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而在機翼上的觀察角度有限,上下觀察也只能看到這麼多,加上手電筒的光微弱似乎很快就要熄滅,我只好停止查看,思索接下去的對策。
此時體力逐漸恢復過來,或者可以説對飛機的好奇讓我忘記了剛才的那種驚險和疲憊。想到馬上就要失去照明工具,這在地下河簡直就代表死定了,我就對副班長提出要到飛機內部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照明,至少也要進去看看能不能避風,這赤膊呆在外面,恐怕不是辦法。
副班長體力比我消耗的大的多,此時精神恍惚,簡直類似半昏迷了。
我問他怎麼樣,他只點頭也説不出話來。我只好給他揉搓身體,讓他暖和起來,直到他的皮膚髮紅後便讓他呆在這裏,自己爬進機艙。
機翼和機首之間的部分浸在水裏,我趟過去,小心翼翼的踩着那些麻袋走近轟炸機的頭部。我又看到那個巨大的07編號,以及下面的一些小字,不過實在太模糊了,我無暇細看,直接趟到機槍倉,從扭曲的鋼架中鑽了進去。
機艙裏面一片漆黑,我之所以這麼説,是因為小封閉空間內的手電光線和外面不同,同樣是黑,這裏的就不如外面黑的那麼絕望,因為至少我的手電照去,還能照出點東西來。
我穿着鞋,還是能感覺腳下的扭曲的鋼板,我先是看到了一張完全腐爛的機槍手座椅,皮質的座套已經無法辨認,只剩下鐵鏽的椅身,四周有開裂的機身內壁,大量已經粘成一團黑呼呼的電線掛在上面。
座位前有半截不知道什麼的支架,也許以前是用來安裝機關槍的,現在只剩下了架子。
我踩到機槍手座椅上,後面就是機艙內部,已經全部淹水無法通過,但是往上到駕駛艙的鐵梯倒在,我小心翼翼的踩着爬到了駕駛室裏。
飛機墜毀的時候,是尾部先着地緩衝,顯然是迫降措施,所以駕駛艙的損害程度不高,機艙走廊到那裏只有一個狹小的開口,我爬上去後,看見副駕駛座倒在那裏,地下全是和鏽跡融化在一起的碎玻璃。手電繞了一圈,就照到在主駕駛座上,靠着一隻日本空軍的航空皮盔。
我胸口緊了緊,湊將過去,果然看到一具乾癟的飛行員屍體,貼在主駕駛座上,整具屍體已經和腐爛的坐椅融成了一體,一張大嘴巴張的尤其的大。
這一具屍體果然年代久遠了,是日本人沒錯,我用手電仔細照了照,就倒吸了口冷氣,這具屍體,似乎有極其不尋常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駕駛艙殘骸的情況來看,飛機墜毀的時候並沒有着火,所以我看到那具屍體後吃了一驚,因為他竟然完全是青黑色的,且渾身都有凹陷的深坑,乍一看就像蜂窩一樣。
我剛開始以為是給機關槍打的,但是自己一看就發現凹陷不對,那些都是腐爛照成的收縮,也就是,這具屍體的腐爛情況很不平均,身上有些地方沒有腐爛,而有些地方又腐爛的太嚴重。
如此一具屍體,看着真是讓人不舒服,我在一邊扯下塊鐵皮把屍體蓋住。再次回到機翼上後,把副班長背進駕駛艙,我收集了所有似乎能燒的東西,比如説屍體上的皮帽,和皮鞋,點了起來。最幸運的是我在機艙殘骸裏找到液壓管,裏面的油全乾了,只剩下一層黑泥一樣的東西,給我颳了出來,連着管子一起燒了,熱量很足。
火焰很小,但是對於我們來説已經是救命稻草了,身上的傷口也不再流血,兩個人逐漸緩和了過來,衣服也幹了。
我都沒有想接下來該幹什麼,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幹任何事情都沒有用,只能等待救援。但我們又不知道,可不可能會有救援。
衣服完全乾了以後,我們找不到任何能燒的東西了,所幸衣服可以保暖,我們挑出裏面的螞蝗扔進炭火裏燒死,然後圍着炭火開始打盹。
這裏看到的景象十分匪夷所思,其實最起碼有一百個理由讓我睡不着,但我實在太累了,鬆懈後直接就睡着了。那時,我的腦海裏有很多很多的疑問,但都無關緊要,直接眼前就黑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火全滅了,我才莫名其妙的醒了過來。
這一覺其實睡的很暖和,眼睛一睜開卻感覺相當的不對勁,心説怎麼突然就醒了,而且耳朵很疼。接一下一秒鐘,我頓時醒悟過來,因為我聽到從飛機的殘骸外面,傳來了一連串“嗡嗡嗡”淒厲的巨響。
我一開始感覺到莫名其妙,心説是什麼聲音?聽了一會兒,才發現那淒厲的聲音,竟然是警報聲!
這裏怎麼會有警報?我大驚失色,怎麼回事情?難道電力已經恢復了?
我們做過三防訓練,這警報聲太熟悉了,我馬上爬出駕駛艙的破口,到了頂上。
四周還是一片漆黑,只聽得從黑暗的遠處傳來的,猶如厲鬼一樣的警報聲,在暗河上回蕩,空氣一下子充滿了極度的躁動,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副班長也被嚇醒了,他爬了上來,問怎麼回事?
我聽着警報聲,發現竟然越來越急促,頓時,我的心裏突然爆發出一股極度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