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點40分。
身體都已經擦乾淨了,只是頭髮還有些濕,髮絲沾在額頭上,反而使得她顯得更加迷人。她跪坐在那張小牀上,趴在靠牀的窗台上。窗户很小,窗內還豎着鐵欄杆,看起來就象是一個牢房。
容顏明白,她已經被自己的丈夫囚禁起來了,她的生命掌握在周子全的手中,惡夢終於成為了事實。而無辜的馬達,卻成為了這個陰差陽錯的陰謀的犧牲品,容顏輕輕地問自己:馬達會死嗎?她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她連自己都拯救不了,還拿什麼來拯救她所深愛着的人。
她絕望地伸出了手,抓住冰涼的窗欄杆,透過玻璃向窗外望去。這棟房子矗立在堅固的大堤上,窗外就是黑色的大海了,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在大堤上,發出可怕的轟鳴。大雨依舊在下着,雨點重重地打到窗户上,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淚痕。
看着茫茫的大海,時間彷彿隨着雨水而倒流,容顏漸漸地進入回憶的旅程——其實,這可怕的惡夢早就敲響她的家門了。
那是一個月以前,在一天深夜,她象往常一樣獨自躺在牀上睡覺,她從來就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是否回家,因為他們早已形同陌路了。突然之間,一陣猛烈的犬吠使她從夢中驚醒了,那是她丈夫養的一隻小型狼犬的叫聲,只有在遇到外人的時候它才會這麼強烈地叫起來。小狼犬的警告使她感到害怕,她擔心是不是小偷潛入了家裏。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房門,見到的卻是自己的丈夫。她發現她丈夫看着她的眼神非常奇怪,好象是在看一件失而復得的藝術品一樣,那種神情使她感到非常奇怪。而那條小狼犬依然在對他狂吠着,好象它突然不認得主人了。丈夫見到她以後,卻一言不發地走開了,他也沒有象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卧室裏睡覺,而是到樓下的一間客房裏過夜。但小狼犬卻叫了一整整一夜,那晚她再也沒有睡着過。
第二天,她就開始感覺到了丈夫更多的變化。首先,是丈夫不再和她説話了,雖然,本來他們的話就不多,彼此之間非常冷淡,但是還從來沒有一句話都不説的情況。偶爾聽到幾次他的聲音,卻發覺他的聲音異常沉悶,而且帶着濃郁的鼻音,聽起來象是感冒了。他立刻就承認了,他用那濃重的鼻音説自己得了重感冒,去過幾次醫院卻始終查不出病因。以同樣的理由,他説不能把感冒傳染給自己的妻子,於是他也不再睡卧室了,每晚都睡在底樓的客房裏。
就這樣二十多天過去了,容顏越來越感到奇怪。每天早上六點他就出門了,要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而雙休日他基本上也在外面。在二十多天的時間裏,容顏和丈夫之間沒有一起吃過一頓飯。而且,他的許多生活習慣也改變了,有時候在深夜裏會見到他家裏的私人辦公室裏吸煙,可過去周子全是從來不吸煙的。還有幾次,她從半夜裏的惡夢中醒來,忽然發現他就這麼站在牀邊靜靜地看着她,以一種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特殊的眼神,然後,他又輕輕地走了出去,不説一句話。所有這一切,都讓容顏感到隱隱不安,覺得有一個陰謀正在他丈夫的身上鋪開。
但最讓容顏感到奇怪的,是那條周子全親手養大的小狼犬,卻一反常態地對主人充滿敵意。每當他回家,就對他狂吠,甚至有好幾次都攻擊了他。結果,在兩個星期以後的一天清晨,他在小狼犬的狗食裏放了一包毒藥,就這樣把這條忠實的狗活活地毒死了。容顏發現小狼犬被毒死以後,她完全驚呆了,她不敢想象周子全會把自己最心愛的狗毒死,這條狗曾經是如此地忠實,而周子全又是如此地喜愛它。曾經有一次小狼犬生了重病,周子全帶着它在寵物醫院裏度過了一天一夜,為小狼犬開刀做手術,那一次就花掉了一萬多塊錢。容顏可以斷定,周子全是絕對不會殺死這條小狼犬的,那麼——現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又是誰?
容顏在深深的恐懼中苦思冥想着,終於在一個夜晚,這個女偵探小説家想到了在一本西方偵探小説裏看到過的故事——借屍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