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天河寂寥,萬籟俱靜。如黛般的梁山清風習習,涼絲絲的空氣沁人肺腑。
我站在一塊山間的巨石上,心潮起伏,難以平靜,淚水止不住的沿着臉頰淌下……
阿黃,我自幼形影不離的夥伴、親兄弟和身懷絕世神功的師傅,竟然就這樣突然撒手人寰,扔下了我,撇下了孤苦伶仃的女友阿美,真是太殘酷了。
“相公,你也不要太難過,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安頓老祖宗和阿嬌,然後還要找回阿黃的遺孀阿美,恐怕我們得用心提防主公那幫人,那個小小的屍魔就如此厲害,不知還有多少高手在後面呢。”鳳娘小聲提醒道。
是啊,還是鳳娘説的對,我們已經卷入了這場血腥的江湖爭鬥,對方的實力遠勝於我們,而且還在暗處,恐怕用不了多久,一場慘鬥就會降臨了。
“袁立,你現在儘管已身兼阿黃和屍魔兩種神功,可是絕非是主公麾下剩餘的十一屍魔之對手,更何況你還不知如何使用神功。我看我們須先隱藏起來,加緊練功,然後再設計將十一屍魔各個擊破,逐一除去,方有一絲勝算。”袁天罡踏前一步道。
袁天罡髮長及腰,須長過胸,一身凜然正氣,但月光下的私處也是清晰可辨,風娘急忙扭過臉去。阿嬌則雪練似的一身白肉,髮長及腳,三點若隱若現。
須得先找兩件衣裳才是,我抬眼望着鳳娘,風娘領會了我的意思,説道:“我們先去老屍客棧,李淳風前輩那裏會有些衣物。”
於是大家一路前行,陰屍婆阿嬌攙扶着袁天罡,儘管已目不識物,但憑着極高的輕功,竟也如履平地般,月光下眾人直奔老屍客棧而去。
客棧的門虛掩着,鳳娘點着了油燈,從破舊的木箱中找出來幾件舊衣褲。
“一千多年沒有穿過衣衫了,恍如隔世啊。”袁天罡手摸着褲子上的拉鍊感慨道。
阿嬌在鳳孃的幫助下套上了老款的男式衣褲,白色的長髮像瀑布般幾乎拖在了地上。
“前輩,我幫你換個髮型吧,這樣可以避免引起旁人的懷疑。”鳳娘給阿嬌講解當今世上所流行的髮型。
當我手忙腳亂終於做好了夜飯,端進廂房內的時候,面前的情形令人大吃一驚……
阿嬌長長的齊腳面的白髮不見了,代之以今年中原一帶最流行的韓星公主式,髮髻蓬鬆,兩鬢散落下的髮絲營造出自然氣質,耳側兩邊頭髮集中後,斜綁成蓬鬆的韓國公主頭模樣。接着捻轉的公主頭髮尾轉成一個立體的圓形蓬鬆髮髻。
阿嬌本來相貌奇美,皮膚白而呈半透明如凝脂般,1300多年過去了,竟連一條皺紋也沒有,再配上蓬鬆自然的新潮髮型,好看。
“前輩姐姐真是絕世的古典美人啊,把眼睛治好後若參加世界選美大賽,肯定一舉奪冠,為中國爭光的。”鳳娘眼睛反覆打量着,嘴裏讚不絕口。
再看袁天罡,經鳳娘爐火純青的手藝鍛造,竟然是一副京派寸頭,鬍子也給剪了,扔得滿地都是,袁天罡倒也興致盎然的任憑這晚輩的媳婦胡整一氣。
“老祖宗,吃飯啦。”鳳娘端過碗筷兒。
袁天罡擺擺手,道:“我同阿嬌都是老屍,吃不吃飯都是一樣的,你們快吃罷。”
看着飯菜,我又想起阿黃來,心中甚是酸楚。
“究竟什麼是老屍?”鳳娘瞪着一雙美麗的眼睛問。
袁天罡嘆了口氣,道:“老屍實際上已經不是人了,我們不吃不喝也不會死,而且還可以借屍還魂,會武功的老屍極少,像阿嬌這樣簡直是鳳毛麟角。大多數老屍學富五車,知書達理,三綱五常,尊老愛幼,他們悄悄地隱於市井之中,極小心的生活着,生怕身份暴露而遭來橫禍。”
“這樣説,老屍是好人,那麼當今世上,老屍多嗎?”我驚奇的插着話。
“老屍由於五腑臟器與常人不同,故極少能夠生育、繁衍子孫,像我與李淳風都留下了後代,那是因為我們的夫人都是常人,但是,永遠都是一脈單傳。我曾推算過,1300年後,當我出來時,那個時代裏的老屍僅餘寥寥數名而已。”袁天罡悵然道。
“主公是老屍嗎”我問道。
袁天罡張了張嘴,正欲回答……
這時窗外一聲厲喝:“住口!”
