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夕陽掛在天際,本應又是個寂靜樣和的黃昏時刻川舊眾右閣百里處的千年古道之上,卻是喊殺震天,每一刻都是刀光劍影,兇險倍出,每一刻都有數人慘叫倒地,妹血已經將蜀道染的比這殘陽還要紅上三分。
起來有些緩慢,其實從兩軍相遇,對峙到交戰不過僅僅過了一刻而已,整個交戰之處如今已是屍首狼籍,鮮血廉價的好似雨水般將這塊土地弄的泥濘不堪。
隨着戰鼓之聲越來越是高昂。前面的秦軍已經殺紅了眼,橫刀過處,毫無躲避空間,沒有任何防護的盜匪便在血霧中成排的倒下小前衝勢頭越來越弱,越來越多的盜匪開始發出恐懼莫名的嘶叫聲,甚至將受傷之人的淒厲慘叫都壓了下去。秦軍開始緩慢而不可抗拒的踏着遍地的屍體向前移動。
崩潰並不是從接戰處產生。而從盜匪的後方開始,他們有的甚至根本沒見到秦軍的蹤影,只見到從前方不停黑壓壓升起再落下的箭矢,七十步。八十步。一直向後延伸。每一蓬箭雨落下,便有無數人撲倒在地,那比之夜晚狼嚎還要癟人的淒厲慘叫聲讓他們徹底失去了前進的
氣。
個人,兩個人,最後是一羣人,在恐懼的驅使下,開始轉身逃走,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能約束他們,甚至有些匪首都已開始為自己的性命而努力,於是,混亂不可抑制的發生了,前衝的,後逃的,咒罵的,喊叫的,自相踐踏之下,立時死傷無數。
前衝的勢頭一旦停下來,崩潰便不可避免,最終盜匪長長的隊伍一下變成了兩截,雖然前面的一截已然在擁擠着前進,後面的卻是開始崩散潰逃,等到後手段所有人都開始轉身逃走的時候,他們許多人愕然發現,和開始時幾乎同出一轍,他們一樣的身不由己,一樣的渾渾噩噩,只能隨着眾人邁動腳步,以比來時更快數倍的速度向來路逃去,唯一不同的是,好像好像這次是逃命,而不是上去跟秦人拼命的。
其實多數人並不知道前面真正發生了什麼,但恐懼這種東西卻是會傳染的,甚至可以説是一發不可收拾,當所有人都轉身逃走的時候,所有人心裏都是一片冰涼敗了,只有這個才能解釋為什麼會如此這般。
敗了就逃,和官兵打仗,他們早應該預料到這個結果。沒有人會蠢的再殺回去,江湖義氣不是這麼講的,再説,和官兵交戰,敗了也是正常,敗了能保住自己這條性命才是真的。
近萬人的隊伍。就這麼亂了一陣之後,開始亂糟糟的倉皇向後奔走,其中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是怎麼敗的,在這一刻,以盜匪成軍的弱點畢露無疑。而只有少數聰明人。才四散進入蜀道之旁的林中,倉皇而去,而其他人,則隨着盜匪大隊。順着道路,急急向子母峽方向奔走。
在這個混亂的時候,站在高處的神教一行人等,卻是看得目瞪口
良久過後,直到數千盜匪從下面滾滾而過,而前方交戰處已然傳來廝殺之聲,方半儒才好像做夢般輕嘆了一口氣,這一仗,讓他震撼之餘,也讓他明白了許多東西,秦人以數百人當道而擊,竟然使兩萬餘人馬無法寸進,終致潰敗,這在以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小但現在嘛。他不愕不承認,御烏合之眾,而擊嚴整之軍,雖數倍之,卻也不能輕勝的,稍有不慎,還有落敗之虞。
“大勢已去,咱們走吧遙遙望去,秦軍大隊還肅立於後,只一營兵在前廝殺,而且人數上還有不對,秦人只一千餘人在此,剩下的那些估計還在遠處等候,一杆西秦羽林軍大旗迎風招展,旗下的恐怕就是那個西秦羽林軍指揮使,奉旨欽差趙石了,只率一部,就敢當道而擊,這是怎樣的領兵才幹,又是怎樣的一種必勝之念啊,方半儒心中不由輕嘆了一聲,可惜。
神教之中,卻是少有這般人才。日後要取金州,此人必定是神教大患,卻是一定要除去的
“去去哪兒?”旁邊傳來聲音,方進之臉色蒼白,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其手腳在不時顫抖,這位神教大祭酒神色灰敗,以往的從容自若,温文爾雅統統不見了蹤影,顯然,這一仗給他那火炭般的野心迎頭澆了一盆冰涼的雪水兩萬多人就這麼沒了,他着實被秦人的兇悍給嚇破了膽子。
方半儒眼神中露出譏稍之色。自古以來,成大事者,誰不是經過了千難萬險,始皇帝曾困於囚籠。漢高祖也曾被人逼得窮途末路,曹操敗走華容,劉玄德連家眷都不能保全。便是那雄才大略,世所罕見的唐高宗,不是也被逼妄下了城下之盟?
