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人,您看這個是不是我跟那位在商權一下”看着趙飛燕急匆匆而去,沈劍再也沉不住氣,低聲問道。
魯忠臉色不定,出了半天的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麼滋味。這趟來對了還是來錯了,之前和那位大人問對的話到底哪些該説,又有哪些不該説,想來想去,心裏卻是越發的糾結。
轉而又想起趙飛燕方才所説,若是趙飛燕所言非虛在聯想起那位大人的升遷之路,就算他城府再是深沉,此時也不禁有些驚凜,真是無知者無畏啊,心裏不由自主的唸叨了一句。擎天保駕之功不外如是,外間那些聽上去有些離譜的傳言竟然是真的。他竟然還想着壓人家一頭,也幸虧那位還識大體不然想到此處,他嘴裏發苦之餘,也不由慶幸非常。
越是他這種從宮中出來的人,越是明白趙飛燕所言意味着什麼,回頭又瞅了一眼漸漸遠去的趙府,心裏不由感慨叢生,有了那樣的機緣,若今後那位不能出將入相,裂土封侯,也只能説是機遇弄人了吧?以後那位如今看上去總覺得有些清冷雜亂,少些堂皇富貴之氣的府邸到了那位少年將軍崢嶸畢露之時,又該是怎樣一番景象呢?
不過那些對於他這樣身份的人來説,也不過是一時之感慨罷了,裝眼見思緒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差事上面。從何那位見面交談,到自己等人離開,那位給他的感覺很不好説,説是持寵而驕吧,好像是,又好象不是,表面上話語如刀,一點顏面也沒給自己等人留下,壓得自己等人抬不起頭來,但細想一下,話裏話外卻都留着餘地。魯莽?知道自己等人身份,自己又有樞密諭令,還如此相待,卻也堪稱魯莽了吧?但到最後,卻是自己等人灰頭土臉,覺得理虧,一個是恐怕自己等人氣勢被奪在先,一個怕也是那位深明內衙就裏,知道自己等人不多是虛張聲勢,奈何他不得吧?若是如此,卻真是無話可説了。
不過説一千道一萬,此人恐怕不是自己能輕易招惹得了的,他明白沈劍的意思,內衙最大的儀仗是在宮中,照趙飛燕所言,如今看來,能和這位説上話的怕只有同是景王府中舊人的總管大人了,自己等人都差着斤兩呢。
但往深了想,那位既然深明內衙之情形,能不知道內衙權柄如今我在誰的手中?那位少年將軍聽説和兵部尚書李承乾可是不怎麼對付,而和同為景王府舊臣的曹總管就沒一點若真去找曹總管,自己又猜的沒錯的話,到時曹公公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他在宮中日久,心思卻要比官場中人還要細上三分,之前已經錯了一步,加上旁邊那個傢伙兒貌似魯莽,其實也是鬼心思頗多之人,關鍵之時恐怕難以相信,所以這時確是不願再有妄動了。
沉吟半響,他這才神色轉淡。輕輕搖頭,沉聲道:“我等此去川中,波折重重是一定的了,我等根基都在京師,易地而處,人地兩疏,上面得罪了那位大人,下面之人卻也未必聽咱們的,不想身首異處的話,”
到這裏,陰沉沉的眸光盯在沈劍臉上,知道對方不自在的轉頭他顧,這才接着道:“咱家聽説沈大人之所以能入衞宮禁,是有人在宮中説話的,這前程嘛,自然非咱家可比”
沈劍愣了愣,心裏卻是被説得有些發毛,不過魯忠根本未待他琢磨過味兒來,已是接着道:“不過呢,話又説回來,內衙如今是個什麼情形,宮內又是如何,沈大人可能未必清楚吧?”
聽到這話茬,沈劍趕緊接着道:“是,是,下官以前都是在京外做事,入京在半年,什麼事情都不懂的。還望大人多多教誨”“教誨是不敢當的,如今沈大人和咱家也不過時半級之差,咱家哪裏敢教誨沈大人?不過呢,咱家畢竟在宮裏呆的時日長了些,有些是看的還是清楚的,在京裏做事,其實也沒什麼”魯忠尖聲笑道:“咱們這次辦的是個苦差,沈大人心裏應該明白。此去並非遊山玩水,對於咱們來説。這個兇險怕是不小。”
“所以呢,咱家卻要推心置腹的説上幾句的”
“大人請講,下官聽着就是。”
“咱們京中內衙,辦起事來和外間不同,咱家以為,少做少説多聽才是正途嘿嘿,打個比方,就如方才那位趙大人説的話。咱家方才神遊物外,是沒聽進去半個字的,沈大人以為如何?”
