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臍乃是人身肉眼可見最大的穴位,名“神闕”,亦稱氣合穴、命蒂穴,肚臍區域周圍丹道家則謂之曰“丹田”。
神闕者,神之所舍其中也,如門之闕,神通先天陰脈之海,那裏正蟄伏着從小才華那兒偷走的“祝由十八式”真氣。
六年前,黃建國儘管吸去了祝由真氣,但隨即被第二世大寶法王噶瑪拔希佛珠內的“退魔咒”鎖住了喉頸,切斷了經絡,以至於他的腦顱內無法生長出祝由舍利,否則舍利與真氣合為一體,便斷難取回了。
沈才華體內的祝由舍利爆發出強大的磁場,與黃建國陰脈氣海內的“祝由十八式”相感應,祝由真氣源源不斷的從陰人的肚臍眼兒裏逃逸出來,進入了小才華的體內……
安息長老愣住了,猝不及防的變故令他瞠目結舌,眼睜睜的看着那孩子嘴裏咬着老乞丐的肚皮,整個人緩緩的漂浮了起來,小身軀還在不斷地扭動着。
嘟嘟在一旁冷眼旁觀着,一面探出爪子,將地上的“斷腸毒母”黑蛋蛋悄悄的抓了回來,牠很喜歡小主人撕咬那老乞丐的姿勢,認為模樣很酷。
“住手!”安息長老終於反應過來,知道這中間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於是趕緊撲過去,伸手抓住了孩子的雙腿,準備拖他下來。
不料,沈才華嘴巴咬的極緊,竟然拽不下來。“大鳥,這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安息長老急忙問嘟嘟道。
“他大概是餓……餓了。”嘟嘟回答道。
“噗通”一聲,沈才華從石牀上滾落下來,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安息長老趕緊彎腰抱起才華,發現孩子牙關咬合,雙目緊閉,面色忽紅忽白忽青,忙搭其脈,洪大而有力,如波濤洶湧般,一浪接似一浪。
再回頭看那老乞丐,已經軟綿綿的躺倒在了石牀上,神秘的梵音也漸漸的消失了。
安息長老放沈才華平躺在石桌上,撓了撓光光的頭皮,奇怪之極……想來想去,百思而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石廳的側面黑暗的甬道內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師父,道長他……”進來之人光頭皂衣,正是彭長老,他一眼瞥見石桌上的沈才華和站在一旁的“神鳥”嘟嘟,驚奇的説道,“咦,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裏?”
“哦,你説道長他怎麼了?”安息長老未及作解釋,便徑直問道。
“道長他……難產了。”彭長老沮喪的説道。
安息道長一聽急了,“走,快去看看。”説罷起身正欲與彭長老離去,回頭望向了石桌上仍昏迷不醒的沈才華,又不忍單獨撇開他,於是雙手抄起孩子,大踏步的朝甬道深處走去。
嘟嘟趕緊扇動翅膀飛起,落在了沈才華身上,悄悄地將黑蛋蛋塞進了他的衣袋裏,探了探,那枚蟒蛇大牙還在。
穿過數不清的黑暗甬道和石洞,最後從鞋山七層磚塔的地宮內鑽出了地面,來到了普陀寺大殿內,殿外已是黃昏時分,天空中陰雲密佈,鄱陽湖水黑沉沉的,山雨欲來。
道長躺在乾草堆上,雙腿弓起,褲子褪到了膝蓋處,正在痛苦的呻吟着。
“怎麼回事?”安息長老嚴厲的目光掃向了兩位護法和彭長老,“不是説靈胎降世需要幾天麼?”
