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言情小説 > 《雷情抹靈媒》在線閲讀 > 第八章

第八章

    車子以時速一百前進,疾駛的速度使東方味有些不安,好像有事要發生似的,下意識的握緊藏在胸口的守護天珠念着佛語。

    口中説不怕死,但真遇上了生死大關,還是免不了要求個心安,期望諸佛庇佑。

    “剛,掛懷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雷剛眼中的寒意稍退。“我從不打女人,可她真的欠打。”

    “人有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耳、眼、鼻、舌、身、意六慾,七情六慾兼具才是正常人,別對自己要求太嚴厲。”

    “我本來就是個自律嚴謹的人,很乏味是吧!”他自嘲地撇撇嘴角。

    “不會呀!配我剛剛好,人家常笑我是沒情緒的木雕娃娃。”她用輕快的語氣開解他。

    他果然被轉移心情。“誰説的,你只是軟脾氣而已。”

    “錯,我很固執,只是懶得發脾氣。”明亮就曾説過她是倔性子的人。

    人的生命短短數十年,何必浪費在爭長短之上。

    她不是沒脾氣,而是沒必要,至少在她十九年的歲月中,還沒人有能耐激得她原形畢露,像個瘋婦一般化身茶壺大罵。

    惟一一次有些生氣的是在她十七歲那年,她去巷口買紅豆餅,有個老婦在旁邊拾紙,一羣不良少年經過就放話奚落老人家,並搶走老婦系在褲帶上的花布錢包。

    結果一發現裏頭只有幾百塊,馬上對老婦破口大罵並拳打腳踢,毫不顧忌她是個年老體衰的拾荒婦,本來就不富有。

    她沒有強出頭,而是以自身的能力,説出不良少年不為人所知的小事,藉着人們恐懼鬼神的心態嚇走他們。

    她生氣人心的淪亡,感慨老婦的悲涼晚年。

    人有高等智慧,為何相互為難?

    “味兒,你是我的消防栓。”

    “火滅了嗎?”

    “你都綠了一張臉,我還敢不熄火嗎?”她倒是有顆軟綿綿的心。

    百尺金鋼繞指柔,再剛硬的鐵漢也敵不過她的柔柔細涓。

    滴水總能穿石,萬物自有其天敵,這是自然循環。

    東方味委婉的説:“熄火倒不必,把時速表由一百減到六十,我的臉就不綠了。”

    “啊!嚇到你了。”他刻意減緩速度,但……“你坐穩了。”

    “怎麼了?”她察覺他的神經繃得比先前還要緊,肌肉微僨。

    “煞車油漏光了。”

    “那我們是要撞山還是選棵耐撞的樹?”她還能説出自我調侃的話。

    “你不怕?”

    微笑的她抓緊座墊。“你好像很喜歡問我怕不怕,等我死了再問這個問題。”

    “味兒,不許瞎説,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他努力地抓穩方向盤。

    “是呀,求個痛快,眼一閉,人就失去了感覺,自然不會痛楚。”就怕不死不活的拖着。

    雷剛責備的睨了她一眼。“對我有點信心,只是煞車失靈而已。”

    而已?!

    他真是太處變不驚了。

    “好吧!你打算怎麼做,跳車嗎?”這下非要佛祖保佑了。

    “以後不許看太多警匪片,腦子盡裝些笨方法。”時速一百跳車是玩她的命。他是稀鬆平常,可以不當一回事。

    “不然大師你告訴我,如何逃過這一劫難,阿彌陀佛。”她很想雙手合掌。

    他輕笑着搖搖頭。“我記得下個路口有個岔路,其中一條是上坡路,只要熄火讓車子往上滑行就可以。”

    “這麼簡單?”不必撞山或跳車?未免太不精采。

    “是你想複雜了。”本就不難。

    所謂的下個路口很快就到了,雷剛轉了個彎拐進一條產業道路,車大約走了一公里左右就開始上陡坡。

    他立刻熄火抽出鑰匙,讓車子順着直路滑行一公里半才慢慢緩下來,接着又往下滑。

    大概求神佛有效,或是他技術高超算準了滑下的速率,車子剛好停在路口不動,離原先偏離的車道只有兩、三步遠。

    “呼!你是我的神。”她高興地在他臉頰連啄數下。

    他臉上冷肅,眼底卻有無限笑意。“等一下你就要哭了。”

    “為什麼?”

