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
愛德華温柔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轉過身看見他敏捷地從門廊台階上一躍而下,他的頭髮迎風飄揚起來。他立刻把我攬人懷中,就像他在停車場那樣,再次親吻我。
這個吻令我感到害怕。他的唇與我的吻合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渴望太緊張,太用力了——就好像他很害怕我們只剩下這麼一點兒時間一樣。
我無法讓自己思考那些,不去想我是否只剩下幾個小時當人類了。我掙脱他,“讓我們熬過這個愚蠢的派對吧。”我咕噥着道,沒看他的眼睛。
他雙手捧着我的臉,一直等到我抬起頭看着他:“我不會讓任何事發生在你身上的。”
我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的手指撫摸着他的嘴唇:“我對自己並不是那麼擔心。”
“為什麼我對此沒那麼吃驚呢?”他自言自語地咕噥道,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鬆地笑了起來,“準備好慶祝了嗎?”他問道。
我呻吟起來。
他為我打開門,牢牢地摟住我的腰。我呆呆地站在那裏許久,然後才慢慢地搖頭:簡直不敢相信。”
愛德華聳聳肩:“愛麗絲就是愛麗絲。”
卡倫家的內部被改裝成了夜總會——在現實世界裏不經常存在,只有電視裏才有的那種。
“愛德華!”愛麗絲在巨型的揚聲器旁邊叫道,“我需要你的建議。”她指着堆集如塔一樣的一堆CD唱片,“我們應該讓他們聽一些熟悉的,舒緩的?還是——”她指着另外一堆,對他們進行品味音樂的教育?”
“放一些舒緩的吧,”愛德華建議道,“牽馬到河易,強馬飲水難。”
愛麗絲認真地點點頭,開始把教育型的CD唱片裝進盒子裏。我注意到她換上一條裝飾着小圓金屬片的上衣,紅色的皮褲。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在跳動的紅綠燈影下產生一種奇特的效果。
“我想我穿得有些不太得體。”
“你好極了。”愛德華不認同地説道。
“你會的。”愛麗絲更正道。
“謝謝,”我嘆氣道,“你真的認為人們會來嗎?”誰都可以聽出我語氣中的希望。愛麗絲衝我扮了個鬼臉。
“每個人都會來,”愛德華回答道,“他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隱居的卡倫家族神秘的房子內部呢。”
“真是特別令人高興啊!”我呻吟道。
沒有什麼事情我幫得上忙的。我懷疑——即使在我不需要睡眠之後,能以更快的速度行動——我是否能像愛麗絲那樣把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
愛德華不讓我離開一小會兒,把我拖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去找賈斯帕,然後是卡萊爾,告訴他們我對那件事情的領悟。我聽他們討論如何襲擊西雅圖的軍隊時,暗自感到害怕。我敢説賈斯帕對人數方面不是很滿意,但是他們又不能聯繫不願意幫忙的坦妮婭家族以外的其他人。賈斯帕並沒有試圖掩飾他的絕望,愛德華之前也有過這樣的反應。很容易看出來他不喜歡下風險如此高的賭注。
我不能袖手旁觀,等待着,希望他們回家。我不會,我會瘋掉的。
這時候門鈴響了。
頃刻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離奇的正常了,完美的微笑、真誠而温暖取代了卡萊爾臉上的緊張。愛麗絲調高了音樂的音量,接着輕快地跑去開門。
