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巴乃的。我們是在回到湖邊之後,被裘德考的隊伍營救的,幾個人被分別架着進行了搶救,我被戴上了呼吸器。
我的疲憊已經超出身體的承受範圍,他們打了很多針鎮靜劑才讓我的肌肉放鬆下來,我的咬肌幾乎全都麻木了。之後還進行了長時間的洗肺和中和鹼性毒氣的治療,他們把一種氣體混入我吸的氧氣裏,吸入這種氣體,好像在吸醋一樣。
我在當天晚上才睡着,足足睡了十幾個小時後才被針刺的疼痛扎醒,發現裘德考的隊伍正在送我們出山。我立即想起了小花的事情,告訴了他們,他們答應肯定會派人去找。
之後的分散治療,我沒有什麼記憶。不可否認,逃出張家古樓的狂喜沖淡了對於潘子死亡的悲切。但是,等我緩過來,一想起潘子,我始終覺得那不是真的。
小花在第二天就被發現了,他們的人和解家的人取得了聯繫,小花立即就被接走了。我沒有看到秀秀,而且霍老太的頭顱也不見了。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麼樣,但是聽人説,秀秀完全崩潰了。
我不知道胖子是怎麼説的,但這一次的事情是,我們這麼多人進去,出來的就只悶油瓶和一個人頭。因為這件亊情,霍家和解家順勢發展,我想,肯定會有很多人恨我,可是我現在沒有任何精力去琢磨這些了。
當地人給我們弄了很多草藥,吃下去似乎有些效果。
大概是五天之後,我已能下牀走動。出去曬太陽的時候,忽然見到了讓我驚訝的一幕,我看到悶油瓶已經穿戴整齊-
他想幹嗎?-我問邊上的人-
他要離開了-
離開?他離開到哪兒去?
我心中驚懼,心説老子好不容易把你救出來,你要去什麼地方?-扶我過去-我對身邊的人説道。對方把我抬了起來,我來到了悶油瓶的身邊,問他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悶油瓶看向我,淡淡地説道:“沒有時間了,已經到尾聲了——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我道-
我要去完成一件事情最後的步驟-悶油瓶道,-我沒有時間了-他收拾着自己的東西,放進揹包。
我看向邊上的人:“你們就這麼讓他走了?作為醫生也不能讓病人就這麼草率地走了吧。你們老大呢?這傢伙知道好多事情呢,讓你們的老大過來,把他綁起來嚴刑逼供!——
他已經無礙了,他的身體比你們好得多-我邊上的人道,-而且,我們老大,已經——-
我看向他,他嘆了口氣:“畢竟年紀大了,時間很快就到了——
裘德考已經得到他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了-悶油瓶拉緊自己的揹包,-他終於可以安靜地離開了——
什麼東西?-我問道。
悶油瓶道:“兩個環。人有的時候並不會只求長生,也會追求死亡-
我不理解,悶油瓶也不想解釋下去,我大吼了一聲:“胖子你死哪兒去了?小哥他孃的要跑——
沒用,他已經來過一次了,那胖子已經妥協了-邊上的人説道-
後面的路,我只能一個人走,你們已經沒有辦法和我同行了,太危險了,而且這事兒和你們也沒有關係-悶油瓶背起包裹就朝外面走去。
這就是結果?
我愣住了,一股無名火起,忽然心中所有的期望和擔心都消失了。我轉身,搖頭,心説狗日的,愛咋咋地吧。
我往回走去,正好看到胖子從屋子裏出來,應該是聽到了我的叫聲。看我的樣子和旁邊默默不語的小哥,他大概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走到他的身邊,他拍了拍我,就道:“強扭的瓜不甜,咱們怎麼説,也算是局外人。咱們沒有權利逼小哥按照我們的想法生活——
我們怎麼就算局外人了?-我道,-這樣都要算局外人,那什麼人算局內人?非得躺倒死在裏面才算是局內人嗎?——
你的局,未必是小哥的局-胖子説道。
我看着胖子的表情,似乎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寒心,就問他道:“小哥是不是和你説過些什麼?-
胖子搖頭道:“他和你都不説,怎麼會和我説。不過,我們對小哥也算了解,小哥做的決定,一定都有其充分的理由。這個理由我們是觸摸不到的,也不會有任何阻止他的辦法-
我嘆了口氣,兩個人坐在吊腳樓的走廊上,看着悶油瓶越走越遠,心中慢慢就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