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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秘密通道

    在那間帶給智子可怕回憶的房間的隔壁,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正等候着智子。

    那是一間五坪大、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房間,房間兩側各有一個壁龕和一個高低棚架,另一側的牆壁上則有兩扇合成樹脂門,而門的那一頭便是九十九龍馬舉行“特別”加持儀式的密室。

    那扇合成樹脂門現在正緊閉着,但是對面的房間裏卻有好幾位警察,從他們激動的談話和腳步聲來看,他們應該是在拍攝命案現場。

    當智子尾隨神尾秀子進入房間時,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已經圍坐在中國式矮桌旁等候多時了。

    “不好意思,在你最需要休息的時候還把你找來。請這邊坐!”

    在警官客套的寒暄聲中,智子一邊點點頭,一邊快速看了一下房間內部,只見桌旁坐着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而房間的一角還有一名刑警,她並沒有看到大道寺欣造和多門連太郎的人影。

    “嗯……爸爸呢?”

    “大道寺先生在對面的房間等着。我想,有些事當着他的面恐怕不好談吧!”

    “是。”

    智子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她本想問多門連太郎的事,可是卻問不出口。

    “嗯,神尾老師!”

    等等力警官望着仍留在房裏的神尾秀子,皺起眉頭。

    “麻煩你也到對面的……”

    “不。”

    神尾秀子臉上露出笑容,可是語氣卻相當堅決。

    “請讓我留在這裏。智子小姐非常疲倦,必須有人陪在她身邊照顧她。”

    她一副任誰也趕不走的樣子。

    “金田一先生……”

    等等力警官為難地轉頭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哈哈,沒關係,就讓神尾老師留在這裏吧!好了,現在可以請教智子小姐幾個問題嗎?我想智子小姐也一定很希望能早點結束這段問話。”

    “嗯,那麼……”

    等等力警官輕咳一聲以消除尷尬的氣氛。

    “這種事接二連三地在你身邊發生,想必你也感到非常困擾,而我們更想早日偵破這些案件,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合作,希望你能將所知道的事毫不保留地説出來。”

    “是的,只要我知道,一定據實相告。”

    “謝謝。那麼首先請你説説今天來這裏的理由。”

    智子嚥了口口水,開始慢慢敍述。

    “一方面是因為我很好奇‘法師’究竟有什麼神秘之處,另一方面是因為我想問九十九龍馬一些事情……”

    “你想問他什麼事情?”

    “就是有關這一連串事件發生的原因,我認為九十九龍馬或許會知道一些。”

    智子感到身後神尾秀子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

    “原來如此,那麼,請你把進入房間的經過大致説一説吧!你放心,這不是正式做筆錄,所以簡單一點也無妨。”

    “是。”

    因為智子已經下定決心,所以她毫無顧忌地説出她失去知覺以前的經過。

    等等力警官一邊點頭。一邊聽智子敍述當時的狀況。

    “原來如此,這麼説,當你昏倒之後,一直到剛才發覺自己在另一個房間裏之前,你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是的。”

    “對了,你知道九十九龍馬後來怎麼樣了嗎?”

    “我剛才聽神尾老師説過了。”

    “關於這個部分,你的看法是?”

    “我想或許是有人趁我失去知覺的時候,殺了九十九龍馬再逃離現場。”

    “的確如此,可是,有一點卻讓人覺得很奇怪。”

    “什麼?”

    “嗯,多門連太郎……你知道是多門先生最先發現命案現場的嗎?”

    “是的,剛才神尾老師告訴我了。”

    “多門先生聽見你的慘叫聲,就到處循聲找尋你的下落,他好不容易找到那個房間,卻發現門外上了領。於是他只好站在門外叫你的名字。對了!你有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智子顯得有些吃驚。

    “沒有,我沒有聽見,我想這一定是我昏過去之後的事。”

    “或許吧!可是多門先生説,你雖然沒有回答,但他卻感覺到屋內似乎有人在移動。多門先生從門縫往裏面瞧,發現確實有人橫在門縫前。因此多門先生立刻使出全身的力量去撞門,但是那扇門非常牢固,怎麼撞也撞不開。

