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將白帝劍收起,戰雪的星眸中,亦是精芒微閃。看着前方,那依舊是上空煙塵滾滾的巨大劍痕。
嶽羽則是嘿然一笑,收回了視線。
即便是頂階的靈仙修士,也未必能匹敵一條妖仙真龍的力量。只有那些天仙修士,才可能超越其上。不過以嶽羽在雲天宮打探所知,即便是專攻肉身的修士,三五條真龍之力,已是這些天仙極限。那些大神通修士稍微強些,卻也強不了太多。
説來這轉煞為罡之法,確實無愧是能於大神通比肩的法門。戰雪積蓄的煞力越多,力量也就越為強橫。以純粹的力量,碾壓一切!
而在這黃昏界之中,兩條真龍之力,已堪稱是無敵。從那誅仙弩煉製,戰雪突破到玄煞戰魔真氣的第二十重起,他便已將這最後,也是最強力的一張底牌,牢牢的抓扎手中。
再接下來,就只需等待天離宗之人到來便可。
接下來的數日,戰雪便只守在他身邊,大多時間,都用在控制暴增的煞力真氣。
嶽羽知她心思,也不去管她。仍舊在繼續煉製着,那三條鑲嵌有血魂乾天玉的項鍊墜子。
心神也逐漸地徹底平靜了下來,心境平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然鎮靜,毫不去想那離天宗之事。
他如今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若是仍舊失敗,那也沒什麼好説的。此刻再怎麼緊張忐忑也是無用,倒不如豁出去,靜下心等候那些人到來。
三條血魂乾天墜,只用了三日時間便已煉成。方一出爐,就是紅光大盛,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
而便連嶽羽本人,亦是感覺自己體內的真龍血脈,隱隱間被這三顆血魂乾天玉引動。
嶽羽同樣是先斂去了寶光,然後送至初三騰玄以及星月身旁。
前二者似是也知曉此刻大戰在即,兇險難測。收到這至寶之後,卻並無多少喜意,反倒滿是忐忑不安。
只有星月不知,歡喜的用舌頭,舔了舔嶽羽的手心。神態憨憨的,可愛之極。
這也在嶽羽意料之中,估計在其體內血脈的衝突,還未曾徹底消除之前。星月化形的難度,要比其餘身獸,還要艱難十數倍。
這血魂乾天玉,才是真正需要之物。
不過因着這化形丹之事,星月卻自此從此對他多了幾分親切之意。至少是不再抗拒,也不再視他為仇敵。
不過星月心裏到底如何想,嶽羽卻也從不曾在意。無論她恨也好,感恩也罷,他都自信有足夠的力量,將這小傢伙牢牢壓服。無論如何,都翻不出他的掌心。
將這三條血魂乾天墜完成之後,嶽羽仍舊未曾離開這已殘缺了一角的山谷。卻是凝着眉頭,猶豫着是否再煉製一對通幽定冥珠,將那日在歸墟宮密境內,所得之絕品戰煞神魂,也煉成玄煞戰屍。
戰雪所用這套通幽定冥珠的主體,是位於其核心內,一種名為度厄無空珠的稀世珍寶,價值更在那乾海混沌珠之上。
嶽羽也是最近徹底解析完這兩顆寶珠,才知曉其核心,竟是價值比之雪魂珠,還要更勝一籌的先天靈寶。也正因此物,加上內中的空間靈陣,才可遠距離的瞬間穿梭時空。可能是這兩顆寶珠,乃是墨觀瀾初登大乘境時所得,亦未曾有祭煉過,竟然也未察覺。
其他所用的材料,還有着不少的靈珍,亦是曠世難尋。即便是在靈妙閣內,也未尋得。
嶽羽想要煉製,自是不可能辦到。不過若是次上一兩個等級的,卻不是問題。
不過仔細想了想之後,嶽羽還是搖頭放棄。那具天仙遺蜕與戰煞神魂,都是千萬年都難得一見的絕品材料。不在戰雪之下,起點又是極高。
若是就這麼將就,那也實在是太過浪費。要知這通幽定冥珠一旦煉入煞屍,其主體部分,日後想換的話,是千難萬難。
便是方才那一次,他也只是儘量從邊角處着手,就怕弄巧成拙,令戰雪實力大損。
再説即便是此刻將之祭煉了,他手邊也沒多少類似玄煞血靈髓之類的寶物,助其修煉煞力。
一位天仙級的戰力,要之何用?
嶽羽思至此處,不由是眉頭緊凝。戰雪見狀,卻以為他是心憂此次天離宗之事。當即便是面露憂色道:“少爺,要不您先會廣陵宗?這邊的事,其實我一個人可以的。有誅仙弩,至不濟也可逃掉——”
嶽羽聞言一怔,然後是啞然失笑地微微搖頭。神魂中傳出了幾道意念,令初三騰玄,帶着嶽張氏幾人藏好。接着是再次入定,轉而參悟那九霄乾元劍陣。
如此又過了三日,嶽羽突然睜眼,看向了空中,目內微透利芒。
“來了!”
