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洛霍特從格拉紅衣主教的房間裏衝了出來,站在教堂外面的一個小小的庭院裏。這個庭院裏面空無一人。他抬起頭直直地向上看去,那是希拉達塔。
戴維·貝克走完了這段陡直的樓梯,氣喘吁吁地搖晃着走進一個小小的石砌平台。這裏竟然沒有出口。他歇了口氣,向外看去。那個戴金屬絲邊眼鏡的人遠遠地站在下面。貝克走到裂罅前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希拉達塔的影子倒映在廣場上。三束光線斜穿過塔上的瞭望口,映射在下面的鵝卵石路上,形成了輪廓分明的矩形。在這些矩形當中,剛好有個角被一個人的身影給遮住了。赫洛霍特朝塔頂瞅都沒瞅一眼,一個轉身,飛奔向希拉達塔的樓梯。
這是個螺旋形的樓梯。戴維·貝克已無路可逃!他必死無疑!赫洛霍特拔出手槍,緊貼着外側的牆壁,以防貝克從上面襲擊他。樓梯裏每個拐角處的平台上都有根放蠟燭的鐵棒,那會是很不錯的武器。
赫洛霍特迅速而謹慎地向上走着。那些樓梯很陡,曾有遊客從那裏摔死過。沒有安全標誌,沒有扶欄,沒有保險放棄聲明。要是不小心摔了下去,這隻能歸咎為自己的失誤。
通向頂層的樓梯上空無一人。赫洛霍特意識到,也許貝克根本就沒看到他進來。他不禁暗笑。
目標:戴維·貝克———已幹掉。
機會已經來了。他檢查了一下手槍,猛地衝上樓去。觀景台一下子閃現在眼前。那裏連個人影兒都沒有。戴維·貝克早已消失了。
向下三段樓梯處,貝克的身體懸吊在希拉達塔的外牆上。赫洛霍特剛才急衝衝地上樓的時候,貝克剛下了三段樓梯,然後跳上窗台將身體吊在牆外面,恰好及時地躲過了赫洛霍特的視線。然而,貝克知道,只要幾秒鐘的時間,那個攻擊他的人就會從上面跑下來。站在高處,那個殺手肯定會看見自己抓在窗台上的手指。他的手已經沒有了力氣。他向下瞟了一眼。這裏與下面的落差有一個足球場地豎起來那麼大,掉下去的話必死無疑。
此刻,樓上傳來響亮的腳步聲,貝克咬緊牙關,猛地向上一撐。腳步聲漸近。貝克抓住窗口兩側的牆壁,一下子把身體拖了進來。他重重地摔在了樓梯間裏。
赫洛霍特聽到貝克身體摔在地板上的聲音,走到外牆邊,瞄準了下面的樓梯間。貝克的腿剛好消失在拐彎處。
赫洛霍特衝下樓梯追趕自己的獵物,貼着外側的牆壁,以便視線更開闊一些。樓梯間總是旋轉着出現在他面前,所以感覺貝克總是消失在他前面的拐彎處,剛好看不見。貝克一直是靠樓梯內側走,這樣不用繞很大的彎。赫洛霍特窮追不捨。只要一槍就能解決問題。赫洛霍特在加速。兩個人沿着螺旋形的樓梯拼命地向下衝。
為了下得更快一些,赫洛霍特也走樓梯內側。他感覺自己的速度在加快。向下,向下,拐彎。似乎貝克總是出現在拐彎處。赫洛霍特一隻眼睛盯着貝克的身影,另一隻眼睛還要留意着樓梯。
突然,赫洛霍特看到貝克的身影晃動了一下。那個身影向左傾斜過去,緊接着朝樓梯中央飛了過來。他猛地向前跳去。逮住他了!