    “這時,道場的男孩們聽到多門先生撞門的聲音,紛紛跑了出來,多門先生於是用槍威脅着他們把門打開,他一過去,就發現……九十九龍馬被人從後面捅了一刀,你則昏倒在一旁,而且那個房間的所有窗子全都從裏面上了鎖。”

    一聽到等等力警官的最後那句話,智子突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

    她拼命睜大眼睛,可是眼前卻逐漸模糊起來,就連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的臉也逐漸朦朧了。

    此時,月琴島上那間微暗的、上了鎖的房間又再度浮現在智子的腦海。

    (“神尾老師聽到你母親的慘叫聲之後,立刻跑到那間房間,當時她發現門從裏面上了鎖,又插上門閂;神尾老師請你母親開門,等門打開,她進去一瞧,卻看見房內除了你死去的父親和驚慌失措的母親之外,並無他人c而且你知道,那個房間除了門以外,沒有其他的出口。”)

    剛才九十九龍馬説的話一字一句地浮現在智子的腦中。

    (這麼説來,十九年前的慘劇,今天又再度重演了嗎?就像媽媽在發病中殺了爸爸一樣,我也在失去知覺時,失手殺死九十九龍馬嗎?)

    不知何時,神尾秀子已來到智子的身旁,緊緊握住她的手。

    “智子小姐,振作點。”

    看到神尾秀子慘白的臉孔,智子只得努力不讓眼中的淚水湧出來。

    “老師,你放心,我不會再失去知覺了。對了,警官。”

    智子轉頭看着等等力警官。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殺了九十九龍馬嗎?”

    面對智子的追問,等等力警官也只能藉着乾咳來緩和氣氛。

    “不,話也不能這麼説。其實,當我們聽到多門先生的説詞時,的確曾以為你是為了抵抗九十九龍馬的侵犯而失控殺人。但是,後來我卻發現一些不合常理的情況對你非常有利……”

    這回是神尾秀子回答的。

    “事情是這樣的。智子小姐,你曾經見過這個東西嗎?”

    等等力警官從矮桌下取出一把用手帕包起來的短劍。

    “啊!這就是殺死九十九龍馬的兇器?”

    “是的,請你仔細看一下,你曾經見過這樣的短劍嗎?”

    智子眼前是一把劍尖呈三角形、護手和劍柄全用金屬打道。那種供奉在神社裏的舊式短劍。短劍上雖然沒有血跡,卻有為了採集指紋而留下的鉛粉,閃閃發光的鉛粉更加顯現出劍尖透出的寒氣。

    智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我從未見過這把短劍。不過我好像曾經在祭典還是什麼時候,見過別人拿着類似這樣的短劍跳舞。”

    “不,我要説的是,你今天來到這個道場之後,有沒有見過這樣的短劍?”

    “沒有,絕對沒有。”

    智子神情肯定地搖搖頭。

    等等力警官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事實上,據説這把短劍一直和鏡子一起被供奉在神殿上。你去過神殿嗎?”

    “沒有。我一到這裏就立刻來到那個房間,才談了一會兒的話,有個男孩就準備好飯菜,所以,我根本不知道神殿在哪裏。”

    等等力警官點點頭。

    “這件事音丸……呃,就是那個為你們送酒菜的少年也這麼説,這件事的確不可思議。”

    “哦?”

    “音丸把你和九十九龍馬鎖在隔壁的房間之後,就立刻去神殿點燈,他説當時這把短劍還供奉在祭壇上面。”

    “這麼説,這麼説……”

    神尾秀子顫抖地説着,而智子也不由地握緊神尾秀子的手。

    “也就是説,有人趁智子小姐和九十九龍馬待在那個房間的時候,從祭壇取走那把短劍,再悄悄潛入那間房子內。”

    等等力警官點點頭説。

    “可是,他又是從哪裏……”

    智子的呼吸急促起來,眼中也充滿了希望。

    她高興的並不是自己得救了,而是想到或許十九年前也是因為這樣,才害得母親被人誤解……若真是如此,就可以掃去她心底的所有陰霾了。

    “關於這一點有兩個假設:一個是有人拿着複製的鑰匙,從房門直接進去的,但是音丸推翻了這種説法。至於另外一種假設嘛……這是金田一先生的看法,他認為那間屋子裏或許有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

    智子猛然抬頭看着神尾秀子。

    (難道月琴島那間上了鎖的房間裏,也有一個秘密通道?)