    “因為車上沒有行動電話。”

    “喔!那有什……噢!不,你不會説要我走夜路回去吧!”天哪!她穿有跟的鞋子吶!

    “要我揹你嗎?我怕半路獸性大發……”他用挑逗的眼神凝視着她。

    “那請你準備好一張牀,我是個合作的受害者,絕不會在你不行的時候逃走。”

    他輕拍她的粉頰。“下車吧!我們還沒落魄到那種地步,至少我會找個有屋頂的地方。”

    “你誰我。”

    她微嘟着唇煞是可愛,雷剛忍不住先湊上熱吻一番,再取出龍門的專用通訊器,命令手下來接人。

    “外套披着,冷。”他脱下外套往她微抖的肩一披。

    “嗯!”

    雷剛一面和手下通訊,詳細的描述所處的位置,要他們儘快派人來接,一面看着在車道旁散步的心上人。

    突然,東方味守護天珠的鏈子斷了,天珠一直往路的中央滾去。

    “味兒,別撿。”

    東方味有聽見他的警告,可是天珠對她的家族意義重大,絕不能丟失或損壞,所以仍追着珠子滾動的方向而去。

    一道刺目的光線驟然照着她,雷剛神色一慌的下車跑向她,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她——砰!哐啷!

    強大的撞擊聲後是熊熊的火光,他抱着佳人半眯着眼,瞧見一輛黑車被白車擋住,若不是白車及時擋住黑車的暴衝,他們恐怕難逃厄運。

    兩道矯捷的身影由火光中走出來。

    “嗨,你可以開始説些感謝詞,好讓我頭上的光圈變亮些,照亮迷途的羔羊。”

    “謝了,雨。”

    “喂喂喂!你太隨便了吧!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多少有些誠意。”真是好險,差點救不回。

    雷剛扶着東方味站起身,他不擔心自己有無受傷,先檢視她的情況。

    “雷,你得罪人了?”風向天的臉上沒有笑意。

    “我會好好的查,謝了,風。”他可以肯定這是預謀,只是……對象是味兒。

    味兒不是他們這世界的人,不可能和人結有深仇,難道是他無意間惹出禍端,而她受牽連,成為報復的主目標?

    “我的守護天珠!”

    天珠自動地滾回東方味腳邊,她蹲下去拾了起來,放在手中擦拭細微的灰塵,珠子上出現數條細縫。

    ***

    “還玩,你為它差點送了命,它應該改個名叫災難天珠。”

    一顆破珠子有啥珍奇,她要是喜歡,改天他叫人送一車來讓她玩個夠本。

    “呼!呼!好痛,你輕一點,不要一邊訓人一邊報復,這樣很小人。”好醜哦!

    雷剛兩眼直瞪,鑷夾上的棉花沾了沾藥水。“你還敢喊痛,為了一顆珠子拼命值得嗎?”

    罵歸罵,他的腕勁使得很輕,生怕弄痛了她的傷口,到時心疼的人是他。

    “人家怎麼知道三更半夜還有人不睡覺,跑到幽僻的道路飆車。”真的很痛,手腳都擦傷了。

    剛受傷時不覺痛,倒是可惜了那件手工縫製的長褲,一等被他的手下接回家,在燈光的照射下才知道自己傷得多嚴重。

    尤其是用清水清洗傷口的沙子時,那種痛真是難以形容,整個背都弓了起來。

    好在他用的是一種特效藥水不是優碘,不然她真要哭給大家看。

    “把手抬高。”該死,手肘磨得都見肉了。

    “拜託,你動作快一點,抬高有點痛。”好像渾身的骨頭都在抗議似的。

    “挫傷,待會再幫你塗些消炎止腫的藥膏。”雷剛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失去向來的冷靜。

    如果他不是太沉溺於煩躁的情緒中不可自拔,以他平日的警覺心應該聞到煞車油的臭味,進而檢視車子有無遭到破壞。

    敢在龍門的地盤上使小動作,這人不是太大膽就是活膩了。

    而手下似乎也太粗心大意了,敵人都換上門做了手腳竟然沒有人發現,任奸人為所欲為。

    看來,他得好好整頓一番。

    “剛,別盡顧着處理我的傷口,你的手臂還在流血。”比她還嚴重。

    “小傷,不打緊。”輕描淡寫的口吻滿是不在乎,雷剛習慣了受傷。

    東方味冷吸了口氣,雙眸因吃痛而微眯。“我應該沒有仇家才是。”

    “也許是衝着我,連累你了。”他熟練地剪開紗布為她纏上。

    “你別太大驚小怪,擦破皮而已。”誇張,塗塗口水就沒事的傷口還費神去包紮。

    他眼神一利地瞅着她。“非要斷手截肢再來呼天搶地嗎?”

