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説華元志一腿踢倒劉香妙,叫趙斌四人捆上。趙斌把劍給摘下來,説:“小輩,這口寶劍屬我管了。我在這裏看着,你四位去把這廟中道人捉住,一併解到玉山縣去,完結此案。”華元志同三人到院中一找,老道蹤影皆無;往各處一找,連廟中使喚之人全皆不見。華元志説:“好奇怪,全跑了,真可怪!”又復至老道房中細看,還是沒人。只聽東里間之內,地下櫃蓋直響,進裏間一掀蓋兒,那裏有一個道童唬得渾身立抖。楊明説:“你不必害怕。你這廟中共害過多少人?説了實話,我等絕不害你。”那道童説:“我們這廟中永遠不害人。有果木園、香火地,我師傅名吳道興,愛練武。有些會武藝之人,在這早來往着。那劉香妙乃是我師叔,不常往這裏來,只因他説惹禍了,後面有仇人來追。你四位來,出主意是我師傅與劉香妙,我所説都是實言。我師傅也嚇跑了,廟中眾人也都跑了,我年幼無地可投,故此隱藏在此,求眾位爺開恩饒我。”楊明説:“好。你們這廟中有好酒好菜給我取來,回頭有賞。”道童帶着眾人,取了酒菜吃。柳瑞等自己做菜,同華元志五人在西院中吃酒。柳瑞説:“我在江邊遇賊人,多虧了譚宗旺救我,據説是八雄內的人物,華仁兄認識麼?”華元志道:“那是我三弟。我兄弟八人,我正找他等。柳瑞兄可知道他往那裏去了嗎?”柳瑞説:“知道,他往小西天找惜花羽士陶玄靜、護花真人柳玄清去了,要給楊林報仇雪恨。”華元志問明白楊林被害之由,説:“那是我師叔,我找我三弟殺幾個妖道,我才心平。”楊明説:“我把劉香妙呈送至當官,把我的朋友由獄內救出來之時,我定攻取小西天,捉拿一夥匪賊!”説着話,吃完酒飯,不多時天色大亮,華元志告辭去了。
楊明叫李順、趙斌二人倒換,揹着劉香妙回玉山縣,告訴道童兒:“不必害怕,這些事不能牽連你,好好看守此廟。”説完,四人出了清幽觀,直往北走。約有三十里之遙,忽見一道大河阻路,寬有三四十丈,水花滾滾,波浪滔天。正往各處找渡,不見有船,只見從那邊來了一個漁人。楊明問那漁人:“那裏有擺渡船?”那漁人説:“東邊有二里之遙,有一個渡船,你們快去罷。”楊明等問:“此處叫何地名?”那漁人説:“此地名野龍灣,東邊是劉家渡。”楊明謝了漁人,四人帶劉香妙往前行走。
往東走了二里之遙,只見靠南岸有一隻小船,船上站立一人,年紀約二十以外,頭挽牛心發纂,身上穿着一個單背心,青中衣,足下-鞋;麪皮紫黑,黃眉金睛。楊明看此人像貌兇惡,心中又想:有我等四個人無妨。説:“舵公請了!你渡我五人過河。”那人答應,笑嘻嘻的説:“好哇!你眾位上船罷。”那楊明等五個上船。那船家用篙一點,船至河心,説:“你眾位給船錢。”楊明掏了有五六十文錢,説:“船家給你。”那舵公説:“這是都是給我的?”楊明説:“少,我再添上幾文。”那舵公微微一笑,説:“你原來不知我這裏規矩,每人過河要十兩銀子。你四人與眾不同,你等要過此河,非四百兩白銀不行。”楊明並不動氣,説:“朋友,你不認識我呀?我告訴你,我在玉山縣開振遠鏢局,我叫楊明,你多多照應罷!”那舵公説:“哦!原來你是保鏢達官。我告訴你,‘不怕王法不怕天,終日酒醉在河邊;就是天子從此過,也須留下買路錢。’”趙斌聽罷,説:“放你娘狗屁!爺爺殺你。”一搶劍。那舵公説:“別忙,我去也!”跳下水去,由水內又露出兩個人,各穿水師衣靠,説:“你過來下河,咱們見個高低。”趙斌説:“我不會水,我要會水,不用你叫,我早就下水了。”那舵公鑽入水內去了,把小船一翻,把四人全皆翻下水去。有人先把劉香妙托住,有一人把船正過來,把劉香妙解開;又有一人把楊順、趙斌二人扔上船來,又把寶劍找上來,再找楊明、柳瑞二人,並無下落。三人上船來説:“劉大兄多多受驚!”早把楊順、趙斌二人捆上了。二人亦緩醒過來。只見把劉香妙放開,船上連那舵公共是三人,那兩個穿水師衣靠,都有二十餘歲,一個青臉,一個黑紫臉。
