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引擎66式利爾噴氣式飛機在灼熱的跑道上着陸了。窗外,西班牙地勢較低的埃斯特雷馬杜拉地區光禿禿的景色起初還模模糊糊,隨着飛機的着陸,慢慢地清晰起來。
“貝克先生?”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我們到了。”
貝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伸手打開頭頂的行李艙,這才想起自己並沒帶什麼行李。根本沒有時間打點行裝,反正無關緊要——他們答應過他,這次出行是短期的,很快就回去了。
飛機的引擎轉動得越來越慢了,飛機慢慢地從灼熱的陽光下開進了主停機坪對面的飛機庫裏。飛行員“砰”的一聲打開了艙口。貝克一仰脖喝光最後一口蔓越橘汁,把瓶子往吧枱上一放,隨手拎起了上衣外套。
飛行員從飛行服裏拿出一個厚厚的馬尼拉信封,説道:“我奉命把這個東西交給您。”他把信封交給了貝克。信封上用藍色鋼筆寫着這麼幾個字:
拿上這幾個錢。
貝克匆匆地翻看着那沓厚厚的淺紅色票子,不解地問:“這是……?”
“是地方貨幣。”飛行員爽快地上前説道。
“我知道這是貨幣。”貝克不知該怎麼説。“但這……這太多了。我只需要的士費就夠了。”貝克在腦子裏算了一算説道,“這些錢足有上萬美金!”
“我只是奉命行事,先生。”飛行員轉過身,登上起落架回到了駕駛艙。門隨後慢慢地關嚴了。
貝克睜大眼睛望了望飛機,又低下頭看了看手裏的錢,在飛機庫裏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後,他把錢放入胸前的口袋裏,外套搭在肩上,徑直走出了跑道。這真是個奇怪的開始,貝克儘量不去想這事兒。要是運氣的話,他還能及時趕回去,與蘇珊重續石頭莊園的温情。
很快就回去了,他自言自語道。很快就回去了。
他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麼走。
系統安全部技術員菲爾·查特魯基恩剛剛走進密碼破譯部不到一分鐘,——他正好可以在這點兒時間裏把昨晚忘在這兒的設計材料弄到手。但現在他弄不到了。
踏着密碼破譯部的地板走進系統安全部的實驗室之後,他立即感到有什麼不對勁。一直在監視萬能解密機工作的電腦終端機前空無一人,計算機的顯示器也已完全關閉。
查特魯基恩大聲喊道:“有人嗎?”
沒人應答。實驗室裏一塵不染,好像已經好幾個鐘頭沒有人了。
別看查特魯基恩才二十三歲,在系統安全部裏相對來説還是個新手,但他訓練有素,而且深知:密碼破譯部裏始終都會有系統安全員值班——特別是密碼破譯員們都不在部裏的星期六。
查特魯基恩立刻啓動了顯示器,然後轉向牆上的值日牌,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單,大聲喊道:“是誰值班?”根據安排,應該是一個叫塞登博格的新手從頭一天晚上開始值班的。查特魯基恩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實驗室,蹙起了眉頭:“他到底哪去了?”
查特魯基恩一邊看着顯示器啓動,一邊在想,斯特拉斯莫爾是否知道系統安全實驗室裏無人值班呢?他進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斯特拉斯莫爾的工作室拉上了窗簾,這意味着頭兒在裏邊——這在星期六也是常見的事兒。斯特拉斯莫爾只讓密碼破譯員們休個星期六,他自己則好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
但有一件事兒查特魯基恩卻非常清楚——要是斯特拉斯莫爾弄清楚系統安全實驗室裏無人值班,那麼這個當班的就得立即走人。查特魯基恩看了一眼電話,心想是否應該給那個新手打個電話,好幫他混過這一關。但部裏有規定,系統安全員之間不準講話,相互間只能看見後背。在密碼破譯部裏,系統安全員都是二等公民,與這裏的頭兒總是不合。密碼破譯員們支配着這耗資數億美元的雞窩大小的地方,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他們能夠容忍這些系統安全員是因為這些人能使這裏的設備順利運轉。
查特魯基恩終於決定了,他一把拿過電話機,但話筒還沒到耳邊,他就突然停了下來,兩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突然變得清晰的顯示器。他像慢動作似的放下電話,張大了嘴巴,異常驚訝地凝視着。作為一名系統安全員,查特魯基恩已經在這裏幹了八個多月了,但從沒看到萬能解密機的顯示器顯示過兩位數的破譯時分數。
已過時間:15小時17分21秒
“用了十五個鐘頭十七分?”他驚慌失措地説。“根本不可能!”
他重新啓動了顯示器,希望這是沒有恢復好的緣故。但顯示器恢復正常後,顯示內容確實依舊。
查特魯基恩知道,運行十五個鐘頭只意味着一件事兒——病毒感染。萬能解密機運行了有毒文件,程序遭到了破壞。他恍然大悟,系統安全實驗室裏有沒有人值班,監視器是否開着,這些都無關緊要了。他要來了過去四十八小時裏進入過萬能解密機的所有材料的工作記錄簿,迅速查看起來。
難道是病毒文件混過去了?他思忖着。是防毒軟件漏了什麼東西?