    她瑟縮地抿抿唇。“你捨不得讓我少肢缺腿。”

    “知道我會心疼就不要讓自己受傷。”打了個活結,他將她抱擁入懷中,嗅聞着她發上的馨香。

    “那是意外。”

    “不,是我沒保護好你。”是他的錯。

    “自責無濟於事,人生處處有萬一,防不勝防。”天珠鏈子的遽斷,她認為是一種預警。

    對她的生命而言。

    通常靈媒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可她不僅瞧見了姻緣,還預告了自己的死亡,這事來得離奇。

    更怪的是,她的姻緣線長達數十年,難不成是冥婚?

    “誰都可以有萬一,惟獨你不行。”雷剛擁抱她的雙手猶帶輕顫。

    “世事難以預料,如果……如果形體不存在,還能以另一種形態活着,你……你會再愛別人的。”她試着先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味兒——”低沉的語氣有着微愠。

    東方味輕喟地偎着他。“我不要你為我悲傷,你的人生不一定要有我。”

    “我不會為你悲傷。”

    平板的陳述叫她心口一抽,原來她也是平凡人,難過他的不重視,感傷情隨人逝。

    愛情就是讓人想不開。

    希望他不會傷心、哀痛,卻又不願他遺忘,矛盾的五味齊調,這是女人的心呵!

    “因為生死都有我同行,休想擺脱我。”他還要與她生生世世相守至老。

    “剛,你……”忍不住紅了眼眶,東方味感動得説不出話來。

    “我愛你,不許輕言別離。”

    “我也愛你,這一輩子只愛你。”

    大火在兩人身上燃燒,若不是雷剛嗅到她傷處的藥水味,只怕下一刻已煞不住車,帶她同赴極樂殿堂。

    “該死,你有傷在身。”

    她嚶嚀地微喘着。“可是……我很難受。”她覺得下腹一陣空虛。

    “是我失控了,我馬上解除你的難受。”

    雷剛將她抱離大腿坐在身側,隔着布料撫慰她的脆弱。

    舌頭靈活的在她口腔內穿梭,技巧性地將體內的火燃燒殆盡,挑起她的高潮。

    一陣劇烈的痙攣,她虛軟地靠在他的手臂,泛着汗水的臉龐抹上豔麗的色彩。

    “你還好吧?”雷剛憐寵地擦擦她額頭的薄汗。

    雖然自己的慾望未獲得紓解,但是看她一副饜足的嬌媚模樣,他的心就有莫大的滿足感,彷彿全世界的美好全在他的掌心中。

    略帶嬌慵的東方味有絲不好意思。“不要寵壞我,將來受苦的可是你。”

    “甘之如飴。”他滿臉憐惜地啄吻她。

    “你……這樣憋着行嗎?書上説男人是感官動物,憋久了會腎虧。”她説得自覺好笑。

    雷剛勾過她的頸項笑得有些壞。“我保證讓你幸福一輩子,絕不會放你獨守空閨。”

    “不正經,人家是關心你的健康,別笑得這麼賊。”好像她是可口的小紅帽。

    “前些年台灣電視廣告詞中不就有一句:”丈夫的健康是妻子的幸福‘。“他親吻她臂上的紗布。

    她眉頭一皺。“那是強精廣告,你若需要,現在有威而鋼。”

    唉!好個單純。

    一句求婚詞梗在喉嚨,好不容易借用廣告詞想乘機起個頭,而他的寶貝居然只想到威而鋼。

    是他做人太失敗,還是天性寡言,不善表達的原因,怎麼她的腦筋盡裝些古里古怪的東西,完全扭曲他的意思。

    難道是他在爾虞我詐的世界待太久,城府變深沉了?

    “味兒,你今年幾歲?”

    她不解地望望他。“十九,你不是知道嗎?”

    “我今年多大?”

