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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片碧草如茵的綠湖旁,一坐一躺着兩位出色至極的男女。

    那氣勢逼人的男子仰躺在湖旁,滿足地望着天空;而那清麗女子雙手抱膝,以膝當枕,一臉幸福地依偎在男子身旁。

    由於湖邊清霧氤氲,兩人的身影如幻似真,彷佛置身於一幅畫中。

    「微塵,你會一輩子愛我嗎?我好害怕抓不住你……」清麗女子一雙水眸突然感傷地凝望着身旁的男子。

    「傻瓜——」男子伸出了手,將她攬在自己胸前。「怎麼會抓不住我?你聽,這裏的每一下跳動,早已刻滿了『慕荷』兩個字。」

    聞言,清麗女子笑了,笑容中有安心、有幸福,她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跳,滿足地閉上眼睛。

    此時,藍天白雲、雲淡風清,一切盡在不書中。

    但剎那間,一切全變了,藍天變得陰霾可怕,震天雷吼之後,暴風雨陡然降臨。

    突然,一陣怪風將清麗女子卷向天空,似乎想將她吸入那陰霾黑雲所生成的漩渦深洞中——

    「微塵,救我,救我!」清麗女子臉上寫着無邊的恐慌與絕望。

    「慕荷,抓住我,千萬不要放手!」男子使盡全力想抓住她的手。

    「微塵,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永不!」男子聲嘶力竭的怒吼淹沒在狂風暴雨中。

    清麗女子落下淚,一臉悲傷地望着被強風驟雨打得幾乎站不穩腳步的男子,頃刻間,她的心碎了……

    「微塵,我們鬥不過命運的,讓我走吧!」她無力地鬆開緊握的手,絕望地閉上眼睛。

    「不——」男子更加用力地抓緊她,無奈強風過驟、豪雨不歇,女子的小手已慢慢地滑出他泛白的手指間。

    「微塵,再見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女子無限悲傷與留戀地望了他一眼後,甩開了他的手,頓時被吸入身後那漆黑無比的深洞中。

    男子伸手抓了個空後,撕心裂肺地仰天嘶鳴——

    「慕荷——」

    ***

    莫微塵是在這聲長嘶之後突地驚醒的。

    牀上的他不斷地喘着氣,汗水自他的頰邊不斷地滲出來。

    是夢!

    他單手支住額頭,企圖從夢中的情緒抽離出來。

    一會兒後,他呼吸漸漸調勻,接着翻身下牀來到酒櫃前,自其中取出了一瓶酒,併為自己在水晶杯中斟了些酒後,走到落地窗前。

    對着月光,他舉起了酒杯,仰頭啜了一口。

    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的神智已完全清醒。

    為什麼會作這樣的夢?是因為那個酷似慕荷的女孩嗎?是因為她勾起了自己心中那極力壓抑的情感?他望着窗外的眼眯了起來。

    自從慕荷出事後,五年來,她不曾來到他夢中;他以為,他的心已平靜到不會再起波瀾,但,自從那天早上的不期而遇之後,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卻又翻攪起來……

    他搖搖頭,想將那張不期而遇的臉搖出腦海,卻似乎無法成功。

    他輕嘆一聲,再啜了口酒,返身燃起了根煙——他並不是個癮君子,只有當他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偶爾抽上幾口。而最近——自從遇上那女孩後,他抽煙的次數明顯變多了,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現象。

    緩緩地吐着煙霧,他的思緒又不由自主地飄回過往。

    他就這麼靜靜地立在窗前,直到東方泛起了一片魚肚白。

    ***

    向織月是被一種濃郁的香味薰醒的。

    她睜開眼睛,微微地轉動着眼珠,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牀單,讓她的神智有些恍惚……

    這是哪裏?

