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我也不知道他怎麼能肯定那人就是文錦,我看過去那人的臉上全是淤泥,連是男是女的都分不清楚,但是這時候也沒有時間過多的考慮什麼,潘子叫了一聲去幫忙!幾個人一下全跟在悶油瓶後面衝下了水去。
衝下去沒幾步就是淤泥,沼澤的底下有一層水草,我沒有穿鞋子,那油膩淤泥和水草刮腳的感覺好比是無數的頭髮纏繞在腳上,實在令人頭皮發麻,幾步撲騰到水深處,我們撒開膀子游了起來。
悶油瓶遊得飛快,一轉眼就衝到了那個人的附近,那地方似乎水位不高,他掙扎着從水裏站起。隨即潘子也爬了上去,接着是我和胖子。我的腳再次碰到水底,發現那地方是個淺灘,感覺不出水下是什麼情況,好像是一些突出於沼澤淤泥的巨大石頭。
這時候離那個人只有六七米,我近距離看着那個人,心突突直跳,異常的緊張。
文錦算是一個關鍵人物,一直以來她好像都是傳説和照片裏的一個概念,如今出現在我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然而這裏只有胖子拿着礦燈,他剛站定沒緩過來,燈光晃來晃去,我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情況。
悶油瓶已經衝了過去,顯得格外的急切,一點也不像他平時的作風,我看着他幾乎能夠碰到那人了,就在這個時候,那人忽然一個轉身縮進了水裏,向一邊的沼澤深處逃了。
我們一下都急了,紛紛大叫,可是那人遊得極快,撲騰了幾下,就進入了沼澤之後的黑暗裏,一下竟然就沒影了。悶油瓶向前猛地一衝想拉住,但還是慢了一拍。
這看着只有一隻手的距離,但是沼澤之中人的行動十分的不便,有時候明明感覺能碰到的東西,就是碰不到。
不過悶油瓶到底不是省油的燈,一看一抓落空,立即就一個縱身也跳進了水裏,順着那人在水面上還沒有平復的波紋就追了過去,一下也淹沒在黑暗裏。
我一看這怎麼行,拔腳也想跟過去,但是一下就被前面的潘子扯住了,水底高低錯落,我被一扯就摔倒,喝了好幾口水,站起來潘子立即對我道:“別追了,我們追不上了。”
我嗆了幾聲之後冷靜了下來,站穩了看去,只見這後面的沼澤一片漆黑,我們慢了半拍,進去之後必然是什麼也看不到,根本無從追起,在很多時候,慢了半拍就等於失去了所有的機會。現在只有希望悶油瓶能追到她。
我們筋疲力盡,氣喘吁吁又面面相覷,胖子就奇怪地問:“我操,怎麼跑了,你們不是認得嗎?難道被我們嚇着了?”
我想起那人的樣子,心説不知道誰嚇誰,潘子問我道:“那人真的是文錦?”
我哪裏看得清楚,搖頭説不知道,那種情況下,也不知道悶油瓶是怎麼判斷的,剛才從我們看到那個人到他叫起來也只有一瞬間,他的眼睛也太快了。不過,説起來,在這種地方應該沒有其他人了。出現的這一個人,很容易就讓人想到是文錦,可是如果真是她,她又為什麼要跑呢?不是她引我們到這裏來的嗎?
“現在怎麼辦?”胖子就問我們道,“那小哥連礦燈也沒拿,在那叢林裏幾乎是絕對黑暗,他這麼追過去會不會出事?要不咱們回去拿裝備進去支援?”
我心説那真是誰也説不準了,一邊的潘子道:“應該不會,那小哥不是我們,我相信他有分寸,況且我們現在進去也不見得有幫助,到時候説不定還要他來救我們。”
我想起剛才悶油瓶朝那人衝去的樣子,那樣子不像有分寸的,説起來,我總覺得進入到這個雨林之後,悶油瓶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我又實在説不出到底哪裏有區別。
我們在那裏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悶油瓶回來,身上好不容易幹了,這一來又全泡起了褶子,一路進來我們就幾乎沒幹過,這時又感覺到渾身難受。
胖子説:“我們不要在水裏等了,還是到岸上去,這裏的水裏有蛇,雖然在水中蛇不太會攻擊人,但是那種蛇太詭異了,待在這裏還是會有危險。”
他不説我還真忘了那蛇的事情,我們下半身都在水裏,水是黑的,完全看不到水下的情況,聽到這個還是毛毛的,於是便應聲,轉身想朝出發地游過去。
上了岸,胖子抖着自己的胸部,一邊搓掉上面的泥,一邊看剛才我們揹包四周那些蛇的印跡。我坐到篝火邊上,稍微緩過來點兒,此時腦子裏亂了起來,一方面有點擔心悶油瓶,他就那麼追進沼澤,想想真是亂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來;另一方面,這一系列的事情讓我很不安。
阿寧的死其實是一個開始,但是當時更多的是震驚,現在想想,野雞脖子在我們睡覺的時候偷偷爬上來幹嗎呢,幾乎就是在同時,沼澤裏還出現了一個人,還沒有進沼澤就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的事情,實在是不吉利。這地方還沒進去,就給人一種極度的危險感,甚至這種感覺,和我以前遇到危險時候的感覺還不同,我總感覺這一次,可能要出大事。
這也可能和悶油瓶的反常有關係,雖然我不願意這麼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在悶油瓶的身邊,我沒有以前那種安定的感覺,反而更加覺得心神不寧。
這時候再回想起之前下決定來這裏的情形,真是後悔得要命了。
潘子處理完了衣服就來提醒我,我也把衣服脱了去烤,一邊我們加大了火苗,能讓悶油瓶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們的位置。胖子口出惡言説:“這點兒小火苗有點像招魂燈,別再把沼澤裏的孤魂野鬼招來。”潘子張嘴就罵。
不過胖子説得也有道理,這確實有點像,我心裏不舒服,就又打起礦燈,在石頭上一字排開,這樣看着也清楚一點。我拿着礦燈走到阿寧的屍體邊上,想放在她的頭邊。可走過去一看,我忽然意識到哪裏有點不對。再一看,我腦子就“嗡”了一聲。
阿寧的屍體竟然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空空的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