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喜一聲悶哼,軟綿綿的倒下去了。
瞬間,身旁諸人都驚呆住了……
“宋先生,你……”有富愕然道,隨即伸出獨臂一探鼻息,郭二喜已經斷氣了。
“哼,此人留不得活口,只能怪他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宋地翁臉色陰沉,冷冷説道,“再者,眼下當務之急是救首長。”説罷,並不理會眾人,一把抓起郭二喜的屍體,丟進了月光石棺內。
“可兒,你若是再不走,休怪本翁無情!”宋地翁咬牙切齒的威脅道。
首長跳下土坑內,仔細的端詳着郭二喜,“嗯,肉質結實,正值壯年,是上等的‘屍主’,”隨即伸手去二喜的襠下摸了摸,滿意的嘖嘖嘴道,“甚是肥壯……。”
秦書記等人憑住了呼吸,緊張的望着首長……
月光下,一團白霧包裹住了首長,墓穴中陰風習習,令人汗毛直豎。許久,霧氣漸漸散去,首長緩緩站起身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好餓啊……”隨即縱身躍起,站在了坑旁,低頭望向了棺中,詫異道,“此人是誰?”
有富衝上前來,大聲説道:“首長,他是村民郭二喜,有老婆孩子,可是宋會長為驅鬼,竟然一掌打死了他,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有富,不得對首長無禮!”秦書記厲聲呵斥道。
首長目光一掃,心下已是明瞭,隨即嚴肅的對宋會長説道:“宋地翁同志,這位村民雖然素不相識,但我們都是無產階級革命兄弟,人無貴賤之分,只是工作分工不同嘛,你怎麼能這樣做呢?你讓我如何來面對人民羣眾呢?”
“首長,丑時將至,郭可兒需要一具屍體為宿主附身,迪翁也是迫不得已才……”宋地翁面紅耳赤,唯唯喏喏道。
“是啊,首長,只要您的身體能夠康復,我們犧牲個村民算不了什麼,善後工作我們會處理好的,請首長不要過於自責,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黨和國家需要您啊。”秦書記一臉正氣的朗朗説道。
首長眉頭一皺,嘆了口氣,沉痛的説道:“唉,要一位革命羣眾為我而無辜犧牲,我於心何安?”隨即臉一板,語氣異常的嚴厲,“秦書記,人死不能復生,今晚所發生的事情事關國家機密,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句,明白麼?”
“明白,明白,”秦書記趕緊説道,“有財是我女婿,如花是我女兒,有富是有財兄弟,首長您放心,他們不光是自家人,也都是黨員,我們願以黨性擔保,絕對能夠保守國家機密。”
“嗯,郭二喜同志的死,是重於泰山的,秦書記,你準備如何處理他的後事呢?”首長陰鷙的目光盯在了秦書記的臉上。
“這個……”秦書記腦筋一轉,立刻明白了首長的意思,於是説道,“郭二喜的屍體與這隻女鬼就地埋葬,按失蹤人口上報即可,他的家庭喪失了勞動力,政府會依據相關政策給予適當的經濟補貼。”
首長點點頭,悵然若失道:“如此甚好,只是覺得心中有些歉疚啊。”
“首長,您餓了,有財有富如花,你們先回去準備夜宵,為首長壓驚。”秦書記吩咐道。
有富邁動沉重的腳步往回走着,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了,這世道太不公平了,可是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郭二喜的屍體安詳的躺在月光石棺內,他臨死之前甚至都沒有領悟到發生什麼事了,就像一片枯葉,靜靜地飄落在了那裏,如塵如泥。
棺蓋合攏了,婁蟻開始回填土,時間不長,墓穴已平,一切恢復了原貌,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凌晨時分,老宅的廚房內熱氣騰騰,酒香四溢,眾人吃起了夜宵,有富推脱説頭痛,回房休息去了。
秦書記端起酒杯,恭敬地説道:“首長,祝賀您身體康復,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啊。”
首長呵呵大笑,道:“大家同飲。”説罷一飲而盡,趕緊抓起了筷子,目光掃向了桌面上的盤碟,他被那女鬼折騰的,實在是飢腸轆轆。
秦如花端上來一個瓷盆,裏面盛的是白嫩如玉的豆腐。
“首長,這是我們河東的一道名菜‘泥鰍鑽豆腐’,不知首長是否下得了口?”秦書記客氣的説道。
“下得了,下得了……”首長的筷子狠狠地插入了白嫩的豆腐裏,夾出一條肥壯的泥鰍來,口中説道,“此乃中國四大美女菜之一,你們可知道麼?”
