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見到七爺,我這心裡一團熱乎。西門無懼去了沃石廢墟,死小妞投胎,這地府裡,只有他們兄弟這倆朋友了。可哥們是個不祥之人,唯恐再因為我犯了什麼事,讓他們跟西門無懼一個下場。現在遇到困難,本來不想去麻煩他們的,沒想到七爺倒是先找上了我,我心裡能不感動麼?
我鼻子一酸,眼眶就溼潤了,因為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了死小妞。現在怕一說話再哭出來,於是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低頭把一碗拉麵吃個底朝天。
七爺拍拍我的肩膀,先出了麵館。我隨後跟出來,他始終不跟我同行,在前面一丈多遠走著。縣城裡人多,我也不敢開口,等到了郊外才迫不及待的問:“七爺,你能告訴我,鄢皓凝投胎地點嗎?”
“不能!”七爺斷然拒絕。“你也知道,這是地府的規矩,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死鬼投胎下落。否則這世界還不亂了?”
我一下耷拉下腦袋,眼淚終於忍不住往下掉了。對,我現在真不是個爺們,感情脆弱的像個娘們!
七爺看到我這種傷心的模樣,嘆口氣說:“小凝臨走時,讓我給你傳個話……”
“什麼話?”我激動的抬起頭。
七爺略帶傷感的說:“她跟我講,你這幾年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跟她商量,形成了一種依賴。所以她怕自己走後,你遇到事情會不冷靜,找不到方向,要我和老八多幫幫你。”
“七爺,那是對你們說的,不是給我捎的話吧?”我淚眼模糊的問。
“呃……給你捎的話在後頭。她叫你以後別再使用通靈術了,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常人,會省去很多煩惱。還有遇事要多想想,腦子別總是犯懶。她還說,自己算到投胎這一世,剛好跟你的壽期相同,到時候死後在地府碰頭。”
聽到後面這句,我衝過去抓住七爺雙肩,高興的問:“真的嗎?她這一世真的跟我壽命相同?”
七爺皺眉把我推開,又在我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難怪小凝罵你是豬頭,就算不相同,也差不了幾年,你要是先死了,不會等著她麼?”
我苦著臉點點頭:“七爺說的對,我的確是豬頭了。”
七爺搖頭嘆氣道:“唉,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個女人,不覺得丟臉嗎?還不趕快擦乾眼淚跟我去找屍氣鬼。”
得到死小妞這番話,心裡多日來的痛苦一掃而光。我們並不是永世不能相見了,彼此都死後,在地府還是要見面的,無非多忍受幾十年而已。到時投不投胎再商量,如果下一世註定不能結為夫妻,那麼我們乾脆就在地府定居算了。
我是笑著把眼淚擦乾的,跟著七爺又往前走了一里多路。這兒是片荒涼的亂石灘,在解放之前是個刑場,聽說崩死過不少人,總有人在這裡遇見死鬼。七爺指著亂石灘中間說,這原本是邪靈道的一個養煉鬼耆的地方,陰氣非常重,是附近一帶孤魂野鬼的藏身之所。正因為曾有鬼耆待過的地方,鬼差是不能隨便出入的,所以他把我帶到這兒,就要回去了。至於我能不能找到屍氣鬼,那就看我的本事了。
臨走時,七爺還說,由於這裡陰氣太重,我的通靈術又退了一級,恐怕用此術難以捉到屍氣鬼。不過讓我想想以往死小妞教的什麼屍鬼秘術,裡面有好多破解這種陰氣和屍氣鬼的法門。
靠,真是沒義氣,就算有什麼破規矩,你好歹留在外面幫我觀敵掠陣啊。急著回去幹嗎,有哪個鬼妞在等你麼?
哥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看著黑漆漆陰森森的荒涼石灘,心裡忍不住冒涼氣。忽然亂石灘中心地帶,有一片石頭看著有點怪怪的,又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好奇之下,一步步謹慎的走進去,到了那片看似雜亂卻極有規則的亂石跟前,於是清楚咋回事了。
這是五行神兵陣啊,當時在無常山碰到前人留下的石陣,躲避了貓靈的追殺。從石頭布局來說,與那裡的陣勢簡直一模一樣,但兩地相距千里,應該不是出自一人之手。這五行神兵又不是什麼不傳之秘,懂得使用這種陣法的高手數不勝數,或許有人曾經佈陣鎮壓邪靈遁的怨氣。
可是我就納悶了,這兒布了五行神兵陣,屍氣鬼為毛還敢躲進來,那不是自找死路嗎?不過很快就在石陣上看出了毛病,佈陣的石頭每一塊都要祭符的,祭過符的石頭,在黑夜裡最能瞧清楚,會透出一股黃氣,也就是所謂的道家金光。而這些石頭個個灰撲撲的,在燈光下泛出冷幽色調,那說明祭過的符早被破壞了。
早知道這兒有五行神兵陣,過來時該準備好符的。心想要不要今晚先別急著動手,明天再來?正在這時,忽地起風了,亂石灘上起大風,平時都很常見的,並且颳風的時候,還會傳出陣陣鬼哭聲。
他大爺的,現在想走都不行了。
反手在包裡摸出了桃木劍,對付這種簡單的鬼陰風,桃木劍加金光符就足夠了,壓根用不上什麼屍鬼秘術。可是掏出一張金光符唸咒燒了之後,陰風不減,反而更瘋狂了。我這會兒就跟一根稻草似的,被狂風颳的站不住腳,來回的搖晃。
算了,還是屍鬼秘術吧。別的馬上想不到,先來個邪靈遁比較實在。於是咬破手指,迅速在額頭上塗血,同時唸了咒語。然後把桃木劍塞進包裡,關掉燈光,溜到一塊比較高大的石頭後面躲好,心說等它們找不到我蹤影,停了陰風再說。
左等右等,風不但沒停下,居然還下起了大雪,雪花隨風亂舞,打在臉上生疼生疼。這不是辦法啊,陰風繼續刮下去,遲早會讓我抵受不住的,而這時再走已經晚了,雪花鋪地,難免會現出腳印,那樣還不如蹲在這兒不動的好。
正在彷徨無計時,不知誰在亂石灘外放了個煙花,嗵地一聲,滿天都是萬紫千紅的煙火。我抬頭看了之後,不由一怔,在煙花散落的一瞬間,我發現它形成了四個字,屏開鬼洞!
猛地想起來,我們上次在泰山腳下,對付花餮時用的這種屍鬼秘術,打開了那死娘們藏身的鬼洞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