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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鋁合金上的手掌印

    我説:墓誌銘上沒寫別的,就寫着劉龍山的名字,以及1986的字樣。按理説,墓誌銘上寫時間,應該是埋在那裏的時間。可這跟你説的就有出入了。

    父親又點了一根煙,問我:那個墳墓在哪?

    我説:在西雙版納原始叢林裏,過兩天我準備去把裏邊的骨骼撿回來,裝殮一下,好好下葬。

    父親點了點頭。臉上很是疑惑,他説:九零年你出生。九一年你一歲的時候我帶着你去照相,當時我還感嘆,説沒能讓你爺爺親眼看到你,挺遺憾的。後來回來的路上,你奶奶親口告訴我。你爺爺並沒有死,但是不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別人。

    “也就是説,我爺爺沒死這個消息,也就我奶奶你倆知道吧?”

    我爸點了點頭。

    我問:那奶奶為什麼囑咐你不要告訴別人?莊肝吉弟。

    父親説:這個就不清楚了,你奶奶説這是你爺爺吩咐的,不能告訴任何人他沒死的消息,你奶奶也是見我當時太傷痛,就私底下告訴了我。

    父親所説的就是九一年發生的事了,當時我只有一歲,正是嗷嗷待哺的年紀,哪裏會有什麼記憶,更不知道當時照相的情景。

    但我爺爺既然沒死,為什麼只跟我奶奶聯繫,反而不回到家中呢?他是不想見到誰?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這個人就愛胡思亂想,我想起了一個故事。就是有一個士兵戰死沙場。他的戰友怕他父母傷心,就以他的口氣,每個月都往他家裏寄信。而這戰死沙場士兵的父母一直以為自己的兒子還活着,只不過沒時間回家,這個謊言,一直欺騙到父母雙親老去,直直死亡。但這一對父母始終堅信自己的兒子還活着。

    難道我爺爺也早就死了,只不過跟我奶奶聯繫的人,是爺爺的朋友?

    我把這個可能性告訴了父親。父親搖了搖頭,説:咱家的男人都是笨,從你爺爺開始,到我,到你,腦袋都不怎麼靈光,但咱家娶的女人,腦袋清一色都好使,你奶奶,你媽,都是聰明人。我也曾經問過你奶奶,問你爺爺是真活着還是假活着,如果是真活着,為什麼不回來看看?

    我説:奶奶是怎麼回答的?

    父親熄滅了煙頭,嘆了口氣,説:你奶奶很確定的説,那就是你爺爺,別人騙不了她的,她熟知你爺爺説話的特點,寫字的風格,這一點別人是模仿不了的。

    現在問題確定了。

    我的親爺爺,在九一年的時候,肯定是還沒死的。

    那麼,就該把問題重新繞回墓碑上了,上邊寫的是1986,難道這個所謂的1986並不是指的死亡時間,而是另有所指嗎?

    我仔細想想,1986,我還沒出生呢。

    在家吃了一頓飯,當天晚上我就急匆匆的趕了回去,翌日我獨自一人又前往西雙版納原始叢林裏,取出了我爺爺的骸骨,與我化驗的那一小塊,合併在了一起,帶了回來,交給了我的父親。

    同時,我檢查了周圍墳墓的墓誌銘,上邊也都是刻的名字和日期。

    名字大多數都不一樣,但日期卻都是清一色的1986,也就是説,埋葬在這裏的人,肯定是1986年殞命的。

    1986,我爺爺去西雙版納原始叢林裏幹什麼?難道他也在尋找通天浮屠?

