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羅南彷彿看到了他本人之前遭遇難題的再版。現在這情況,分明是寄魂使的肉身,無法承受摩倫靈魂力量的灌注,出現了傷損。摩倫會怎麼解決這個問題?萬一遭遇意外情況,總不能駕馭隨時被“千刀萬剮”的寄魂使去戰鬥吧?
有魔符作為支點和掩護,羅南打開了他的“神明視角”,對摩倫進行全方位的觀察。
摩倫對此全無所覺,按部就班地調整,讓寄魂使逐漸適應靈魂力量的灌注。由於之前在魔符那裏,他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能量信息運轉方式,羅南連觀察帶猜測,也能把他的步驟弄個七七八八。
……這樣嗎?羅南就像一個學徒,對照教練的動作,開始嘗試。
首先是自我限制。
調低靈魂呼吸的節奏,放慢能量信息運轉的速度效率,甚至有意屏蔽一些,減少帶給身體的巨大壓力。
羅南的精神感應範圍開始大幅收縮,從半徑八百米,一路縮到十米之下。
到這兒,也就是靈魂體精神感應的百分之一左右,無論如何也縮不下去了,這是維持目前靈魂構形、節奏的底限,是一個“基礎單位”。可就是這樣,也比昨天早上的五米半徑提高了近一倍,帶來的信息處理的壓力仍然不小。
這時候就要來到第二步:保持距離。
羅南參照摩倫的做法,讓靈魂往精神層面深處“靠一靠”,與肉身保持一個若即若離的狀態……嗯,就像在做夢。
摩倫就是用這個法子,降低了對寄魂使肉身的壓力,不過最大的問題就是,物質和精神層面的信息交流有些錯位滯後,影響了一些神經遞質分泌,神智上恍恍惚惚的,與夢遊甚至嗑藥差不多。
説到底,這只是一種權宜之計,並非治本之策。
羅南有些失望,但不管怎麼説,這種辦法幫助他從尷尬的“癱瘓”狀態解脱出來。
摩倫完成“寄魂”之後,也並沒有急着走出夜店,而是領着魔符出了包廂,在夜店裏四處走動,將寄魂形式,調整到最佳狀態。
暫時失去觀察價值,羅南心神迴流,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差點兒睡了過去。他可不想再用睡覺嚇人了,強按睡意,搖搖晃晃地從牀上坐起來。
微弱的天光透過紗簾傳入室內,時間過得飛快,眨眼的功夫,就到清晨了。
想想前半夜的波折混亂,還有這段時間的流速,前後鮮明的對比,讓羅南一時頗有些感慨。
再做一個深呼吸,可才吸到半截,喉嚨裏的癢意驟然爆發,氣流岔道,當下把他嗆得死去活來,咳嗽連聲,差點兒喘不過氣。
這時候,牀頭的傳訊器卻是主動響起,姑媽極度驚喜的聲音傳進來:
“南南,你醒了!”
想和姑媽打招呼,可劇烈的咳嗽讓羅南根本開不了口,只能勉力抬起手,以作回應。
羅南所在的加護病房,是協會通過醫院專門安排的,二十四小時智能監控,配有專業和機器雙護理——其實根本目的就是拒絕家人陪護,為後續的操作騰開空間。
由於醫院的制度,羅淑晴女士只能通過網絡視頻,查看羅南的即時情況。沒想到清晨時分,當日的首次探看,就見到羅南翻身坐起,這一下驚喜,當真是非同小可。
可看到羅南咳嗽不休的狀況,又難免擔心,正要呼叫醫護人員,病房門被推開,浩浩蕩蕩的醫生、護士進來,每天例行的查房開始了。
人羣中,白先生赫然在列,而且處於核心位置。對這位隨便套了件白大褂的小老頭兒,羅南的主治醫師開口必稱“白教授”,十分恭敬。
“喲,小傢伙醒了,這可省了不少事兒。”
白先生説笑的功夫,便有護士上前做例行檢查,並將昨天晚上的監控數據調出,給白先生查閲。
昨天晚上發生什麼,白先生早有定見,只把數據掃了掃,便繼續和羅南逗樂:“……額頭是怎麼回事?不是摔醒的吧?”
羅南額頭的傷口本就是表皮組織撕裂,早己經結痂止血,看上去就像被什麼掛了一下,淺淺一道血痕,也就是在額頭上,才扎眼些。
“咳,不知道,碰哪了。”羅南依舊是止不住咳,説話也斷斷續續。
白先生笑眯眯地走過來,手把手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也就是翻翻眼皮什麼的。
同時,羅南的六耳中傳入他的聲音:“笨蛋,你這時候應該説‘我為什麼在這兒’之類的好不好?”
“咳……我為什麼在這兒?”因為“降壓”的後遺症,羅南腦子一直昏沉沉的,當真是讓説什麼説什麼,非常乖巧。
白先生大樂,羅南的年齡也確實做他的孫子有餘,當下順手拍拍羅南腦袋,表示“孺子可教”,然後便道:
“沒什麼,小夥子應該是最近壓力大,有點兒精神衰弱……家長在吧,回頭通報一下情況。”
“我馬上到樓下。”
羅淑晴女士昨天沒有回家,就在醫院附近賓館住下,見羅南清醒,通知了丈夫之後,就一路往這邊趕。醫院的檢查她都通過網絡視頻全程觀看,忙通過牀頭傳訊器給予回應。
“不急,不急。”
白先生嘴上説着,卻又抓起羅南兩隻手,示意羅南左手虎口打開,右手大拇指在上面輕輕揉捏按壓,並把觸點、手法、力度都演示一遍:“咳嗽的厲害,就先這麼應付着,心神集中,心無旁騖,好不好?”
羅南依言施為,果然咳嗽的症狀有所緩解,當下就點頭答應。
白先生笑眯眯地背手出去,不過六耳的聯繫一直沒斷,且共享訊息,讓羅南知道他接下來的行程。
象徵性地再查了幾個病號,白先生便與羅淑晴女士會面,接下來的説辭,和在病房裏就不一樣了:
“看情況,可以初步確認是植物神經紊亂,是由於壓力大或者憤怒情緒引起……昨晚上是不是和家裏人置氣了?”
白先生拿出神棍姿態,明知故問,一下子就將羅淑晴女士引入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