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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命運的十字路口

    “金田一先生,能否再解釋一下?”

    在接受了警部以及警部助理的又一次提問後,廣田被帶到了拘留所。一種緊張的氣氛不禁在屋內瀰漫開來,大家都用詢問的目光看着金田一耕助。

    此時金田一耕助正十分疲憊地躺在椅子裏,伸直了腿,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懶洋洋地説道:“那麼,警部,我的線人打來電話了嗎?”

    “啊,是的。打了兩次,第一次我回答説您不在,於是對方就將電話掛斷了。第二次又打來説讓我給您捎個口信……”警部説完拿出記事本,一邊看着金田一耕助的臉色,一邊讀道:“正如金田一先生您説的那樣,我到了位於日比谷的那個重要的現場進行了調查,但是沒有什麼發現……”“嗯,是嗎?”

    金田一耕助微微地點了點頭,仍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但是,當金田一耕助表現出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時,往往是案件快要解決的時刻。對此非常清楚的等等力警部此時卻反而感到更加緊張。

    因為在當金田一耕助將案件解決之後,他的頭腦就不需要再動了。在他對此案件失去興趣的同時,就會表現出不能再忍受下去的疲勞感,然後重新陷入無可救藥的孤獨之中。“嗯,警部,還有你們大家請聽我説。”

    “嗯,好的。”

    “下面我就對此案件進行一下分析,寫有‘請敲門,不敲的話不開’的紙頭是我的一位客户交給我的……前面已經説過我的這位客户由於某種原因剛好認識江崎珠樹。”

    “嗯,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

    “而且那位客户還告訴我一件關於珠樹小姐的事情,就是她特別討厭別人稱呼她為阿珠。而且,通過筆跡鑑定也已經判明銀生並不是臼井銀哉。再加上廣田又撿了一支帽針,這樣我們就可以知道另外還有一名女性捲入本案。後來我就想這封信是不是並不是臼井銀哉君寫給江崎珠樹的,而是由另外一位叫做銀生的人寫給另外一位叫做阿珠的人的……這樣直到我翻開報紙,突然發現了這樣一條消息。”

    金田一耕助從腰包裏拿出文件夾,不用説從中取出的是關於澤田珠實遇害的報道,然後饒有興趣地觀賞着大家一副非常吃驚的樣子。

    “金田一先生,您的意思是説這封奇怪的信件上所指的女孩就是這個叫做澤田珠實的人?”

    “警部先生,”金田一耕助仍舊是那副懶洋洋的腔調,“由於當時無憑無據,並且好像也太巧合了。所以就沒有告訴您。

    因為我想還是找到一些根據後再告訴您的好。於是我就讓多門修到醫院調查,後來得知可憐的珠實已於二十一日晚在醫院死去。據説死者生前還患有嚴重的菲洛本中毒。”

    “金田一先生。”

    對於金田一耕助這種懶洋洋感到實在按捺不住的保井警部助理忍不住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於像我這種頭腦很笨的人來説實在是不明白。能不能請您從開頭説起呢?”“啊,實在對不起。”

    金田一耕助將頭髮亂蓬蓬的腦袋稍微點了一下。

    “現在請聽一下我的推測。由於其中許多成分都是憑空猜測得來的,因此如果認為我的話還有幾分道理的話,就沿着我的這條線索進行調查吧。”

    “我知道了。”

    保井作廠一—F深呼吸。警視廳的新井刑警、築地署的古川、川端兩位刑警都由於感到緊張而繃緊了身體。

    “首先,我們假定有一個人決心要殺死澤田珠實,在我的推測中認為這個人應該是位男性。這個男性知道珠實關於菲洛本中毒的事,並且還知道菲洛本是在一所門漆成藍色的房子裏出售的,因此就給需要買菲洛本的珠實寫了這封信。或許這封信上還畫出了藍色大門所在地的地圖。也就是説,如果珠實是在那兒被殺的話,那麼菲洛本的走私販或者珠實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最有嫌疑。多門修經過調查證實珠實的確是一位不良少女。”

    “有道理。”

    “後來兇手就把珠實叫到那兒,自己則在暗中觀察珠實有沒有來。但是不知什麼原因,珠實出現時兇手並沒有發現,於是珠實就徑直走到小巷子裏。估計珠實還敲了敲那道藍色的大門,由於裏面沒有反應於是就伸手一推,這時門開了,於是珠實就走進屋內。剛好在此時,江崎珠樹來到了小巷子裏……”“嗯,然後呢?”

    “於是正在負責監視的銀生就將江崎珠樹誤認為是珠實。

    珠實與江崎珠樹的背影是很相像的吧。”

    “這也是多門修君調查得出的結果嗎?”

    “啊,不是,這是剛才聽臼井君説的。”

    “臼井銀哉……”

    “嗯,不過,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説。如果現在就説的話就會使問題變得複雜化了。”

    “啊,説的也是,請您繼續説。”

    “於是那個男子就追着珠樹小姐走進了小巷。但是,正像大家所知道的那樣,由於當時小巷子裏一片漆黑。於是這個男子嘴中叫着阿珠或者珠實什麼的就走了上來。而江崎珠樹還以為對方叫的是自己,因此就將對方誤看作為臼井銀哉了。於是也就一邊叫着阿銀或您什麼的就與對方抱在了一起。當那個男子將江崎珠樹抱到了懷裏時,就從珠樹小姐的頭上拔下帽針,然後突然刺人……那個傷口位於江崎珠樹的左頸,並且,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是從左向右刺進去的。因此可以斷定兇手是慣使右手的,而且不是女性……”古川刑警的臉由於激動而變得通紅。大概是由於他認為金田一耕助説得很有道理。確實,從受害者的背後是很難瞄得準對方的頸動脈的,而如果從前面抱住受害者然後再瞄準對方的頸動脈的話就比較容易做得到。

    “金田一先生,您是説兇手殺錯人了嗎?”

