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干山,江南避暑勝地。
相傳吳王夫差之父君闔廬命匠工‘干將’赴吳國西南的一座名山鑄劍,可是鑄時鐵汁不下,久而不成。
其妻莫邪急對‘干將’曰:‘先師歐冶鑄劍不銷,乃女嫁爐神果銷!’説完身子一縱,入爐殉身。
鐵汁果出,遂煉成‘干將’‘莫邪’雌雄二劍。
莫干山之名,即由此而來。
這天午後時分,滿天烏雲雲密佈,低氣壓籠罩得令人幾乎窒息,造物者似乎又要考驗大地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人們個個心裏沉甸甸的。
突然一道閃光劃破了一片蚴黑的天空,轟隆隆一陣雷聲滾來,將烏黑的濃雲震成了黃豆大的雨點.嘩啦啦!下大雨啦!
這時,莫干山下,城外正有一條急行人影,向城中疾掠而來,城關已是遙遙在望,天公偏不作美,傾盆大雨,無情的一瀉而到。
那人苦笑了一聲,身形一折,轉向道旁不遠處一棵大樹之下奔去,他身形奇快,急風驟雨之下,身子毫未沾上滴雨,人已到了大樹之下。
一陣狂風暴雨過去,天色已是傍晚了。
那人抖了一抖樹上滴下來的雨水,正要走上大路奔向城中,忽聞一陣微弱的呻吟之聲,隨着輕風飄了過來。
那人臉色微微一動,暗自道:‘我得去瞧瞧,只怕是有人需要幫助。’回身向大樹後一片荒林中奔去。
剛才,那人躲在一棵大樹之下,雷雨雖急,身上只是落了些細雨,身上並未全濕,這時,他一進入荒林之中,雜草叢生中,倒又把他一身打得全濕了。
那人是義膽天生之人,這時已不把自身的乾濕放在心上,心中只想着呻吟之人需要救助,一步一步向荒林之中走去。
行約七八丈遠呻吟之聲,就在前面不遠處發出。
那人微一挫腰,凌空而起,一躍丈遠,落身下去,定神望去,只見一棵大樹下面,橫倒着一條漢子。
那漢子胸口上,深插着一截樹枝,樹枝穿胸而入,不知那漢子怎未當場死去。
微一抬頭,只見頭上大樹,已被焦雷劈下來一大半,敢情,那樹枝劈落,正好刺傷了那倒黴的漢子。
那人望了那漢子一眼,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俯身納入那漢子口中。
接住樹葉上流下來的雨水,向他口中灌了幾滴水,使他把藥丸吞入腹中,然後,靜靜的守在那漢子旁邊。
這時,那人卻不敢擅自去扶起那漢子胸口的樹枝,因為那樹枝入胸太深,中的又是致命要害。
他只怕一拿出那樹枝,那漢子就會一命嗚呼,立時死去,豈不反害了他,連最後一句話都不能留下。
那人的確是一片仁心,只想問起那個漢子的姓名住址,以便能把他的屍體送回家去,也算盡了一分心意。
那漢子服下藥丸之後,過了半晌,忽然神智一清,張目四望,口中急急道:‘箱子!箱子!我的箱子呢?’
那漢子似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關心他的箱子,這倒令人覺得非常奇怪。
那人掠目四望,果然在一叢雜草中看到一隻紅色箱子,四四方方,約有尺來大小,上面還有一隻提手的銅環.外面雖然盡是泥污,仍不難看出那是一隻做得非常精美的箱子。
那人走過去,提回那箱子,放在傷者身邊,説道:‘朋友,你要的可是這隻箱子?’
那漢子伸手抱住那箱子,閉起眼睛,緩了一口氣,然後張開眼來,道:‘我是不成了﹍﹍﹍你﹍﹍你朋友﹍﹍能幫我一個忙嗎?’