“師父,大概是早產。”那位甕聲甕氣的護法推測説道。
彭長老低頭看了看額頭上冒着冷汗的道長,分析着説道:“師父,昨夜靈哥與靈姐才暗合,本應該在兩三天之後分娩的,不曾料賈道長的玄天氣功煞是渾厚,靈胎髮育十分迅速,才一天時間,便已觸摸到了胎動。”
就在這時,驀地耀眼白光,一道閃電撕裂了天空,緊接着“咔嚓”一聲炸雷在耳邊響起,鄱陽湖上回蕩着一串隆隆聲。
“哎呦……”隨着雷聲響起,賈道長的肚子忽悠一漲,立時呻吟之聲不絕。
“嗯,老衲明白了,五代南唐譚峭在《化書》中解釋説道‘楓柳木,歲久則生癭瘤,化為羽人,亦曰楓柳鬼。二鬼媾合而生靈胎,聞雷電即長,遇人即縮依舊。’賈道長本應數日後臨盆,因雷鳴閃電之故而早產。”安息長老頓悟道。
“老和尚,貧……貧道一鬚眉男兒,如今遭此大罪,你可別忘了事前的……約定,否則,貧道寧可胎死腹中,絕不將其產下!”賈道長痛苦的説道。
安息長老點點頭,安慰道:“請道長放心,老衲絕不食言。”
嘟嘟奇怪的側過腦袋,朝着道長的屁股眼兒看了看,嘴裏輕聲的嘟囔着:“從什麼地方出來呢?難道屙出來麼?”
“道長,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和剪刀,”彭長老迷惑的説道,“可是大鳥也説得對,靈胎從哪兒出來呢?”
“貧道自……自有辦法。”賈道長喘息道。
“轟隆隆……”一連串悶雷劃過了長空。
“哎呦……不好,貧道要生啦……”賈道長呻吟着,但隨即牙關一咬,憋得面色通紅,口中一字一句的説道,“不,老和尚,你先將東西給我,否則貧道寧死不生。”
“唉,道長這又是何苦呢?老衲豈非言而無信之輩,好吧,老衲這就給你……”安息長老嘆息着説道。
賈道長雙目緊緊地盯着安息長老,兩名護法手拿着濕毛巾,輕輕的揩拭着他額頭上、腹部以及肛門四周沁出的汗液。
就在這時,沈才華幽幽的醒轉,睜開了眼睛。
沈才華茫然的凝視着空中,雙眸顯得異常的深邃,六年前被擄走的“祝由十八式”真氣重又回到了軀體內,漸與腦顱之內的祝由舍利融和為一體,這些他自己並不知道,只是卻感到了精神飽滿而有氣力。網另外,體內的深處,當年鬼嬰的野性卻也不知不覺的在恢復着……他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爬了起來。
“你們這樣接生不對,先要將道長屁股上面的毛統統剪掉……”沈才華步履蹣跚的走上前來説道,他自幼在南山鄉村醫院裏,見識過寒生爸爸如何處理那些難產的孕婦。
“無需剃毛的……”道長忍着疼痛擺了擺手。
兩位護法沒有理睬道長的反對,一人按住他的身體,另一人手持剪刀“咔嚓嚓”將道長胯間的xx毛全部一掃而光。
“可以了,”沈才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吩咐道,“拿熱水來,清洗產婦的屁股。”
“老和尚!快將東西給貧道。”賈道長氣急敗壞的叫道。
安息長老俯下身來,從自己的頸上取下那支灰白色的骨質瓶,鄭重的託在了手上,骨瓶比彭長老的那支大了兩倍有餘,顏色也潔淨了許多,同樣的,骨瓶上面也雕刻着一個“卍”字符號。
“賈道長,老衲言而有信,苯教的‘返魂水’就交給你了,但是希望你能用它來行善事,萬萬不可害人。”安息長老叮囑道。
“老和尚放心,貧道拿去是要做一件天大的善事,”賈道長一把拿過骨瓶,攥在了手心裏,隨即高聲説道,“你們都到大殿外面去吧,貧道要自行分娩。”
兩位護法撂下熱水盆和剪刀面面相覷,目光瞅向了安息長老。
“好吧,老衲知道賈道長法力高深,我們就在殿外候着,靜待靈胎降生。”説罷,安息長老揮揮手,與彭長老和兩位護法一同離開了大殿,來到了寺門外。
此刻天色昏暗,雷電交加,大雨如注。
賈道長望了望沈才華和嘟嘟,伸手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胯間,苦笑了一下,説道:“唉,貧道沒料想分娩靈胎竟會如此般遭罪,否則的話早就另想辦法了……你倆也出去吧。”
沈才華此刻突然冒出了一股江湖俠義之心,扶危解困濟世之義,他堅決的搖了搖頭,不由分説的説道:“道長爺爺,你是個盲人孕婦,一個人生孩子不方便,還是由我來接生吧。”
賈道長心想,反正是一個不懂事的鄉村小孩子,索性就隨他去了,於是開口説道:“好吧,你們且閃過一邊,貧道要開始運氣了。”
沈才華挽起了袖子,手裏握着剪刀,目光落在了道長黝黑的屁股上,可是一時間卻犯迷糊了,產道呢?道長的產道在哪兒呢?