    渾沌不清的思緒還來不及對焦,一個突如其來的陌生聲音卻立即奪走她全部的注意。

    「小姐,請見諒,我必須用這種強制的手段把你請來——」

    循聲望去,一位衣着輕便、神情孤傲的男子正坐在牀的對面,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見狀,向織月渾沌不清的思緒全轉為驚嚇,她立即直起身坐起來。

    「你……這裏是哪裏?」她不安地轉頭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的衣物……還好,T恤牛仔褲雖凌亂卻完整,她悄悄地在心中吐了口氣。

    「你不用害怕。」男子把她的不安看在眼裏。「這裏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人敢傷害你的。」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無端地把我帶來這兒?」她的神情有些惱怒。

    男子的神情雖冷傲,卻不令人感到害怕——她只是不懂,她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什麼突然冒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男子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問了幾個令她感到一頭霧水的問題。

    「樊世高目前人在哪裏?他交給你的東西呢?還有,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誰是樊世高?什麼他交給我的東西?」向織月的神情除了莫名其妙外,還有着不明所以的困惑。

    她的話讓男子的臉色沉了下來。「小姐,我要你明白,你現在的處境相當危險,我勸你把一切老實講出來才是明智之舉。」

    他語中的威脅意味讓向織月生氣地跳下了牀。

    「喂!什麼跟什麼嘛!你把話説清楚好不好?誰是樊世高?我又到底拿了什麼東西,讓你們對我如此窮追不捨?」侵入她屋內的那些傢伙跟她要東西,現在,這個男人也跟她要東西,她真的被這些人弄糊塗了。

    「你不認識樊世高?」男子語帶譏諷地反問。「既然不認識,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救他?」

    那天晚上……救……向織月咀嚼着他的話,隨即,她恍然大悟地瞪大眼。

    「喔——我明白了,原來那天我不小心救的那個男人,就是你們要找的樊世高啊!」跟着,她又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再一次道:「原來這一切真的跟那晚的事情有關連,還真讓小嵐給猜對了!」

    恍然大悟之後,她來到男子面前。

    「你們以為我認識那個樊世高對不對?錯了錯了!那天晚上我只是剛巧路過、不小心救了他而已,我根本不認識他。」她忙着撇清與那個樊世高的關係。

    她恍然大悟的表情顯然令男子相當不解,他懷疑地盯着她,眼神有着研判。「你……真的不認識他?」

    向織月重重地搖搖頭。「我可以發誓!」她立即舉起手。

    男子眼睛射出一道鋭利寒光,似想分辨她話中真假。

    或許是向織月天生那副稚氣的臉龐容易博人好感;又或許是她那雙澄淨的大眼顯得無辜誠實,只見那冷硬男子逐漸收回駭人的目光,「這麼説來,你也不知道所謂光碟一事?」

    「什麼光碟啊?」她皺起眉頭,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啊——我想起來了——」她的臉孔因終於想到問題的答案而興奮得通紅。「你們口口聲聲要的東西該不會是那片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光碟吧?哈,一定是的!」

    她似乎忘記自己身處險地,竟然還興奮得手足舞蹈。「原來如此!你們對我窮追不捨的目的原來是為了那片光碟,賓果!」她得意不已的説着。

    男子顯然不解她眼中的興奮,只以興味的眼光試探地問道:

    「樊世高真的把光碟交給你了?」

    「嗯!」她用力點了下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那光碟呢?現在在哪兒?」

    「在——」突然,她又沉下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怎麼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當初,被百通退回的那一片光碟,她以為是丁嵐不小心拿錯的,但事後確定不是丁嵐的東西後,她也就沒當一回事,草草地把它留在研究室裏當杯墊。

    但現在可不同了,由物主拚死把這東西慎重地交給她來看,這光碟肯定不尋常,她當然不可以隨便把它交給來路不明的人。

    世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傾向,女人尤其是。

    在她的潛意識裏,早把身受重傷、被人追殺的樊世高當成好人,而把這些追着她要光碟的人全當成了壞人,這種簡單的二分法,也只有她這個頭腦簡單,只用膝蓋思考的人想得出來。

    原以為她這番話會引起男子的惱怒,誰知,那冷傲男子卻笑了出來。

    「你知道樊世高交給你的光碟是怎麼來的嗎?」

    「我才不管他是怎麼來的,他把光碟慎重地託給了我,我就有義務替他好好保管。」她一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的負責態度。

