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皇帝這時笑的已經眼睛眯縫了起來,待得李全壽説完這一句,立馬招了招手,嘴裏也接着説道:“小十四還真不得了,幾日不見也知道用功了,到上面來陪皇爺爺坐着,要什麼賞賜直接跟朕説,再沒有不準的。”
“皇爺爺這可是您自己説的,所謂……君無戲言,那孫兒可就不客氣了,我自己什麼都不缺,心裏也只想着能讓皇爺爺高興……就是身邊的人官兒太小了些,皇爺爺看能不能封他個大官兒噹噹,和我出去的時候也好不被人欺負了去。”
聽了他這麼一番童言稚語,滿殿的大臣都是嘴角含笑,卻沒一個當真的,心裏都道,這位世子到真是不缺什麼,不過這個時候還用給身邊的人討官兒?在京裏此時只要報出景王府的招牌,再也沒哪個愣頭青敢上前的。
正德皇帝笑容不變,卻是一手拉住走上來的李全壽,讓他坐在自己身邊,隨口問道:“呃,是什麼人讓你這麼上心,討官都討到皇爺爺這裏來了?”
李全壽昂着小腦袋,臉上笑的燦爛之極,“還能有誰?這人皇爺爺也認識的,就是日間將那些金國勇士打的唏哩嘩啦的趙石唄,父王和母妃現在都沒功夫陪我,只這個趙石和孫兒很是投緣……皇爺爺您封他個大官兒,又不用幹事的那種,嗯,最好是那個什麼見官大三級,那可就威風的緊了。”
他這番插科打諢的,逗得正德皇帝和皇后娘娘都笑個不停,正德皇帝道了一聲胡鬧之後。卻是看見那個傳旨太監已經站在了殿內,許是看殿內氣氛正濃,沒有立即上前復旨,於是道:“宣趙石等人進殿,你們都好好看看,今年的武狀元是否實至名歸……”
趙石一行人被引進大殿之中,各人神色各異,卻都滿臉肅然。趙石等三人領頭拜倒在地,山呼萬歲過後,正德皇帝一聲平身説話,諸人這才依次站起身來,卻沒有一個敢抬頭看看上面的皇帝的。
趙石眼睛也只是微微一掃,大殿之中燈火通明,白晝相仿,上面地正德皇帝精神氣色好像比白天時好上許多。周圍的那些朝廷重臣多不相識,也來不及細看,之後也便低下了頭去。
接下來便是正德皇帝説上一些温勉之詞,在周圍人等耳朵裏也無多大新意的,不過是些為國效力。應實心任事之類的言辭,這也是每次庭訓的過場,便是他們之中有些人當年也是聽到過這麼一番説辭的。
不過到了後來,正德皇帝卻是話鋒一轉。含笑道了一句,“趙石你今年才剛十四歲吧?”
見趙石微微愕然向上看了一眼,接着才點頭稱是,老皇帝這才笑着接着道:“不知可有婚配?”
殿下羣臣都是大訝,難道陛下還打算招個女婿不成?這可是國朝以來從未有過之事,前朝時到多有狀元尚公主的佳話傳出,但到了如今的大秦,人才並不算多。若是尚了公主,也就是駙馬都尉了,尊榮是尊榮了,不過這一生恐怕也再沒有進步地餘地,可不就是浪費了大好的人才?所以歷代皇帝對於文武狀元皆予以重用,此節便也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過去,雖無明確的規定,但慣例上卻從未有哪個皇帝硬塞一個公主出去過。不過這些人心中雖是驚訝。但多數也是露出羨慕之意,能被皇帝問及這些。不説結果如何,過後都是天大的榮耀的……
趙石也只是第二次見這位皇帝陛下,心裏雖不如其他人戰戰兢兢的,但也並不輕鬆,對方的話雖是温和有加,但總有一股讓人不得不低頭地壓力在裏面,便是像他這般身經百戰,心性堅韌之人也不例外。
沉吟了一下,才抬頭直視眼前這位已經在位二十九年的老皇帝,行動上有些失禮之處,但卻並無一人出聲斥責,便是在座的正德皇帝也是不以為意,反而嘴角噙着笑意,説了一句,“你無須拘謹,朕也是隨便問問而已,有話直説無妨。”
“小臣前些年便已定親,乃鞏義縣范家之女。”在這個事情上他本不怎麼願意,但此時此地卻也不能隱瞞,只有直陳了事。
他這句話一出口,旁邊的一些人着實鬆了口氣,若是這位陛下當真有讓公主下嫁的意思,少不得他們費盡唇舌勸阻一番地,這麼一來,卻是不用他們費事了,但有些人心中卻是大嘆可惜,這難得的機會卻被眼前這個少年浪費了。
不過正德皇帝臉上的笑容依舊未減,還回頭跟身邊的皇后笑着言道:“這個趙石人才難得,卻也並不是只有玄謹慧眼識珠,你瞧瞧,連娃娃親都定上了地。”
皇后娘娘搖頭失笑,心中卻也有些詫異,陛下的性子她是瞭解的,對這個少年着實與旁人不同,但這時卻也不是細究其中緣故的時候,於是回了一句,“陛下莫不是真個起了嫁個公主出去的心思?如今可是有些失望?”
