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不早説,讓你折騰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龍天佑。
小時候父母雙亡,一個人在廣州的街頭流離失所,淪落到被乞丐欺負的時候,他沒有哭過。
長大後在江湖上逞兇鬥狠,中了埋伏在幾百只棍棒下亡命逃生的時候,他沒有哭過。
被自己的手下出賣,刀架在脖子上,肚子被人劃開的時候,他沒有哭過。
他們在雪地裏,孤身面對兇惡的狼羣,他眼睛失明的時候,他沒有哭過。
現在,卻為了一個女人的一句話,他流淚了。
飄雲真的很內疚,把他的頭抱在懷裏,輕聲説:“天佑,別哭,我再也不欺負你了。好不好?”
誰知道剛才還默默流淚的男人,突然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目露兇光,狠狠罵道:“死丫頭!不早説,讓你折騰死了。”
輕捻虎鬚的結果是,整個人又被人像麻袋一樣扛在肩上。飄雲看着上下顛倒,扭曲混亂的花花世界,這就是她以後的人生嗎?還不錯,就是有點暈。
身上的衣服中看不中用,約等於無。龍天佑隨隨便便拉拉扯扯,飄雲身上就只剩一條性感小褲褲了。
男人紅了眼睛,立刻脱光衣服撲上去,大手托起飄雲大小適中,型號秀美,雪白粉嫩的咪咪,大約餓極了,亂七八糟的啃起來。
飄雲抓着男人的頭髮:“哎,我説,龍少,你別咬我啊。”
龍天佑抬起頭,一臉茫然:“我哪有咬你?這是親。”仰起臉咬了咬飄雲的嘴唇,“親親,懂不懂?”
飄雲徹底無語……
當龍天佑第N次像座山一樣貼過來,抱着她做壞事的時候。飄雲幾乎要哭了,迷迷糊糊的靠着他。老天,多少次了,還這麼精神,一定是那道牛肉燉胡蘿蔔,很久之前那頭強壯的牛的力量轉移到他身上了。
一定是這樣。
於是飄雲在心裏暗暗發誓,她從此以後絕對不穿性感內衣,絕對不主動勾引,還有,絕對不做牛肉給他吃。
最後,筋疲力盡的兩個人像蜕了皮的動物一樣相擁着倒在牀上。飄浮的空氣彷彿發酵的水果,糜爛香甜。這是情慾的味道,是沉淪的味道,是至死不渝的愛情的味道。
這一夜龍天佑睡的很不踏實,過一會就睜開眼睛,藉着月光看看飄雲的臉,孩子一樣不厭其煩的問:“飄雲,你愛我,對嗎?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對嗎?”
飄雲摸摸男人的臉,很有耐心的回答他:“對,對,我愛你,永遠都不離開你。我給你做飯,洗衣服,生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就這樣一直數下去,最小的叫小毛。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男人充滿信任的點點頭,把頭埋在女人懷裏。
我們一起吃飯,睡覺,過日子,生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一輩子都在一起。
死也要在一起。
“你喜歡我什麼?”飄雲躺在龍天佑身上,脖子下面是男人結實的小腹。潔白的窗紗飄進來,窗外的黃昏很美。在天的盡頭,半掛着一輪撕裂的夕陽,顏色鮮紅如血。夕陽下面,是一片壯烈的霞光。雲隙間有透明的光柱傾瀉而下,一束束金色的光柱,籠罩城市,山川,彷彿來自天國的路途,可以超脱人間所有悲喜得失而去。
“脾氣倔,會罵人,常常迷路,愛講冷笑話,別人沒笑,你自己就笑得像個傻瓜。”龍天佑眯着眼睛看遠方的天空,暮色將近,因雪的反射,天空依舊藍的耀眼,這是北方特有的風景。
飄雲咯咯笑了起來,龍天佑把手放在她微微起伏的胸脯上,貪戀那裏的酥軟。輾轉的曲線,皎潔美麗的身體,在金色的餘暉下,散發着柔和的母性光暈,彷彿拉斐爾筆下典雅飄逸的聖母像。
“你呢?你喜歡我什麼?”他問。
飄雲側頭想了想:“新鮮可口,辛辣刺激。還有……”伸長脖子親親他的嘴唇,“口感一流,特有嚼頭。”
男人皺皺眉頭:“怎麼把我説得像麻辣牛蹄筋。”
“你還不是把我形容的像無知少女。”
“我讓你跟我犟……”龍天佑把這個不怕死的小女人拖過來,翻過去,打她屁屁。
“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那我就動口。”
兩個人都是光溜溜的,倒是很方便。親到難分難解的時候,龍天佑抱着飄雲突然問:“那柳寒城怎麼辦?”