是一羣我郊區的朋友,他們要麼是因為緊張,要麼是因為害怕不敢單獨過來。傑西卡第一個出現在門口,邁克站在她右邊,泰勒、科納、奧斯汀、李、薩曼塔??就連勞倫也跟在最後面,她挑剔的眼睛裏綻放着好奇的目光。他們全都很好奇,接着當裝扮得像別緻的卡車圍牆一樣的巨大房間盡收眼底時,他們全都變得感嘆萬分起來。房子裏不是空的,所有卡倫家的人都各就各位,準備上演他們平時就偽裝得盡善盡美的表演。今夜,我感覺自己也和他們一樣在演戲。
我走過去歡迎傑西和邁克,希望我聲音中的熱情聽起來是恰如其分的興奮。我還沒招呼好其他人,門鈴又響了。我請安吉拉和本進來,讓門敞開着,因為埃裏克和凱蒂正好在上台階。
我根本沒有機會感到恐慌。我得跟大家説話,全身心地保持歡樂的心情,像女主人一樣。儘管這場派對宣傳的時候是為愛麗絲、愛德華和我一起開的,不可否認,大家都紛紛向我表示祝賀和感謝,一時間我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或許是因為卡倫家的人在愛麗絲準備的派對燈光下顯得略微有些不對勁兒吧。這種燈光使得普通人站在像埃美特這樣的人身旁時很難感到放鬆。我看見埃美特在餐桌對面朝邁克露齒一笑,紅色的燈光在他的牙齒上閃爍,我注意到邁克不假思索地往後退了一步。
可能愛麗絲是故意這麼做的,逼我成為大家注意力的中心——她以為我應該會更加享受這個位置的。她總是樂此不疲地使我成為她眼中的人類的樣子。
派對顯然很成功,儘管他們因為卡倫家的人在場本能地感到不安——或許那恰恰使氣氛變得更加刺激了。音樂現在變得很有感染力了,燈光也差不多產生了催眠的效果。從食物消失的速度來看,那肯定也不錯。整個房間都人頭攢動,不過,一點兒也不會因為擠在這封閉的空間裏感到不舒服。整個畢業班似乎都到了,還有一些二年級的學生。他們伴隨着腳下音樂的節拍擺動着身體,派對一直處在一種就要開始翩翩起舞的氣氛之中。
一切並沒有我想的那樣難以應付,我跟着愛麗絲融入進去和大家聊天。讓他們感到高興似乎很容易,我確定這場派對比福克斯鎮上所舉辦的任何派對都要酷得多。愛麗絲幾乎得意洋洋起來——沒有人會忘記今晚的。
我已經繞着屋子走了一圈,又回到傑西卡這裏了。她興奮不已地嘰嘰喳喳説個不停,沒有必要特別注意,因為最可能的是她在短時間內不需要我做出什麼反應。愛德華一直陪在我身邊——還是不願意放開我。他一隻手緊緊地摟住我的腰,當我可能不想聽見別人的想法的時候,他會時不時地把我拉得離他更近一些。
所以當他鬆開胳膊,從我身邊緩緩走開的時候我立即心生疑竇。
“待在這兒,”他在我耳邊低語道,“我馬上就回來。”
他優雅地穿過人羣,似乎沒有碰到緊緊挨在一起的人羣一樣,他離開得很快,我根本來不及問他為什麼離開。我眯着眼睛盯着他,而傑西卡則和着音樂熱切地大聲嚷嚷着,她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沒注意到我走神。
我看着他走進廚房門口的黑色陰影裏,那裏只是斷斷續續地閃爍着燈光。他斜倚在誰身上,但是中間擋着很多人頭,我看不清楚。
我踮起腳,伸長脖子。就在那時,一道紅色的光線掠過他的臉,從愛麗絲襯衫上的紅色圓形飾物上閃過。燈光只在她臉上停了半秒鐘,但是這就足夠了。
“失陪一會兒,傑西。”我低聲説道,推開她走過去。我也沒停下來看她的反應,甚至沒有來得及看我唐突的反應是否傷害到她的感情。
我彎着腰穿過人羣,還得時不時地推一下他們。現在有幾個人開始跳起舞來,我匆忙地趕到廚房門口。
愛德華已經不在那兒了,但是愛麗絲還藏在黑暗中,她一臉茫然不知所措——那種面無表情的神色常常出現在剛剛目睹過一場可怕的事故的人臉上。她一隻手抓緊門框,好像她需要支撐一樣。