    “這只是我的推測,或者可以説是憑空猜測。聽上去好像覺得毫無邏輯吧。”

    “啊,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保井警部助理慌忙對方才説的話進行糾正,“礙…請繼續説。”

    “嗯……後來兇手發現殺錯人了。這時候兇手會幹什麼呢?

    首先肯定會非常慌亂。於是就立即跑出衚衕,坐上汽車逃跑……但是,他卻把帽針丟在了現常”由於金田一耕助覺得在分析中還沒有發現疑點,因此直到現在還沒有説到夏目加代子。

    “嗯,嗯,那麼後來呢?”

    “另一方面,已經走進門內的珠實肯定看到了這幕慘景,或許她還知道兇手是誰,並且或許她還知道對方本來是想殺她的。”

    “如果珠實知道兇手就是自己所認識的人,那麼兇手的計劃……”等等力警部不由得嘀咕廠一句。

    “並且,她也認識銀生。”

    保井警部助理注視着放在辦公桌上的剪報,好像很懊惱的樣子咬緊了嘴唇。雖然案件的部分真相已經在晚報上披露了,但是自己作為搜查主任竟然沒有看到這則報道,不能説不令人感到遺憾。

    “是的是的,珠實也是想到就是銀生寫了這封信約自己到這兒來的,因此認為銀生想謀殺自己,所以當然非常氣憤,於是就將信撕得粉碎……”“然後其中的一張碎紙片就掉到廠江崎珠樹的身邊?”

    “是的。但是在此之前,珠實還發覺自己的帽子與帽針都丟了,由於當時非常慌亂,因此在找到帽子後就立即跑了,至於帽針就顧不上了。你們不難想像當時這位少女是多麼瘋狂地在奔跑。”

    “説的也是,畢竟是親眼目睹了一場殺人事件啊!”

    新井刑警長吁了一口氣。兩位刑警這時兩手都已經捏滿了汗水。

    “嗯,嗯,那麼後來呢?”

    保井警部助理焦急地催促道。

    “嗯,”金田一耕助頓了一頓,“這時,坐在汽車裏的銀生也已經發現珠實正在逃跑,於是就開車緊像像瘋子一樣狂奔的珠實。剛好,這一幕被臼井君看到了……”一想到臼井的口供,房間裏的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大家都變得既緊張又興奮,即使形容空氣此時也已經開始在振動大概也不過分。

    在殺人現場目睹一位少女在前面瘋狂奔跑,而後面是一輛汽車在緊緊追趕,想要將少女當場撞死。這一幕本來是恐怖電影裏才應有的鏡頭,沒想到卻在現實中上演。

    “這樣説來,珠實事件並不是偶然的交通事故,而是有計劃的謀殺嗎?”

    等等力警部又嘀咕了一句。

    “聽説那輛汽車的牌子是水星。”

    新井刑警激動起來。

    “臼井君是這麼説的。那個人對汽車非常瞭解,因此可以相信他沒有看錯。但是,遺憾的是他並不能斷定這輛汽車就是在沙努克箱包店的拐角所看到的汽車,因為當臼井君正想看第二眼時,突然覺得那輛汽車正在追自己,於是非常害怕,自然就分不清剛才兩次出現的汽車是否是同一輛車。”

    “水星牌汽車與帽針!”

    保井警部助理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帽針。

    “如果知道了這支帽針是珠實的,那麼這兩起事件就能夠聯繫到一起了。”

    “是的,是的。據説當珠實被車撞倒之後,手裏還拿着帽子。而後來無論是在醫院還是在事故現場都沒有找到帽針,這是剛才多門修君説的。”

    “但是,先生,”古川刑警好像非常感慨地説道,“這也算是一樁離奇的事件。這麼説來,我們一直是在錯誤的方向摸索着埃”“也並不完全是。據説廣田喜愛男人……不過説到珠實是一位菲洛本中毒的患者,倒是給了我一個提示。如果就棄屍一事提審廣田的話,我相信對於破解這個案件會很有幫助的。我説,警部。”

    .“唉!”

    正聽得入神的等等力警部突然發覺有人在叫自己,好像剛從睡夢中醒來似的,連忙挪動了一下身體。

    “就像古川剛才所説的那樣,這也是一樁離奇的案件。試想一下,那條死衚衕可以説是江崎珠樹與珠實命運的十字路口。兩人曾經在那裏交叉而過,但是兩人最終還是沒能逃脱死亡的命運。嗯,警部。”

    金田一耕助的聲音顯得愈發憂鬱了。

    “我的任務現在可以説是完成了。那麼現在我可以退出這個案件了吧。並且我還會告訴多門修君及澤田家的人不要再插手這個案件。我想珠實的事件已經報到警視廳了吧,估計也已經成立了調查小組。現在你們就可以將這兩個案件合為一處,協力抓住這個可惡的罪犯。那麼,再見……”金田一耕助披上已經磨破的斗篷,飄然走出一大羣記者在—吵吵嚷嚷的搜查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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