那人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朋友,有什麼話,但請説出來,出力跑腿的事,在下尚能效勞一二了。’
那漢子斷斷續績的道:‘請﹍﹍請你﹍﹍替我﹍﹍把這箱子﹍﹍送到城裏﹍﹍北大街﹍﹍蕭崑山﹍﹍’
話聲未了,一口氣接不上來,頭一側,張大著眼睛死了。
那人望着死者,忍不住黯然一聲長嘆,伸手替他合上雙目,道:‘朋友,你放心,你的箱子在下一定替你送到。’
説着,雙手向腰中一探,取出一對精光閃閃的日月五行輪,就地挖了一個深坑,把那漢子埋了。
因為,他不能抱着一個死人進城去找名震天下的雲裏金剛蕭崑山,又怕野獸把他屍體吃掉,所以只有讓死者入土為安。
那人埋好死者,手中日月五行輪一揚,削平一面樹幹,立指如筆,落指間,寫了‘無名氏之墓’五個字。
接着,提起那隻箱子,出了荒林,向城內奔去。
莫城是一座偏僻地方的山城,但北大街的蕭府,在南七北六十三省武林道上,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因為那就是武林大俠雲裏金剛蕭崑山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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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陣豪雨,把這座山城洗刷得一塵不染,清新恬謐,初升的朝陽,輕輕的掠過高啄的檐牙,灑落在寬平的麻石街道上。
一個年約二十四五,英氣勃勃的年輕人,手中提着一隻硃紅色的箱子,走到蕭府門首,停住了身形。
這時,蕭府大門尚未開啓,時間似乎早了一點,那青年人微一猶豫,便舉步跨上台階,伸手向金光閃閃的門環上叩去。
當!當!當!門環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過了片刻,屋內響起一陣咳聲,接著有人間道:‘是什麼人呀?’
那少年人朗聲道:‘在下卓宇,受人之託,前來請見蕭大俠.’
話聲未了,大門已是一分而開,走出一個手執旱煙帶的白髮老蒼頭.他上下一打量那年輕人,然後目光停在那年輕人手中箱子上,道:‘卓大俠要見敝東主,有何貴幹?’
卓宇一提手中箱子,道:‘在下受人之託,為蕭大俠送來這隻箱子,有煩通報蕭大俠一聲,在下有話親自面陳。’
那老蒼頭和善的一點頭,道:‘卓大俠請進.’
老蒼頭領卓宇進入屋內客廳,欠身道:‘卓大俠請稍待片刻。’
卓宇一抱拳道:‘有勞了。’
老蒼頭轉身退出客廳,大約過有半盞熱茶工夫,只聽廳外傳來哈哈聲朗笑,一個身穿粗衣寬袍,面色紅潤,身軀高大的六旬老人,已出現廳前。
那老人右手掌中轉動着一副鐵膽,鐵膽聲中一抱拳道:‘老夫蕭崑山,來遲一步,有勞卓大俠久侯了。’
卓宇星目閃動,打量了這名震武林的前輩人物雲裏金剛一眼。
只見他方頭大耳,威嚴自重,抱拳還禮,朗聲笑道:‘前輩名重武林,今日能得謁見,卓某人甚感榮幸。’
雲裏金剛蕭崑山微微一笑,大步進入廳中,一面就主位上坐下,一面道:‘大俠英雄風采,氣度非凡,必是武林才俊傑出之士,請恕老夫冒昧,敢問大俠出身何門何派?’
卓宇微一欠身,笑道:‘在下出師無門,只是習了幾手家傳把式,愧甚!愧甚!’
雲裏金剛蕭崑山哈哈一笑道:‘好説!好説!卓大俠客氣了﹍﹍’
話聲微微一頓,接着含笑道:‘卓大俠遠道移駕莫城,想必定有指教。’
卓宇搖了一搖頭,輕嘆一聲道:‘在下本來只是路過貴地,不期昨日雷雨中,發現一位臨危之人,囑託在下將此木箱送來,有請前輩驗收。’
説着,將身旁的箱子雙手送給雲裏金剛蕭崑山。
雲裏金剛蕭崑山接過那箱子,臉上完全是一片迷惑之色,皺着雙眉,左看右看,看不出所以然。
只因那箱子外面用硃紅之色,漆得通體渾然,接口之處,亦看不出來,搖了一搖,裏面確實裝得有東西。
雲裏金剛蕭崑山接着那箱子,不由顯得甚是尷尬。
卓宇乃是耿介之士,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為求自身清白,以了責任,不由插嘴道:‘前輩莫非有什麼疑訝之處?’