“怎麼啦,愛麗絲,怎麼啦?你看見什麼啦?”我雙手緊緊地握在胸前,哀求她。
她沒有看我,眼睛盯着別的地方。我跟隨她的目光,注意到她看見愛德華的眼睛掃過房間。他的臉像石頭一樣空洞,他轉過身,消失在樓梯下面的陰影裏。
就在那時門鈴響了,離上次門鈴響已經過了幾個小時了,愛麗絲滿臉疑惑地抬起頭,忽然她的臉色變成了討厭的神情。
“誰邀請了狼人?”她向我抱怨道。
我低聲吼道:“很抱歉。”
我以為我已經收回了邀請——不管怎樣,我怎麼也沒想到稚各佈會來這兒。
“好吧,那麼你去處理這一切,我得跟卡萊爾談一談。”
“不,愛麗絲,等一等!”我想拉住她的胳膊,但是她已經走了,我的手只抓住一團空氣。
“該死!”我嘟嚷着説。
我知道就是這樣。愛麗絲看見了她一直在等待的事情,老實説我並不覺得自己能忍受這樣的懸念,有足夠的勇氣去開門。門鈴又響了起來,響得很久,有人一直按住按鈕了。我堅決地轉過身朝門口走去,在黑黢黢的屋子裏掃視着愛麗絲的身影。
我什麼也看不見,開始摸索樓梯。
“嘿,貝拉!”
雅各布深沉的聲音使音樂頓時停頓下來,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
我扮了個鬼臉。
可不只是一個狼人,有三個。雅各佈讓自己進來,左右兩邊分別是吉爾和安布里,他們兩個人看起來都非常緊張,他們的眼睛在屋子裏掃來掃去,就好像他們剛剛走進一座鬧鬼的教堂地下室一樣。安布里顫抖的手仍然放在門上,他半轉過身去拉住門。
雅各布朝我揮揮手,比其他人要平靜一些,儘管他的鼻子因為厭惡皺了起來。我也向他揮揮手——向他揮手道別——然後轉身去找愛麗絲。我在科納和勞倫背後的空間裏眯着眼睛四處尋找。
他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把拉住我的肩膀把我拖回到廚房旁邊的陰影裏。我被他拉着彎下腰,但是他把我的手腕拉得緊緊地,一把把我拖出人羣。
“真是友好的接待啊。”他強調道。
我抽出我的手,對他吼道:“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你邀請我了,還記得嗎?”
“在你無法理解我的本意的情況下,容我解釋一下:那是我不邀請你的意思。”
“別那麼不討人喜歡,我給你帶來了畢業禮物,就是為這個才來的。”
我雙臂抱在胸前,現在不想和雅各布吵架。我想知道愛麗絲看見了什麼,愛德華和卡萊爾對此會説些什麼。我從雅各布旁邊探出頭,尋找他們。
“退給商店,傑克,我現在要做點事??”
他走過來擋住我的視線,逼着我看着他。
“我不能退回。我不是從商店裏買的——我自己做的,而且也花了很長時間。”
我又從他旁邊探出身子,但是沒看見卡倫家的人。他們去哪裏了?我的眼睛在暗下來的房間裏搜尋。
“噢,別這樣,貝拉,別假裝我不在這兒!”
“我沒有,”我到處都沒看見他們,“瞧,傑克,現在我腦子裏千頭萬緒。”
他用一隻手托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頭。“我能請你不要走神,集中注意力一會兒嗎,斯旺小姐?”
我猛地掙脱他的觸碰,“手離我遠一點,雅各布。”我噓聲道。
“對不起!”他立即舉起手投降道,“我真的很抱歉。我的意思是,為前幾天的事情。我不應該像那樣吻你的,那樣不對。我猜??好吧,我自欺欺人地以為你想我那麼做的。”
“自欺欺人——多麼完美的描述啊!”
“友好一點,你知道,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的。”
“好吧,道歉接受了。現在,如果我可以失陪一下的話??”