而這些許敗績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兩萬不堪大用的盜匪之徒罷了,也值當失魂落魄至此?就這等碌碌之輩也想凱覦神教大位?真真讓人無話可説,不過他心中雖是鄙夷,但此時此刻,卻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王堂主那邊還有五千人馬。可是不能再這般白白丟了。
“對對説的對”方進之眼睛一亮,神色間恢復不少,臉上也有了血色,説話也有了些條理,不過心有餘悸的望了望秦人方向,遲疑道,“秦人這般兇悍。恐怕。”
方半儒再沒興趣跟他多説。這等蠢物,老爺子是怎麼生出來的?説話間,見那數千盜匪已然沒了蹤影,只有嘈雜的聲音還隱隱傳過來,偶爾能看見不遠處林間有些零散盜匪慌慌張張的向山間奔走攀行,就算看見他們一行人,也是視而不見,迅速隱沒于山林之中,而那些前面正在與秦人廝殺的,在秦軍不斷壓迫之下,也在不住後止,復隱露出了敗象,哪裏再敢遲揮了揮手小“扶大祭酒速退。”周圍人等也早就等着他這句話呢,好離開這個兇險之地,十餘神教好手一擁而上,架起兩人小以並不比那些盜匪慢上多少的速度急速離去。
盜匪失去了後援,幾乎是頃刻之間,便在秦軍陣前敗退了下去,秦軍戰鼓聲更加急促。幾乎未曾動過地方的兩營兵馬在張嗣忠,張鋒聚兩人率領之下小越過已然精疲力竭的鋒字營將士,開始追逐逃敵。
“他***,殺的痛快杜山虎手裏猶自拿着已然被人血染的通紅的橫刀,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哈哈大笑,此時的他和地獄惡鬼也沒什麼區別了,頭上,臉上,身上都是粘糊糊的鮮血,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個血人相仿,再經這一笑,一股嚇煞人的戾氣不顯自生,其他站在他身旁的鋒字營官兵也都好不到哪裏去,一個個瞪着殺氣四溢的眼珠子,胸膛急速起伏,各個皆是疲憊欲死,但精神振奮,熱血翻湧,聽見杜山虎哈哈大笑,也都咧着嘴巴,跟着呼嘯連聲,好似唯有如此小才能發泄心中那已經有些癲狂的殺意。
屍體遍佈,鮮血橫流的殺場之上,挺身而立,戰甲襤褸,劫後餘生的戰士,還有那帶着殺氣以及些許歡悦的呼嘯之聲,構成了一副讓人望之膽喪的畫面。
接下來便是清點傷亡,收拾秦軍死難將士屍首,至於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卻是不用的了,這些盜匪窮的叮噹直響,兵甲更是讓羽林軍看不上眼,哪裏還有戰利品之説?只是例行公事的派了些軍中行刑兵卒上去,抹斷那些重傷未死之人的脖子,至於輕傷的,以及根本未來得及逃走,便被俘獲的數百盜匪,趙石也是一聲令下,都被砍了腦袋。
也是他們倒黴小秦軍清點傷亡,鋒字營,亡者三十七人,傷二百六十五人,其中重傷難愈的就有六十六個,堪能再戰者百餘。這樣的傷亡相對於戰果來説,其實已算得上輕微了,但收穫卻幾乎沒有,最精鋭的鋒字營卻頂算被打殘了,這讓趙石有些惱火兒,用一句商人的話來説,那就是得不償失。更像是拿着自己的瓷器去換磚頭,於是趙石一怒之下,這些盜匪自然也就掉了腦袋。