雲裏金剛蕭崑山訕訕的一笑,道:‘此箱來得大出老夫意料之外﹍﹍’
卓宇截口道:‘前輩何不開啓一看,便知端詳。’
雲裏金剛蕭崑山沉吟了一陣,點頭這:‘大俠所見甚是﹍﹍’
‘是’字出口,將右手鐵膽交給左手,右手微一使勁,便把那箱子揭了開來。
箱蓋開處,只見一股白煙從箱中冒了出來。
雲裏金剛蕭崑山霍地一驚,急忙右掌一揮,立即把那箱子掃了出去,虎目含威,便向卓宇射來﹍﹍雲裏金剛蕭崑山順手一掌用力不小,那箱子跌出丈遠之外,落在地上,已被震得四分五裂,灑了一地的白粉。
白粉中現出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和一張字條.這時,雲裏金剛蕭崑山已辨出那白粉乃是石灰氣味,並不是什麼害人的藥物,本待責問卓宇的話,話到口邊又復忍了回去,長眉微動,右手一抬,一股暗勁吐掌而出,吸得地上那張紙片,離地面而起,向他手中飛去。
那紙片原是雜在石灰之中,被雲裏金剛蕭崑山吸向手中時,石灰粉末是點滴不驚,好精純的氣勁內功,真不愧是武林鼎鼎大名的雲裏金剛。
卓宇暗中一點頭,‘好!’字就要喝出口之際.只見雲裏金剛蕭崑山接到那張紙片後,看了一眼,臉色立時大變,雙手顫抖,那張紙片又從他手中飄落地上。
卓宇心中一震,舉目向那紙片望去,只見那紙片上寫道:‘蕭崑山,老子宰了你兒子,你心痛不痛?’
卓宇睹字之下,不由也是大吃一驚,心中一動,暗忖道:‘糟了,我這下子可惹火上身了﹍﹍’
一念未了,只見雲裏金剛蕭崑山悲叫一聲:‘兒呀!﹍﹍’
搶身離座,雙手捧起石灰中那顆圓滾滾的東西,用衣袖一陣揩擦,擦去外面凝結的石灰,現出一顆人頭來。
雲裏金剛蕭崑山一見那人頭面目,更是悲痛欲絕,氣急穿心,雙手一鬆,人頭又落回地上,暴吼一聲,人卻向卓宇撲身而到。
卓宇心動之下,已然有戒,固知這時雲裏金剛蕭崑山心中悲痛萬分,難免急火攻心,不便與他相鬥.一面閃身急讓,一面搖手急叫道:‘前輩請暫息雷霆之怒,聽在下一言!﹍﹍’
雲裏金剛蕭崑山只是暴吼如雷,一言不答,第二撲又到,卓宇讓開第二撲,雲裏金剛蕭崑山第三撲又到。
雲裏金剛蕭崑山一身功力,何等了得,一撲之下,勁氣彌空。
卓宇雖然也是一位武林新秀,學有所長,但心有顧忌,便難展開手腳,在雲裏金剛連環猛撲之下,已是危險萬狀﹍﹍驀地,一條人影疾掠而到,擋住了雲裏金剛蕭崑山急叫道:‘爸,住手,究竟有什麼話説不清。’
雲裏金剛蕭崑山乃是武林中成名大俠,他可以一氣之下,把卓宇立斃掌下,但一經被勸,卻就不能不自制了。
只見他身形一緩,卓宇已脱身而出,飄出丈遠開外。
雲裏金剛蕭崑山大喝一聲道:‘不要讓那小子跑了。’
這時,大廳四周,已經同時出現了七八個人,齊聲應道:‘你老人家放心,他一定跑不了。’
卓宇幌身而退,只見飛身前來,擋住雲裏金剛的人,原來是一個身穿淡黃色衣裳的少婦.這時,那少婦正揹着他,看不見那少婦面貌,只覺得那少婦體態極其輕靈而已。
卓宇暗籲一口真氣﹍﹍這時,雲裏金剛蕭崑山也已緩過一口氣來,一指地上人頭,怒聲道:‘君兒,你大哥已經死於非命,他就是前來送人頭之人﹍﹍’
那少婦嬌軀猛顫,一連退了幾步,驚叫一聲,道:‘這就是大哥的人頭!’
