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小武只覺得頭皮一炸,連忙往後退,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待他穩住身體之後,立刻轉身逃跑。但他卻沒有聽見,在他轉身逃跑的時候,從那院中傳來一聲喵的叫聲,而這聲音,正好被雷聲所掩蓋
客廳裏,小武用力地吸着煙,而他那顫抖的手指和蒼白的臉色毫無保留的顯出了他心中的驚悸。
我以前聽奶奶説,把死貓掛在樹上是舊風俗,怕它死了着地會變成獠牙鬼。凌菲兒走過來坐在小武的身邊説道。
封建迷信!小武説完又點燃一根香煙用力的吸着。
凌菲兒笑道:明知道封建迷信還嚇成這樣,看不出你膽子這麼小!
一旁的慕凡揚了揚手中的DV朝小武道:這麼難得的場面怎麼沒被我碰上,我最近正在做一個關於恐怖的主題,滿樹的死貓,這是個很好的題材啊!小武,你在哪裏見到的,能帶我去看看嗎?
小武橫了慕凡一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陪你瘋。
哈哈,你果然被嚇到了。凌菲兒拍着手,笑得很歡快。
我才沒被嚇到,是走得太急的原因。
你沒被嚇到走那麼急幹嘛。
這不是下雨了嗎。小武一指屋外的雨幕,我是不想成落湯雞。
房間裏的燈突然熄滅了。刁蠻公主凌菲兒氣場立顯,殺氣騰騰的對慕凡罵道:死慕凡,你找的什麼破房子,這時候居然停電!
慕凡雙手一舉作投降狀説道:可能是打雷下雨的緣故吧。
那你不會找個打雷下雨不停電的地方嗎?搬過來第一晚就趕上停電,這還不到八點啊,還不如呆在寢室,至少能上網的。
四人笑鬧了一會兒,電還沒有來,倒是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看時間才九點過,大家都是習慣了晚睡的人,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聊。
要不咱們各自回屋睡覺了吧。小武第一個發話,他説話的時候還瞟了柳絲絲一眼,看來心裏還打着回屋親熱的念頭。
凌菲兒今天似乎和小武卯上了,立刻否決道:不行,我們之前説過的,晚上十點鐘之前是集體活動時間,要是一回來都往自己卧室裏鑽,那咱們四人合租就沒有意義了。再説了,這夜還長呢,小武,你還怕沒時間和絲絲親熱?説完,似笑非笑地看了小武一眼。
小武見凌菲兒胡攪蠻纏,於是開口道:既然是集體活動時間,那你有什麼好介紹啊,別光是嘴上説得輕巧。
嘿嘿,幸虧我早有準備,絕對好玩刺激。凌菲兒狡黠的一笑,就見她從隨身小包裏翻出好大一張紙,此外還有幾支白蠟燭。
凌菲兒已經把張紙平鋪在桌上,然後吩咐慕凡把門窗關嚴實之後,又在桌子的一角點亮了一根白色的蠟燭。在這黑暗的房間中一根白蠟燭亮起,那幽幽的火光搖曳着,卻讓人感覺不到丁點温暖與安心,一時間四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小武就着燭光觀察凌菲兒平鋪在桌面上的紙,這是一張寫滿字跡的大號白紙,白紙上半截正上方寫着唐宋元明清,左側寫着是否,右側寫着男女。下半截的上方寫着數字0~9,下方底端寫着26個英文字母。小武愣了一下,開口問道:這是看拼音學漢字?
凌菲兒白了他一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再好的東西都被你説壞了。
還未等小武答話,慕凡忽然咦了一聲,只見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張白紙,疑惑的自語道:難道是請筆仙?