“好吧。”他嘟噥道,他的聲音跟之前完全不一樣,我停止尋找愛麗絲去端詳他的臉。他盯着地板,掩飾自己的眼神,他的下嘴唇有些突了出來。
“我猜你寧願和你真正的朋友們在一起,”他用同樣挫敗的El吻説道,“我明白了。”
我抱怨道:“啊,傑克,你知道這樣説不公平。”
“我有嗎?”
“你有。”我探身過去,眯着眼睛抬頭想要看透他的眼神。他在我上方抬起頭,躲避我的眼神。
“傑克?”
他不想看我。
“嘿,你説你給我做了個東西,是不是?”我問道,“是不是隻是隨便説説的?我的禮物在哪裏?”我假裝熱情的努力非常悲哀,但是卻很有用。他轉動一下眼睛,接着衝我扮了個鬼臉。
我繼續笨拙地假裝,伸出手:“我等着呢。”
“好吧。”他挖苦地嘟囔道,但是他也伸出手在牛仔褲的後口袋裏拉出一個小袋子,編織得很鬆散但卻五彩斑斕,緊緊地系在一根皮質細繩上,他把它放在我的手掌上。
“嗨,很漂亮,傑克,謝謝!”
他嘆氣道:“禮物在裏面,貝拉。”
“哦。”
我解不開繩子,他又嘆了嘆氣,從我手中拿過來,輕鬆地拉下右邊的繩子解開了袋子。我伸出手要他給我,但是他讓袋子口朝下,搖晃一下,一個銀色的東西落在我手上,金屬鏈子輕輕地彼此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手鍊不是我做的,”他承認道,“我只做了裝飾品。”
一個小小的木雕緊緊地系在銀色手鍊的一根鏈子上。我用兩個手指頭捏住,想靠近一點把它看清楚。這個小雕像上浮現出諸多細節讓人驚歎不已——這個小型的狼十分逼真,它甚至是用跟它的膚色相匹配的紅棕色木頭雕刻而成的。
“很漂亮,”我輕聲説,“你做的這個?怎麼做的?”
他聳聳肩:“是比利教給我的,他比我更擅長這種活計。”
“難以置信。”我低聲咕噥道,用手指轉動着這隻微型狼。
“你真的很喜歡?”
“是的!這簡直不可思議,傑克。”
他微笑起來,和剛開始一樣開心,接着他的表情又變得酸溜溜的:“好吧,我猜或許這會令你偶爾想起我。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眼不見,心不煩。”
我對他的態度視而不見:“過來,幫我戴上。”
我伸出左手腕,因為右手已經戴上鍊子了。他輕鬆地繫上搭扣,儘管它看起來那麼精緻,他那大大的手指很難做到。
“你會戴嗎?”他問道。
“我當然會戴。”
他朝我露齒一笑——我喜歡看見他臉上掛着的開心笑容。
我也衝他笑了笑,但是接着我的眼睛又條件反射地看向房間,焦急不安地在人羣中尋找愛德華或愛麗絲的蹤影。
“你為什麼注意力這麼不集中啊?”雅各布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我撒謊道,努力集中注意力,“謝謝你的禮物,真的,我很喜歡。”
“貝拉?”他的眉毛緊蹙在一起,.眼睛深深地藏在眼窩裏,“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
“傑克,我??不,沒什麼。”
“不要對我撒謊,你不擅長説謊。你應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想要知道這些事情。”他説道,最後“我”變成了“我們”。
他或許是對的,狼人們肯定也會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感興趣的。我只是還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我找到愛麗絲之前我肯定是無法得知的。
“雅各布,我會告訴你的。只不過讓我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好嗎?我得跟愛麗絲談一談。”
理解在他的臉上閃亮起來:“那個變態看見什麼了?”
