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夜涼如水。
死去的美人早被送到公安局去做屍檢,只剩下錢靈傷心的父母。這對送走黑髮人的白髮人,哭泣數個小時後,才坐下來收拾女兒的遺物。小麥一直沒有離開,幫助他們料理後事——她對應付這種事已經有了經驗。這也註定自己離死神已越來越近?
她想在死者遺物裏找到一樣東西。
耳邊猶記錢靈在電話裏説的:“我想要告訴你!再給你看一樣東西。”
還有,那條她臨死前發來的短信:“等你來,我們一起把秘密從墳墓裏挖出來。”
必須找到它——無論多可怕的秘密,無論埋藏在誰的墳墓中,小麥發誓要親手挖出來。
“日記本。”
忽然,錢靈的媽媽自言自語了一聲。
“什麼?”
小麥託着死黨媽媽的肩膀,以防她倒下。耗在她還算堅強,剛整理完女兒卧室所有角落,這位沉浸在悲傷中的母親抹着眼淚説:“錢靈的日記本不見了。”
雖然,許多當年記憶都模糊了,小麥卻依稀記得錢靈的日記本——高中時沒完臨睡前,她都在寢室悄悄寫日記。只是錢靈從不給別人看,一直將它牢牢鎖起來,就算死黨小麥也沒看過。
“阿姨,您確認日記本在這裏嗎?”
“她從家裏搬出來的時候,我親眼看到她拿走了日記本。”錢靈的媽媽接過小麥端來的一杯熱水,“她早就不寫日記了,但絕不會把日記本扔掉。”
看着窗外庭院的梅樹,黑夜中的輪廓讓人倍感淒涼,田小麥明白了——錢靈要告訴她的那個秘密,就隱藏在高中時代的日記本里,可惜卻被兇手拿走了,或藏在某個更隱蔽的角落。
難道,兇手也和那個秘密有關?和自己丟失了的青春記憶有關?
腦子浮起那條紫色絲巾,想起錢靈在電話裏説到的絲巾,還有1995年那樁未破的命案。
紫色絲巾?
陪伴錢靈的父母離開兇案現場,已接近於子夜4020電子書。小麥一路上用手捂着喉嚨,似乎空氣中也藏着一條絲巾,隨時隨地都會收緊,轉眼間就能讓她窒息。
孤身一人回到家中,小麥把所有門窗檢查了一遍,強迫症般地反覆開關窗户。
她住了杯濃咖啡,迫使自己打起精神,即便整夜都睡不着也沒關係。她害怕自己一旦沉入睡眠,惡鬼就會潛入她的牀邊……
“等你來,我們一起把秘密從墳墓裏挖出來。”
田小麥又看了一眼存在手機裏的短信,開始絞盡腦汁地回以,自己十年前的高中時代。
可惜一切都是徒勞,記憶也如一條深深的溝,現實在這邊,過去在那邊,跨過去就會粉身碎骨。
也許,丟失的記憶裏藏着一些極度危險的東西,以至於自己選擇性失憶了?
當年朝夕相處的同學們,大多已失去聯繫,手機通訊錄裏高中同學只有錢靈一個人。
她想起了一個人,或者説不是人——“魔女區”。
既然能夠買到1995年的記憶,也同樣能買到2000年的記憶。
打開“魔女區”首頁,黑色大門裏飄出一行字:本店可以買到你想要的一切。
略過所有寶貝,直接打開阿里旺旺與店主對話。
“在嗎?”
凌晨,兩點,沒想到只隔幾秒鐘,店主就回復到:“在。”
“我想再買一次記憶。”
小麥知道,為了找回記憶,將要付出的代價,將不僅僅是金錢。
“哪一年?”
“2000年,春天。”
她補充了一個“春天”,那是高三的下半學期,也是高考前最殘酷的一個學期。
“好的,拍下這個定製產品。”
底下出現一個鏈接。
手指顫抖着打開鏈接,這個定製產品竟開價五千元,搶錢嗎?
不過,再貴也要買下來——有些記憶既可能是噩夢,也可能是無價之寶。
迅速完成付款,她倒掉濃咖啡,鑽回寒冷的被窩。原以為會失眠一宿,卻沒想到很快睡着了。
只是,噩夢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