賓果!加十分。凌菲兒打了個響指道:就是請筆仙,反正無聊得很,大家來玩點刺激的,這東西我可是準備了好久,沒想到搬過來第一晚就用上了。
慕凡用手指支了支眼鏡説道:真要玩啊,我聽人説這東西挺邪門的。
邪門才要玩,不邪門還不玩呢。凌菲兒不知道從哪裏掏出支鉛筆,然後對其他三人招手道:來來來,一人伸一隻手握住這支筆,然後跟我一起念請筆仙的咒語。
小武抱着膀子不屑道:幼稚的玩意兒,我才不玩呢。
是不想玩呢?還是不敢玩啊?凌菲兒看着他,嘿嘿的笑着。
什麼叫不敢玩。
你要膽小就直説嘛,咱們不玩也罷。
哼,我是覺得玩這些東西太無聊了,絲絲你説呢。小武説完看向柳絲絲,後者聳聳肩道:無所謂,反正我不信。不過你們要玩我陪你們。
凌菲兒拍手笑道:哈哈,這次連絲絲也不幫你了,怎麼樣小武,你要真的不敢玩我也不勉強你,但你要對着慕凡的DV説三次我是膽小鬼這樣我就放過你。怎樣,你是膽小鬼呢,還是膽小鬼呢,還是膽小鬼啊!
小武受了鄙視,而且還是在柳絲絲的面前,一時間什麼也顧不得了,玩就玩,看最後誰是膽小鬼!我先把話放到這兒,到時候別被嚇得尿褲子!
是嗎,也不知是誰嚇得尿褲子凌菲兒説這話的時候,看了小武一眼,眼神之中説不出的曖昧,小武立刻明白她的話裏是什麼意思,回想起那次無意的驚鴻一瞥,立刻低着頭沒有再説話。不過,這些都是小武和凌菲兒之間的秘密,就算是慕凡柳絲絲也不知道,還以為小武憋着氣等請筆仙的時候嚇唬人呢,也就沒有多想。
於是乎,四人照着凌菲兒圍着桌子坐成一圈,手臂抬高,右手互相交錯夾着鉛筆,筆尖垂落到白紙紙面上。凌菲兒剛要念請筆仙的祭詞,小武突然喊道:等一下!
幹嘛?
小武指着桌上的白紙朝凌菲兒問道:你確定這張紙是用來請筆仙的,我怎麼看着像轉糖人的?你們看啊,要是在這紙上的四角畫上龍鳳周圍話小花、麻雀什麼的就更像了,我説這筆仙生前不會是買糖人的吧,這倒是稀奇得很啊對了絲絲,我給你説啊,我小時候轉糖人可厲害了,經常轉到龍
凌菲兒瞪了小武一眼,你不想玩就直説。
小武聳聳肩道:好吧,我只是發表一下意見,咱們繼續。
凌菲兒定了定神,張嘴還未念出第一個字,小武突然又喊道:等等!
你煩不煩啊。
我只是想在請筆仙之前問個問題,如果筆仙請到了的話,是不是有問必答?而回答的方式就是在這紙上畫圈?
這是當然。
小武滿嘴放炮的説道:那筆仙認識英文嗎?如果她是古代人看懂簡體字嗎?如果她是個外國人呢?比如説印第安人,你們誰認識他們那邊的文字?還有,這上面居然有阿拉伯數字,阿拉伯數字啊,那是什麼時候才在我國普及的?再説了,如果筆仙是個文盲呢,她不識字怎麼
夠了!
夠了!
夠了!這一次,不只是凌菲兒,就連慕凡和柳絲絲也忍不住了,都異口同聲的喝止小武。
凌菲兒把摸出一根口紅作刺刀般對準小武,你再敢搗亂我就把這支口紅塞你鼻子裏去,而且是一塞到底!
小武看着凌菲兒手裏那支比大拇指還粗的口紅,嚥了嚥唾沫,知道不能再胡攪蠻纏下去了,於是朝凌菲兒做了個OK的手勢,然後在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示意不會再説話了。其實他説那麼多就是想攪壞氣氛,讓大家玩不下去,以表達他對請筆仙這麼幼稚的遊戲的不屑。當然,這絕對絕對不是因為他害怕的緣故這個藉口,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信了。
凌菲兒定了定神,未開口之前先看了小武一眼,確認他不再搗亂之後,這才念起請筆仙的祭詞:此岸今生,對照來世
其餘三人跟她一起念:此岸今生,對照來世
奈何橋下,川流不息
奈何橋下,川流不息
望鄉台上,親人哭哀
望鄉台上,親人哭哀
筆仙筆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若想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筆仙筆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若想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蠟燭忽然爆出一朵明豔的火花,屋外的風忽然大了起來,樹葉翻飛,鞦韆咿呀咿啦的作聲。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燭光搖曳倒映這四張陰影不定的臉,他們目光灼灼的盯着鉛筆,生害怕看不到下一刻會發生的事。可是,那支鉛筆一直沒有動靜,它就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定在紙上,不曾改變,也從未改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眾人的耐心快被磨完的時候,突然,哐噹一聲,窗户被風吹開,而桌上的蠟燭也隨之被風吹得撲撲做響,火苗幾欲熄滅。緊接着,風停住了,那幾欲被吹熄的火苗光芒大亮,顯得明豔異常。
緊接着,小武突然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彷彿被外力推動,夾着的鉛筆移動起來,他立刻抬起頭詫異看向其餘三人,見他們也是用同樣表情看着自己,眼神之中都帶着驚異與不安,想來應該和他經歷了同樣的感受。小武連忙把注意力放在手上,只見手中的鉛筆越動越快,就好像冥冥中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握住鉛筆在白紙上沙沙地划動。
慕凡用力吞了口唾沫,小心的問:請問你是筆仙嗎?