樓梯上,貝克把鐵棒往赫洛霍特眼前“唰”的一揮,隨後往前一戳,對着對手的腳踝刺去。赫洛霍特想躲,但是太遲了,鐵棒已經擋在了他兩隻腳踝之間。“鐺”的一聲,鐵棒狠狠地敲在他的脛骨上。赫洛霍特伸開雙臂想要找個支撐,卻抓了個空。突然一個側翻身,騰空而起。他越過貝克的頭頂,飛向樓梯底端。
赫洛霍特撞上了外側的牆壁,手中的槍“咔嗒”一聲掉到地板上。人依然在頭朝下地滾着。他滾了整整五圈之後才停下來。再滾十二個台階,赫洛霍特就會滾進庭院裏了。
戴維·貝克從沒拿過手槍,可此刻他正握着一枝。希拉達塔的樓梯間裏一片漆黑,赫洛霍特縮成一團,血肉模糊。貝克壓低槍管對準這個攻擊者的太陽穴,小心翼翼地跪了下去。赫洛霍特一動也沒動。他死了。
貝克丟掉手槍,一屁股坐到了樓梯上。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淚水要湧上眼眶。現在還不是動感情的時候,該回家了。他想要站起來,但因為過度勞累卻怎麼也站不起來。筋疲力盡的他就在這石頭樓梯上坐了許久。
他一臉茫然地看着面前那具扭曲的屍體。不知何故,眼鏡卻是完好無損。這副眼鏡十分怪異,貝克想,眼鏡腳後面竟然伸出了一根電線,連到那人皮帶上的一個裝置上。貝克疲憊不堪,已經對此打不起興趣。
貝克獨自坐在樓梯上,打起精神,注視着手上的戒指。他終於看清了上面刻的字母。那不是英語。他對着這些字母看了許久,不禁眉頭一蹙。人們值得為了它而互相廝殺嗎?
貝克最終走出希拉達塔,來到庭院裏。站立片刻後,他又慢慢穿過庭院。
一輛貨車突然停在他身旁。兩名男子從車裏跳了出來。他們都很年輕,一身軍裝。兩人板着臉朝貝克走過來。
“戴維·貝克嗎?”一個問道。
貝克突然收住腳步,驚訝於他們竟知道自己的名字,問道:“你……你是誰?”
“請跟我們走。馬上就走。”
貝克轉身想跑,卻只跑出去了一步。一聲槍響。貝克感到胸膛上一陣灼痛。那陣痛立刻又湧上大腦。他一頭栽到了地上。
斯特拉斯莫爾來到萬能解密機的底層。菲爾·查特魯基恩的屍體歪歪斜斜地放在那裏。儘管斯特拉斯莫爾對他的死痛惜不已,但他別無選擇。查特魯基恩一頭摔了下去,令人膽戰心驚。但接下來看到的更讓他心跳不已。格雷格·黑爾藏在下面黑影裏,驚恐萬分。斯特拉斯莫爾就是在那個時候決定非殺死黑爾不可的。
萬能解密機一陣噼啪作響,斯特拉斯莫爾重新把注意力轉向手上的事情。他只要扳動一下控制桿,幾秒鐘之後再重新打開,所有入口和設備都會重新通上電。
蘇珊還在樓上等着。黑爾的話在她耳邊迴響。
斯特拉斯莫爾推動開關,關閉了所有電路。密碼破譯部頓時籠罩在一片沉寂中。
蘇珊閉上眼睛為戴維祈禱,突然感到一陣震動。局長的外套口袋裏發出的。他將空中傳呼設置為無聲振動狀態。有人發了條信息。
斯特拉斯莫爾站在斷路開關旁邊。幾十年來,他第一次真正明白,原來生命中還有比國家和榮譽更重要的東西。他培養蘇珊,保護她,並贏得了她的信任。現在,他終於可以擁有她了。戴維·貝克很快就要死去。
副局長從活板門裏爬了出來,邁開大步走向三號網點———走向蘇珊,走向他的未來。
密碼破譯部再次亮起了燈。斯特拉斯莫爾知道,雖然散熱劑要幾分鐘之後才能到達機身底部以防止最底下的處理器燃燒。
蘇珊披着他的外套,眼神有點陌生,一顆淚珠滑落在她那顫抖的臉上。“蘇珊?”他叫着向她走了過去,“怎麼了?”蘇珊紋絲不動。
“你在擔心戴維嗎?”