嶽羽抬步一跨,便已是站立於五萬裏高空之上,而後只瞬間便將那日月天輪,與數百飛劍齊齊放出,佈下了一座九霄乾元劍陣,籠罩住這十萬裏方圓。
只後又是數十道買來的仙符,一一打出,隱於劍陣之內。
等到一切佈置完成,才定定的看向了身前。
戰雪亦是緊隨其後,趕到身旁。掃視了一眼四周之後,也是面色凝然之至。
——前一刻此處還是晴空萬里,一碧如洗。下一刻兩人的身前,便出現無數黑點,接着如蜘蛛網一般,迅速向左近四散擴張。
而後只片刻功夫,這整片空間,宛如被重擊轟碎的玻璃。四散崩裂了開來。
嶽羽面色凝然,只見眼前竟是四十位大乘修士開道,接着是八位天仙,緊隨其後。最後卻是十六位只剩元神的散仙,各自被一條鐵鏈鎖住。抬着一個巨大的八抬玉輦。竟也是各個都有天仙修為,只是肉身已失,元神被禁。
而在那玉輦之上,則是一位滿頭赤發,面容方正,神情似笑非笑的中年修士。身着金色袞衣,頭戴九梁星辰日月冠。除了氣息浩大難當之外,還有着幾許皇霸之氣,令人幾乎提不起勇氣,與之對視。
“玉仙修士?”
嶽羽的心中微沉,第一眼便看出那十六位天仙修士扛着的八抬玉輦,絕非是排場噱頭那般簡單。相反應該説是此物,才應該是這玉仙修士,能自如出入這外層空間的主因。而那十六位天仙神魂,則彷彿是苦役。幾乎大半的法力,都被這八抬玉輦抽取,以抗拒這天地大道的抹殺。
這已是他想象中,最糟糕的一種狀況之一。
不過這心驚也只是須臾,便又平復下來。只需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便自有應對的方法,用不着慌亂。
倒是戰雪,是不由柳眉微蹙,緊握住了白帝劍。
待得那八抬玉輦,進入此界之後,那破碎開的空間壁壘,便已是迅速癒合恢復。使這天空中,再次恢復如常。
只是附近無數黑雲匯攏而來,海量的雷光,在其中閃爍不絕,令人心驚不已。
嶽羽也是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這方天地,對這些人的排斥。只是那八抬玉輦,卻在這時發出了一團濃郁紫光。將這幾十人,都牢牢護住。
那四十大乘修士,雖個個都是面色肅然,似乎是在全力抵禦着什麼,身形卻是巋然不動。
而那八位天仙修士,則是面色依然如故。彷彿是將附近匯攏的三九頂階劫雷雲天浩滅雷,完全是視若無睹。
至於坐於玉輦之上,那位袞衣修士,則是自始至終,都是面帶着淡然笑意。
哪怕是被這黃昏界的抑制力,極力壓制着。仍舊是氣息浩瀚如海,令人看不通透。
如獄神威,令人是不由自主,意欲俯首膜拜。
嶽羽的面色微凝,玉仙境界的修士,他此前也曾見過幾次。甚至曾與林丹,在煉器室內單獨相處十餘日時間。
可是其中卻絕無一人,能給他這般壓力。若非是之前服用了元智靈果,心神曾與大道相合,他都懷疑自己,能否在此人身前再支撐片刻——
也第一時間,便已判斷處眼前這人,絕非是林丹可以比擬。
周圍空間,已是烏雲狂卷。然後眼前這羣人的身邊百里之內,卻仍是平靜如常。
那袞衣修士神情懶洋洋的看了嶽羽一眼,先是目裏閃過一絲異芒,接着輕聲笑道:“好一個天生道種!明明只有不到靈仙的修為,法力卻堪比靈仙頂峯修士!我就奇怪,這推算結果怎麼可能有錯?幾個大乘境修士,怎麼可能將我宗所設之陣破去。卻原來如此!”
説至此處,這袞衣修士已是直起了身形,眼神如刀般逼視過來:“你可知我宗為這天吳界,背上了多少因果?你二人敢壞我宗好事,又是受何人指使?”
嶽羽眉頭一挑,原來這黃昏界,本來的名字,是叫天吳界麼?他也不用去細思,便已然沒明瞭此人語中之意。
此次天離宗花費這許多時間,才找到此界的真正位置。又對戰雪在此界傳教之事,毫無知覺。
只怕這內情,是絕不簡單。可能有其他大宗門插手,亦可能是那位后土巫神的手筆。
此人會懷疑他背後有人,也是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