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二叔此時的不準備出手,我心裏雖然窩火兒,倒是不至於去憎恨他,每個人可能都有自己的苦衷,倒是我在此時,更加的好奇二叔身上到底有着什麼樣的秘密。
轉眼我又走到了人羣當中,這次我沒有逃避,而是直接衝林二蛋走了過去,此時的林二蛋還是那副模樣,我一邊走一邊思索着到底要怎麼辦,最終決定,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只能去找一個手機有信號的地方報警,把林二蛋當成一個精神病送去治療,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可是當我走到林二蛋的身邊,“他”在看到我的時候,忽然一改剛才的模樣,對我做出了一個恐懼的眼神,用三爺爺的聲音衝我叫道:“你走!!趕緊滾!!”
我一下子,成了人羣中的焦點,本來束手無策只能對三爺爺跪拜的人一下子把我當成了救星,白珍珠更是在今天一天之內第二次對我下跪道:“小凡!你快救救二蛋啊!”
我也很納悶兒,就在林二蛋剛剛醒來的時候,三爺爺第一次看到我,就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落荒而逃,現在看到我又感覺是害怕的不行,他為什麼這麼害怕我呢?
我一瞬間聯想到演義小説裏的內容,難道哥們兒是天上的哪個星宿下凡?身上有仙氣,所以三爺爺看到我感覺到恐懼?眼下的情況根本容不得我多想,我馬上就排除了這種可能,如果我身上有仙氣,為什麼林家莊這場像是噩夢一樣的境遇最早是從我身上開始的呢?
那三爺爺為什麼害怕我?以前三爺爺是對我喜歡的緊,那是因為以前我是大學生,三爺爺是個老文化人,對學文化的孩子有種特別的喜愛,可是這並不是他害怕我的理由。
我之前在一個電影裏看到過一個橋段,一個被人殺害變成鬼的人,最害怕的東西不是茅山的道士,而是殺害他的兇器,和殺害他的人,這才是真正讓他從靈魂就顫慄的東西。可是這兩條,都不符合三爺爺對我害怕的理由,忽然,我靈機一動,想起了二叔剛才對我説的話。
“你可以現在在去這麼來一次嘛!”他説的這句話的意思是那天在祠堂對付三爺爺的辦法可以照着來一次,三爺爺唯一對我恐懼的理由,是因為那天在祠堂裏起屍的他,曾經被我和二叔對付過!
原來二叔並不是真的不管這件事兒,他這個面冷心熱的人就在剛在已經對我説了辦法,想到這個,我喜上眉梢,馬上對白珍珠道:“嫂子,快去找一隻大公雞回來!記住,一定要色彩斑斕的,不要單一顏色的,越花哨越好!”
白珍珠根本就沒問我現在要大公雞幹什麼,這個慌了神的女人在聽到我要的東西馬上站起來衝着村子去了。
“小凡,你有辦法?”這時候父親也走過來問我道。
“試一試,如果這樣不行,就只能把二蛋送到醫院了。”我對他道。
我嘴巴上雖然這麼説,可是心裏卻是有無盡的底氣,這是二叔暗示給我的辦法,我更是親眼所見二叔用這個辦法對付手上長滿了白毛的三爺爺,絕對奏效。而且原理聽起來更是牛X,色彩斑斕的公雞寓意鳳凰!浴血重生的神獸鳳凰血,燃燒世間一切污穢!
此刻別的村民們也停住了跪拜,也沒有人問我要幹什麼,現在我已經超脱了他們的認識,一個“鬼”都害怕的人,甚至已經讓他們都不怎麼敢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氣氛下跟我説話。
不一會兒,白珍珠就抱了一隻五彩的大公雞回來了,為了穩妥起見,她甚至帶了一隻同樣斑斕的老母雞回來,我趕緊走過去接住大公雞,衝村民們吼道:“誰有刀子?”
七爺爺道:“我有鐮刀成不?剛還在割草。”説着就遞給我一把磨的發亮的鐮刀,我接了過來道:“只要是把刀子就行。”
“小凡,靠譜不?”七爺爺皺着眉頭問我道。
“只是試一試,死馬當作活馬醫。”我對他哭笑了一下,拿着大公雞和鐮刀慢慢的走近林二蛋。
“滾,滾!!”林二蛋在看到我手中拿的東西走近他就開始瘋狂的大叫。
“三爺爺,我不想跟你為難,你自己走吧,那天晚上的事兒,實在是被逼無奈才對你不敬。”我趴在林二蛋的耳朵邊對他道。
現在我要對付的這個人,身體是林二蛋的,靈魂可能是我三爺爺的,但是這兩個人,不管是哪一個讓我下手,我都不忍心,只能在開始之前,咱先來一個談判,三爺爺能走,就什麼都好説。
林二蛋的身體這時候是被五花大綁起來,可是他的腦袋可以轉動,我自作聰明婦人之仁的這個舉動本來是好意,可是忘記了眼前的林二蛋就算是三爺爺,也不是原來的三爺爺了,本來還驚恐的他在我貼近他的耳朵的時候忽然轉了一下腦袋!一口超我咬了過來!
我一步閃了過去,幸虧我剛才因為心理的緊張有所防備,不然這一口被他啃到,要是咬到臉,豈不是毀了我這張帥氣的臉?!