“呃這個趙大人方才確實説了些話,但下官想着自己的差事,聽得稀裏糊塗”
見他這般乖巧,魯忠狀似滿意的點了點頭,“那若旁人或者是宮裏的那位問起,沈大人又當如何?別怪咱家未提醒沈大人,有些事就算是大家心裏都知道,但在這京師之地卻是誰都不敢提上半個字的,就像造反,心裏想想也就罷了,旁人也不怎麼的你,但若是説出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聽了這話,沈劍心裏凜然,不過也是暗自嘀咕,趙飛燕所言八成是真的,人家説得,怎麼到了他們這裏就成説不得了?再説了,宮中那位也是陛下近臣,心腹中的心腹,未必不知當初原委,自己這裏説不説又能如何?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死太監説的未必沒有一丁點道理,此等有關皇家隱秘之事,確實不應該是他這樣身份之人應該與聞的,憋死在肚子裏,遠比説出來要穩妥的多,看看趙飛燕如今的情形,也能明白的,宮裏那位心思難測,比眼前這個死太監可厲害多了,對自己雖有提攜之恩,但想到此處,心裏又惡狠狠罵了一句。該死的趙飛燕,取個名字像女人一般也就罷了,做出的事情也如此陰毒,着實是該死的很。
心裏雖是大罵不止,但臉上卻趕緊掛起了憨厚的笑容,不過他也是玲瓏剔透之人,稍一琢磨,便也琢磨出了些滋味兒來,此時兩人一同聽聞。這關係豈不是就近了許多?今後是互相提防,還是往來密切,卻要看兩人的處世之道了,他初來京師,雖説上面有人賞識,但認識的人卻是不多,如此倒也不錯,不過心裏還是加了一句,這京師中人辦事説話果然不是外間可比,之前見識了那個毛孩子將軍,厲害囂張的好像理所當然,而眼前這個死太監也不是等閒人物來的,也幸虧自己機靈,不然心裏雖説覺得京師之地波雲詭秘。很是危險,遠不如外間逍遙自在,但也微微有些自得,於是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多謝大人提醒大人放心,下官定然謹記於心,你不敢稍忘。”
“好,既然如此咱家就放心多了,哈哈,此去雖有兇險,但只要我等同心協力,未必就不能立下功勞。”
到這裏,魯忠神色終於緩了下來。面帶微笑道:“那好,咱們便商量一下今後之行止有了那位鷹揚將軍的變故,之前咱們商量好的看來就要改改了,聽説沈大人武功高強,又多在江湖間行走,可曾聽聞過方火羽之名?”
“大人謬讚了。”沈劍先是謙遜了一句,這才正色道:“下官倒也聽説過一些傳聞怎麼?大人還真要幫那位去尋這虛無縹緲之人不成?”魯忠微微一笑,心道,到底是外面來的,人在機靈能幹,身上總是帶着些土味兒,只這觀人之法,就不入流。
心中雖是鄙夷,但面上卻不露半分,“那位將軍大人雖説哈哈,但有些話説得也在理,咱們隨着人家出京公幹,又要得人家助力,確實有些不如幫上一些小忙,以為人情,到時也好説話不是?不然嘿嘿,就怕咱們未到川中,就成刀下之鬼啊所以此事還需沈大人多多留意。這個人情與其被那趙飛燕得了去。不如咱們親手奉上,以後説不定有些好處呢”
兩人各懷心思,邊走邊説,順着官道漸漸離去不提。
趙石這裏卻是未想那許多,俗話説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饒是他身體強健,這一病倒卻也不能立時見好,趙飛燕等人去後,又見了幾個人,安排了些事務,便覺身體疲乏,深思昏沉,索性也不再見人做事,不一刻便已昏昏睡去。
之後數日,也是靜心休養,不再過問他事,隨着川中又來捷報,在成都府百里處,秦軍大敗以後蜀太子為首之後蜀援軍數萬,斬獲無數,只是逃了後蜀太子在內的寥寥數人而已。如此一來,後蜀京師已是大秦囊中之物,後蜀覆滅指日可待。
而出使川中之事也已安排的差不多了,隨行入川之人的名單也已定好,不需操心什麼,隨着趙石病情漸好,到了此時,他也只是一個勁兒的敦促自己手下並將加緊訓練。所以整個大秦如今都在傳揚川中戰事,但他這裏卻是難得的平靜了下來,只等着後蜀京師一下,便即帶人出京罷了。
他這裏得了些許清淨,卻是不知遠在萬里之外的大漠草原之上,逆風凜凜之中,戰雲密佈,一場規模雖小,但牽涉卻是極大的戰事依然迫在眉睫。
秋高馬肥,此時已是秋末時分,草原之上寒意侵人,一隊隊看上去衣衫襤褸,武器參差不齊的健壯的蒙古漢子帶着他們骯髒的皮帽子,穿着黑的看不出顏色的羊皮襖,腰間緊緊挎着劣質的馬刀,還有那用聖山的硬木製作而成的弓箭,用狼牙作為箭頭的箭矢,騎着他們心愛的駿馬,從四面八方向着達蘭版朱思草原匯聚。
而這一切,都因為兩個人,蒙古人心目中的英雄在召喚他們,而這一次,兩位結為安達的蒙古雄鷹不是要親密的坐在一起喝酒,而是要揮舞起自己的馬刀向對方砍去,也許他們也會死在那綠草茵茵的達蘭版朱思草原上,但崇尚戰死的他們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奔赴戰場,隨時準備為自己的大漢獻上自己的頭顱和鮮血。在他們看來,這是長生天的懷抱,享受那獨屬於戰士的尊榮。
不到半個月的光景,廣闊的達蘭版朱思草原南方,便已聚集了無數的氈帳,無數的蒙古人都在張望。等待着自己主力大軍的到來,一場蒙古草原上史無前例的大戰即將來臨
隨着隆隆好像草原上常有的悶雷聲將大地震動的顫抖不已,一條黑線好像從天邊洶洶而來,人數略多的一方終於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無數蒙古漢子用蒙古語大聲的叫喊着,因為他們的大漢,扎只勒剔部的札木合終於率先來到戰場。
不過不一會功夫,對面人數略少的蒙古人也瘋狂的叫喊了起來,粗野的吶喊聲響徹天際,一個個強壯的蒙古漢子狂熱的向着東北又叫又跳。在那裏,順着斡難河的河水,乞顏部的大軍在鐵木真的率領之下,同時來到了這裏
哈哈,俺胡漢三又回來了停更了這麼久,阿草心裏只有歉意,不過一些事情已經辦妥了,接下來阿草估計不會斷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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