    神尾秀子很快就明白了智子的意思,但她一句話也沒説。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看着眼前這兩個人,心裏都覺得很納悶。

    “請問,有什麼事嗎?”

    等等力警官問道。

    “沒什麼,你是説這裏可能有秘密通道嗎?”

    神尾秀子不慌不忙地反問。

    “這個目前還不能斷言,不過當地的警方説這種可能性很大,因此我們準備徹底搜查整棟房子。”

    這也就是那些刑警之所以忙進忙出的緣故了。

    “這麼説來,警方對我的懷疑已經全部澄清了?”

    智子忐忑不安地問。

    “是的。”

    金田一耕助微笑着説:

    “不論這個房間有沒有秘密通道,反正你是頭一回來這裏,當然不可能知道這裏有供奉這把短劍的事。而且當你在那個房間的時候,短劍還在神殿裏。”

    “謝謝。”

    智子輕輕點頭,突然問:

    “對了,多門先生現在怎麼樣了?我是説他為什麼會來這裏?”

    “這個嘛……智子小姐。”

    金田一耕助又為此做了一番説明。

    “自從松籟莊飯店發生命案之後,多門先生便一直懷疑九十九龍馬涉有重嫌,他原本打算持槍來這裏,威脅他説出實話。

    “正當他在道場裏徘徊時,卻聽到你的慘叫聲。當時他根本沒想到你會在這裏。對了,智子小姐,神尾老師已經告訴你有關他交代的事了吧!”

    “是的,老師已經告訴我了。”

    智子羞紅了臉,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回答道。

    “很好。也因為他的關係,所以才能證明你的清白。當然,真正救你的人應該是殺死九十九龍馬的兇手。”

    “金田一先生,殺死九十九龍馬的人會不會是他?”

    “這種可能性非常低。”

    “那麼,多門……他現在在哪裏?”

    “在刑警們嚴密的監視下。因為他持有槍械、擅闖民宅,而且有重大嫌疑,所以必須被看管,不過你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聽金田一耕助若無其事地這麼一説,智子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接着,一名刑警興奮地拉開那扇合成樹脂門。

    “警官,我們找到秘密通道的入口了。”

    “什麼?秘密通道的入口?這麼説果然有這種裝置?”

    等等力警官立刻站了起來,並將放在矮桌上的短劍交給一名刑警,然後迫不及待地走進那個房間。

    金田一耕助也跟着站起來,他看着智子和神尾秀子,笑着説:

    “真是太好了,果然有秘密通道。這樣就可以完全洗清智子的嫌疑。”

    他輕輕抖動褲腳,正打算邁出房門時,智子也跟着站起來。

    “金田一先生!”

    “嗯?”

    金田一耕助聞聲,回頭問道:

    “有什麼事嗎?”

    “有件事想告訴您,不過不是今天。請您明天來家裏一趟好嗎?”

    金田一耕助目不轉睛地看着智子。

    “好的,什麼時間?”

    “明天下午兩點。”

    “看來九十九龍馬似乎告訴你不少事哦!”

    金田一耕助看着智子和神尾秀子,微微點點頭後便走進隔壁房裏。

    九十九龍馬位於青梅這間道場所爆發出來的事,真正令世人震撼了。

    原來秘密通道的人口就在那間狹窄密室的壁櫥裏,只要將四五張壁板和地板交錯移動,壁櫥的整個地板就會往壁龕下面滑動,而且還有階梯通到下面。

    階梯下面才是一間真正的密室,這間密室大約四坪大小,當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踏進去的一剎那,不禁嚇了一大跳,就追隨後進去的刑警們也紛紛發出驚訝的聲音。

    無論是密室的牆壁、天花板,還是拉門上,全都畫滿了淫穢的春宮圖,僅僅是看這些圖畫,就不難想象九十九龍馬建造這間密室的目的何在了。

    要是九十九龍馬再晚一點被殺死,只怕智子也會被帶到這間可怕的密室裏。

    此外,這間密室還有許多重要的資料,這些資料裏面隱藏着一些財政界貪污事件的證據。

    另外,九十九龍馬也把和自己發生過性關係的女子的體態,露骨地記載在記事本里,而記事本上記載的婦女都是社會上的知名人士,從這裏所爆發出來的醜聞,就像是個無底洞似地牽扯不斷。

