屈山神殿上的許多符文印記與現在和開皇時代的符文印記都有很大的區別。
秦牧琢磨一番,開啓太陰玉眼。
只見這隻玉眼徐徐張開,這個巨大的眼球內部漸漸亮起,像是有一輪圓圓的明月藏在其中。
射日神眼和射日神炮都需要有能量供給寶物,所以秦牧煉製了許多丹爐提供能量,然而太陰玉眼和太陽玉眼都沒有類似的構造,為此秦牧還苦思良久,但是始終沒有想出這兩枚神眼的能量源自何處。
他有幾個大膽的猜測,這兩枚玉眼中有可能真的藏有一輪太陽或者月亮,太陽和月亮提供給兩枚玉眼無窮無盡的能量,不過這個猜想實在大膽,秦牧自己也不敢相信。
第二個猜測則靠譜一些,那就是上古的人類或者神掌握了一種奇異的陣法,能夠從天地自然中汲取能量。
不過這種猜測的破綻在於,秦牧在開啓玉眼時,並未感應到附近有不明能量湧動。
他還有第三種猜測,這種猜測便比較離譜了。他猜測太陰玉眼和太陽玉眼其實都是空間傳送類的寶物,但是比傳送陣更加複雜,類似於傳送門户。
這種寶物只需要在太陽表面或者月亮表面建立一個巨大的門户,在玉眼中建立另一座門户,通過這兩個門户,將太陽或者月亮中的能量聚集起來,從玉眼中的門户釋放出來,於是造成了玉眼恐怖的攻擊力,而且無需專門製造提供能量的寶物。
這個猜測的大膽之處在於,誰能夠飛到太陽或者月亮上去?
而且從秦牧等人的計算中得知,天象都是假的,包括月亮和太陽,都是向畫一樣貼上去的,根本無法離開這個世界,又怎麼能去太陽和月亮上建立傳送門呢?
他很想拆開玉眼,看看裏面的構造,只是不敢下手。
終於,太陰玉眼中的能量匯聚完畢,秦牧控制玉眼,玉眼眼瞳頓時豎起,一道薄薄的光刃向前射出!
豢龍君已經爬出大半個脖子,這道光刃從他的脖子上切過,並沒有異樣,然而光刃所過之處湧江的江底突然出現一道纖薄無比的冰壁,這道冰壁不知有多長,將湧江的江底分開!
江中有不少魚怪水怪在江中游動,突然間一條大魚被薄的幾乎沒有任何厚度的冰壁切開,變成兩半。
而那隻魚怪似乎恍若無覺,依舊在遊動,身體卻從中央分開,變成兩片遊動的魚,各有一半身子。
它被切開的身體竟然沒有鮮血流出,非但沒有鮮血流出,甚至還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的內臟,還可以看到腦組織!
兩半的魚怪游來游去,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切成兩半。
秦牧呆了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難道這太陰玉眼沒有任何威力,只是能夠將人切開?為何被切開之後還不會死?”
他心中不解,思忖道:“莫非是這些魚怪的傷口被凍結了,因此傷口沒有流血?不過被凍結的地方必然極為纖薄,否則這條魚怪不可能依舊可以遊動。”
突然,遊動的兩半魚怪漸漸有鮮血流出,應該是被凍結的傷口冰層融化,血腥味傳出,很快這兩半魚怪便被蜂擁而來的魚怪啃得只剩下骨頭。
正在蜕皮的豢龍君早已停止蠕動,一動不動,眼珠子轉來轉去,他也看到了那隻魚怪的情形,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秦牧調整一下玉眼,將另外一隻魚怪從中央切開,那隻魚怪也被分成了兩半,秦牧元氣湧出,將兩半魚怪捲來,然後將魚怪的兩半身子並在一起。
那隻魚怪變成了一個整體,遊動着走掉了。
秦牧呆滯,隨即大喜:“這太陰玉眼還有這種功效?”