這時,只見那領卓宇進來的老蒼頭手中帶來一條大手巾,射身而到,捧起地上人頭,用白布包好,放在廳中桌案之上。
回身向雲裏金剛蕭崑山一欠身道:‘老爺子請暫忍悲息氣,待老奴拿下這小子,聽候老爺子發落。’
那少婦悲聲叫了一聲:‘爸爸!’身形幌動,回到雲裏金剛蕭崑山的身前,摻扶着雲裏金剛蕭崑山,向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
那少婦迴轉身來,便站在雲裏金剛蕭崑山身後,那少婦身形一轉,卓宇只覺眼前一亮,她雖然滿面悲傷之色,仍掩不住天生的照人顏色。
同時,那老蒼頭也幌身到了卓宇身前,厲喝一聲,道:‘朋友,你是束手就擒呢?還是要老夫多費手腳?’
卓宇搖頭一嘆,抱拳道:‘在下不願惹事,但也不會怕事,今日之事,其中誤會之處甚多,但望容在下一言。’
那老蒼頭冷笑一聲,道:‘莫城蕭家,可也是不容狂徒撒野的地方,只要你束手受縛,自有你分辯的時候。’
卓宇劍眉微微一揚道:‘莫城蕭府,高手如雲,難道怕在下跑了不成?’
那老蒼頭道:‘你跑得了麼?只是你居心叵測,已失去蕭府的尊敬,蕭府對你不能以禮相待了。’
卓宇臉色微微一變,怒容一泛,道:‘老丈是要逼在下現醜了!’
老蒼頭冷‘哼!’一聲,道:‘蕭府從不逼人,是朋友你太不把蕭府放在眼中了,你請吧!’
卓字目光四掠,只見人人怒目含悲,看情形要想不動手而光説理,是不行的了,當下縱聲一笑,道:‘在下心力已盡,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雙目精光陡射,面現威武不屈之色,氣宇昂昂,凝神駐地而立。
老蒼頭似是被卓宇這等氣勢所懾,暗中微微一震,忖道:‘看這人年紀不大,竟已是英華內藴,內外雙修之士,怪不得如此膽大狂妄,倒不可小視他了。’
念中,也就氣納丹田,力達四梢,神色一正道:‘朋友,動手起來,就是生死之搏,你亮兵器吧!’
卓宇傲骨天生,既然有理説不清,勢非動手不可,也就不再忍氣吞聲,笑臉相迎,冷然道:‘在下與任何人動手,向來不以兵器佔先。’
這老蒼頭老臉一陣抽動,哈哈一笑,道:‘朋友,你接得住老夫這雙鷹爪功力麼?’
卓宇微微一震,精光再閃,注問那老蒼頭道:‘老丈以鷹爪神功稱世,莫非乃是鐵臂神鷹應前輩?’
老蒼頭臉上掠過一道光采,一顯而收,冷然道:‘朋友,你對蕭家是打聽得很清楚,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老夫今天有幸,得遇上朋友,朋友就不用客氣了吧!’
鐵臂神鷹應良才與雲裏金剛蕭崑山名雖主僕,情同兄弟,雲裏金剛蕭崑山成名江湖,鐵臂神鷹應良才乃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已是江湖上人所共知之事。
卓宇已知識臂神鷹應良才身份,立時心神一斂,不敢稍有輕視怠忽之心,臉色一肅,抱拳道:‘那麼在下有僭了。’
話聲人動,身形一矮,合掌而上,右掌‘飛雲掠影’一翻而出,接着左手屈指如鈎,‘金龍採爪’隨着而到。
卓宇掌勢一出,便有一股極強勁的掌風,帶起呼呼之聲,向鐵臂神鷹應良才捲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鐵臂神鷹應良才看他出手勁勢,竟有這等威猛,心中甚是驚駭,暗道:‘無怪此人這等膽大狂妄,武功確有過人之處。’
左手疾出,翻腕便向卓宇右腕脈扣去,右手一拂,立掌如刀,硬向卓宇左爪迎去,出手之間,就是連消帶打,守中有攻力搶先機.卓宇單槍匹馬,身陷重圍,不願一上來,就和對方真力相拚,以硬打硬,當下收勢幌身,飄出了六七尺遠.鐵臂神鷹應良才大喝一聲,如影隨形而上,右手揮動,立即幻起一片指光,分別取卓宇七處大穴。
卓宇朗朗一笑,道:‘來得好!’