“三爺爺,你不肯走,就不要責備小凡不敬了。”我滿身冷汗的道,拿着鐮刀去劃雞脖子。
我身上的冷汗,真的只是被手裏的公雞嚇得你們信不信?
特別是鐮刀的刀鋒劃過肉的那種感覺,讓我全身都是雞皮疙瘩,最終我一咬牙,一口重刀就對雞脖子劃了下去,在雞脖子噴出血的時候,林二蛋忽然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整個人都驚懼的要蜷縮成一團,嘴裏不停的叫道:“饒命!饒命!”
“小凡,七爺爺這時候在我身邊拉了我一下。”我看他看着林二蛋的表情和三爺爺求饒的聲音,有點於心不忍,畢竟,那是他幾十年的兄弟。
“七爺爺,這已經不是以前的三爺爺了,他如果真的害怕,就安心的走。他不走,二蛋會沒命的!”我道。
七爺爺看了看滿眼期盼的看着我的林二蛋家人,嘆口氣鬆開了我,點上旱煙在一邊默默地抽了起來。
我丟掉鐮刀,一隻手抓着雞頭,一隻手抓着兩條雞腿,把噴着血劍的雞脖子對準了在地上求饒的林二蛋。
雞血噴到林二蛋的那一霎那,他在地上用三爺爺的聲音劇烈的掙扎了起來,抽搐着口吐白沫。
我舒了一口氣,如果説雞血是治療林二蛋身上病的藥的話,那現在只要他有反應,越劇烈就説明藥越有用,我最怕的就是跟剛才七爺爺那桃木枝抽他時候一樣,他對我笑道:“滿清十大酷刑來吧,老子就是不走。”
“小凡,二蛋他!”林二蛋的老孃看着兒子在地上的反應擔憂的看着我道。
“別擔心,他應該就沒事兒了。”我擦掉額頭上的冷汗道。
林二蛋在地上的抽搐一直持續了五分鐘,在場的村民看到這樣的場景,愣是都大氣都不敢出,直到林二蛋抽搐完,吐口一大灘黑色的東西。整個人才癱軟了下來。
雖然林二蛋沒有現場醒來給我這一系列的表現加分兒,可是起碼他安靜了下來。這就是一個巨大的成功,我在一恍惚之間,竟然找到了算命先生徐麟那種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感覺,對村民們道:“把林二蛋抬回家去,記得,他要是醒過來,一週之內不能吃葷腥,最好是隻喝稀粥。”
我這句話説的危言聳聽了點,其實我就是感覺林二蛋吐了這麼一大灘東西出來,肯定身體虛弱的很,需要喝稀粥調理,但是為了我本身此時的氣質,我故意這麼説的好像很高深莫測的樣子。
這邊兒事兒處理好,天已經蒼黑了,隨着我的“一聲令下”大家散去,只有七爺爺在這時候叫住了我,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兒您説七爺爺。”我對他道,這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忠厚長者。
“你這麼做,你三爺爺他不會有什麼事兒吧?我是説,他的魂兒。不會影響投胎什麼的吧?”七爺爺問我道。
我一愣,您想的還真周全,竟然還會替一個鬼擔憂?!可是這話叫我怎麼回答,按理來説,如果五彩斑斕的大公雞真的當鳳凰用的話,那應該是被燒得灰飛煙滅了。可是這話我真的沒法對七爺爺説,我十分理解他們的兄弟感情,更何況,在我潛意識裏,我真的不希望三爺爺有什麼事兒,那是多麼讓人敬愛的老人。
“沒事兒,他會去安心投胎。”我對七爺爺道。
説完,我落荒而逃,因為我實在無法面對這個渾身皺紋老樹盤根的老人的老淚縱橫。
在回去的路上,父親也看着我,像是看個怪物似的。
“這是徐麟先生當初在走的時候給我錦囊,説如果遇到突發的情況,他又不在的時候可以這麼處理。”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問什麼,就主動坦白,因為我知道,父親從小到大都很尊重我的隱私,我不想説的東西,他不會強求我去説。
我也遺傳了他這一點,不然的話,我們父子倆要是命犯太極刨根問底的性格,二叔早就被我們爺倆兒吊起來用皮鞭子抽了。
回到家的時候,剛好遇到了現在還鼻青臉腫的剛從我家出來的白珍珠,她看到我的時候,還對我擠出一個笑臉。
“嫂子還有事兒?”我問道。
“沒事兒,就是今天麻煩了你,嫂子來説聲謝謝。”白珍珠笑道。
這時候奶奶從院子裏追出來,叫道:“珍珠,你説你這是什麼意思?都是鄉里鄉親的!”
白珍珠一溜煙的走了,一邊跑一邊回頭回頭衝我笑。
我看到奶奶的手裏提着一籃子雞蛋。
我在看到這籃子雞蛋的一瞬間,這一刻,我才真正的把我自己融入了這個村子,林家莊。
多麼樣的淳樸,能讓一個今天一天經受了這麼多鉅變的女人,在家裏還沒安置好的時候,來我家裏表示她的感謝?
而我做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還怕別人因為我爺爺的事兒,把因果賴到我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