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眾人眼皮底下,那山巔的祭壇之外,所有峭壁石質,竟都是在某種力量作用下,多出了一道道深深刻紋。藍光溢下,就彷彿是有一道道溪流,在其上自然滑過一番。卻更彷彿是道符,好似是這祭壇大陣的一部分。
不過出奇的,是這些給人一種無與倫比協調之感的水色符文,居然並不與控雲山內,那條水系靈脈連接一體。反而是獨立存在,只招引那天地間的水靈之力。
“你這師侄,到底在搞什麼鬼”
焰靈真人驚疑了片刻,卻是一頭霧水的抬起頭,滿臉都是不解之色。
不過眼眸裏,卻已透着幾分異色。嶽羽使出的融雨化雲真氣,雖無極渙極天所言的那般誇張。在玉仙修士中,也的確可稱得上是佼佼者。
這水雲宗,看來也並非敷衍了事。
只是這下方青年修士此刻的一舉一動,卻令他是完全無法看懂。
揚藝亦是滿臉的茫然,衝着極渙極天再次一禮道:“弟子也是不懂,還請兩位祖師,為揚藝解惑——”
極渙心中鬱憤未退,本身也是不知曉嶽羽,到底是準備作何打算。乾脆是悶哼了一聲,撇過頭不去搭理。
極天倒是一臉的若有所悟之色,不過卻也同樣沒有答話的性質,仍舊是眼神專注的看向下方。
這短短時間,嶽羽已是連續打出十數個手印,勾動着四方靈力,匯聚身周。
緊接着,卻是再一個玄奧無比的手印結出。這控雲峯的上空,也立時再次傳出一聲轟然炸響。
那些水色符文,也是又一次往山下擴展。延伸十餘萬丈,幾乎到了這控雲峯的半山腰處。
不過卻與之前同樣,與那山內的水系靈脈,沒有半分聯繫。
“裝神靈鬼”
焰靈是打心裏不相信,一介玉仙,哪怕修有大神通在身。在這操雲控雨之術上,能有什麼真正能為。心內雖是愈發的疑惑,卻也仍是一聲冷哼。
天空中,亦傳出那晁錯一聲大笑聲響:“焰靈道友好眼力,此子確是裝神弄鬼。無論爾等要耍什麼花招,本真人一併接下便是。不過這等樣的手段,卻也未面太過丟人”
那月山雖是不説話,卻是搖頭失笑,仍舊是一臉的失望之色。
極渙幾乎忍不住,便要飛身往下,到嶽羽面前提點一番。卻別極天以手微微一拉,竟似有阻止之意。當愕然回頭時,卻只見這師弟,唇角旁竟是藴這幾分笑意。
“莫非是真有什麼玄機,我看不出來?又或者是我這師弟,與淵明一般,都是瘋了?”
再次注目往下,極渙初時還是緊皺着眉頭。漸漸的,面上又透出了幾分愕然。
他雖是仍不知,這淵明的具體打算。不過卻是知曉,這無數水系符文,被刻印於這控雲峯上。居然與這山內的水系靈脈,沒有半分連接。光是這一點,就已然是有些不同尋常。甚至可以説是,是情形詭異。
之前氣怒攻心,如此明顯之事,居然都未曾看出。
——此外且不論那些符文的效用如何,光是嶽羽對整個靈脈的細微把握,亦不是尋常修士可以比擬。
對靈力的控制,更是妙到毫巔
隨着嶽羽繼續一道道手印打出,那控雲峯頂匯聚的氤氲水汽,也是愈發的濃厚。
空中眾人,到得此刻,都是不得不以開啓靈目之法,繼續觀望。
便在那第三聲轟響,傳出之際。立時間又有更多水藍符文,繼續往下擴展。這次的規模,卻又要更勝於前。幾乎觸及到山腳,這才停下。
一眼望去,那些水色紋路,就彷彿是一條條細小溪流,從山頂處涓流而下。
嶽羽直到此刻,那緊繃的心神,才終是放鬆了下了。唇角間,不由是透出了幾分笑意。
這玄武天元陣的擴展,他並未太放在心上。重要的是他方才,結出的那套手印——
學自紫雲真人的水火諸天陰陽輪印,雖也是頂尖絕學,可放在如今,卻已是明顯有些過時。
而方才他站於祭壇之上時,竟明顯是有幾分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從以前閲讀過的那些道典中,嶽羽倒是學過不少。紫闕天章之內,也看不過上古印決。
可其中卻沒一樣,真正適合這融雨化雲真氣。要麼是屬性不合,要麼是有衝突之處。剩下的,則有大部分乃是殘篇,未含真正精要。
創造出這套被他命名為融雨化雲控靈決的印法,雖是臨時起意。不過結果,卻令岳羽滿意之至。
雖只是個大概雛形,可其威能精妙,隱然是更勝水火諸天陰陽輪印數籌。