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中,那鉛筆尖在白紙上緩緩地移動起來,然後在是字旁邊畫了一個圈。慕凡抬頭看了其餘三人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説啥好。
我勒個去,還真有筆仙!小武吃驚的連眼珠都快瞪出來了,連忙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和柳絲絲能白頭到老嗎?話剛落下,就見那筆尖在白紙上移動起來,不過這一次卻是往否的那邊,然後停在那裏。小武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就不問這個問題了,雖然柳絲絲口口聲聲説不信筆仙,但女人這種生物敏感的很,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陰影。
而就在小武暗自後悔的時候,筆尖突然又移動了起來,直接滑到是字旁邊,畫了一個圈之後,這才停止下來。小武頓時鬆了口氣,喃喃的説道:這是不是代表其中有波折?
好像是回應小武的話一般,筆尖繼續在是字上面畫了個圈。
小武抬起頭看柳絲絲,見她表情依舊如常,但眼中還是有意思憂慮,於是笑道:只是一些波折而已,偉大的愛情哪個不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最終結果還是能走到一起的,這代表我們的愛情經得起考驗,你説對吧,絲絲?
柳絲絲朝小武嫣然一笑,表示接受了小武的安慰,兩人四目相對之間,一種情愫在慢慢的升起。
哎呀,你們真肉麻,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凌菲兒很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兩人,現在該我問了,筆仙啊筆仙,我問你,我能成為大明星嗎?
凌菲兒問完,筆尖移動,又在是的字上畫了個圓圈。得到這個答覆後,凌菲兒嘴角一揚,顯得很是滿意。
然後,四人都把目光放在柳絲絲的身上,慕凡説道:我們都問過了,現在該你了。
這樣啊柳絲絲歪頭想了想,雖然我還是不太相信,但還是試試吧。筆仙,你能告訴我,我能通過《庭院女人》的試鏡嗎?柳絲絲問完,緊接着,那鉛筆又在是上面畫了一個圈。
小武眉頭一皺,這個筆仙怎麼只會説是呀?我聽説跟筆仙可以聊天的。我提議,從這一輪開始大家都問點有難度的問答題,別老出選擇題,這樣很沒意思的。我還想看筆仙到底寫的是簡體字還是繁體字呢!
那你説問什麼?慕凡道。
小武略微思考了一下道:要不就問筆仙
小武的話還沒説完,一個突兀的聲音在四人中響起:就問筆仙怎麼死的。
這話剛落下,桌上原本安靜的蠟燭突然不停地閃動起來,那幽幽的燭光明滅間如同鬼火一樣,緊接着,四人交錯的手開始激烈地顫抖起來,只見那白紙上鉛筆尖毫無規則地划動,劃出一堆雜亂無章的線條。
大家臉色大變,面面相覷。小武臉色發白的問道:怎麼回事?
只聽得哐噹一聲響,大門突然被狂風吹開,然後猛地合上,門板狠狠的砸在門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與此同時,桌上的蠟燭也噗的一下熄滅了。眾人只覺得眼前一眼,有人啊的尖叫了起來,然後只聽到一陣混亂的聲音響起。
在黑暗降臨那一刻,小武心頭也很是驚恐,但隨即想到柳絲絲,連忙伸手朝柳絲絲的方向探去,還未找到柳絲絲,就感覺一個温軟的身體撲進了自己的懷中,小武沒做多想,下意識的用手臂把她圈住,護在懷裏。但奇怪的是,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抓住了一條柔軟的手臂,那手臂略顯冰冷,遠不如懷中的温暖,小武瞳孔一縮,一個極其恐怖的念頭在腦中閃過我懷裏的應該是絲絲,那我抓到的是誰?難道是筆仙!