    總而言之,九十九龍馬位於青梅的這間道場,可以説是戰後上流社會腐敗和墮落的秘窟。

    不過金田一耕助注意的卻是密室的另一個出口。密室的出口設在放置短劍的祭壇下方,所以殺害九十九龍馬的兇手應該是光潛入神殿裏,取走放在那裏的短劍,然後才進入秘密通道的。

    想必當兇手進入秘密通道的時候,正好目擊到九十九龍馬的行為,用此他才將九十九龍馬殺死,並經由秘密通道,從神殿那邊的出口逃到外面。

    如果兇手從拉門直接進來的話,九十九龍馬一定會有所警戒和防備,惟有在他不知道會有人經過秘密通道進米的時候才會放鬆戒心,被兇手一刀殺死。

    最重要的是,知道這條秘密通道的人應該不會太多,而且就連在道場侍奉九十九龍馬的男孩們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警方後來根據九十九龍馬記事簿中的婦女所做的調查報告顯示,她們隱約知道有那間可怕的密室,可是密室在哪兒,可以通到哪兒,就完全不知道了。

    因為在她們去那間密室之前,都先在上面的小房間裏享受醇酒佳餚,沒有多久便進人恍饒的狀態,接着就全然沒有知覺了。,而等她們在那間密室和九十九龍馬行完魚水之歡後,又再度回到上面的小房間。

    所以,對那些女人而言,密室究竟是確實存在,還是酒醉後所產生的幻覺,都不能肯定。

    曾經和九十九龍馬發生過關係的女人尚且如此,那麼,智子和多門連太郎就更不可能知道那個密室和秘密通道的事。

    因此,警方很快就排除了他們殺害九十九龍馬的可能性。

    九十九龍馬被殺的第二天,金田一耕助依約前去拜訪智子。

    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智子已經歷過不少事件。

    從松籟在飯店鏡面上看到那些令人膽寒的紅色字跡開始,在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內,又發生了四個男人流血身亡的事件;接着,她又聽到自己的母親殺死親生父親的事。

    對智子來説,這真是~連串殘酷的打擊。幸好她是個堅強的女孩,不但沒有被接二連三地命案嚇壞,反而更堅定了要揪出兇手的決心。

    所以等金田一耕助來訪時,她便説出了松籟在飯店鏡子上的留言,以及從九十九龍馬那兒聽到的有關十九年前那樁慘案的經過,她拜託金田一耕助一定要調查清楚。

    “我知道這是許多年前的往事,現在才委託作深入調查,實在不近人情。或許經過再度調查,我母親殺人的罪嫌會因此而排除,即使不能排除也不要緊,因為母親並非存心殺我的生父。

    “況且,我也不希望這件事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塵封在大家的記憶之中。所幸當時的殺人現場還保留着,我想請你再去一趟月琴島,仔細地調查一次。”

    對金田一耕助而言,智子這番坦白的話語帶給他相當大的震撼。突然間,他覺得整個事件的原貌開始逐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金田一耕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麼説來,兇手的目的也因此明朗了。他或許是想借着殺雄你的追求者來恫嚇你,甚至把你逼回島上去。”

    “嗯.是的。可是兇手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我不可以離開月琴島?”

    “這裏面自然包含着多種因素,不過,我倒是懷疑兇手是否希望你一直保持處女之身?因為你來東京的目的是為了洗擇結婚時象,而兇手似乎是在阻止這種事的發牛。”

    “可是……可是……我為什麼不能結婚?”

    “或許兇手對你懷有強烈的、狂熱的、佔有慾的情感吧!”

    智子臉頰泛紅地説:

    “可是,我想不出有這麼一個人啊!對我懷有如此瘋狂愛情的人……”

    突然間,智子吃驚地睜大眼睛,聲音微弱地説道:

    “金田一先生,你該不是指神尾老師吧?”

