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手裏拿着飲料瓶子,在看到那隻黑色烏龜的一瞬間,我提着瓶子罵了一聲我草,就把瓶子砸了過去,師父跟女警不解的看着我,我一指湖面,道:那隻王八羔子跟着我們跑過來了!
旁邊一個紅袖章的大媽跑過來,道:年輕人怎麼這樣的素質?每個人都這樣把垃圾往湖裏丟,還了得?罰款五十元。
我真想對她説這湖裏有隻妖怪啊,哥們兒是砸妖怪的,可是沒辦法説,只能悻悻的交了罰款,再一看湖面,哪裏還有那個烏龜的影子?
我心裏一緊,罵道這***還真的是如影隨形,這下也沒心情放鬆,我道:走吧,我這心裏沒底兒,還是先去找那個老神仙。
我們攔了一輛的士,直奔天目山,山上的景色什麼我就不須提了,這跟主題無關,我們也沒有欣賞美景的閒情雅緻,到了山腳下,又見青年道童騎牛而來。
此次二胡變為翠笛,笛聲悠揚綿長,讓我都羨慕不已,這些修道的人就是爽,不用為了生活而忙碌,整天就鑽研這些東西,一旦出山,那叫一個拉風。
道童道:貧道再次恭候多時,家師請三兩施主上山論道。
我還了一禮,學電視上那些人道:多謝仙長。
我抬腳上山,後面女警跟師父要跟上,卻被小道士一把翠笛橫在面前,道:師父説,他只見有緣人。
我看了一眼師父,他對我點頭道:沒事兒,你去吧。
我正要轉頭走,卻看到女警快的一把抓住道士的翠笛,一個擒拿手上去,身體快的騰移,抓住道士的一條胳膊,一個過肩摔就把本來氣質出塵小道士摔在地上,女警拍拍手,哼道:裝神弄鬼。
我差點笑岔氣,這女警實在太有個性了點,也有點反應不過來,這麼有仙氣的一個道士,就這樣被摔在地上了?就開玩笑道:美女,這麼捨不得我?
她白了我一眼,道:別忘了,你是犯罪嫌疑人,我只是怕你跑了。
她説完,直接就大跨步上山,我就對師父道:你也上來吧。
他擺了擺手,道:我在這裏等你們,師父既然不見我,那就是我們無相見的緣分,緣來緣去,強求不來。
山路崎嶇,一路上那個引路的小道童也跟這個摔了他一下的女警看不對眼,但是這女警那是相當冷豔,根本就不多看他一眼,整的憋屈的小道士跟一個怨婦似的盯着她猛瞧。
至於是瞪,還是藉機多看美女兩眼,恐怕只有他本人知道。
半山腰,一瀑布,一水潭,三兩茅廬,一嫋炊煙,兩隻母雞在啄着地上的細沙碎石,一條土狗拖着吐了半條的尾巴,伸着長長的舌頭。
這是另外一種寧靜,也幾乎就是這入眼的東西,就讓我徹底的相信了這個所謂我師父的師父。
一個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扛着一把鋤頭緩緩的走來,只是非常簡單的在地上走,卻讓我琢磨出道法自然的味道。
這讓我對師父以前的説的一句繞口的話瞬間領悟,道可道非常道。
何謂道法自然,我的自然就是我的道,我本善,本惡,本愁,本喜,皆是我的道,一花一草,一舉一動,自然而然渾然天成我不求道道自來,唯我本心。
這就是道。
他就是一個平常的老農形象,沒有仙風道骨,也沒有卓然不羣的出塵氣質,看到我跟女警,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道:屋裏請。
屋子裏的擺設也十分簡單,去年有一個流行歌手曾經唱過一句不是穿上情侶裝就能裝情侶,現在套用在這裏就是不是穿上道袍就能裝道士。
茅屋裏,沒有符,沒有祭壇,沒有道教八卦,只有一個茅草編的蒲團。一把掛在牆上的浮塵。
心若是有道,何須處處擺上道家法器證明自己是修道之人?