    「如果因這張光碟引來殺身之禍也不怕?」男子立即接口。

    殺身之禍……向織月的心跳了一下。

    其實,她剛剛的想法很單純,只想逞義氣保護對方的東西,完全沒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考慮進去。但……如果這張光碟會牽涉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那就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雖然心中已經開始退縮,但她的嘴卻仍不示弱地道:「怕什麼?我相信這世界還是有正義公理存在的。」

    誰知這句充滿俠義氣概的話語,卻令男子不屑地冷笑道:「你真相信有正義公理?你未免太天真了!」

    這幾聲輕蔑的冷笑讓向織月頓時不以為然地想回嘴,但,還未來得及開口,敲門聲卻陡地響起。

    隨即,一位神情猥瑣的男子恭敬地捧着一個牛皮紙袋走了進來。

    一看見他,向織月立即「啊」地一聲——因為,這男子她認得,他就是那天晚上追擊樊世高那兩個傢伙中較高的那一個。

    這叫聲引得兩人偏頭看了她一眼,冷傲男子只望了她一眼,但那猥瑣男子卻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後,才回過頭。

    「老大,你要的資料全在這兒了,另外,莫先生也已經到了,現在在客廳,林嫂正招呼着。」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他邊講邊抽出資料袋中的東西,才看了一眼,他便陡地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大哥,你笑什麼?」猥瑣男子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阿德,好好盯着她,別讓她跑了。」男子沒回答他,只用紙袋拍了拍他的肩頭,隨即走了出去。

    ***

    當手持牛皮紙袋的夏惟自樓上走下來時,莫微塵正喝着林嫂為他沖泡的玫瑰花茶,站在一幅畫前,出神地凝視着。

    這棟位於郊區的房子雖然屬於他,但,自從那次車禍事件後,這幾年來,他到這兒的次數是屈指可數,因為這兒所擁有的回憶太多,也太傷人……

    腳步聲驚動了沉思中的莫微塵。一見夏惟,他的注意力立即自牆上的畫上抽回,返身坐到沙發上。

    「怎麼樣?事情有眉目了嗎?」

    「可以説有,也可以説沒有。」夏惟並未發現他眼中那一絲異樣的情緒,只帶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坐進了沙發。

    見莫微塵面露不解神色,夏惟解釋道:「昨天,我的幾個手下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被人追殺,一如我們先前所預料的。不過——」他頓了一下。「可惜的是,我的人趕到的時候,對方見苗頭不對,趁亂溜了。」

    莫微塵默默地聽着,表情似在思索,一會兒,才道:「從那女孩口中查得出任何蛛絲馬跡嗎?」

    夏惟仍噙着先前那抹笑搖了搖頭,「或許,我們鬧了個大笑話。」

    「什麼意思?」

    夏惟笑笑地再搖搖頭後,把剛剛與向織月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莫微塵。

    聽完後,莫微塵只是靜靜地反問了一句:「你相信她的話?」

    「似乎沒有理由不相信。」説着,夏惟把手中的牛皮紙袋遞到莫微塵面前。

    莫微塵先是不解地望了他一眼,隨即才拿起桌上的紙袋,並抽出其中的文件資料,仔細地端詳着。閲畢,他把文件重新放回了紙袋中,並沒有説些什麼。

    夏惟立即問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斷?」

    「不是不相信,只是懷疑現今社會竟還有這種不怕死的女孩,肯為了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不顧自己的性命。」他譏諷地一笑後,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夏惟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似乎不急着為自己的判斷辯解。

    「不用懷疑,只要你見到她,你一定會贊同我剛剛的説法。」説完,他起身,朝莫微塵比了個請的手勢。

    ***

    「喂!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鬼鬼祟祟的?還有,剛剛那個男的是誰?為什麼你好像很怕他的樣子?」夏惟一離開,向織月便迫不及待地為自己莫名其妙的處境尋求答案。

    但,對於她的問題,猥瑣男子卻一概不予理會,只以一副懶洋洋的神情坐到離她最遠的椅子上,假裝閉目養神。

    見對方完全不理會,向織月斜睨了他一眼後跳下了牀,故意以一副輕蔑的語氣道:「喂!你這個『手下敗將』在我面前有什麼好-的?」她特別強調「手下敗將」四個字。

    果然,她這招激將法立刻收效,那猥瑣男子一聽到「手下敗將」四個字,屁股立刻像裝了彈簧般的彈了起來。

    「上次是我太輕敵了,怎麼能算?」他的臉孔因過度激動而漲紅,可見「手下敗將」四個字對他的刺激有多大。

    不過,也難怪他的反應如此之大——想他堂堂六尺之軀,竟然敗在一個「未成年少女」的手中,這是何等大的打擊!