也就展開一身所學和鐵臂神鷹應良才打在一團.兩人一輪快攻急打,各搶先機,互出奇招,眨眼就是三十多招下來,以鐵臂神鷹應良才之能,竟然佔不到絲毫上風,打了個半斤八兩。
鐵臂神鷹應良才自幼追隨雲裏金剛蕭崑山闖蕩江湖,不知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見過了多少成名人物。
可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像卓宇這等年紀,而有這樣成就的少年人,自己縱然盡其所能,也只能保持不敗而已。
鐵臂神鷹應良才一面暗暗的心驚卓宇的武功高強,一面更為今天的事開始擔起心來了啦!
卓宇不過是一個馬前小卒,動起手來就這樣難鬥,幕後發動這次事件的主持人,自然更是厲害可怕了。
因此鐵臂神鷹應良才瞻前顧後,心中越是不安。
雲裏金剛蕭崑山睜大著一雙虎目,望着激戰中的卓宇,最先是氣得要冒出火來,時間一久,面上表情變得陰晴不定,眉梢上隱憂重重。
他成名江湖數十年,盛名之下無虛土,失去理智的憤怒,不久就被他自己控制住了。
他的愛女蕭宜蘭這時卻是雙眸發直,人也呆了,不知她心中想的是些什麼?
頃刻間,卓宇與鐵臂神鷹應良才已經打了百招開外,鐵臂神鷹應良才已是守多攻少,雖然未落敗,已絕無戰勝的可能了。
驀地,卓宇忽然大喝一聲,道:‘住手!’
身形一幌脱身惡鬥,退出一丈開外。
鐵臂神鷹應良才暗中吁了一口氣,道:‘卓大俠勝負未分,何以倏然罷戰?’
卓宇星目一閃,望了座上雲裏金剛蕭崑山一眼,道:‘貴府高手如雲,在下未能在百招之內戰勝老丈,再打下去,也是寡不敵眾,似乎沒有再打的必要了,在下自願束手就縛!’
原是必勝之局,反而自願束手就擒,這就定有古怪了,他到底恃仗了什麼?誰也摸不透他用意何在,不由都是一怔。
卓宇在大眾一楞之際,已舉步走同原處,一面坐下去,一面搖頭而嘆道:‘在下剛才言語不清,難怪各位對在下生疑,此乃人之常情,不知蕭前輩現在心情平息否?可容在下把經過情形從頭説明?再請蕭前輩明察。’
雲裏金剛蕭崑山見卓宇在這種情形下,猶能如此鎮定,侃侃而談,心中驚佩之下,不由暗自忖道:‘此人才智武功,都不是等閒之輩,倒要謹慎從事,不能鑄下大錯.’
雲裏金剛蕭崑山真不愧是成名前輩,竟也強忍悲傷,臉上雖然也笑不出來,語氣也和緩下來道:‘卓大俠有什麼話要説明,老夫洗耳恭聽!’
卓宇於是詳詳細細把昨天雨中所遇,一一説出,然後道:‘事實俱在,前輩如若不信,在下可以領前輩前往一看,便知在下之言不虛。’
雲裏剛蕭崑山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好吧!我們就去看看﹍﹍’
話聲未了,他身旁的愛女蕭宜蘭忽然截口道:‘爸,郊外可不此此地,逃走的機會比比都是。’
卓宇哈哈一笑,道:‘姑娘心細如髮,顧慮得甚是,可惜姑娘看錯了人﹍﹍也罷,在下是以誠待人,憑貴府的聲譽,在下卻是放心得過,那就請先點了在下的穴道吧!’