    “好像三十一吧!”她聽痞子方提過。

    “你不覺得我已經很老了嗎?”雷剛用心的注意她微妙的表情變化。

    “不會呀!雖然你有點老氣橫秋,可是我還是很愛你。”她當他以為她會計較兩人年紀上的差距。

    這是誇還是貶,先揍一拳再給糖吃?

    雷剛沒好氣的雙手扣住她的腋下拉她貼近他。“男人三十是適婚期。”

    “你在……求婚?”她微愕的張大雙瞳。

    “嗯哼!你還不算痴呆嘛!”枉他暗示、明示一大堆,總算開竅了。

    “哪有人求婚像你這般沒誠意,真不愧是黑社會的斯文敗類。”不浪漫還罵人。

    “嫁不嫁?”他裝出兇惡的模樣。

    東方味笑得東倒西歪。“不夠可怕啦,你眼睛在笑上她指腹輕劃過他的眼角。

    無奈的他呵着她癢。“這樣嫁不嫁?”

    “呵……呵……偷襲……小人招數不高明啦!”

    “我們先訂婚,婚期定在你二十歲生日那天如何?”他趴在她小腹上玩弄她毛衣上的小球。

    “你都設想好了,幹麼多此一舉求婚?”只要她仍活着,一定嫁他。

    現在倒有些捨不得他,若她真避不過死亡劫厄,那他該怎麼辦?

    以他的執着和深情,她擔心他真會不顧一切的自我毀滅,屆時先行離開一步的她該如何自處,這是她的罪孽呀!

    來世怕也難償。

    “尊重。”

    “少哄我了,你是怕我中途變節愛上別人是不是?”自私的男人。

    雷剛收起笑,正一正神色。“我是害怕,你是我生命中惟一的珍寶,失去你,我的人生不再有意義。”

    “你總是愛説些肉麻話逼出我的眼淚才甘心。”她拭去喜悦的淚。“你想娶就娶吧!反正沒人敢要我這個男人婆。”“謝謝,味兒,我愛你。”世上只要他懂得欣賞她的美就夠了。

    他温柔而深情地吻着她,吻中滲入濃濃疼寵與眷戀。

    “你們好心點,不要刺激單身漢的性衝動,每回都見你們吻來吻去,多少節制些。”不嫌膩?

    一抬頭,雷剛稍微整理東方味春光微露的衣物,神情冷峻的寒着一張臉,怪來人太殺風景,像個賊似的冒出頭。

    什麼兄弟嘛!簡直是夜遊神。

    “查到了?”

    方羽一個躍身,利落地橫過沙發背坐定,左手撩撩挑染的半長髮,做了個十分帥氣的動作。

    “有我出馬,安啦!”

    “唷!自命風流的馬,你棒打鴛鴦成功了嗎?”怕顧人怨,風向天聰明的讓痞子先打頭陣。

    “去,我專送氧氣筒,缺氧太久腦子會變愚笨,我是送貨員。”兼厚道的缺德使者。

    損人兼自清。

    最近好人難為,嚴重缺貨。

    唉!唉!唉!難得做好事沒人讚揚,自怨上三聲,聊勝於無呀!

    “送貨的,你的收據呢?”

    方羽不理會風向天的嘲笑,依然一副“我是偉人”的神情。

    光圈照樣發光。

    “我查到車主是巴黎一位富商所有,事發後人就出國去,剛搭上西北航空七○四班機,目的地是大溪地。”

    “嗟!挺會享受,大溪地的美女嬌又媚,八成漏了不少税。”可惜命不長。風向天笑得令人發毛。

    “他不只逃漏税,聽説他身邊兩個美豔不可方物的情婦是某某參議員‘轉贈’。”嗯!不嫌髒。

    更正,是同樣的髒,説不定美女比他們乾淨。

    “文森參議員。”

    “不錯嘛!瘋子,你也踩上線了。”狡兔的窩,猾狐的巢。

    眉一斂的雷剛問:“向天,你查到什麼?”

    “多事的結果。”人該見死不救。

    “説清楚。”

    “理由很簡單,你多事救了康普大法官,這犯了大人物的忌諱,而且聽説消息是咱們東方妹不小心漏了口風,人家不敢踩你就挑軟柿子開刀。”

    “所以説,你真的很多事,幹麼去踏這淌渾水,政治的事不歸咱們管。”

    “什麼,康普大法官還活着?他不是早該死於那場槍戰?”驚訝的東方味順口説出天眼所見之事。

    雷剛一臉愧疚地握住她的手。“是我派了幾名手下隨後保護他,他受了點輕傷,妻女無礙。”

    “你……你這是逆轉天意,難怪天珠斷鏈示警,你知道這嚴重性有多可怕嗎?”