趙斌二人看罷,又不見楊明、柳瑞,不知那二人死活下落。趙斌見那船直往東走,聽劉香妙説:“三位兄台恕我眼拙,我請教請教尊姓大名?救我的性命,把我仇人還給捉住,我的寶劍又得回來,深感深感!”那舵公一指那兩個説:“他二人是我的夥計,名喚劉風、劉煥,久在水面上搶劫。我姓李,名成,綽號人稱‘翻江太歲’,就在這東邊三傑村住。我還有兩個兄長,長兄振八江黑太歲李滾,次兄鎮江龍李茂,我行三。只因今日一早,有劉兄你的師兄玉界飛仙吳道興與我兄弟三人最相好,知己之交,説遇仇人把你捉住。故此我兄弟邀請小旋風飛行太保孫伯雄、獨角太歲孫伯龍與令師兄五人,帶從人陸路等候;我邀請劉氏兄弟三人在水路等候,今日正狹路相逢。”劉香妙説:“好哇!不想我絕處逢生。”正説着,船靠北岸。劉風、劉煥二人抗起趙斌、楊順往北,李成、劉香妙説:“好了!咱們到家處治這兩個小輩就是了。”
二人跟着,一直跟走五里之遙,只見前邊黑暗暗一片樹林,林中間是一所院落,路北大門。劉香妙跟李成進了大門之內,二道門是屏門四扇,裏邊是北房,明三暗五,東西各有配房三間,院中都是方磚墁地,劉香妙等把楊順、趙斌二人綁在抱柱之上,四人到屋上坐落。李成到內宅取出一個衣包來,叫劉香妙沐浴更衣。劉風、劉煥也換了衣服,四人吃茶,問劉香妙小西天之事,劉香妙説自己人贅之事。正説之間,外邊家人來報,説:“大莊主等回來了。”劉香妙往外迎接。只見他師兄吳道興,同着一位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面似黑漆、雄眉大眼,壓耳毫毛,頦下一部鋼髯,身穿青箭袖袍,青英雄氅;還有一位是頭戴墨綠扎巾,擂金抹額,二龍鬥寶,迎門一朵紅絨球,身穿墨綠箭袖袍,周身繡金蓮花,腰繫紫色絲鸞帶,外罩大紅英雄氅,周身繡金富貴花,面似藍靛,硃砂眉金睛,壓耳紅毫,頦下一部紅鬍鬚;後跟着一個紫臉的,是飛行太保孫伯雄;一個白臉,俊品人物,是獨角太歲孫伯龍。吳道興一見那劉香妙,説:“賢弟多多受驚了!我給你見見。”一指那黑臉的説:“李滾兄。你二人彼此照應。”那藍臉的李茂,也都給劉香妙引見了,又道謝了,説:“捉住這二個仇人,那二個順水漂流了,也就是河中怨鬼,無人收管。”眾人淨面吃茶之際,天上紅日已經西沉,房中掌上燈光。李滾叫家人快宰豬鴨,預備上好酒菜待客。
少時擺上酒,是吳道興、劉香妙二人的首座;東邊是孫伯雄兄弟,西邊是李氏三傑;下邊劉風、劉煥。羣賊落坐,飲酒之間李滾説:“這兩個賊人如何發落?”劉香妙説:“這兩個賊人是我的仇家,焉能饒他!把他二人開膛摘心,我等今日相會吃個人心酒。把他等人心摘下來,送至廚房之內,叫廚子清烹,拿上來你我嚐嚐。”李滾聽了,鼓掌大笑説:“好!來人去把李虎叫來,把兩個奸細給我開膛。”家人答應。不多時從外邊來了那家人李虎,有三十多歲,青布包頭,青布大夾襖,青中衣,白襪青-鞋,紫色臉堂,黃眉毛三角眼,繫着一條白布裙,手擎一把牛耳尖刀,來在趙斌的近前,把衣服扯開,説:“黑漢,今印臨終之期,你先別怕!”趙斌説:“好狗才!你老爺生而何歡,死而何懼!我怕的是什麼?”只見劉香妙從裏邊出來説:“等等,我問問他。”説:“趙斌,你等四人今日死在水中兩個,死在這裏兩個。你要願意活,我問你一件事,只要你説了,我就放你。”趙斌説:“什麼事,你説罷。”劉香妙説:“上月十七日是什麼人夜探小西天大寨去了?”趙斌説:“你不要胡説!我們這裏沒有往小西天去的人。你殺便殺,何必多言!”劉香妙説:“李虎動手!”説罷自吃酒去了。那李虎把短刀一擎,照定趙斌前胸,只聽“噗咚”一聲;紅光迸現,鮮血直流。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