蕭宜蘭心中甚是羞愧,秀臉一紅,低下玉首,再説不上話來了。
雲裏金剛蕭崑山惜名甚於惜命,被卓宇這樣擇話一説,真不好意思再點他穴道,不由眉峯一皺。
他正在猶豫間,鐵臂神鷹應良才已看出老主人的心意,生怕老主人一時豪放,上了卓宇的當,當下一笑接話道:‘大俠光明磊落,照理我們便不該再向大俠下手,但話由大俠親自説出,老夫就虛情不如遵命了。’
大步向卓宇走去。
卓宇微微一笑,雙手一背道:‘老丈請下手就是。’
鐵臂神鷹應良才手起指落,閉住了卓宇全身七處穴道,然後向卓宇一抱拳道:
‘老夫告罪了。’
卓宇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道:‘在下為各位領路了。’當先出了大廳.鐵臂神鷹應良才緊緊隨在卓宇身後走去。
雲裏金剛蕭崑山回頭向蕭宜蘭吩咐道:‘蘭兒,你不要去了,你留在家裏,安排一下,不要把你大哥遇害的事讓你娘知道。’
蕭宜蘭聽父親這樣一説,只好打消去意,點頭留了下來。
雲裏金剛蕭崑山一揮手,帶了八個人,浩浩蕩蕩,擁着卓宇向城外奔去。
大家腳程都快,片刻間就到了地頭,地上情景,果如卓宇之言,‘無名氏之墓’
五字盡皆在目。
兩個勁裝漢子,不待吩咐,已一齊動手向新主地方挖掘起來,霎眼之間,土坑之中赫然現出一條屍體.但,卻是一條大馬猴!
卓宇心中一懍,臉上的神色,都變了﹍﹍雲裏金剛蕭崑山,怒目圓睜,再也忍不住地大罵了一聲,喝道:‘好一個狡獪的奸徒﹍﹍’
罵聲未了,驀地只聽嘩啦一聲,響自頭頂之上,大家猛然一抬頭,只見正有一棵大樹從半天之中,折腰倒了下來﹍﹍﹍大家心神齊震,各自閃身,向四外縱去﹍﹍這時,只見一條人影從一旁疾掠而到,伸手向卓宇抓去,同時,口中喝聲,道:
‘快隨老夫走!’
那人似未料到卓宇被制,拉得卓宇身形一倒,卻未把他帶走。
這時,他在氣惱之中,已使出了全身功力,五指落處,竟深深的抓入卓宇大腿肌肉之內,只痛得卓宇慘叫一聲。
同時,雲裏金剛蕭崑山怒吼一聲,身形已猛然向來人撲了過去﹍﹍來人一帶之下,未能帶起卓宇,卓宇已被鐵臂神鷹應良才一鷹爪抓住,接着,雲裏金剛蕭崑山的掌力又泰山壓頂般捲到。
來人不遑與鐵臂神鷹應良才爭奪卓宇,自己保命要緊,右手一鬆,先放了卓宇,左手一翻,接了雲裏金剛蕭崑山一掌。
兩人掌力相接,雲裏金剛蕭崑山的身形,被擋得一頓,而那人,卻藉着掌力反擊之力,身子一彈,射入密林之中,一閃而沒.雲裏金剛蕭崑山身形再縱而起,吼聲中緊緊迫了下去,帶來的八個壯漢之中,也在大喝聲中,有四人隨着雲裏金剛蕭崑山身後追去。
另外四個壯漢,各各亮出兵刃,向四周一散,分據了四角,把鐵臂神鷹應良才與卓宇護在當中。
那八個壯漢,都是雲裏金剛蕭崑山的得力手下,人人江湖經驗豐富,應變迅速,事情雖發生得快如閃電,他們的措施卻是一絲不亂.鐵臂神鷹應良才放開卓宇大腿,五指之間,已是鮮血淋淋,一片殷紅.鐵臂神鷹應良才深慮再有人來劫奪卓宇,當機立斷,攔腰一把扶起卓宇,一揮手道:‘我們先回城去。’身形一起,在四個壯漢護衞之下,先回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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