    雖然這件事幫裏兄弟沒有人知道,但,這屈辱就像他喉頭的一根刺,讓他既咽不下也吐不出來。

    本以為只要他不説,這件事沒人會知道,但如今卻赤裸裸地被拿出來恥笑,他孫德如何能忍?

    「喔——那要怎麼樣才算數?」雖然心中在偷笑,但向織月卻還是裝作一臉不屑地睨着對方,再刺激道:「男子漢大丈夫,輸就輸,幹嘛不敢承認?」

    她刺激的話語讓孫德的臉漲得更紅。「我説過,上次是我不小心……」

    「是嗎?」她不信地瞄了對方一眼。「那這樣好了,我也不想讓別人説我佔人便宜,再比一次怎樣?如果我輸了,我就當作那天的事沒發生;但是……如果你輸了,就要回答我的問題。」她挑釁地望着他。「怎麼樣?敢不敢比?」

    她挑釁的目光只讓孫德猶豫了幾秒。

    「要怎麼比?」雖然,泄露幫密在「虎眼幫」可是大罪,但在雪恥的前提下,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很簡單——」她立刻接口。「誰先趴在地上誰就先認輸,如何?」

    孫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嘿嘿地陰笑幾聲,「我可不想佔你的便宜……」以身高塊頭來看,這種比法——她必輸無疑。

    「誰佔誰便宜要比過才知道。放馬過來吧!」她退後了幾步,暗中-好了馬步。

    「小妞,要記住你的承——」諾字才出,孫德便發動攻勢衝了出去。

    原本他是想以快取勝,以速度帶起的衝力將向織月撂倒。誰知,他卻撲了空,向織月身上好像綁了噴射器一般,一下子便閃到了一邊。

    而見第一下沒打着,孫德立刻又衝了過來,想給予她致命的第二下攻擊。

    但這次,向織月顯然已有了準備,早就放低身形等在那兒,他一衝過來,她輕巧地一閃一抓,以一招借力使力的手法,將對方以一記過肩摔重重地摔了出去。

    可憐的孫德還來不及呻吟出聲,房門便被人用力推開——

    「阿德,怎麼回事?」聽到聲響,夏惟立刻衝了進來。在見到四腳朝天的孫德後,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門一推開,向織月也立即回過頭,她的目光先掃過夏惟,再掃過他身後的莫微塵,突然,她的神情轉為訝異。

    「耶,你——」顧不得地上的孫德,她迅速地轉過身,指着莫微塵。

    她當然記得他就是那天那位「不甘心」的「苦主」,也就是那個讓小嵐流了好幾天口水的超級大帥哥。

    莫微塵臉上的驚愕更甚於對方。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會是近日困擾着他無數個夜晚的那個女孩,剎那間,他僵立在當地……

    這兩人顯然熟識的反應,令夏惟有些困惑。

    「莫大哥,你——」莫微塵那不尋常的反應,令他起疑。

    夏惟的那一聲叫喚,令莫微塵彷佛遭到重擊般震了一下。

    「我——沒事!」雖倉促地收回目光,但眼角那來不及收回的情緒,卻明顯讓的人察覺到他此時內心的激動。

    如此拙劣的掩飾更讓夏惟知道事情並不尋常,但當下他並沒有追問,只奇怪地看了莫微塵一眼後,隨即走到孫德身旁,拉了他一把。

    「阿德,發生了什麼事?」

    「沒……沒事,我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孫德雖痛得金星直冒,卻不敢喊痛。他不敢與夏惟的目光接觸,只是狼狽地退到一旁,退出房門。

    孫德的反應更讓夏惟懷疑,他皺起了眉頭,走到向織月身前道:「向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啊!我們只是打了個賭——」她避重就輕地回答了問題之後,這才想到對方對自己的稱謂。「你們怎麼知道我姓向?」她納悶地看了看夏惟,又轉頭看了看莫微塵。