再説敗下去的盜匪。數千人撒開腿腳,卷着滾滾煙塵,不一時便已回到了子母峽處,後面殺生漸漸不再聽聞,經這一番折騰,所有人都已經跑的是汗如雨下。連氣兒都快喘不過來了,到了這裏。看到熟的不能再熟的景物小羣匪卻是感到莫名的一陣輕鬆,就好像回到了自家山寨一般,於是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夾雜在眾匪中的匪首們也終於能呼喝幾聲,讓熟悉的手下聚攏在身旁,整個隊伍也便停在了谷口附近,眾匪首聚在一起,面面相覷,熟面孔少了那麼幾個,但大多數卻都還在,不過這一個個人狼狽的樣子卻都相仿,與那豪氣滿腹。重諾輕生的綠林豪傑可是半點邊都不沾了。
這些人多數都在人馬後方,誰也不會頭腦發熱的卻打那頭陣,於是乎,便都稀裏糊塗的跑到了這裏,雖説大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但要説清楚前邊打的怎麼樣。為何敗的如此之快,卻還真沒一個人能説的出來。
這時所有人心裏都很是覺得,這一仗打的有些糊塗,但敗的更加莫名其妙,神教那些罪魁禍首也不見了蹤影,這他孃的就是打仗?神教這些龜兒子,可是將老子們害苦了,兩萬多弟兄,看看現在,只剩下了不到萬人,那些秦人難道是吃人的鬼怪託生不成?
眾人滿腹的牢騷加上六神無主,還怕秦人不肯干休,再追上來,最終眾人也沒了相互説話的興致,還是覺着就此散去,各回山寨躲避為好。
但好景不長,遠處喊殺聲卻是大作,不一時便近了好多。眾匪此時已成驚弓之鳥,哄的一聲,本來坐的地上的馬上站了起來,本來站着的撒腿就跑小眾匪首也是臉色大變,根本顧不上指揮手下,其實也沒人再聽他們指手畫腳。
於是乎,眾人發出驚慌失措的喊叫聲,本能的一窩蜂般鑽進了子母峽口,等到須臾之後,一羣被他們狼狽十分的盜匪帶着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在秦軍驅趕之下。也步了他們的後塵,像趕羊般衝進了子母峽。
張嗣忠和張鋒聚兩人率人追到這裏,都齊齊停住了腳步,後面的軍兵也跟着停下小羽林左衞經過兩年多的練,在體力上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即便在追逐當中。一隊隊秦軍已然保持着嚴整的隊形,一道道號令傳下去,軍陣重新擺開。牢牢將峽口守住。
“呸,老杜這個王八蛋,仗都讓他打完了,卻害得老子吃了這些塵灰,回去一定打他一頓出出這口惡氣。”張嗣忠惡狠狠的揮舞了幾下手裏的橫刀,一臉的憤懣,他這人本就好鬥成性,這一次被可是杜山虎氣的不輕。
張鋒聚晃了晃腦袋,一邊打量着險峻的子母峽一邊笑道:“這下咱們可以來個。甕中捉鱉了,大人可真是好算計……老張你也不必生這閒氣,老杜打仗那是沒的説,不然大人那裏還不會派他打頭陣,不過這次鋒字營傷亡看來不會小了,若是再有仗可打,就是咱們的功勞了,你説是不是?。
張嗣忠哼了一聲。不過隨即便有些奇怪的看了張鋒聚一眼,心道,這小子莫不是被那種家丫頭打昏了頭,竟然説起杜山虎那小子的好話來了,孃的,看來以後的離那兇悍的小娘們遠些,不然俺老張以後見個陣仗都讓給別人小這還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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