    回到了房子店的時候,我將化驗單扔到了桌子上,葛鈺看了一眼,不解的問我這是什麼。

    我説:沒什麼,就是一張我爺爺屍骨的化驗單。

    葛鈺也沒有多問,她跟我奶奶以及我媽一樣,都是聰明女人。她很清楚,我不想告訴她的事情,或者不想跟她詳細解釋的事情,不管她怎麼問,我都不想説的。所以,她也沒有多問。

    回到市區的這幾天,我一直給西裝大叔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海伯的下落,西裝大叔説:海伯已經死了啊,這是事實。

    我搖頭説: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但我敢百分之九十九的保證,海伯沒死,他一定沒死。

    曾經海伯被面具人殺死之後,他讓我一個星期之後,去火葬場門口等他,然後來了一招借屍還魂,我記得很清楚,他身上還有兩個靈魂,是他兒子和女兒的。

    這一次哪怕再被殺掉一個,那他身上至少還有一個靈魂,還可以繼續借屍還魂。

    不過,海伯就這麼銷聲匿跡了,從此再也沒見過,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很多次,我帶着葛鈺坐在那家小火鍋店裏吃飯的時候,總會想起跟海伯一起喝酒時的場面,回想他把酒杯嘬的滋滋響的畫面。尤其是海伯那句:回家玩鳥去吧。總讓我記憶深刻。

    很可惜,從此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海伯了。

    或許,他仍然像以前那樣,安靜的在某個城中村,租一間小房子,做點小零工,賺點小錢,沒事喝個小酒,過着安逸幸福的晚年日子。

    這天晚上,陳偉我倆照常發車,原本我是經理,但我真的不想坐在辦公室。説句難聽點的話,皇帝的命運,奴才的身體,天生就不是吃領導那門飯的料。

    陳偉開着公交車,我在上邊當售票員,因為這一次公司改革之後,14路末班車上也配備了售票員,可以人工售票的,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監視那些上車的人,不讓他們投機取巧。

    我坐在售票台,看着這輛嶄新的14路末班車,説道:陳哥,我又想起了我當年剛出門打工的情景,那會公司領導不讓我碰方向盤,天天讓我跟着賣票,動不動就叼我,哎。

    陳偉笑了笑,説:老弟啊,知足吧,我比你大幾歲,我剛出門打工那會,天天刷盤子,一個月,一百六十塊,他大爺的,就那一百六十塊,我反倒生活的很開心很知足。現在一個月好幾千,反而找不到當年那種窮逼時候的快樂了。

    我倆在出外求財的道路上,經歷很像,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當車子在魅力城這一站停下來的時候,車門剛一打開,我就嚷嚷道:先下後上,先下後上啊,上車請投幣,沒有零錢的乘客在我這裏購票。

    其實乘客也就那三五個,就是象徵性的吼一嗓子。

    而這時乘客當中,有一個面色凝重之人,上車之後,也不投幣,朝着陳偉一直看。

    我揮着手,對着他説:誒誒誒,麻煩您,投一下幣,沒有零錢可以在我這裏購票,一米二以下兒童半票。

    其實這都是廢話,他自己一個人,根本沒帶孩子。

    他沒理我,盯着陳偉,有些陰沉的説:你就是劉明布?

    陳偉一愣,伸出大拇指,朝着身後我的方向指了過來,説:諾,他才是。

    那個男子朝着我緩緩的走了過來,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傢伙穿着一個皮靴子,黑色牛仔褲,上半身穿着一個皮衣,而且他不苟言笑,走路的時候將整個公交車的地板都踩踏的砰砰響。

    我怕他動手打我,就往後列了列身子,略帶底氣不足的説:誒,你還沒買票呢

    “啪!”一巴掌扣下來,鋁合金售票台上,多了一張百元大鈔,當他鬆開手的時候,我把那一百塊拿走,還沒來得及找零錢,卻驚訝的發現,鋁合金售票台上竟然被拍出了一個手掌印!

    那五根手指的印記,很清晰的印在了售票台上,我勒個去,這是鋁合金啊!

    “你跟我走一趟。”那人冷冷的對我説道。

    我還沒從驚訝中緩過來神呢,這又是給我驚了一跳,我説:為啥跟你走?

    他説:有一個人,性命危在旦夕,必須要見你,你自己選擇跟我走,還是讓我綁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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