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一片血肉模糊,不知道是皮膚溶化了露出了裏面的肌肉,還是血從他體內滲出來,覆蓋在他臉上。我剎那間覺得這張臉非常熟悉,仔細一看竟然是大奎,心中大駭:好好的一個人,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他左邊腦袋上被子彈削去一快皮,都看到了骨頭,可是沒有傷到裏面的大腦,我看他受傷雖然重卻不至於死,心裏不由大喜,忙説:“快上去,説不定還有救!”。
可是他卻紋絲不動,我看他的眼神,竟然十分的怨毒,好象不甘心我們舍他而去,我大驚失色,但我的手已經被他的手握住,他身上那種恐怖的血紅色,已經迅速的蔓延到我的手上來了,我就覺得手上一陣火辣的奇癢,心裏大叫:“完了!”
大奎嘴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突然把我向下面拉,我想到大奎的那種全身皮膚熔化的慘狀,不由一陣抓狂,狠命把他的手甩掉,可是他又一把抓住我的腳,長大嘴巴好象一定要我給他陪葬。
我大叫:“大奎,你就放我走吧,這些是命,如果你還想活下去,就跟我上去,説不定還能治好,不然你也拉着我陪葬也沒用啊!”
他聽了這話,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發了瘋一樣撲上來,兩隻眼睛全是兇光,好象完全喪失了理智一樣。突然他就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想把我掐死。
我一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突然起了殺心,狠狠踢了他一腳,趁他手一鬆,貼着他的胸口就是扣了扳機,那子彈全是磨平了頭的手槍彈,力道很大,把他打的血花四濺飛了出去,他的雙手在空中四處亂抓,可是什麼都沒抓到,重重的摔進屍蹩堆裏。
這個時候,我被他抓住的那隻手,已經麻的完全沒有知覺了,我根本感覺不到自己手還有沒有抓着那樹枝,就覺得身子直往下掉,忙伸出另一手去抓邊上的鬼手藤,可是那手上有天心岩粉,藤蔓一下子就縮了進去,我暗罵一聲,整個人滑了下去,撞在一根大樹枝上。
樹枝上爬滿了屍蹩,被我一撞,掉下去不少,我勉強有力氣用雙腿夾住,停止了繼續下猾,可是四周大羣的屍蹩又圍了上上來。我不由苦笑,現在我竟然有這麼多死法可以選擇,要不就摔死,要不就被蟲子咬死,要不就毒死。老天真對我不薄。
正鬱悶着,突然胖子從下面爬上來,踢開幾隻屍蹩,原來這小子爬的比我還慢,他看到我,罵了一聲:“你他媽的還有心思在這裏趴着,你看看老子屁股上被咬的都是窟窿了!”説着就要來扶我,我大叫:“別碰我,我中了毒了,你自己先走,我沒救了!”
胖子二話不説,一把背起我:“你拿個鏡子照照,你他媽的面色比我還好,簡直是面色紅潤有光澤,怎麼可能中毒?”
我一奇,低頭一看,只見滿手都是紅色的疹子,看上去好象被幾千只蚊子咬了一樣。可是那紅色到肩膀就停住了,現在反而在慢慢的消退,不由納悶,怎麼那毒對我沒用。
胖子揹着我,咬着牙向上爬去,我在背後,成了他的肉盾,那些屍蹩全部都跳到我的屁股上來,張嘴就咬,疼的我大罵,:“死胖子,我還以為你是好心,你他媽的原來是想把我當擋箭牌啊!”
胖子大罵:“你羅嗦什麼,不服氣你來揹我!沒看見老子屁股已經沒好肉了嘛!”
我不想和他扯蛋,這九頭蛇柏靠近樹杆子的一圈掛的全是屍體,非常的密集,胖子不時就會撞到一堆骨頭上,幸好那些屍蹩也有同樣的麻煩,太多的東西它們分辨的不清楚,不少就跳到那些被我們撞的亂轉的乾屍上面大咬。
胖子一看,覺的這個是個有辦法,就叫我去撞那些屍體,能撥的都給他撥一下,讓他們都動起來。我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但是也沒有辦法,小命要緊。
這一路上我見一個就踢一腳,一下子我們經過的地方全是打轉的屍體,這蟲子的智商不能和人比,就見他們亂做一團,也不知道是來追我們好,還是去咬那些打轉的屍體好,竟然停在那裏原地轉起圈來,胖子乘機加快速度,一下子就拉開了距離,我們終於可以喘一口氣。
我的手腳經過剛才的運動,已經基本恢復了感覺,我心裏暗想,我中毒時候的感覺和筆記裏爺爺中毒時候的感覺一樣,最後爺爺也沒有死,莫不是因為這樣,我身上就有了免疫力了?
想着也想不明白,我看手腳已經可以動了,就讓胖子給我放下來,見胖子滿臉是汗,喘着粗氣,心説在石台上的時候我揹你背的吐血,現在算扯平了。這個時候,我突然看見,有一個人坐在胖子後面的一根樹肢上,對我招了招頭。
我一哆嗦,忙揉了揉眼睛,那人已經不見了。我以為他躲到那樹後面去了,忙探頭過去看,胖子大叫:“別磨蹭了,快走吧!”
