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跳到四婆身的黑貓真的有兩條尾巴?”在電話裏向流年説述完四婆的情況後,他馬上提出這個疑問。
經他一問,我才注意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四婆詐屍時的情形只有梅婆一個人看見,沒有人能證明她所説的就一定是當時的實際情況。首先,我不能確定梅婆沒有撒謊;其次,就算她沒有撒謊,當時是深夜,四婆的房間裏黑燈瞎火,而她所説的雙尾貓又是通身黑色,要看清楚它是否有兩條尾巴並不容易。
流年隨後的補充更加肯定我的想法:“以梅婆的年紀,視力應該不太好,在當時的環境下不可能看得太清楚。我想她當時的確是看見有一隻黑貓跳到四婆身上,但這隻並不是什麼雙尾貓,而只是一隻普通的黑貓而已。”
“普通的黑貓有可能讓屍體詐屍嗎?”坊間雖然有不少黑貓能使屍體詐屍的傳聞,但可信性不高,所以我想知道在醫學角度上對此有何解釋。
“有!”流年給我肯定的回答,隨即解釋道:“死亡並非一瞬間的事情,而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分為瀕死期、臨牀死亡期、生物學死亡期。處於臨牀死亡期的人,雖然心臟停止跳動,呼吸中斷,聽覺、視覺等反射活動亦消失了。但全身的組織還沒有遭到普遍性的損壞,仍能進行微弱的新陳代謝,身體的器官和機能還有生存的能力,因此有復活的可能。
“這種情況,往往出現在中風、失血、休克、觸電、溺水、窒息等驟然發生的器官系統間嚴重不協調的時候,只要及時得到搶救,呼吸和心跳就會重新開始,這樣就能活過來。但若沒能得到及時的搶救,當事人往往會被視為已經死亡,而在這個時候有貓鼠之類的生物靠近,它們身上的生物靜電有可能會對當事人造成刺激,從而出現所謂的詐屍。這種情況跟心臟電擊除顫術有些相似,都是通過電流使當事人的心跳及呼吸得到恢復。不過,因為當事人的大腦長時間處於缺氧狀態,所以就算活過來也是神志不清,甚至只表現出某些原始的野獸本能。”
他雖然為四婆的詐屍找到科學的解釋,但我還是有一個疑問:“如果此事與雙尾貓的傳説無關,那麼四婆的左邊臉為何會變得貓一樣?”
他答道:“如果她是因為中風而進入臨牀死亡期,這個就很好解釋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貓臉其實只是面癱?”對於這個解釋,我略感驚訝。
“嗯,雖然可能會讓人覺得非常巧合,但四婆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用科學來解釋,跟那些鬼怪傳説沒有直接關係。”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依現在的情況看來,四婆雖然活着,但只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如果沒有得到別人的照料,最多隻能活兩三天。”
四婆從詐屍那天到昨晚襲擊我們,之間足足經歷了七天,肯定有人在背後照顧她,而照顧她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兇手。若事實果真如此,那麼之前的所有疑問幾乎都有答案了,但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確定,於是便問道:“以四婆現在的情況,有可能從她口中問到寶物的準確位置嗎?”
“這個得看實際情況才知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雖然四婆現在表現出原始的獸性,但她在襲擊你們時,聽見外孫女的聲音不就放棄了襲擊嗎?這説明她還沒完全失去理性,如果耐心地誘導她,或許能從她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有了這個答案,我就明白這宗案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四婆詐屍後,兇手找到了她,並把她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加以照顧。隨後,兇手從四婆口中得知道寶物的準確位置。為了能合法地繼承寶物,兇手以《易經》乾卦的前三個卦象,逐一向三名死者作出暗示,以吸引死者單獨到荔枝園尋找寶物,然後再誘導四婆去把他們殺死!
能做到這些事情,並且能從中得益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高財!若事實正如我所想,那就沒有必要到福德的館子走一趟了,因為高財極有可能在眾人離開後,就安排四婆到荔枝園潛伏,這樣他是否有不在場證據亦是無關重要的事情。
不過心念至此時,小軍已指着路邊一個簡陋的草房叫道:“到了,到了,那間就是福德的館子了。”昨晚我只吃了一碗方便麪,現在肚子可是高歌義勇軍進行曲,反正也得找地方吃東西,不妨順道向店主打聽一下高財在此喝酒時的情況。
下車走到館子前發現店門是關着的,不過門前有個寫着“吃飯拍門”的牌子,而且牌子上還有一盞亮着的電燈。小軍一上前就用力地拍門,並大叫福德的名字,我真怕他會把那道搖搖欲墜店門拍倒。還好,沒過多久就有一名中年男子把門打開。
“福德你咋搞的,都日上三竿了,你還不開門,想睡到什麼時候啊!”小軍打趣地説。
小軍稍微有點迷糊地點了下頭:“我們是一個太公的。”
“他平時應該經常關照你吧?”
小軍從口袋掏出一部款式新穎的手機,憨笑道:“這手機是財哥送我的。”
“唷,這可是最新的款式耶,一部差不多能頂你半年工資了,他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呢?”紫蝶突然站起來,惡狠狠地瞪着小軍喝道:“説,你是不是幫他做了違法的事!”
紫蝶突然翻臉不認人,嚇得小軍的臉由紅轉青,還差點摔倒在地。雖然我不知道她想耍什麼花樣,但依現在的情況看來,靜觀其變或許是最佳的選擇。
面對發酒瘋般的紫蝶,小軍顯得驚惶失措,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紫蝶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一把揪着他的衣領衝他大吼:“還不快説,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不法的勾當,高強他們是不是你們殺的!”
小軍大概是被嚇壞了,竟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連聲道:“沒有,沒有,我沒有殺人,也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沒有?”紫蝶惡狠狠地瞪着他,再次大吼:“沒有,他會送你手機?你不説清楚,我現在就把你押回***!”
小軍求饒般道:“沒有,真的沒有。財哥給我手機,只是為了村裏有事發生時,我能第一時間通知他。就這樣而已,真的,真的……”
紫蝶放開了他,臉上怒意稍退,喃喃低語:“我就奇怪高財為什麼呆在這裏喝酒,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高強死了。”
“你們千萬別在我這裏打起來,我這小店可經不起折騰啊!”福德不知何時醒來了,在門外探頭進來。
我略帶歉意地跟他説:“沒事,只是喝了點酒,説話的聲音大了一點而已。”
他不無擔憂地看我們幾眼才回去稻草堆繼續睡覺,不過我想這次他肯定不能立刻睡着。反正早飯已經吃過了,紫蝶應該也沒有什麼要再問小軍,所以我打算返回村裏找餘新,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從他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返回村子的路上,雪晴給我打來電話。她的辦事效率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只是個把小時的時間就已經查到高財那間公司的資料,而且她查到一個重要的信息——高財在省會負債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