豢龍君眼珠子亂轉,脖子後的身軀不斷蠕動,不是向前爬,而是向後退,試圖將兩層皮囊蜕下來。
“龍君別動!”
秦牧將玉眼托起,圍繞他的脖子轉了一圈。
豢龍君還是一動不動,龍眼之中充滿了恐懼,他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白線,從這一邊繞到那一邊。
秦牧晃了晃他的脖子,根本無法晃動,當即取出大鐵錘,用盡所有的力量在他脖子上沿着那道白線敲了敲。
咔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豢龍君的頭皮頓時麻了,聲音沙啞道:“且慢!”
秦牧又揮起大錘,重重敲了下去,又是咔嚓一聲,豢龍君聲嘶力竭,卻又不敢説話,叫道:“且慢,我有話説!”
秦牧停下,好奇道:“龍君有何話要説?”
“你殺了我能有什麼好處?”
豢龍君小心翼翼説話,免得聲音太大將自己的脖子震斷,道:“就算你殺了我,還是會引來上蒼的報復。上蒼還會有比我更強的神降臨,尋到你,將你殺了,還是會改變湧江,將這裏變成另一個大墟!”
秦牧揮錘砸下,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殺一個再説!”
“住手!我們上蒼只是看門的,死了一尊神倒也罷了,死了兩尊神,驚動了那些真神,就是滅世的後果!”
豢龍君叫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下界也只是奉命行事,何必一定要趕盡殺絕?”
秦牧停手,笑道:“延康滅世,與我何干?我本來便是大墟的人,延康變成另一個大墟,我反而更自在。再説,我放你回去,你還不是要來殺我?你回到上蒼也不會幫延康説話,那麼留你何用?”
豢龍君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咬牙道:“我可以向土伯立誓,你放我回去之後,我絕對不會向你報仇!”
秦牧舉起大錘:“只是不報仇的話,我殺了你之後你也不會向我尋仇。”
豢龍君顫聲道:“住手!我可以教你如何收取龍脈,如何調動真龍之主的力量!”
秦牧放下鐵錘,目光閃動:“還有呢?”
豢龍君臉上肌肉亂跳,道:“我可以鎮守湧江龍脈,為你所用!”
秦牧面色肅然:“向土伯起誓!”
豢龍君咬緊牙關:“向土伯起誓!”
秦牧微微一笑,將鐵錘收起,扶着太陰玉眼,突然現出人首蛇身的鎮星君形態,身後浮現出一座承天之門。
承天之門的兩扇門户開啓,露出幽深黑暗的幽都世界。
秦牧沉聲道:“你可以向土伯立誓了,你不要耍花招,對土伯立誓我已經做過一次了,你耍任何花招,也刷不過我這個老實人。”
“老實人……”
豢龍君眼角跳了跳,老老實實立誓,鎮守湧江不得反叛的誓詞一出,豢龍君身不由己現出原形,身軀嘭嘭嘭膨脹,化作一條長達百十里的巨型蛟龍匍匐在江底,身上出現一道黑氣化作的鎖鏈,一端與湧江相連,一端與他的魂魄相連!
若是他違背誓言,便會這條鎖鏈鎖住魂魄拉入幽都,身死道消!
秦牧細細揣摩一番他的誓詞,沒有破綻,笑道:“等到脖子上的冰線融化,你的身體還是完整的。收回你的那條蛟王神,好生鎮守湧江!”
豢龍君所化的那頭巨蛟龍巨大的頭顱如山,看向秦牧,面色複雜,突然道:“我一直稱你為憨厚小子,還不知你的名姓。敢問你是何方神聖?”
秦牧帶着墨蛟向江面升去,聲音從水中傳來:“殘老村秦牧,天魔教主,當代人皇。”
豢龍君呆了呆,頹然道:“原來是人皇……誰把你教成這個樣子?比當年的劍神還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