“等一下!”我一把拉住他“往左往左!我剛剛看到個人在對我招手。”
他嘆了口氣,跟着我怕爬過去,一看根本沒人,只有一個剛能勉強容納下一個人的樹洞,裏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
胖子用手電一照,嚇了一跳,只見那洞中有一堆捲起來的藤蔓,裏面纏了一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兩隻藍色眼睛已經渾濁的看不到瞳孔,嘴巴張的大大的,不知道想對我説什麼,胖子看着我:‘怎麼是個死人,你該不會是看到鬼了吧!‘
這一路過來碰到的怪事情太多,有鬼也由不得我不信了,我想着,他既然招手讓我們過來,肯定是有什麼目的,想到這裏,便習慣性的去看他的嘴巴。但是他下巴已經爛穿了,有東西也掉了,我繼續找,發現他手裏好象抓着什麼,掰開一看,原來是一塊吊墜。
下面的屍蹩又開始吱吱叫着爬上來,我也沒心思再去翻他身上的東西,看他穿着迷彩服就給他敬了個禮,然後繼續往上爬。胖子爬的飛快,我們離頂部的裂縫本來就不遠,三下五處二就爬了上去。
我們一爬出裂口,同時往下一望,只見那些屍蹩好象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幾乎都湧到了裂口邊上,胖子大叫:“還沒到休息的時候,快跑!”
我在那地下呆了這麼久,已經搞不清楚方向了,就見前面草叢突然跑出一個人,扛着什麼東西跑過來,我認出是三叔,不由大喜,三叔看到我大叫:“,快去後面把那些汽油都搬過來!”
我跑過去一看,原來這條裂縫和我們下盜洞的地方只隔了一個矮懸崖,才十米都不到,我們的裝備都還在,我看到了那幾桶汽油,心頭火起,心説:“好,這下子有你們好看的。”
和胖子一人扛起一桶跑回去,三叔已經把第一桶全部都澆了下去,那時候那些屍蹩幾乎就已經爬到地面上了,三叔一個打火機扔下去,就見火光一衝,馬上就是一陣撲鼻的焦臭,那如潮水一般的蟲子瞬間就退了下去,汽油在那裂縫處形成了一道火牆,看着那些蟲子在裏面被燒的嗷嗷自直叫,真是大快人心,我們火上澆油,把第二筒第三筒也倒下去,一下子那裂縫裏噴出來的火就幾乎比兩個人還高了。熱浪逼過來把我的眉毛都燒了。
我退後了幾步,看了看手裏的吊墜,上面是一塊名牌,那具屍體的名字應該叫james,我擦了擦放進我的上衣口袋,心説有機會就還給你的家裏人,現在你就安息吧。胖子被火熱的全是汗,問三叔:“那兩個人呢?”
三叔指了指後面:“潘子有點不妙,好象發燒了,那小哥,我就沒見到了。還以為和你們在一起。”
我看了看胖子,胖子嘆了口:“我爆炸後我根本就沒看見他,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三叔搖搖頭,説:“不會,這人神出鬼沒的,而且剛才他一直是在我們上面,就算被氣浪衝散,估計也是衝到上面來了。”
我看三叔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沒什麼把握,那悶油瓶子雖然厲害,在炸藥面前還是和我們一樣,如果他被氣浪摔到樹外面去,真的是十死無生。
我們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有什麼收穫,不見有人離開痕跡,三叔嘆了口氣,對着我苦笑了一聲。
我們回到營地裏收拾東西,點起篝火,把包裹裏的罐頭熱着來吃,我已經餓的夠戧了,不管是什麼東西都能吃下去,三叔邊吃邊指後面的矮懸崖:“你們看,這營地就在這裂縫的邊上,看樣子那老頭子看到的樹妖就是這棵蛇柏了,肯定是他們晚上慶祝的時候動靜太大,把這蛇柏從裂縫裏吸引了出來。幸虧我們沒過夜,直接下到盜洞裏去了,不然恐怕早就被這蛇柏拖走了。”
胖子説:“不知道那火能燒到什麼時候,如果火滅了,那些蟲子再出來就麻煩了,現在天快亮了,我們快點出了這個森林再説!”
我匆匆扒了幾口,點點頭,胖子和三叔輪流背起潘子,就往樹林裏出發。
一路上很平靜,來的時候我們是説説唱唱,回去的時候我們是悶頭趕路,幾乎是逃命一樣。
我已經是一個晚上沒有休息,精神又高度緊張,現在體力已經全部到達極限了,走到最後,幾乎是憑藉精神的力量在支持,如果前面突然出現一張牀,我躺上不要2秒就能睡着。我們走了將近半天+一個早晨的時間,走出了那片樹林,然後翻過那泥石流形成的石頭小坡,終於看到了那親切的小村莊。
我們不敢鬆懈,先把潘子送到了村裏的衞生所,那個赤腳醫生過來一看,眉頭大皺,忙招呼護士過來,我往那凳子上一躺,才聽他們説了兩句話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