很煞風景的一句話,卻是他此刻最大的擔憂。之前被天降而來的喜悦衝昏了頭腦,喪失了思考能力。可是問題依舊存在。
這是他用盡全部生命去愛着的女人。她不愛他,也就罷了,他認了。可一旦愛了,他決不允許她朝三暮四,半途而廢。
沒有見過陽光,我們習慣黑暗。沒看過天堂,地獄也很温暖。得到之後再失去,那寧願從來沒有得到過。
失而復得是幸運,得而復失是毀滅。
別問為什麼,人心,就是這樣脆弱。儘管他是龍天佑,有一顆比常人更強壯的心臟,他也折騰不起。
所以別懷疑,飄雲如果以後紅杏出牆,他真會掐死她。
飄雲楞了一下。
寒城……
事實上,他們昨天剛剛通過電話。
飄雲跟着龍天佑從醫院出走後,他們一直沒有聯繫過。寒城買了鮮花水果,帶着母親熬的湯去醫院找她,那裏早已空空如也。
她走了,沒有告訴隋洋,也沒有告訴他。抱着母親的骨灰盒,跟着一個曾經傷害過她的男人私奔了。
寒城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他不是傻瓜,相反,苦難的遭遇讓他像叢林動物一樣警覺而鋭利。某些情理之外的蛛絲馬跡已經給了他某種預感。只是,她不曾説破,他寧願裝聾作啞。
絕望之中守候希望,説到底,還是絕望。就像有人説的,幸福是糖,可以甜到憂傷,説到底,還是憂傷。
可是他無路可走,走去哪裏?失去了她,整個世界都是冷的。無處可去。
情人節那天下午,飄雲打開了手機,短信立刻蜂擁而至,幾乎擠爆了屏幕。全是寒城發來的。
“你的傷好了嗎?我很擔心。”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天氣不好,記得多加件衣服。”
“我很想你,你已經忘記我了嗎?”
“飄雲,我愛你,我會一直等着你,多久都等。”
飄雲想,她是該跟他説清楚了。心裏默嘆一聲,當初貪婪寒冷中那一點微温,兩個人像無家可歸的小老鼠一樣依偎在一起。可是,現在她要跟自己愛的人走向明天了。
雖然覺得對不起,可還是要説的。傷害是必然的,不説傷害更大。
還好,他還那麼年輕。
愛與恨都不過是一種感情,它們有生命,有生命的東西都會死,都會隨着時間的流失而消磨殆盡。
他總有一天會忘了她的,是不是?
唉,現在想想,做人真難,無論何時何地,多麼痛苦艱辛,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唐突和恣情縱意。
龍天佑一臉警惕地看着懷裏唉聲嘆氣的小女人,這是什麼意思?後悔了?還是心疼了?她會不會反悔賴帳?會不會突然覺得還是柳寒城比較好?畢竟,人家身家清白,年少力壯,前途無量,人又長得乾淨漂亮。
胡思亂想的男人,胡思亂想地佔領了那片水草豐美的土地,他所有快樂和幸福的所在。佔有這麼温暖的身體,很充實,很滿足,擔憂似乎少了那麼一點點。
“飄雲,你愛我,你自己説的。”都攻城略地了,還是不放心,誰説男人不多疑?不吃醋?不愛明知故問?
愛到極致,都一樣,跟性別無關。嫉妒從來不是女人的專利。
飄雲張開手臂,對一臉焦慮的男人説:“來,抱抱。”抱住男人聳動的身子,像抱着一隻熱乎乎的熊抱枕,真舒服。嘴巴貼上去,跟他咬咬耳朵,男人一陣戰慄。
“我明天就去跟他説清楚。”
“你會不會不回來了?
“不會。”飄雲把他的頭拉下來,啄啄他的嘴唇,“親親,騙人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