一聽到戴維這個名字,她顫抖了一下,緊接着一陣戰慄。悲傷之潮在體內翻騰。蘇珊抖動着雙唇,手從外套口袋裏掏了出來。她手裏握着一樣東西。空中傳呼機。
此時,斯特拉斯莫爾變得呆若木雞。蘇珊的手顫抖着,傳呼機掉在了腳邊。蘇珊跑出了三號網點,那驚愕與背棄的神情,讓斯特拉斯莫爾永生難忘。局長撿起那個傳呼機。
目標:遠誠友加———已幹掉
目標:皮埃爾·克盧沙爾德———已幹掉……
目標:戴維·貝克———已幹掉
斯特拉斯莫爾垂下了頭。他的美夢破滅了。
蘇珊拼命地戳着門上的鍵盤。門一動也不動。停電刪除了出口密碼。
突然,兩隻胳膊從身後抱住了她。蘇珊轉過身去。這個緊抱住她的男人顯得傷心憂鬱、驚恐不安。“蘇珊,”斯特拉斯莫爾乞求道,“我一切都可以解釋。”她奮力想掙脱他。局長緊緊地摟住她不放。“我愛你,”他低聲説道,“我一直都愛着你。”
蘇珊感到一陣噁心。
“跟我在一起。痛苦會過去的,”他説,“你會再戀愛的。我會治好你的傷的。我是為了咱倆才這樣做的。蘇珊,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就在那一瞬間,萬能解密機似乎是在反駁斯特拉斯莫爾可恥的表白,發出了憤怒而冷酷的噝噝聲。看來氟利昂並沒有及時到達下層的處理器。
“不!”斯特拉斯莫爾磕磕絆絆地衝向那台發出雷鳴般聲響的計算機,撲倒在地。可於事無補。萬能解密機鈦鍶合金的處理器已經點燃了。世界上最昂貴的計算機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深達八層樓的地獄。
斯特拉斯莫爾慢慢地轉向蘇珊。他在蘇珊的眼睛裏尋找着天堂,可看到的卻只是死亡。他永遠都不會擁有蘇珊。永遠不會。
蘇珊神情茫然地注視着萬能解密機。她知道密碼破譯部很快就會成為一座烈焰熊熊的地獄。
密碼破譯部的地板開始搖晃了。
此時,斯特拉斯莫爾走了過來,突然又抱住了蘇珊,拼命地把她摟在懷裏,親吻着她的雙頰。“原諒我,”他乞求道。蘇珊想要掙脱出去,可斯特拉斯莫爾緊摟住不放。
萬能解密機震動起來。斯特拉斯莫爾摟得更緊了,説道:“摟着我,蘇珊。我需要你。”
一股憤怒的潮水湧遍蘇珊的四肢。她耳邊傳來戴維的喊聲。我愛你!快逃!她突然一使勁,猛地掙脱了他。萬能解密機發出的吼叫聲變得震耳欲聾。火勢已經燒到頂部。
戴維的聲音似乎在鼓舞着她,指引着她。她飛快地跑上通往斯特拉斯莫爾辦公室的天橋。身後,萬能解密機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
那股劇烈的氣流猛地吹向蘇珊的時候,她抓住了扶手,看到斯特拉斯莫爾站在萬能解密機旁邊正抬頭注視着她。周遭的爆炸如暴風雨肆虐一般,然而他的眼中卻是一片平靜。他雙唇開啓,吐出生命中最後一個詞語:“蘇珊。”
空氣衝進萬能解密機體內,即刻燃燒起來。特雷弗·斯特拉斯莫爾局長被吞噬在一片明亮的火海中。
爆炸的氣浪衝擊着蘇珊,把她吹進了斯特拉斯莫爾的辦公室。她所能記起的,就只剩這灼人的熱浪了。
密碼破譯部的爆炸使整座國安局綜合大樓都搖晃了一下。
方丹最終開了口,他的聲音雖然微弱但語氣堅決。“米奇,找一幫人到下面去……馬上就去。”
房間的另一側,電話響了起來。那是傑巴打來的電話。
蘇珊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少。喉嚨裏的疼痛使她恢復了知覺。她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走去。天橋不見了。密碼破譯部的地板已成為一片火的海洋。酸性濃煙巨浪般地向上翻騰着。
密碼破譯部快要毀滅了。我也快要不行了。她想到了那個唯一可行的出口———斯特拉斯莫爾的電梯。蘇珊想起了黑爾的話。電梯用的是主樓的電源!她穿過煙霧朝電梯門走去。她使勁按動已經變黑的按鈕鍵盤。門後面一陣嗡嗡聲。
鍵盤上是印有字母的按鈕。絕望中,她記起來了。密碼!斯特拉斯莫爾根本沒有告訴我密碼!
濃煙飄滿了整個房間。蘇珊給嗆得透不過氣來,靠在門上,閉上了雙眼。但戴維的聲音再次喚醒了她。快逃出去,蘇珊!打開門!逃出去!鍵盤下面的液晶屏上,顯示出五個空着的亮點。密碼是五個字母……她的耳邊傳來副局長哀憐的表白。我愛你蘇珊!我一直都愛着你!蘇珊!蘇珊!……她頓時清醒了。
蘇珊無力地、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到鍵盤上,輸入了密碼。S……U……S……A……N
電梯門徐徐開啓。這裏是地下通道。電梯門緩緩關上了。蘇珊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突然,一輛小型汽車猛地轉過彎來,前燈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汽車停在了她的身旁。
“弗萊切女士!”一個聲音驚訝地叫道。
“天哪。你沒事吧?我們還以為你遇難了呢!”查德?布林克霍夫看着這位受到驚嚇的密碼破譯員,“上來吧!主數據庫出現了病毒,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高爾夫車停了下來。一條狹窄的通道與隧道垂直交叉。布林克霍夫扶她下了車,走進通道。
身後傳來腳步聲———那是有力而堅定的步伐。布林克霍夫和蘇珊轉身望去。闊步走來的是名身材魁梧的黑人男子。蘇珊從沒見過他。那人以一種鋭利的眼神盯着她。“這是誰?”