也就是説,他如今的陣符造詣。更勝過當初紫雲道人,還是太乙真仙之時
“我兼修五行大神通,這印法也需五行並蓄。水火諸天陰陽輪印雖好,卻已不合我所需。他日若有空閒,倒是可以嘗試一番,創造一套五行印決——”
稍稍分心,嶽羽也終是聽到了上空,那議論聲響。那焰靈真人,正是一聲冷笑:“這便是你們水雲宗弟子所佈之陣?莫要貽笑大方”
那揚藝亦是眉頭緊皺:“兩位祖師若執意定要如此,弟子也不阻攔。只是莫要壞了這祭壇,還有這玄武天元陣——”
嶽羽的神情微怔,接着下一刻,便已注意到。極渙極天那難看無比的面色,顯是已受了不少冷嘲熱諷。
心下只微一凝思,嶽羽便已大約猜知緣由。不由是心下冷冷地一哂。
“有眼無珠之輩”
這些水系符文,又哪裏可能是玄武天元陣的擴伸那麼簡單——
微微搖頭,嶽羽再次全神灌注。雙目之內,竟是隱透着幽藍神光。
十指翻飛,凝起了一重重指影佈於身前,令人是眼花繚亂。到得最後時,卻是雙手呈蓮花散開狀,結印於身前,久久不動。
空中眾人皆是不明其意,然後下一刻,整個控雲山,竟驀地轟搖動。帶起了空中,一連串的爆震。
整座山峯,連同下方地脈,竟是被一股浩大的靈力推動着。硬生生平移了十數里地,而那山峯之外那些水色符文,也徹底蔓延到了山腳處。將整個五十萬丈高峯,徹底包裹在內。
那月山真人,是第一時間倒吸了一口冷氣,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也不知那整個山峯,到底是因何緣故,居然發生平移。
更令人驚異的,是那地脈居然未斷,反而更是旺盛充盈。使這山頂處的靈力濃度,一瞬間便驟添三成
“莫非只是巧合而已?”
這個念頭,只在他腦內一閃而過,便已拋開到一旁。這樣的幾率,不足億萬分之一。更不可能,恰巧發生在此時。
焰靈本待是再次出言嘲諷,這時也微微一楞,神情有些愕然。
嚅動了一番嘴唇,最終卻是吐不出一個詞句。他即便是不修水系神通,卻也可知曉,
光是這靈脈變動,便可使那玄武天元陣的效用,再添至少兩成。
對這千萬裏內的雲氣控制,亦必更精準三分。
極天眼裏帶着幾分寒意,冷冷掃了眼眾人。唇角處,亦透出幾分隱約的譏嘲之意。
“一羣蠢貨”
上空中的這番變化,嶽羽也已是懶得再去理會。便在那山勢平移,地脈變動之後。又連續結出十數手印,引導梳理着這方圓千里之內的靈力流動。
直到這因地勢之變而紊亂的靈力,徹底恢復平靜。嶽羽才是深呼了一口氣,把最後一個手印結出。宛如是寶瓶在手,雙手虛抱。
僅僅是一霎那之後,這控雲山上,竟是傳出一聲聲卡喳喳的山石爆裂之聲。
此刻若能透視,便能看道那山體之內,竟是被一股股浩大的水藍靈力,沖刷處一條條細細的管道。與山表之外,那些本是毫無作用的符文,連為一體。
而在空中諸人眼內,情形卻又有不同。只覺是那些細小管道,幾乎每貫通一條。這控雲峯頂的靈力脈絡,便要為之劇變一次。
當那上萬條管道,逐漸疏通之後。整個控雲峯的氣息,竟是壯大了近倍有餘
而這過程,竟然還遠未終止之時。到得此刻,只是山峯頂部那些符文,被貫通而已。
便仿如是畫龍點睛的一筆,隨着嶽羽最後一個手印。這個在眾人眼中,本是無一是處的靈陣,便彷彿是徹底‘活’了過來。
“這怎生可能?”
月山是眼神茫然,定定看着下方,眼中全是不解之色。那揚藝的面色,亦微微一變,強帶着幾分笑意,望向極天道:“極天祖師,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卻不知殿下,可曾聽説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語?”
極天瞥了他一眼,接着是冷厲之色一閃而過道:“倒是二王子先前之語,卻是令老夫費解。若是出自汝父之口,那我水雲宗,倒真是要考慮一番,移遷山門之事——”
揚藝的面上,頓時是一陣慌張失措,竟不知該到底如何答話才好。
而便在這時,下方處的嶽羽,竟又微一振袖,令那霜石劍,穿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