    “不,我並沒有指明任何人。”

    “金田一先生,如果你以這種角度來看待老師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沒錯,老師她很愛我,但那絕對不是什麼同性戀之類的感情……她之所以對我這麼好,是她自覺對我母親有責任感,為了這份責任感,她才如此疼愛我。”

    “對你母親有責任感,這是什麼意思?”

    “老師認為當年都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讓我媽媽和到月琴島旅行的學生做出那麼不名譽的事。”

    “原來如此……”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想了一會兒,又嘆了一口氣。

    “聽完你剛才説的話,我開始有些理解為什麼當初在松籟莊飯店的大廳,遊佐先生和駒井先生用乒乓球拍互毆,球拍把手部分折斷,上面沾滿鮮血時,你會顯得那麼震驚了。你是從斷柄。染血的乒乓球拍,聯想到你母親房間裏的月琴是吧?”

    “是的。對不起,如果我早一點把這件事説出來就好了。唉!都是因為那天早上我看到鏡面上的留言,自己也動搖了,因此那把折斷的乒乓球拍才會帶給我不吉利的聯想。”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兇手當時一定是看到你這種反常的表情,而且他知道折斷琴桿的月琴這件事,所以才會在殺害遊位先生之後,故意放一個斷柄、沾血的乒乓球拍在遊佐先生身旁。”

    “啊!這麼説,放置在那兒的乒乓球拍……”

    “是的。除此以外,我不知道那支球拍還能做何種解釋。先前我也猜不透兇手為什麼會在遊佐先生身邊放置這個多餘的東西,聽了你的説明,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兇手這麼做是希望利用那支乒乓球拍引發你的聯想,把你趕回月琴島上。換句話説,兇手的目的就是要把你關在月琴島上。”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一股莫名的戰慄感令智子全身發抖。

    “其實,兇手可以直接告訴我理由,讓我瞭解他的用意啊!只要有正當的理由,我隨時都可以回到島上去。”

    “我也不明白兇手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説出原因。這個我們以後再討論吧!對了,智子小姐。”

    “什麼事?”

    “我也贊成再回月琴島重新調查一次擁房間裏的東西。不過,你是否也懷疑那個房間裏有秘密通道呢?”

    “是啊!如果那裏有秘密通道的話,那麼我母親就未必是殺死我親生父親的兇手,而我也會覺得安心。”

    “那麼,你是不是曾經聽説過在府上某處,或者月琴島的某處有秘密通道的事?”

    “這個我倒是從來沒聽説過。昨天晚上我從青梅回來之後和老師談過,老師也説她沒發現過什麼秘密通道。”

    智子皺着眉頭説。

    金田一耕助靜靜地想了一會兒,説:

    “哦,謝謝你,我們今天就談到這兒吧!對不起,能不能麻煩你請神尾老師過來一下呢?”

    智子前腳剛出去,神尾秀子後腳就進來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也沒理由再隱瞞什麼了。

    “事實上,關於十九年前那樁慘劇,外祖母一點也不知道。潤為她年紀大、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受太大的刺激,所以便瞞着她,請九十九龍馬幫忙處理所有的事。”

    神尾秀子先替阿真開脱罪名之後,接着慢慢説出當時的情景。

    “之前我曾告訴過你,那天智子的父親一大早就拿着照相機出去了。”

    “是的,當時他説要去拍蝙蝠的照片。”

    “對,就是這樣。”

    神尾秀子停頓了一會兒,又説:

    “關於那個蝙蝠之謎,至今我還不明白……”

    她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不過咱們先不管這件事,反正當時日下部先生一回來,匆匆吃過午飯,就回到後面的房間去了。那個房間……下回你去了就明白,它有一扇左右對開的門,可以從裏面上鎖和插上門閂。此外,那個房間雖然有窗子,卻全部裝上牢靠的鐵窗,所以除了門以外,並沒有其他的出入口。

    “琴繪小姐和日下部先生兩人進了房間之後,我本想在日式建築的房間內織毛衣,但卻發現自己居然把織毛衣的東西放在他們所待的房間裏。

    “你也知道,我只要不織毛衣,就會感到渾身不舒服,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去他們所待的房間裏拿東西,因此我只好決定先去看場戲。當我經過他們的房間時,聽到兩人談得非常愉快,而且我還聽見房間裏傳來琴繪小姐彈月琴的聲音,可是……沒一會兒,就發生了那件可怕的事情……”