“四大美女菜?”秦書記等人均搖了搖頭。
“西施舌、貴妃雞、貂蟬豆腐、昭君鴨,此乃中國古代四大美女相應而生出的四大名菜。比如這道‘泥鰍鑽豆腐’,則是以泥鰍比喻奸滑的董卓,泥鰍在熱湯中急得無處藏身,鑽入冷豆腐之中,那叫一個安逸呀。此菜豆腐潔白如玉,如同貂蟬白嫩的處子之身,其味道鮮美帶辣,湯汁醇香,乃與絕世美人同味也。董卓一頭拱入,老牛嫩草,鑽來鑽去的,甚是爽滑之極啊……”首長淫笑了兩聲,張嘴“咔嚓”一口,將泥鰍頭咬掉了。
“精闢!‘吃豆腐’的學問,真的是博大精深啊……”秦書記嘖嘖稱道,也將筷子一插,拽出一條纖細的泥鰍來,臉一紅,迅速的塞入了口中。
“首長,縣公安局查遍了戸卡,沒有發現一渡法師的有關情況,可以説,根本就沒有他的户籍資料。”秦書記邊吃邊介紹案情。
“哦,不是還有一個小和尚麼?”首長嚥下熱辣辣的“貂蟬豆腐”問道。
“據説,那個小和尚的名字叫‘有良’,口音倒像是黃河故道一帶的,不過縣局也沒有他的户卡。”秦書記回答説。
首長沉吟道:“宋會長,範圍可以再擴大一些,比如整個運城或河東地區,但是一定要秘密進行,如果還沒有線索,也可以去黃河南岸的陝西境內去查一查。”
“是。”宋地翁應道。
吃完宵夜,首長回到了西廂房,留下了宋地翁密談。
宋地翁將首長神智不清時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
“哦,原來那郭可兒也不知道‘鬼壺’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她附身只是要讓我帶其返回風陵渡老家?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首長若有所思道,隨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確認那個叫做郭妮的女孩兒,手裏有我們需要的線索麼?”過了片刻,首長突然問道。
“郭老頭再無其他親人,他在臨終彌留之際,也是妮子陪在她的身邊,另外郭鎮長找遍了這所老宅子,沒有發現‘匿風圖’的蹤跡。”宋地翁回答道。
“郭鎮長、秦書記他們知道多少?”首長接着問道。
“他們只道是國家機密,不敢多問。”宋地翁小心翼翼的回答。
“好,總之,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將來需要處理的人也就越簡單,另外,那夥曾經在風陵寺一帶出現過的盜墓賊有消息麼?”首長問道。
“沒有再出現過。”宋地翁説道。
“究竟是哪一路諸侯牽扯進來了呢?你想,會不會跟賈屍冥賈道長有關係?”首長若有所思的説道。
宋地翁想了想,謹慎的回答道:“賈道長突然出現在風陵寺絕對不是偶然的,要麼他與盜墓賊是一夥的,要麼就是算上我們,總共有三撥人在找‘風后陵’。”
“是啊,那樣就更加複雜了……走,我們去風陵寺看一看。”首長説道。
“現在?可您還沒休息吶。”宋地翁關心道。
“郭可兒走了,我也就輕鬆了,時間不等人啊。”首長站起身來説道。
婁蟻開着那輛舊吉普車,載着首長和宋地翁以及費道長連夜朝着風陵寺駛去,秦書記等人則留在了老宅裏。
淡淡的月光下,風陵寺靜靜地矗立在一片薄霧之中。
這輛經過改裝的吉普車輕而易舉的越過了卵石河牀,直接開到了風陵寺的山門下。
兩扇厚重的木門緊閉着,上面落了鎖,自從一渡法師死了以後,省裏還未派其他僧人前來風鈴寺。
宋地翁率先躍過寺廟院牆,首長等人隨即跳入了寺內。
宋地翁站在那株千年白果樹下,指着自己腳底下説道:“一渡法師的屍體就埋在了這裏。”
首長低頭仔細的看了看,頗為奇怪的説道:“這泥土好像是新近動過的嘛。”
宋地翁蹲下抓了一把,也覺得甚是蹊蹺,於是吩咐費道長道:“子云,你去寺中找把鋤頭來。”
費道長鬚臾轉來,手裏拎着一把鐵鋤,並按照師傅的指示開始掘土。
不多時,鬆軟的泥土已全部挖出,可是一渡法師的屍體卻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