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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生是從車後座上‘半爬’下來的,那姿態多少有點丟人,他怕把傷口崩開了。
羅薔薔不得不將他上半個身子的重量負擔一大半,直到他左腿着了地才鬆了口氣。
“我的大少爺啊,你存心活受罪啊?在醫院怎麼了?你媽又不是不知道……”
“你還有臉説啊?出賣我的帳給你記着呢……”
唐生在羅薔薔的扶護下,鑽進了他的南下房,不保父親也會來看自己,所以路上羅薔薔建議要去新租的房子,他沒有同意,等和老媽手機聯繫之後再決定去哪見面好了。
趴到炕上去,唐生也鬆了口氣,傷口的疼是那種的,説不清楚,好象揪着筋似的……
“衣服先別脱了,你不想叫讓你老媽來看你現在住的狗窩和式榻榻米吧?”
唐生側枕着枕頭,翻了個白眼,“你給我老媽打走哪了?咱們不行去迎迎?”
“不用你迎了,唐書記去高路口接了,你出院的事你媽不清楚,我還沒彙報。”
羅薔薔説着,拔通了柳雲惠的手機,“…到了啊?處長,嗯…唐生沒事的,都出院了!”
“……這麼快就出院了?到底是什麼病啊?”柳雲惠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坐在她身側的唐天則伸手接去了妻子的手機,沉聲道:“唐生他傷了哪裏?”
這邊羅薔薔一聽唐書記的聲音,小心肝兒不由一抖,這話問的,傷了哪裏?看意思李重峯那傢伙透露了一些東西給唐書記啊,只怕是瞞不住了,她就嘁嘁呀呀的道:“屁、屁股!”
“……不是很重吧?”唐書記的聲音不那麼深沉了,屁股肉厚,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了。
“不重,縫了幾針,都能下地走了,三兩天就拆線,五六天就能上學了……”
羅薔薔一邊説,一邊捂着話筒朝二世祖輕聲道:“你爸啊,我的老天爺……”
唐生也瞪大了眼,嚥着唾沫,羅薔薔繼續答話,“……過這啊?那、那、那好吧……”
合了手機,她就翻白眼了,“你媽説了,非要來你住的地方呢,咋辦啊?”
“來唄,我爸過來不?”唐生跟着就問了一句,大書記那麼忙,未必有時間吧?
“沒説啊,我怎麼知道?我、我給去巷口等着去,你就趴着吧……”
省城車牌的奧迪開進了老唐巷,反正這巷子現在經常有好車進來,好多人不以為怪了。光是唐老爺子家門外,就停着一輛新奧迪和一輛英菲尼迪,現在又來了一輛奧迪a6。
從車上下來的唐天則和柳雲惠也被老唐巷裏的破敗景象驚呆了,危房,絕對的危房啊!
在新世紀o4年的今天,展的城市還遺留着這樣一處令人傷懷的老巷子,難得啊!
關於老唐巷的‘輝煌歷史’,唐天則是有過耳聞的,可柳雲惠不清楚,天吶,我兒子住在貧民窟了啊?她疑惑的望了一眼此時戴上了墨鏡的唐大書記,噯,你給兒子找的住處?
唐天則能看懂愛妻眼裏的怨懟神色,苦笑着聳了一下肩,“這些、我不知道……”
好大的書記,但他不主家政,在老婆面前心很虛哦,然後他就假裝四處打量着什麼。
羅薔薔引着他們入院的時候,巷子裏不少人朝這邊望,低聲議論着,生哥兒的親戚吧?
早在車停下時,唐生就知道老媽來了,他在炕上調整了一個姿式,把身子往炕裏縮。
他才又趴好了,羅薔薔就領着唐天則和柳雲惠就進來了。
“你們聊,我、我去外邊……”羅薔薔撂下話就溜了出去,不能呆啊,要賠眼淚的。
從入院到進屋,柳雲惠就滑下眼淚了,兒子,可苦了你啦,咋就住在這裏了啊?
進來再看見兒子趴在炕上,臉色還有些蒼白,柳雲惠大顆的眼淚往下掉啊,一屁股坐上炕,就把兒子的頭抱到大腿上了,捧碰上他那英俊的臉,唇抖着,“怎麼就傷着了?啊?”
“媽,沒事,一點小傷啊!”唐生感受着母親的溺愛,枕着母親的腿,心裏暖極了。
目光從母親臉上又轉到了正摘下眼鏡的父親臉上,二世為人,我終於看見父親了。
這一刻,唐生沒能忍住藴滿眼眶的淚水,在他記憶,父親已經‘逝’去……
可眼前父親活生生的站在這裏,太真實了,真實的讓他心裏激潮澎湃,無以抑制……
“爸……自到了江陵我還沒見着你,你的身體還好吧?”
這句話問的唐天則心似給貓撓一樣,他強忍着心下的那股激湧的親情,沒説話,卻有力的點點頭,目光開始在這陋的不能再陋的南下房掃蕩,越看心裏越‘滿意’,曾經被兒子氣飽的肺,這一刻舒鬆了,那些怨氣正悄然流逝,看着看着,唐大書記的眼眶有點濕潤了……
“屋裏憋的慌,你們孃兒倆嘮嘮,我出去透透氣……”
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唐天則轉身出去了,柳雲惠看見丈夫在轉身的一瞬間,淚眼腥紅!剎那間她對丈夫一直有的一絲怨懟徹底消失殆盡,因為孩子的問題,夫妻倆一直鬧着矛盾。
但是今天,在這間低矮的南下房,那些久積不去的怨氣,終於悄然蕩去……
緊緊摟着兒子的腦袋,手摩挲着兒子的臉,柳雲惠恨不能代替他的傷痛。
“和媽説,傷的厲害不?傷口還痛不?是給什麼弄傷的?問你爸,他不告訴我……”
“屁大一點小傷,都快好了啊,媽,真的沒事,你就別擔心了。”
“又哄我?來,把褲子脱下來,給媽看看你的傷口才放心啊……”
“呃,別啊,老媽,我、我、我會害羞的,真的好了,不用看了啊……”
“你羞個什麼?渾小子,我是你媽啊……”柳雲惠真的伸手要扒褲子了。
唐生急了,抓着老媽的手,道:“媽,脱了褲子也看不見啊,還縛着藥布呢……”
“哦,也是…”柳雲惠放棄了再看兒子傷口的想法,掃量着屋子道:“你一直住這?”
“嗯,這裏挺好的,安靜,平淡,樸實;也容易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啊。”
柳雲惠抹掉淚,摸着兒子臉,“騙我説有大電視,式榻榻米原來就是炕,你行啊?”
唐生乾笑道:“媽,這裏快拆了,住不了幾天的,外面房都租好了,很快就搬的……”
“嗯,兒子,路上你爸説,自來了江陵你還沒給他找過麻煩呢,媽很欣慰啊!”
“媽,你兒子一直都是好孩子,只是你們沒現我的優點而已……”好厚的臉皮啊!
柳雲惠不由傲嬌了,笑點螓,“嗯,我兒子自然是最捧的,要繼續揚啊……”
他們母子在屋裏交流時,又戴上墨鏡的唐天則在門口逼供羅薔薔,“説,怎麼傷的?”
“是、是被槍打的!”在唐書記面前羅薔薔實在頂不住了,只是這句話讓唐書記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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