老農燒水,沏茶,親力親為,正經的山泉水,茶據他説也是天目山採摘的初春嫩柳葉子,自晾自炒,入口苦,後甘甜可口。
喝完茶,這個看起來比我師父都要年輕的百歲老人笑道:三兩小友,你心迷惑,我可幫你解。
我欲言又止。
他又笑道:是否心疑惑太多,無從問起?
我點頭。
他站起身,道:我看小友也是有慧根之人,心有善念孝念執念,至於你心疑惑,我只問一句,道為有情,或是無情?
我搖頭道:老神仙,説句實話,您説的,小的根本就不懂啊,何為有情?何為無情?
他看着我的眼睛道:我可為你下山降妖。但若妖有情,降也不降?
我還是沒明白,但是我不好意思開口了,甚至我都忘了自己要來幹嘛,説了幾句話我都聽不懂,好歹哥們兒也是個作家,作家啊!靠字吃飯的啊!
女警這時候卻忽然拔槍,頂住老農的額頭,道:不故弄玄虛會死?鬼神一説,我信,但是我是警察,我只想破案,更沒功夫聽你説道,妖要不要降跟我沒關係,我只想知道它會不會再害人。
老農安然一笑,道:我問三兩小友最後一句,若是一人,極情於你,卻為禍他人,降也不降?
我瞬間就蛋疼了,這句話我還真的聽懂了,也就是説有一個人很喜歡我,但是他卻是個大壞蛋,做了很多壞事,那這個人該不該殺?
次奧,該不該殺?我説該是不是很沒良心?
我説不該殺,會不會有點自私?
這他孃的讓我怎麼回答啊?
女警跟老農一起看着我,等着我回答呢,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對道士還了一個禮,悶騷道:仙長,既然道法自然,那就自然而然順其自然,何必追問於我?要知我兩者我不管選哪一個,都會心有愧,違心而選,豈不有違自然之道?
我心裏哼道,跟哥們兒玩字遊戲?不帶這麼埋汰作家的,你問我該怎麼辦,我就説讓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這不是道家追求的自然?
老農哈哈一笑,道:你們下山吧,一切我自有安排。
他要送客,我們倆也不好意思不走,我本來還以為我能見到一個騰雲駕霧的老神仙呢,誰知道就遇到了這麼個説話玄乎的老人,不過我挺相信他的,不因為啥,就憑感覺。
路上,一向對我不冷不熱的女警忽然對我道:你相信這個老頭?
我説我信啊,為啥不信?
她點頭道:應該是有點真本事的,剛好我拿槍頂頭,他全身自然而然,不是假裝的鎮定。
我就道:這算什麼啊,你又不會真開槍。怕什麼?
我話一説完,這個瘋婆子直接把槍頂我頭上,對我笑道:我不會開槍的,你怕不怕?
我罵道:你個瘋婆子,趕緊收回去!走火怎麼辦?!
她收回槍,哼道:出息。
下了山,我見到了那個在山腳下打坐的師父,跟他説了下這個所謂的師祖對我説的話,因為很多話我是不明白的,有必要求教於他。
師父在聽完之後,反問我道:真有一個女的真心喜歡你,你捨得她去死?
我搖頭道:問題是沒有啊,要是真有,我怎麼捨得讓她死?
師父無奈的笑道:你仔細想想,真的是沒有嗎?
我一個激靈,不禁想起了一張臉。
難道這個祖師所説的,是蘭心?但是這個答案,我沒有説出來,本來心情不錯的我,不知為何,一股憂傷襲來。
我真捨得她死?
我們重新坐上了開往齊齊哈爾的車,下了車之後,因為大叔是被通告的自殺,虎子跟蘭心西瓜姐妹倆已經被放了出來,現在都在三里屯虎子家裏被女警的下屬嚴密的監控着。我跟女警再三的保證幫她查案,並且絕不徇私,才回到了三里屯,重新融入了這個大家庭裏。
等待我的,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