“是的。正好在你出現的時候。”
“是不是與到過你房間的那個吸血鬼有關?”他低聲説道,他在單調的音樂聲中提高了音量。
“是有關係的。”我承認道。
他思考了一會兒,頭偏向一邊,讀着我的表情:“你知道你沒告訴我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撒謊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太瞭解我了:“是的。”
雅各布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接着轉身直視他的狼人兄弟們的眼神,他們站在門口既笨拙又不安。當他們領會了他的表情後就開始行動起來,他們行動敏捷,迂迴地穿過參加派對的人羣,就像他們也在跳舞一樣。半分鐘後,他們又站在雅各布的兩旁,矗立在我面前。
“現在,解釋一下。”雅各布追問道。
安布里和吉爾來回看了看我們倆的臉,既迷惑又警惕。
“雅各布,我知道的不完整。”我繼續搜索房間,現在則是為了找救援。在各種意義上而言,他們現在都把我逼進了死角。
“那麼,你確實知道什麼。”
他們三個同時把胳膊抱在了胸前,這有些有趣,不過更具威脅性。
接着我看見愛麗絲從樓梯上走下來,白皙的皮膚在紫色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愛麗絲!”我如釋重負地尖叫道。.
我叫她的名字時她正好看見了我,儘管雷鳴般的低音貝司本應該湮沒我的聲音的。我急切地揮揮手,注視着她的臉色,她看見三個狼人擋在我面前時,眯起了眼睛。
但是,在此反應之前,她的臉緊張而害怕,她跳到我身旁的時候我咬住嘴唇。
看到她臉上不安的表情,雅各布、吉爾、安布里都和她保持一定距離,她伸出雙臂摟住我的腰。
“我要跟你談一談。”她在我耳邊輕聲説道。
“呃,傑克,我們待會兒見??”我邊説邊從他們身邊輕鬆地經過。
雅各布伸出長長的胳膊擋住我們的路,用手臂撐着牆壁:“嘿,別那麼快。”
愛麗絲抬頭盯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裏充滿難以置信的表情:“對不起?”
“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他低吼着逼問道。
突然,賈斯帕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瞬問,只有我和愛麗絲靠在牆上,雅各布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接着賈斯帕站在傑克胳膊的另一邊,表情猙獰恐怖。
雅各布慢慢地抽回胳膊——考慮到他還想留住那條胳膊,似乎這才是最佳策略。
“我們有權知道。”雅各布低聲説,仍然怒氣衝衝地看着愛麗絲。
賈斯帕插進他們中間,三個狼人立即振作起精神來。
“嘿,嘿”,我説道,輕柔的語氣中多了些許歇斯底里,“這是個派對,還記得嗎?”
沒有人注意我説的話,雅各布憤怒地盯着愛麗絲,賈斯帕則憤怒地盯着雅各布。愛麗絲的臉突然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好了,賈斯帕,實際上他説得有道理。”
我很確定,這種懸念會讓我的頭頃刻間爆炸的:“你看見什麼了,愛麗絲?”
她盯着雅各布看了一會兒,接着看着我,很明顯她選擇讓他們聽見。
“決定已經作好了。”
“你們要去西雅圖嗎?”
“不。”
我感到我頓時變得面無血色,心中一陣難受,“他們正往這裏來。”我哽咽着擠出這幾個字。
奎魯特男孩們默默地注視着我們,想讀懂我們臉上不自覺的情緒變化。他們立在原地,並沒有完全一動不動,三雙手都在顫抖。
“是的。”
“往福克斯。”我輕聲説道。
“是的。”
“為什麼?”
她點點頭,明白我的問題:“有個人拿着你的紅色襯衫。”
我努力嚥下口水。
賈斯帕臉上滿是不置可否的表情。我敢説他不喜歡在狼人面前討論此事,但是他有事情必須要説:“我們不能讓他們肆元忌憚,我們沒有那麼多人保護鎮子。”
“我知道,”愛麗絲説道,她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但是我們在哪裏阻止他們並不重要。我們還是人手不夠,他們當中的一些會來這裏搜索的。”
“不!”我輕聲喊道。
派對的噪音蓋過了我否定的聲音。我們周圍的所有人,我的朋友、鄰居、小敵人們吃着東西,大笑着,和着音樂翩翩起舞,不知道他們將要面對恐懼,危險,或許還有死亡。因為我。
“愛麗絲,”我吃力地説出她的名字,“我得走,我得離開這裏。”
“那不起作用。這和我們面對一個跟蹤者不一樣,他們還是會首先來這裏的。”
“那麼我得去面對他們!”如果我的聲音沒有這麼沙啞,這麼緊張,肯定會是尖叫聲的,“如果他們找到他們在尋找的東西,或許他們會離開,不會傷害其他人!”