還不等小武放手,客廳裏突然光明大作,小武只覺得眼前一花,待他看清眼前的事物時,表情大窘。原來被他護在懷裏的人居然是凌菲兒,而他抓住的那隻手臂卻是屬於柳絲絲的,至於慕凡,此時正癱坐在地上,鼻樑上的眼鏡也歪在一邊。
場面有些尷尬,小武乾咳了一聲,不做痕跡的放開了凌菲兒,然後把柳絲絲拉到自己身旁。
凌菲兒面頰微紅,瞄了一眼小武和柳絲絲,伸手把慕凡扶了起來。慕凡把眼鏡重新戴好,皺着眉頭問凌菲兒道:你剛才推我幹嘛。
我怎麼知道是你,這黑燈瞎火的,我還以為筆仙要抓我走呢!尷尬過後,凌菲兒又表現出沒心沒肺的樣子,剛才還真嚇人,太邪門了!話説回來,最後一個問題是誰問的?
小武見其餘三人都盯着他,連忙辯解道:我倒是想問的,這不是還沒問出口嗎?
那到底是誰?同樣的問題在四人的腦海中閃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古怪。而再往深處想,答案就變得愈發驚悚。小武不想在胡思亂想下去,説道:行了,今天晚上過的夠邪門的。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還是回屋睡覺吧。説完,拉着柳絲絲就要回房。
凌菲兒突然攔住小武,指着他的手道:小武,你的手怎麼了?
小武下意識的往手上看去,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裏還緊緊握着那支鉛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的是,那鉛筆的筆尖上,有一道血液正往下方流動,血滴滴在桌面的白紙上,響起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場客廳中,顯得如此清晰。
慕凡一驚,忙抓起小武的手翻開道:怎麼,你受傷了?卻發現小武的手光潔乾淨,根本沒有傷口。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朝桌上的白紙看去,只見那血滴在紙面上慢慢散開,如一朵紅薔薇般緩緩展開花瓣。
那紅,紅得刺眼,紅得詭異
真的,不騙你們,那隻筆真的流血了。階梯教室的後排,凌菲兒連比帶劃的對其餘幾個女生説起昨晚的經過。
一個包着頭巾,臉上有雀斑的女生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們最近還是小心一點兒吧,筆仙這東西確實比較邪門。
凌菲兒點點頭,隨即看了一眼柳絲絲,見她表情很淡定,詫異道:絲絲,難道你不擔心小武嗎?
擔心啊。
那你還那麼淡定?
因為我不想增加小武的心理負擔啊。如果連我都變得急躁了,那小武肯定會更不放心,況且筆仙這種事我是不信的,就更不用着急了,放心吧,過幾天就好了。柳絲絲撩了撩頭髮衝凌菲兒安慰的一笑。
凌菲兒搖頭道: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定力,你説不信,那筆上的血該怎麼解釋?
柳絲絲想了想道:應該是在蠟燭熄滅的時候劃到了哪裏吧,雖然小武手上沒傷,或許傷到了別處也説不定啊。你也知道男孩子是很粗心的,有時候劃破點皮什麼的,要一直到結了疤才發現,你就不用擔心啦,沒什麼的。
真的是這樣?凌菲兒想了想,心裏還是有些不安,扭頭對先前那個包着頭巾,臉上有雀斑的女生説,我還是不放心,畢竟昨晚的事太邪門了。
那我幫你占卜一下吧。這女生説着,很神婆的從包裏翻出一疊塔羅牌鋪在桌面上,這人名叫小菊,是班裏很有名的神婆,她一直堅稱自己有十六分之一的吉普賽人血統,所以對星相占卜趨吉避凶之類的事很有天分。不過她的塔羅牌占卜確實挺準的,所以班裏,甚至是系裏都有很多女生慕名來找她占卜。當然,占卜費是要收的,不過只是些零食和小吃之類,花不了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