“蘇珊?弗萊切。”布林克霍夫回答。
那名男子揚起了眉毛。蘇珊比他想象的要光彩照人。“副局長呢?”
布林克霍夫搖了搖頭。
那人向別處凝望了一下後,重新注視着蘇珊。“我是利蘭?方丹,”他伸出右手,“很高興你安然無恙。”
蘇珊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見到局長,可從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國安局主數據庫的指揮中心看起來情形十分混亂。傑巴站在房間中央高高的工作站上,吼叫着發出各種命令。身後的屏幕上,赫然顯示着一條信息。蘇珊對那條信息再熟悉不過了。
現在惟有事實能拯救你們輸入密碼______________
蘇珊跟着方丹朝指揮台走去。傑巴看見他們,忿忿地説,“衝擊波讓我束手無策!斯特拉斯莫爾哪兒去了?”
“斯特拉斯莫爾局長遇難了。”“真是他媽的惡有惡報。”
“冷靜點,傑巴。我們來看看情況怎麼樣了。這個病毒有多厲害?”
傑巴突然大笑起來。“病毒?你以為這是病毒?”
方丹依然很鎮靜。
傑巴深吸一口氣,放低了聲音説道:“病毒能夠複製,然而這也是它們的弱點———你可以將病毒雜交從而消滅它們。不幸的是,這個程序用不着進行復制。它是蠕蟲。”傑巴憤恨地説,“只是按指令完成任務,然後就完蛋。現在它正擴散,附在我們所有的機密資料上。之後就可以為所欲為。”
方丹保持着冷靜,“能阻止嗎?”
傑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這全看寫程序的人的火氣有多大了。”他指着屏幕上的信息,“有人在給我們搗亂。依我看,這是勒索信。”
蘇珊用空洞、低沉、輕微的聲音説:“那是……遠誠友加。”
傑巴盯着她,“友加?”蘇珊無力地點頭。“他想要我們坦白有關萬能解密機的事情……”
方丹呆站在那裏,問道:“你有什麼建議?”
“建議?局長,”傑巴氣急敗壞地叫道,“現在是遠誠友加控制這個數據庫!快答應他的條件。如果他想讓天下人都知道萬能解密機,那就通知有線新聞網,説出真相。現在萬能解密機只是地面上的一個空洞了———你還怕什麼?我們需要那個密碼,要不然這裏一切都會完蛋!”他猛地掏出手機,開機説道:“把他的號碼給我!”
“不用麻煩了,”蘇珊輕聲説道,“友加已經死了。”
傑巴感到一陣困惑與驚愕。“死了?那也就是説……我們無法……”
“也就是説我們要另做打算了。”方丹語氣平淡地説。
傑巴的眼裏充滿了震驚,這時,有人從房間的後面大聲地喊了起來。
“傑巴!傑巴!”
草志九田正朝着指揮台跑過來,手裏拖着一張長長的打印單。她看起來一臉的惶恐。
“傑巴!”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説,“蠕蟲……我剛剛查明瞭這個蠕蟲是什麼東西!”她一把將單子塞到傑巴手上。“我們隔離了蠕蟲的執行命令———快看看這個程序!看看它想幹什麼!”
這位系統安全部的首席技術專家看着這張打印單,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把抓住了扶手撐住身體。“遠誠友加……你這個狗雜種!”
傑巴盯着打印單臉色煞白。“局長,我們只能斷開數據庫的電源了。”
“不行,”方丹回答,“那樣做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全世界有三百多條綜合業務數字網絡線路與國安局的數據庫連接。事先沒有通告一聲就關閉數據庫會在全球範圍內造成致命的情報真空。
“我知道那會產生什麼後果,可我們別無選擇。”傑巴深吸一口氣。“這種蠕蟲是有選擇地循環。大多數破壞性的應用程序會把數據庫清除得一乾二淨,但這個程序僅僅刪除那些符合某種特定參數的文件。”
“你的意思是説它不會襲擊整個數據庫?”布林克霍夫滿懷希望地問,“那不是太好了嗎?”
“不!這糟糕透頂!”
“沉住氣!”方丹命令道,“這種蠕蟲找的是什麼參數?”
