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灶神這個節日,很多地方時間有點不一樣,有的是臘月二十四,有的是臘月二十三,但像我們周邊一些地區,也有二十四這天進行的。這是灶神迴天庭述職的日子,民間傳説他老人家專門告發人間的罪惡,一旦被確認,重則減壽十二年,輕則減壽一百天。所以在這天,家家户户都會買糖果來供奉他,期望粘住他的嘴,這樣回到天庭説不出話,會免除災禍。
其實在民間還有個古老的習俗,女不祭灶,這是男人做的事。可是後來變成,凡是家中燒香拜神的事,全是女人的活計。不管誰祭拜了,只要誠心則靈。
這晚老爸在廚房做飯,我們倆過去幫忙被轟了出來,那只有看老媽祭灶神了。她老人家將糖果擺上,香爐內插上三炷香,火盆中燒點紙錢,嘴裏還唸唸有詞:“老灶爺上天好話多説,賴話少提……”
我跟蕭影説起當地還有祭灶的童謠,這丫頭非常感興趣,要我説出來聽聽。我於是想了想,跟她念起來:“二十三,祭罷灶,小孩拍手哈哈笑。再過五、六天,大年就來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點點兩聲炮。五子登科乒乓響,起火升得比天高。”
念罷童謠,不由就壞念起童年來了,那個時候,雖然家裏窮,但過年的時候,是特別開心的。因為平時吃不上好吃的,過年有餃子和糖吃,最重要的有紅包拿,別提多快樂了。可是現在,那種兒時的喜悦失去了一大半,隨之而來的是對未來的迷茫。過了新年,我就二十六歲了,但哥們還沒有一份穩定的職業,沒有如老媽的心願娶一房媳婦生一個娃娃。
而明年要面對的,依舊是各路鬼神,和神秘難測的鬼王墓,這啥時候是個頭啊?
我真想住在老家不走了,找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陪在老爸老媽跟前,享受一家人天倫之樂。可這也是清秋大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不知不覺,我已經被捲入這個“鬼江湖”快兩年了!
蕭影彷彿讀懂了我的心事,在我耳邊輕聲説:“明年一定要搞定鬼王墓,解決了末兮的問題,以後再不去冒險了,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這丫頭也是深有感觸,她何嘗不想過上平安喜樂的日子?我正要説什麼,老媽在叫我們,也過去跟灶神磕個頭吧。換上以前,哥們肯定會藉故溜一邊去了,你讓我這個無神論者去跟一張廢紙磕頭,門都沒有。
但現在心境不同了,雖然不確定這世上是否真有神仙存在,但起碼有鬼吧?磕就磕吧,何必讓老媽心裏不痛快。我跟蕭影一起走過去,心存敬畏的跪在地上,剛剛把腦門磕在地上,就聽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小兒啊……”
尼瑪,聽了這聲叫,哥們恨不得抓起香爐拍在這老傢伙腦門上。告訴你多少次了,別叫我小兒,他大爺的只長歲數不長記xing。
不過我知道老驢來了,跟他交流必須進冥海,以免被老媽聽到再嚇着。當下匆忙磕完頭起身,就往門外走。老爸那邊叫我過來端菜,我説上趟廁所,馬上就回來。我進了廁所,閉目進入冥海,老驢這欠抽的模樣,出現在黑霧之前。那種寒酸樣,見一次就想扁一次!
老驢雙手揣在袖子裏,一臉苦巴巴的説:“小……”
“小你個頭啊,你是誠心噁心我是不是?”跟他沒必要客氣,都是老熟人了。
“好吧,小林,我今天過來,是跟你捎個信。”老驢眉頭皺的,好像把幾千年的苦難都凝聚到一塊了。
“捎什麼信?”我心頭一動,快過年了,不會給我捎個壞消息吧?
你們知道的,哥們這烏鴉嘴,一般是百發百中。
老驢嘆口氣,顯得心事重重,過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説:“臘月二十一,各地城隍都去地府述職了,我也跟着過去聽了聽,並且把你家增壽的要求報上去了,但是上頭沒批准……”
聽到這兒我就鬆了口氣,原來是這事啊,哥們壓根沒往心裏去。這人啊生死有命,何必強求?活在這世上也未必就是福,死了何嘗又不是一種解脱?我笑道:“驢大爺,這事雖然沒成,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能長生不老,多活幾年少活幾載的,都一樣。”
老驢還是眉頭緊皺不肯舒展,搖頭説:“我要説的不是這事……”
我一愣,那是什麼事,難道真有壞消息?你看你這張臉,比吃了苦瓜還要苦,大過年的,不覺得晦氣嗎?
老驢又嘆口氣,盯着我的眼睛説:“是件壞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大爺的,你磨蹭啥,一件事説了這麼久都沒進入正題,都快急死大爺我了。壞事哥們經歷多了,也不差這一件。我於是很不爽的催他:“你直接點,我等着回屋吃飯呢。”
“好,我這就直接説了。”他雖然嘴上這麼説,但還是又嘆口氣,磨蹭了幾秒鐘,才跟我講起來這次在地府聽到了什麼消息。
其實這個消息是老雞聽到的,因為年底了要回邯鄲忙着維護一方穩定,所以就讓老驢給我捎個信。老雞跟七爺八爺關係很鐵,這消息也是出自黑白無常的口中,真實xing是比較高的。七爺八爺聽上頭説,過完年要對幾個人清算一下,第一個指名道姓就是俞縣的王林!
我聽到這兒大吃一驚,我又沒做出對不起地府的事,幹嘛要清算我?
老驢接着説,其他要清算的是張雲川、蕭影和李龍華。我不由怔住,這是針對我們幾個下手的,無非就少了陳寒煙。我問為什麼啊,老驢説你別急,聽他慢慢説。地府為我列出了十幾條罪狀,老驢也沒全部記清楚,只記住了重要的幾條。
第一,我擅用通靈術勾引城隍廟鬼差,破壞世間公平規則。第二,我濫用殭屍畫魂術,破壞生死輪迴之法則,此事已經在地府造成很大震動。第三,我因破壞東南卦象,導致俞縣一百二十年詛咒發作,險些釀成大禍。第四,我偷窺混沌冥界,天理不容,此事已觸動天道,地府受責。第五,擺下天羅地網陣,導致人鬼傷亡過巨,在人間又造成一處陰盛極煞之地,遺患無窮。第六,擅闖鬼都,與地府鬼差勾結,致使泥犁灣水牢犯鬼越獄,將鬼都毀於一旦。第七,兩重村殺鬼無數,違背上天好生之德,此為大忌!
老驢就記了這麼七條,但這足夠把哥們打入地獄了。我不由呆住,沒想到自己做的這些破事,地府全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