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羽的心內猛地一突,他心裏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鴻浩和乘雲門,是否為自己而來。不過隨即,嶽羽就見嶽允傑,衝着他再次一笑。
“小羽你大可放心,我看那鮮于平來我岳家城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南方諸城之事。而且即便是真為你而來,恐怕也多半是歡喜的居多——”
“這個猜測,你可曾確證?”
嶽天夢的目光閃了閃,打斷了嶽允傑的言語:“我聞説那鮮于平對鴻浩極其寵愛,未嘗就不會為他們鴻家出頭!”
“回稟三伯,我前些天就已聽到確切消息。乘雲雪隱二門皆已散出風聲,似欲攜手清除那獅鱷獸。只怕是這次南面的事情,已經有了意外變故——”
嶽允傑先是欠身微微一禮,滿臉都是無奈。“所以愚侄以為,那鮮于平此來,目的多半是為來勸服我岳家!”
嶽天夢和嶽天柏二人聞言皆是一驚,都齊齊的放下手裏的茶盞,面上滿是憂容。
“加上乘雲雪隱,如今要護住南邊那幾個大族的,已達三家。這一次我岳家,無論如何都是不能不收手了!”
嘆了一口氣,嶽允傑的語氣又是一轉:“當然羽兒這邊也是不可不防,那鴻冥這半年來以調查鴻正鴻飛之死為藉口,在我岳家城逗留不去。雖是沒有什麼其他動作,行為卻也極為可疑。我會以祖宗信物,延請羲皇符師會派人在一個月後抵達我岳家城!那時即便是鮮于平想要偏幫淡雲城,也不能不考慮後果。”
聞得此言,嶽羽心裏是一陣恍然。原來他們岳家,後面也不是沒有靠山。只是這羲皇符師會,他此前卻是從沒有聽説過。不過聽這名字,倒像是一個屬於陣符師的組織。
按那些書中的説法,羲皇乃上古人族三皇中的天皇,據河圖而創周易,被天下間的陣符師,奉為祖師之一。
——既是以羲皇為名,其後又加上符師二字,那麼其內的成員即便不是陣符師,也應該與之相關。而且其實力方面,應該絕不會下於那乘雲雪隱二門。
不過這最大危機解決,嶽羽心裏卻是絲毫都不感輕鬆。反倒是隻覺胸內壓力驟增,再一次無比清醒的認知到一個事實。
——若非是宗族庇護,他現在別説是家人,便是自身都無法保全。甚至於隨隨便便一個先天強者,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而他若欲掌控自己的命運,那麼以現在的內息提升速度,恐怕還遠遠不夠——
甚至於自己今日此來,怕也是要更多露幾分實力,以堅族內這些老人維護之心不可。
那邊的嶽天夢和嶽天柏,倒是面色稍安,只是那堆成了川字的眉心,仍舊是不見舒緩。而後者更是一臉鬱郁。
“允傑你想的周全,有羲皇符師會的人在,羽兒的安全是沒問題!我現在只是擔心那鴻浩會學幾年前的林離,再來一次挑戰我岳家城俊傑的戲碼。若是如此,我岳家這次就真得是會顏面掃地!”
廳內眾人聞言皆是面面相覷,都在身旁眾人的眼裏,察覺到一絲愁色。嶽天柏所言,恰恰是他們最為擔心的事情。
嶽允傑斜目看了嶽羽一眼,然後微搖了搖頭。這岳家城內,能夠在天資上,與鴻浩相抗衡的,就只有他這侄兒一人。甚至在武技天賦上,嶽羽可能還更在前者之上,可究竟是年紀還小,實力尚不足於其相提並論。若不靠秘法之助,實在是難以與鴻浩匹敵。
而即便是實力上足夠,他也不可能讓其出戰。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嶽羽是他們宗族最後的希望所在,絕不容任何閃失。
“我們晚輩這一代,如今也只有宜真上得了枱面了——”
“宜真才只是六階武師,怎麼可能是鴻浩的對手?説不得,這次也只好由我們老傢伙出手!“
“這倒無所謂!只是如此一來,贏了的還好,輸了的話豈不是更加糟糕?”
“可也總不能讓族裏這些晚輩冒險?當年林離既敢當着我們的面殺死習兒,那鴻浩未必就不會效仿。難道一定就要讓我們的後輩精英盡數凋零,大家才肯甘心?”
嶽羽那邊聽得卻是有些不耐煩,他心裏也明白。這次鮮于平和鴻浩師徒此來,確實攸關他們岳家顏面和聲望。而這面子看似小事,可對於兩城周邊那些遊離勢力而言,卻又是他們觀望風向的重要標尺之一。
——挑戰他們岳家城的高階強者,而又全身而退。這對他們岳氏而言,傷害還要遠遠強過上次他強闖城主府!
按説身為宗族一員,他也該為此着急。只是嶽羽打心裏,就不覺得這種類似菜市場般的討論,真能夠起到什麼作用。而且這一次,他來這裏的目標,可不是為了糾結於此事!
“這鴻浩真的很強?”
目光閃了閃,嶽羽轉頭望向了嶽宜真。而後者則是微露無奈之色的解釋着。
“這人一年前就已是七階,幾年拜入乘雲門下之後,又改習了幾門頂峯武技,實力更為強勁。傳説淡雲城幾位地階頂峯,也早已不是其敵。我雖自問在北馬原範圍,算是年輕一輩數得着的人物,但也沒有自信,接下他的一劍!等羽弟你長成之後,可能稍挫他的氣焰。可眼下,只論武藝的話,應該絕非其敵——”
嶽羽的瞳孔頓時一陣緊縮,又恢復了平靜。幾個月前,他曾在請教馭獸術時與嶽宜真交過手。即便是使用太極劍,當嶽宜真適應之後,也難以在二十劍內製服。而左手刀則更要拖延到四十式開外。而嶽宜真説他非鴻浩之敵,應該是極公允的判斷。
可嶽羽的胸內,此刻卻是心潮起伏。一股強烈無比的戰意,正洶湧激盪。
——東林離,西鴻浩!如此英傑人物,若不能趁此機會與之一戰,豈不有些可惜!
他天性好鬥,前生最遺憾的事情,就是無法盡會世間強者。而這個脾氣,即便來到這個世界,也未曾稍改。而如果不是自問無法在先天強者面前身還,便連那鮮于平,他也想與之會上一會!
此外四個月前那個晚上,那心驚肉跳的感覺,他是記憶猶新,這次若能將鴻浩擊殺當場,也算是稍解他心中之恨!
只是這事,卻還是要聽族內的安排。嶽羽對宗族並沒太多歸屬感,不過他出身的那個社會,卻是講究契約責任和回報。那僱傭兵生涯中,更是習慣了拿錢辦事。而族內這半年確實是給他鼎立支持,自己給予回報也是正常。
——嶽羽自問絕非君子,求的只是無愧於心,意念通達而已。
幸運的是,看起來無休止的爭論,在半個小時後就草草結束。這事終究要由族老和議事堂來決定,眼下他們長房只是預先通告一聲而已。
議事走後眾人紛紛離去,不過大堂裏卻依舊是一片愁雲慘淡。嶽允傑枯坐了良久,才苦笑了一聲。而就當正欲開口,與自己上首處兩位老人説話時。才發現在堂下,依舊有個人影在那裏端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