    神尾秀子嘆口氣繼續説道:

    “當時我大概出去看了半個鐘頭左右的戲,因為劇情不是很精彩,我覺得無聊就又回到房間,沒想到卻聽見後面那個房間傳來慘叫聲,那的確是琴繪小姐的慘叫聲。

    “我想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嚇得趕快跑過去看,結果他們的房門關得緊緊的,我只好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叫着琴繪小姐。琴繪小姐好不容易才過來開門,當時我的確聽見了開鎖和開門閂的聲音,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神尾秀子臉色慘白,雙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金田一耕助也神色黯然地點點頭,因為他知道這表示當時那個房間是處於密室狀態。

    “當你進入房間時,除了智子親生父親的屍體和琴繪小姐之外,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是的,絕對沒有其他人,我可以對神明發誓。”

    “會不會有人躲在什麼地方?比方説牀下,或者哪裏……然後趁你只注意屍體的時候偷偷溜出去?”

    “不,絕對不可能。因為我把整個房間看了一遍之後,就立刻關門上鎖。”

    “原來如此,好的,請你繼續往下説。這裏非常重要,所以不論多麼瑣碎的事,只要是你記得的部分,都請毫不保留地説出來。”

    “好的,當時的情景我到今天想忘也忘不了。我看到智子親生父親的屍體時,實在感到很震驚,相信你可以體會到我的心情。

    “後來我問琴繪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琴給小姐説因為她已經懷有身孕,所以要求對方跟她結婚,可是智子的父親卻説他不能跟琴繪小姐結婚,這簡直讓琴繪小姐氣憤極了,甚至陷入瘋狂的狀態……”

    (智子的親生父親之所以拒婚,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吧!而身體有怪病的琴繪小姐,知道這件事後產生激烈的情緒反應也是可以理解的。)

    金田一耕助點點頭後,神尾秀子又繼續説:

    “等琴繪小姐恢復意識,看到智子的父親滿身是血地倒在自己的眼前,旁邊還有一把琴桿折斷、沾滿血跡的月琴,不禁感到十分震驚和害怕。而我聽了她説的話也感到非常震驚,不過我還是小心地檢查過窗子,確認是否有人躲在窗邊,或是房間的哪個角落,只可惜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也沒有人躲在房間裏。

    “那時我真的感到十分絕望,但我為了保護琴繪小姐,只好把九十九龍馬找來,後來的事就踉九十九龍馬告訴智子小姐的一樣。”

    “對了,神尾老師,不知道那房間有沒有秘密通道?”

    “我從來沒有聽説過什麼秘密通道。自從昨天在青梅發生那件事之後,我也在想那個房間會不會……我問過老夫人,她説絕對沒有。”

    “是你提議把智子小姐親生父親的屍體從琴桿岬前端推下去的嗎?”

    “嗯,因為我想他生前曾説想去採學齒樹,所以……”

    説到這兒,神尾秀子再度臉色慘白,全身顫抖不已。

    金田一耕助等了一下,又問道:

    “神尾老師,你如果還想到什麼事情請儘管開口,不論多麼微不足道的細節都好。”

    “我記得在命案發生之後的一個星期左右,琴繪小姐突然想起智子小姐的親生父親先前來島上的時候,曾經送給她一枚戒指做紀念。

    “但是案發那天,智子的父親卻説送給琴繪小姐的戒指是祖母的遺物,對他們家來説相當重要,希望琴繪小姐能還給他。這件事令琴繪小姐相當生氣,可是事後那枚戒指卻怎麼也找不着了。”

    “那枚戒指原先一直戴在琴繪小姐的手上嗎?”

    “沒有,因為她和智子小姐親生父親之間的事仍屬秘密,因此我一直將那枚戒指放在小玻璃盒裏,收進房間衣櫃的置物架上。”

    “戒指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確定在命案發生之前,那枚戒指還在原處。”

    “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的。他們兩人進入房間之後,我打算去看戲,當時我想拿一條新的手絹,一打開衣櫃的門,玻璃盒裏的戒指便閃閃發光。可是當我發規戒指不見的時候,已經是命案發生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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