屋內眾人一愣,但聞“嗖”的一聲,陰屍婆阿嬌早已飛身窗外,其餘人等趕緊衝出房門……
但見阿嬌正與一黑衣人鬥在一起,月光下陰屍婆施展開陰屍功,佛塵現出道道白光,鋪天蓋地一圈緊似一圈的罩向黑衣人。那黑衣人武功自是不弱,但畢竟難以抵擋阿嬌威力無比的陰屍功,眼見着白光越圈越窄,黑衣人拳掌發滯,身形已經無法騰挪,即將斃命於佛塵之下。
“前輩姐姐,休傷他性命,他是李淳風!”鳳娘急叫道。
阿嬌聞言,佛塵便停在了空中沒有擊下,黑衣人彷彿虛脱了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上前藉着月光仔細辨認,那猥褻醜陋的老臉、深陷於眼窩之中的白內障,果然是李淳風。
“師兄,果真是你麼?”袁天罡依着房門説道。
“哼,你竟然夥同陰屍婆逃離困屍洞,還泄露主公的秘密,此乃大逆不道!”李淳風緩緩站起身來,面對袁天罡一臉怒氣。
“師兄,此言差矣,天道循環,自有定數,你我當年所創《推背圖》於世,曾妄求解釋世間道,結果亦是枉然。困屍洞內1300年,愚弟終於徹悟,天地世間自有其道,非人力所能左右,主公亦是如此。我與你儘管精通易禮術數,也只能管中窺豹,略見一斑,充其量小巫也。
師兄你為虎作倀千餘年,又悟到了什麼呢?奉勸師兄懸崖勒馬,依循正道才是。”袁天罡正色道。
“哈哈,當年你就不識時務,違逆主公,落得如此下場,如今仍舊食髓不知其味,頑固不化,廢話不必多説,今天就是你和陰屍婆的死期,兩個小的還要留着,一個是我的後代,唯一的血脈,一個是你的後人,年輕體壯,相貌也還過得去,做我的替身也不算委屈他了,不但進補了我的屍鼠,而且還是個童男,袁天罡,你放心走吧,我會很好的愛護這付軀殼的,哈哈……”李淳風得意的笑着。
“放屁!虧你説得出口,若不是鳳娘看在血脈一場的份兒上救了你,阿嬌前輩早就要了你的命。”我怒道。
李淳風停止了狂笑,惡狠狠的瞅了我一眼,轉身對鳳娘和顏悦色的説道:“鳳娘,這個黃毛小子也沒什麼好的,我將來帶你到北京、上海的大城市裏找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丈夫豈不甚好?若你不願意,我給你在台灣找一個也行,包你滿意。”
鳳娘鼻子“哼”了一聲,冷冷道:“台灣?你能幫我找到童男嗎?”
“當然,包在我身上。”李淳風立即答應道。
“呸!我當你是我的祖先敬重你,竟不知你如此寡廉鮮恥,連我的相公也敢加害。告訴你,我此生就袁立一個相公,非他不嫁,你要害他,我就不認你是祖宗,我就和你拼命。”鳳娘正氣凜然道。
“娘子……”我感動至極,言語嗚咽。
李淳風頓了頓腳,道:“也罷,先除掉兩個老的再説。紅魔,還不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