    此時,莫微塵已完全從震懾中恢復,從他的眼神中已找不到曾經波動過的痕跡。在向織月納悶的眼神望向他之際,他立即平靜地開了口。

    「向小姐,對不起,所有的一切純粹是誤會一場,希望你不要見怪。」

    但,這句平靜的話語卻讓夏惟的眉頭皺得更深。

    向織月愣了一下,一會兒,才想起要生氣,她帶着怒氣地質問:「你們調查過我?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沉默的氣氛頓時蔓延在四周,沒有人理會她的問題。

    見無人回答她的問題,她來到莫微塵面前,更加氣憤地道: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只是一個單純的不得了的學生而已,那我應該可以走了吧?」她作勢欲走。

    不料,莫微塵卻左移一步攔下她,「很抱歉,雖是誤會,但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還是必須在這裏待上一陣子。」

    一陣子……

    「為什麼?」她立即抗議道。

    「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莫微塵答道。「總之,委屈你在這裏住幾天。」他盯着她,眼中燃起一簇跳動的火焰,但,他卻在火苗竄起前匆匆移開目光。「相信我,留下你是為你好。失陪了!」説完,他快速地轉身走出去。

    他的舉動讓夏惟心中的疑惑更深,略為猶豫之後,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喂——喂——」

    向織月也想追上去,但門卻更快地在她的面前重重地關上。

    ***

    夕陽餘暉透過了百葉窗,一層層地照射在莫微塵那張輪廓深刻的臉上。

    他定定地站在窗前,凝視着遠方,原本深邃冷靜的眼眸此時浮上一股淡淡的迷惘。

    一旁的夏惟只是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沒有出聲打擾他。

    一陣涼風吹過,拂起了他落在前額的髮絲,最後,也帶來了一聲低嘆。

    「我知道你心中有滿腹的疑問,我會滿足你的好奇,但……不是現在。」莫微塵低沉的嗓音自窗前飄了過來。

    與她再次的相遇,讓他心中湧起一種熟悉的悸動,他的心頓時亂成一團。

    「不要緊,只要你任何時刻想説,我隨時能當一個最佳聽眾。」夏惟瞭解地笑笑。

    莫微塵轉過身,給了他感激的一眼;夏惟立即支起原本倚在牆上的身子,朝他走來,對着他搖了搖頭。

    這一來一往,雖無任何言語,但一個簡單的肢體語言,便已將兩人對彼此的關懷錶露無遺,猶勝過露骨的千言萬語。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夏惟自然地將話題移開。

    莫微塵沒有直接回答,他又轉過身,迎視着那絕豔的夕陽餘暉。只不過這一次,眼神中已看不到剛剛的迷惘,轉眼問又回覆到昔日那運籌帷幄、決算千里的冷靜眼眸。

    「等。」他只講了一個字。

    「等?」夏惟眨了眨眼。

    「沒錯。」他鏗鏘有力地道。「如果對方的目的不只是勒索這麼簡單,那麼我們可以肯定,日子絕對不會太平靜。」

    聞言,夏惟皺下了眉頭,一會兒後提出了質疑,「難道我們只能被動地等待對方的突襲?」

    「當然不!」莫微塵淡淡地一笑,「所謂『等』,除了消極的『以靜制動』外,事實上,也是一種契機。」

    「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他走向夏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聽完後,夏惟笑了,笑中毫不掩飾對莫微塵的佩服。「有時候,我真的很慶幸你不足我的對手。」此刻,他終於有些瞭解,為什麼莫微塵能以二十七歲的年齡接掌莫氏,且能在短短的六年內,將莫氏的舞台推展到國際。

    他的思慮實在太縝密了,那種令人無法一眼看透的深沉與冷靜,以及臨危不亂的自信穩重,在在説明了他是一個天生的王者,與這種人為敵……稍一不慎,便註定要失敗。

    「彼此,彼此!」對他的恭維,莫微塵只以一個淺笑回應。「不論如何,我一定要把整件事背後的陰謀者掀出來。」

    雖只是平鋪直述的一句話,但夏惟卻絲毫不懷疑它實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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