“皇家的女子難嫁,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朕這裏可也沒有辦法。”正德皇帝笑着言語了一句,心中確確實實有些失望的,他到不是真個要將公主嫁出去,而是這個趙石年紀太小了些,又是出自寒門,羽林軍那許多的人,哪個沒有些來歷?這個少年能不能壓得住?這也是他一直有些顧慮地地方,若此時趙石説是沒有良伴,他立即便能指上一個,結親往往是寒門子弟向上的第一步,有了奧援,此後許多事情便也簡單些不是?但趙石話已出口,便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再沒有一個帝王能當眾做出毀人婚姻的事情來。
正德皇帝這時轉過頭來,卻再沒有單獨跟趙石説話,聲音也高了許多,“你等都乃大秦幹才,今後當存忠義之心……今羽林左衞糜爛,官兵賭博成性,不堪驅使,朕詔你等入羽林左衞整頓軍紀,儘可放手而為,有朕給你們做主……”
説到這裏,朝殿下吏部承旨陸簡揮了揮手,陸簡在殿下已經等了多時,這時不敢怠慢,趕緊站了出來,將早已經準備好了的聖旨展開,高聲宣讀,“特詔正德二十九年武狀元趙石為羽林左衞副都指揮使,暫代指揮使一職,晉鞏義縣男銜,望其能公忠體國,不負聖心……
詔正德二十九年武舉榜眼張峯聚為羽林左衞第一營……。”
李玄持在旁邊坐得久了,之前一直含笑旁觀,並無什麼話語,此時卻是眼光閃爍,朝下面的一個朱袍官員使了個眼色,那人本就時刻注意着這邊,臉也繃的緊緊的,顯見心中也是緊張異常,此時見了李玄持地暗示,身子立馬打了個激靈,臉色也是難看地可以,他心裏也是知道,這個出頭鳥一當,辛苦半輩子賺來的前程多半也就毀了,但有太子殿下地授意在先,也容不得他現在再有退縮。
整了整身上的袍服,待得陸簡唸完聖旨,還沒等趙石等人謝恩,站起身來便大聲道:“陛下,此事不可……”
這事是早已經定下來的,聖旨已經宣讀完畢,這人卻跳了出來,很多朝廷重臣心裏已經暗道了一句,找死,眾人向那莽撞之人看了過去,卻是御史台的侍御史周顯,再看御史中丞汪老大人這臉上的顏色可好看了,一陣青一陣白的,這個周顯卻是他的轄下,事先根本連聲招呼也沒打,看着正德皇帝這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汪老大人這汗珠子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死死盯着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恨不得上去一個窩心腳踢死他。
周顯今日也算是豁出去了,並不看周圍人等的神色,來到大殿當中便是説道:“陛下,羽林左衞乃御前親衞,趙石等人有何德何能掌此要職?
不説其他,只趙石才剛年方十四歲,便是小有勇力,威望怎能服眾?皇宮重地,陛下之安危,怎能託付於此等樣人?國朝也無此先例可尋,請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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