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裳的樣子,我倒是真有些下不了狠手了,我總感覺這金裳其實並不壞,她只是被穢宸利用了而已。
我在想,如果能夠説動她棄暗投明呢?
有了這個想法,我便沒有再出下一招,又一次收了劍問金裳:“這樣,我們先來聊一下如何,説不定能夠從談話中化干戈為玉帛呢。”
金裳看了看我,然後伸手摸了一下身下的金色仙鶴,像是在安慰它,等那仙鶴表現的並不是那麼着急了,她才慢慢道了一句:“聊一下?你們人類最善用花言巧語來欺騙我們這些妖物了,穢宸大人説過,人類是這天道之下最不誠實的種族。”
我反問金裳:“那穢宸他本身不是人嗎?”
金裳道:“穢宸大人是一個例外,他是天道之外的存在。”
我笑了笑道:“我也是一個例外,我是天道之下最大的漏洞,同時是天道維持者三元老之一。”
金裳看了看我,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道:“天道維持者的三元老?你別以為我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就編一些謊言來騙我,如果説那個孩子是三元老之一,我或許相信,可如果説你是,我是萬萬不可能相信的,你的實力太弱了。”
我竟然被那個金裳小瞧了。
不過她説的也算是實話,我的實力和帝君、人王比起來還真的有點説不過去,從實力的角度來説,我坐這個位子,好像真有那麼一點名不副實了。
我並沒有去反駁金裳,而是笑了笑繼續説:“如果單從實力上來説,或許我真的不像是三元老之一,可事實上,我真的是三元老,你剛才也聽到五鬼帝陣外那個小子喊我什麼了,聖尊,我的全稱是五鬼聖尊,西南分局的老祖,同時也是現在靈異分局的三元老之一,這個我沒有必要騙你,因為我也知道,我拿什麼名號,都是壓不住你的。”
金裳沒有再與爭辯,而是繼續捂了一下肚子,我這邊也是注意到,她的小腹位置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的蠕動。
我驚詫道:“胎動?”
金裳見被我發現了,也不再忍着,本來只有一隻手去捂着肚子,現在變成了兩隻手,從她的臉色來看,她很難受。
如果這個時候我用生死門拖住太乙劍所化的仙鶴,然後再去偷襲金裳,定能成功。
可我沒有去那麼做,因為我感覺到,金裳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金裳捂着肚子臉色大變的時候,太乙劍所化的仙鶴也是“吱吱”的發出幾聲痛苦的鶴唳之音,像是在心疼金裳。
金裳見我沒有趁機動手,便問我:“現在是你動手的好時機,怎麼還不動手?”
我道:“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説真的,我真不想將你封印在生死門中,我那生死門有進無出,就算是化生之神也是如此。”
金裳捂着肚子一臉痛苦看着我問:“那又如何?我不怕!”
“我金裳能有今日這般模樣,大小天劫經歷了三千三百次,別説封印,就算是死,我也不怕。”
聽到金裳天劫的次數,我不由大吃一驚,人修煉到仙帝也不過經歷十次左右的天劫而已,運氣差一點的可能十多次,若是經歷了三千三百次,那該是怎樣的實力呢?
不可能只有五重天仙吧。
見我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金裳繼續道:“我本是上古時期一無名小神居住的洞穴,因為長久吸收靈氣漸漸有了靈識,可在我擁有靈識的時候,恰好趕上了人神大戰,那小神被人類殺死,洞穴被毀。”
“按理説,那個時候我的靈識剛剛形成,本應該破碎的,可誰曾想,那個時候天道更迭,我所在的位置,也不知道怎麼着,沒有受到天道規則的影響,洞穴被毀之後,我的靈識並未被毀,而是殘存了下來。”
“從此以後,我便發現,我竟然成了一個虛體,我本身受到天道規則的限制,可我的虛體內的空間,卻自成一派,完全不受天理大道的影響。”
“我……”
金裳忽然講起了自己的事兒,我聽的剛要入神,她卻又不講了。
我道:“為什麼不繼續説了,繼續講啊,我發現,你在講這些故事的時候,你小腹的蠕動就會輕很多,你的痛苦也會減少許多,怎麼不繼續講了?”
我剛説完,金裳的小腹位置又開始動了起來。
金裳捂着肚子有些撐不住,直接跪到了仙鶴的後背上。
金色的仙鶴拍動着翅膀,不停的亂飛,一副十分着急,而有束手無策的樣子。
我立刻厲聲對那仙鶴道:“孽畜,你給我安靜一點,如果你不想金裳被你晃死,就安穩地懸停在空中,一動不動!”