    “有我在,不用擔心。”他不認為這是件大事。

    東方味輕嘆。“文森參議員命數未盡而硬被你截了氣,康普大法官本命已終卻仍存活,改變的不是兩個人。”

    原來死亡預告的原因來自於他。

    天意不可違,天數不可改,意外的一筆推翻既定的命盤,這次糊塗付出的代價是她的生命。

    “希望我死後,你將我的遺體送回台灣安葬。”故土有故人。

    “不許胡説。”雷剛很生氣地抓緊她的手。

    “我告訴過你,天機不可告人,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能不死嗎?”生?死?難關。

    雷剛石削的臉龐出現裂痕。“什麼意思?”

    “陰陽戒律有條以命替命,我泄露了天機救了人命改寫一切,所以……我將代替康普大法官償還這條命,我替他死。”實話直言是她的處事態度。

    “不,不可能的,如果有錯也應該是由我來抵。”他慌亂地抱緊她,好似下一秒她將不存在。

    東方味笑着安撫他的惶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至少我曾被深深愛過,了無遺憾。”

    風,是靜止的。

    空氣中瀰漫着死亡的氣味。

    眼淚是情人的心,一滴……一滴……直往腹內流。

    上天豈是無情,一切總是無奈。

    ***

    三日後。

    “飯桶,要你們辦件事,你們反而給我捅了個大紕漏,這下要如何善後?”

    一羣西裝筆挺的法國人低垂着頭,排成一列聽訓,有失職責地充滿愧色,大氣不敢吭一聲。

    面帶憂色的中年富商不斷地怒責,頂上的發半禿,露出油光,和福態的身材相輝映,他一臉的氣急敗壞和一旁氣定神閒的銀髮男子成了諷刺的對比。

    “要錢的時候大誇海口,現在呢!一個個像戰敗的殘兵,夾着尾巴回來找我這個金主,你們怎麼不死在外面一了百了?”

    一頭銀絲的文森,臉孔倒是出奇的年輕,看起來像三十出頭,而不是年屆六十的老頭。

    “罵夠了吧!喝口茶喘喘氣。”

    伯特。馬歇一臉臭的瞪向他。“都是你的錯,沒事把我扯進來。”

    “是誰逃漏税被人揪住了小尾巴,寧可省上億的税金,花幾百萬法郎幹掉咱們英明的法官大人,還挪用基金會大半的資金,強暴未成年少女,走私槍枝……”

    “你住口,不要忘了你也有一份,殺手可是你請的,而且……嘿!販賣海洛因的罪夠你丟官了,參議員。”

    文森眼底閃着陰狠。“做大事的人要沉得住氣,毛毛躁躁只會壞事。”

    “哼!平白惹了羣來歷不明的東方人,害我狼狽地從大溪地偷渡回國。”想來就嘔。

    美人沒沾到,先得一身臭。

    “他們的確不簡單,不過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不信鬥不垮一羣外來客。

    “算了吧!聽説你派人去暗殺一個叫東方味的人,結果損兵折將,三日來的毒品交易全被人破壞,走私的槍枝也讓人掉包成玩具槍,我都替你覺得丟臉。”

    被説中痛腳的文森臉色青白交替。“放心,我會給他們一個最佳的見面禮。”

    他在出入境管理處查出那位酷似男子的東方味其實是女人,而且是個靈媒,所以在餐廳時才預測到他的計劃,進而破壞。

    因此,他第一個開刀的人便是她。

    可惜上回的刺殺失了手。

    剪斷煞車油管並隨後跟蹤,見人命大再開車急撞,他承認策劃得不夠周詳,下回絕不會犯同樣的錯。

    “你打算怎麼做?”

    他笑得陰沉。“你知道巴黎服裝秀為何延後?”

    “咦?”

    “是我向主辦單位施壓,極力要求設計師一定要讓東方味上台走秀,到時……”

    他的詭計十分陰險。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來人往是最佳的掩護。

    只是,他不知一個他瞧不起的東方人,將為他送上黑色輓聯。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