“貝拉!”愛麗絲反對道。
“等等,”雅各布低沉有力地命令道,“什麼東西來了?”
愛麗絲冷冰冰地盯着他:“我們的族類,很多。”
“為什麼?”
“為了貝拉,這是我們知道的一切。”
“對你們來説數目太多了?”他問道。
賈斯帕怒斥道:“我們有自己的優勢,狗,這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不,”雅各布説道,一抹似笑非笑、奇怪而激烈的表情在他臉上舒展開來,“不會勢均力敵。”
“好極了!”愛麗絲噓聲道。
我盯着愛麗絲的新表情,仍然驚恐得動彈不得。她的臉因為欣喜若狂而容光煥發起來,所有的絕望從她那完美的面容上一掃而空。
她對雅各布露齒一笑,他也回她一個笑容。
“一切都消失了,當然”’她沾沾自喜地告訴他,“那不方便,但是,考慮到所有的事情,我會接受的。”
“我們得互相協作,”雅各布説,“對我們不會很容易。不過,這更是我們的責任,而不是你們的。”
“我們不會想那麼多,但是我們需要幫助,我們不打算挑剔。”
“等等,等等,等等。”我打斷他們。
愛;麗旌痞暑腳,雅各布則彎着腰向她靠近,兩個人的臉都興奮得容光煥發,兩個人的鼻子都因為聞到彼此的氣味皺了起來,他們不耐煩地看着我。
“協作?”我從牙縫中擠出這個詞。
“你們並不是真的打算把我們排斥在外吧?”雅各布問道。
“你們別插手此事!”
“你的變態可不這麼認為。”
“愛麗絲——告訴他們不行!”我堅持説道,“他們會被殺死的!”
雅各布、吉爾還有安布里都大聲地笑了起來。
“貝拉,”愛麗絲語氣緩和地寬慰我道,“分開的話,我們都會被殺死。一起的話??”
“就不會有問題。”雅各布接着説完了她的話,吉爾又大笑起來。
“有多少?”吉爾急切地問道。
“不!”我大叫道。
愛麗絲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事情有所改變——今天有二十一個,但是數量會下降。”
“為什麼?”雅各布好奇地問道。
“説來話長,”愛麗絲説道,突然環顧了一下房間,“此地不宜談話。”
“今晚晚些時候?”雅各布催促道。
“是的”,賈斯帕回答了他們的問題,“我們已經打算??開個戰略會議。如果你們要和我們一起戰鬥,你們就需要一些培訓。”
狼人們對最後一部分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不要!”我嗚咽着説。
“這會很彆扭,”賈斯帕若有所思地説道,“我從來沒考慮過和你們一起合作,這可是頭一遭啊。”
“毫無疑問是這樣。”雅各布也這麼認為,他現在着急地説道,“我們得趕回去與山姆會合。幾點鐘?”
“幾點對你們而言會太晚?”
三個人都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幾點?”雅各布又問道。
“三點鐘?”
“哪裏?”
“離霍哈森林巡邏站正北方大約十英里的地方。從西北過來,你們能跟隨我們的氣味找到我們的。”
“我們會到的。”
他們轉身離開了。
“等等,傑克!”我在他身後喊道,“求你!別這樣做!”
他停了下來,轉過身對我笑了笑,吉爾和安布里則急不可耐地朝門口走去:“別胡鬧,貝爾,你給我的禮物比我給你的要好得多。”
“不!”我又大聲叫道,我的聲音湮沒在電吉他的聲音裏。
他不為所動,沒有回應,急忙跑過去趕上他的朋友,他們已經不見了。我眼睜睜地看着雅各布在我的視線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