“沒有產……產道,可能是屙,屙出來的。”嘟嘟眨着眼睛分析道。
賈道長沒有理睬他倆的胡言亂語,兩隻手掌先立於左右胯旁,手心向上,慢慢抬升到胸前交叉,右手疊放於左手之上,然後長長地吸足了氣……
賈屍冥道長的全真玄天氣功中有一名為“丹田九式”的功法,此刻他真氣正運行於任脈,任脈是奇經八脈之一,起於會陰,上出毛際的深部,沿腹內上過關元穴到咽喉至頦下,走面部深入眼內,為人體“陰脈之海”,全身陰經皆會於此。世紀中文他先行抱丹田,隨後轉、晃、操、擊、折、搓、提丹田,周身真氣充盈,連身旁的乾草葉都被陰風吹起,在半空裏旋轉着。
沈才華後退了兩步,眼睛盯在了道長鼓起的腹部,原本小小的肚臍眼兒漸漸的脹大了,內裏呈現出粉紅色。須臾,那圓圓的肚臍中間出現了一個小肉洞,緊接着洞口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宛如碗口一般,裏面則漆黑一團,看不見內臟……
沈才華和嘟嘟相對一視,作聲不得。
就在此刻,道長使出“丹田九式”中的最後一式,名為“噴丹田”,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喝聲,雙手一齊向前猛推,“啵”的一聲,一個小如寸許的黑影自肚臍肉洞內被擠飛了出來……
“哇……”隨着一聲新生兒的啼哭,靈胎降生了。
靈胎落在了乾草堆上,渾身濕漉漉的,一道閃電劃過黃昏的天空,大殿內瞬間亮如白晝,沈才華清清楚楚的看見,那靈胎如同一個小人,手腳齊全,面色紅潤,白白胖胖的十分惹人喜愛。
他扔下剪刀,趕緊上前拾起靈胎,入手温玉,但仍是粘嗒嗒的,於是小心翼翼的將嬰兒放入温水盆內,輕輕的洗去其身上的污物。
大殿外面等候的眾人聽到了嬰兒的初啼,都跑了進來,彭長老點燃了蠟燭,大家圍在水盆邊驚奇的望着這個奇異的小人。
燭光下,靈胎睜着一雙白矒矒的眼睛,似有一層白膜,細看之下,雙瞳呈現出玻璃花狀,原來是個瞎子,先天性失明。
“竟然是個殘疾!”彭長老失望的瞥了一眼依偎在草堆上,帶着墨鏡彷彿虛脱了的賈道長,説道,“這肯定是遺傳。”
“快給我看看……”賈道長有氣無力的請求道。
沈才華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掌捧起靈胎,遞到了賈道長的面前。
賈道長伸手摘去了墨鏡,雙目籠罩着一層翳白,但隨即眼珠一轉,露出了黑森森的瞳孔,目光鋭利無比。
安息長老等人暗自裏吃驚,這賈道長原來並未失明,竟然是偽裝成瞎子的……
賈道長接過靈胎,犀利的眼光剎那間變得柔和了,一種強烈的母愛油然而生,他伸出了嘴唇,輕輕的在靈胎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嘟嘟擠上前來,歪着腦袋瞅了一眼,瞧見了靈台胯間長着個小雞雞,於是自言自語道:“是……是個男的。”
沈才華愛不釋手的摸摸靈台光滑的小身子,説道:“道長爺爺,現在可以向它提問題了麼?”
賈道長點點頭,回答道:“這個自然,靈胎降生就可以遙感預測了。”
沈才華大喜,忙清了清喉嚨,緊張的小聲問道:“靈胎,靈胎,你知道墨墨她在哪兒麼?”
靈胎白色的眼珠轉了轉,突然間口眼歪斜“嘿嘿”的傻笑了起來,同時口角還流下了口涎。
“壞了!是個痴子……”彭長老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