那仙鶴好像聽懂我的意思,衝着我發出一聲鶴唳,然後真的按照我所説的去做了。
仙鶴不亂飛了,那金裳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又對正在主持五鬼帝陣的竹謠道:“謠謠,你用香氣為金裳減少一些痛苦。”
竹謠有些猶豫問我:“初一,她可是我們的敵人啊?”
我道:“是敵人不假,可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人,我不想趁人之危,勝之不武。”
我這麼説的時候,遠處山巔上的穆遲卻是立刻大聲喊道:“聖尊大人,萬萬不可,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封印神皇手臂和犼的屍身,如今已經確定,那兩樣東西就在那女人的肚子,為何不趁那女人沒有還手之力的時候封印了她,這樣一來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聖尊大人,以大道,以天下為重啊。”
我“哼”了一聲對着穆遲怒道:“你算什麼東西,我該怎麼做,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我敬這大道,所以禮讓金裳三分,因為她是大道允許的異術存在;我不為天下所動,只念這界下蒼生,金裳也是這蒼生中的一生靈,理應受到尊敬。”
“所以輕視這蒼生中的生靈,那我與穢宸又有何區別?”
聽到我的一席話,穆遲不再言語了。
他雖然有那一層護盾保護,可我這五重天仙的威勢,他卻是擋不住的,他在那護盾中已經半跪了下去。
他渾身顫抖對我道了一句:“謹遵聖尊教誨。”
聽着我和穆遲的對話,金裳笑了笑道:“你與這靈異界中的一般人還真有一些不同呢。”
我沒有接金裳的話,而是問她:“你方才説到,你體內的虛體空間,是天道規則之外的存在,而穢宸又是一個遊離在天道規則之外的人,他的存在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
金裳笑了笑道:“無可奉告。”
我道:“看你的眼神,那穢宸能有那一番造化鐵定與你有些聯繫了。”
金裳不説話,只是看着,她肚子好像疼的更厲害了,她本來生機盎然的臉色,現在變得慘白不堪。
我這邊道:“金裳,你還是繼續講那個故事吧,你講故事的時候,你肚子就會安穩很多,雖然還不知道是為什麼,可你講下去,對你來説並沒有什麼壞處。”
金裳緩緩閉上雙眼,她好像想什麼事情,她小腹的蠕動的幅度也是慢慢的變弱。
看來她單憑回憶,不説出來,也是能夠緩解疼痛的。
要聽她講故事,怕是有些懸了。
就在我覺得沒希望的時候,金裳忽然開口問我:“你真的想知道我過去的事兒?這些事兒,我只對穢宸一個人説過,他也是最喜歡聽我講故事的一個人,這數百萬年來,我歷經三千三百次天劫,其中多數都是穢宸想辦法替我擋下的,若是沒有穢宸,我怕是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數百萬年?
那穢宸難不成是和神君、仙極老祖一個年紀的人嗎?
本來以為他和無厭是一個時期的人,現在看來,我把事情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金裳説這些的話時候,她肚子裏蠕動的幅度明顯減小,甚至有停止蠕動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她肚子裏的神皇手臂和犼的屍身也都喜歡聽金裳的故事嗎?
我仔細琢磨,很快想到了一點。
我之前猜測穢宸很可能是因為金裳的虛體空間才擁有了遊離在天道規則的本事,那穢宸和金裳經歷了什麼,很有可能會成為了解穢宸如何擁有那種神通的關鍵。
不光我想知道這些,金裳虛體空間中的神皇手臂和犼的屍身同樣也想知道。
它們也想要擁有遊離在天道規則之外的神通。
神皇也好,犼也罷,它們最終輸給的都是天道的規則。
若是能夠不受天道規則的限制,那它們兩個豈不都是無敵的存在了嗎?
想到這裏,我不禁感覺到一些後怕。
我是不是要阻止金裳繼續説下去呢?
金裳看着我的臉色變了幾變,就問我:“你這人聽我講故事有那麼難受嗎?怎麼表情陰晴不定的?是在謀劃怎麼對付我嗎?”
我道:“我多是想要對付你,現在出手,或者讓我那兒子直接收拾了你便可,何必費心思謀劃,我在想一些其他的事兒。”
我並未把心中所想説出來,主要是擔心金裳肚子裏的神皇手臂和犼的屍身聽到了什麼,進而對金裳不利。
和金裳簡單的談話之後,我就發現,金裳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我並不想傷害她,或者讓她受太大的罪。
金裳笑了笑説:“也是,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你若是讓我交出身體裏的東西,除非我死了。”
我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