“長官,你知道,任何人要想從外界進入這個數據庫,都要先通過一系列的防衞通道才能獲得許可。”
方丹點點頭。
“由於我們與全球的因特網都是連通的,”傑巴解釋道,“黑客、外國政府的那幫行家一天二十四小時地圍着這個數據庫打轉,都想闖進來。”
“不過,”方丹説,“一天二十四小時,我們的安全防衞過濾器都會把他們拒之門外。你想説明什麼?”
“友加編寫的蠕蟲程序,目標是我們的安全防衞過濾器。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人們都能獲得美國最高安全防衞許可。”
方丹站立良久,一個字也沒説。
傑巴心急如焚,轉身對草志喊道:“採用直觀表示法!”
一個計算機生成的示意圖形象地閃現在人們面前的投影牆上。中間是個標明“數據”字樣的紅圈。中心的外圍是五個線條粗細不等、顏色各異的同心圓。最外圍的圓圈顏色暗淡,幾乎快要看不出來了。
“我們的防禦工作分為五個層次,”傑巴解釋。“最外圍馬上就要消失的防線代表遭到攻擊的主機。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五道防線會接連消失。國安局數據庫的每一個字節都會變成公用域內的信息。”“堡壘主機完蛋了!”後排的一位技術員喊道,“第二道防火牆遭到攻擊!”
“我們得關閉電源了,”傑巴催促道,“我們只有大約四十五分鐘的時間了。關閉電源可是個複雜的過程。”為了保證不斷電,關閉這個電路牽涉到一系列複雜的確認與協議———這比在一般的核潛艇上發射導彈還要複雜得多。“要是動作快的話。手動關閉需要大約半小時。”
“局長!”傑巴勃然大怒,“如果這些防火牆都失去了效力的話,地球上的每一個用户都可以獲得最高安全防衞許可!我説的可是最高機密!我們一定得關閉!現在就要!”
“一定還有其他方法。”
“不錯,”傑巴輕蔑地説,“有!拿密碼來也行呀!可那個唯一知道密碼的傢伙偏偏死了!”
“密碼在西班牙。”蘇珊有氣無力地説道。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她提到的第一件事情。“友加臨死之前,把密碼送人了。密碼……”蘇珊身體發抖地説着,“斯特拉斯莫爾局長派人去找了。”
“然後呢?”傑巴問道,“斯特拉斯莫爾派出去的人找到密碼了嗎?”
蘇珊努力忍住不哭,可淚水還是流了出來。“是的,”她哽咽着説。
一聲刺耳的尖叫穿透了控制室。“攻進來了!”那是草志的聲音。
傑巴轉身看着示意圖。兩條細線已經出現在同心圓的外圍。傑巴又轉過身,對局長説:“得拿個主意了。要麼我們關閉電源,要麼就徹底失敗。”
方丹陷入沉思之中。密碼在西班牙,蘇珊的這個消息似乎給了他希望。
“得拿定主意了!”傑巴強烈請求,“現在就要!”
方丹抬起頭,平靜地説:“好吧,主意拿定了。我們不關電源。我們等。”
傑巴驚詫得張口結舌地問:“什麼?可那———”
“這是場賭注,”方丹打斷他的話,“一場只能贏的賭注。”他拿過傑巴的手機,按了幾下按鍵。
控制室後側的門像是收到信號一樣打開了,米奇飛奔進來。“局長!控制板的臨時連線馬上接通!”
方丹有所期待地看着前方牆壁上的屏幕。十五秒之後,屏幕“噼啪”一聲閃現出畫面來。
畫面上顯示出兩個男人的圖像,一個臉色蒼白,戴着信號切換器;另一個金髮碧眼,是個典型的美國人。他們正對着攝像機坐下。音頻連接暢通了。
“他們是誰?”布林克霍夫擔心地問。“空中偵探。”方丹一邊回答,一邊注視着這兩名他派往西班牙的偵探。有一件事情頗令方丹擔憂:利用赫洛霍特。赫洛霍特雖然老練,可畢竟是個唯利是圖的傢伙。為了監視赫洛霍特,也是以防萬一,方丹就採用了這個必備措施。
“絕對不行!”戴着信號切換器的那人衝着攝像機喊道,“我們有命令!我們要向利蘭?方丹彙報,只彙報給利蘭?方丹一個人!”
方丹給逗樂了,微微一笑地説:“你不知道我是誰,是嗎?我先來解釋一些事情。”片刻之後,那兩個人面紅耳赤,一五一十地向這位國安局局長作了彙報。“局……局長,”金髮碧眼的那個結結巴巴地説,“我是科利安德特工。這是史密斯特工。”
“很好,”方丹説,“給我們簡單説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