為了安全起見,每一個進入萬能解密機的文件都要經過一個叫“臂鎧”的防護牆——一系列的電路層閘道、信息分組過濾器以及病毒防護程序對入站文件進行病毒掃描,也對可能造成威脅的子程序進行掃描。包含“不明”程序的文件遇到“臂鎧”後會立刻遭到拒絕。這些遭拒文件都由手工檢測。偶爾,“臂鎧”也會將完全無害的文件拒之門外,因為這些文件中含有從未見到過的程序。這種情況下,系統安全員就要小心翼翼地進行手工檢查,確信文件沒有任何問題後,他們才能越過“臂鎧”的過濾器,送入萬能解密機進行密碼破解。
計算機病毒像細菌病毒一樣形形色色。像細菌病毒一樣,計算機病毒的目的就是要侵入主機系統並進行病毒傳染。而在國安局裏,主機就是萬能解密機。
以前國安局沒有遇到病毒感染問題,這倒讓查特魯基恩頗感意外。“臂鎧”是一個非常好的哨兵,但國安局是一個在最底層慘淡經營的機構,要消化不知多少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系統的數據信息。窺探數據信息很像人與人的亂交,預防也好,不預防也罷,遲早總會出毛病的。
查特魯基恩很快翻完了眼前的文件清單,但比剛才更加迷惑了。每個文件都仔細檢查過了,查特魯基恩沒發現有任何異常,這就是説,萬能解密機裏運行過的文件完全是安全的。
“那麼到底是什麼東西用了這麼長時間呢?”他對着空蕩蕩的房間冥思苦想着。查特魯基恩感到身上冒汗了。他不知道是否應向斯特拉斯莫爾彙報此事。
“病毒檢測。”查特魯基恩果斷地説,想使自己冷靜下來。“我應該進行病毒檢測。”
查特魯基恩很清楚,無論如何,病毒檢測都肯定是斯特拉斯莫爾要求系統安全員們做的第一件事兒。他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密碼破譯部,便做出了決定。他下載了病毒檢測軟件開始病毒檢測,這個步驟大約要十五分鐘。
“快來清理吧。”他輕聲地自言自語。“乾淨極了。告訴我啥事兒也沒有。”
但是查特魯基恩心裏知道絕不是“什麼事兒也沒有”。直覺告訴他,這個解密巨獸遇上了什麼絕非尋常的東西。
“遠誠友加死了?”蘇珊感到一陣噁心。“是您殺了他?我覺得您説……”
“我們沒動他。”斯特拉斯莫爾向她保證道,“他死於心臟病突發,情報部門今早打電話説的。他們的電腦顯示,友加的名字出現在塞維利亞的警方記錄上了,國際刑警組織已介入此事。”
“心臟病突發?”蘇珊看起來有點疑惑。“他才三十歲。”
“是三十二歲。”斯特拉斯莫爾糾正道。“他先天性二尖瓣缺損。”
“從沒聽説過。”
“是在進國安局的時候體檢發現的,又不是值得他吹噓的東西。”
蘇珊還是滿腹狐疑。“缺損的心臟可以使他斃命……就這麼簡單?”這好像太説不過去了吧。
斯特拉斯莫爾聳了聳肩説道:“衰弱的心臟……再加上西班牙炎熱的天氣。這回倒好,沒法威脅國安局了……”
蘇珊沉默了一會兒。她還在考慮剛才的事情,一想到這麼出色的一個同事離開了人間她就感到痛心。斯特拉斯莫爾刺耳的説話聲打斷了蘇珊的思路。
“好在友加是一個人到那兒去的,而且他的同夥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西班牙當局説盡量不向外披露此事。只有我們接到了電話,因為情報部門的確很能幹。”斯特拉斯莫爾緊緊地盯着蘇珊説。“我得找到他的那個同夥,不能讓他知道友加已經死了。我就是為這事兒才打電話叫你來的。”
蘇珊百思不解。在她看來,遠誠友加死得正是時候,他這一死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局長,”她説,“如果西班牙當局説友加是死於心臟病突發,那麼我們就脱了干係,他的同夥也就知道這事兒和國安局沒有任何關係了。”
“沒有任何關係?”斯特拉斯莫爾不相信地睜大了雙眼。“有人威脅國安局,幾天之後卻發現這人死了——而我們卻與之沒有任何關係?我敢説友加的神秘朋友絕不會這麼看這件事兒。不管出了什麼事兒,我們都難逃干係。他們會輕易地給我們安上許多罪名——投毒、槍殺、行刺,等等。”斯特拉斯莫爾頓了頓又説道:“我跟你講友加死了,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蘇珊皺着眉頭説:“我以為是國安局殺了他。”
“對極了。如果説國安局能夠把五個流紋岩衞星送入中東上空的同步軌道的話,那麼,我認為,人們完全有理由説國安局有可能拿錢買通了幾個西班牙的警察。”局長的話已經説得很明白了。
遠誠友加死了?國安局要遭到譴責?蘇珊嘆了口氣道:“我們能及時找到他的同夥嗎?”
“我看能。我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友加無數次地公開聲稱自己在和一個同夥並肩作戰,我想他這是想讓那些要加害於他或企圖盜取萬能鑰匙的軟件公司打消這些念頭。他威脅説,誰敢採取這種卑鄙的行動,他的同夥就會將萬能鑰匙公之於眾,這樣一來,所有的軟件公司就會一下子陷入無序的競爭之中。”
“聰明之舉。”蘇珊點頭稱是。
斯特拉斯莫爾接着説道:“好幾次,在公開場合,友加提到他的同夥時都説出了他的名字,他管他叫諾斯·達科塔。”
“諾斯·達科塔?顯然是假託的名字。”
“是的,為了防止萬一,我還是用諾斯·達科塔的名字作線索在網上搜索了一遍。我沒指望能找到什麼,可我找到了一個電子郵件賬號。”斯特拉斯莫爾停了一下又接着説道:“當然了,我以為這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諾斯·達科塔,我檢索了這個賬號,只是為了確認一下而已。我進入了這個電子郵箱,而且裏面全是遠誠友加寫來的電子郵件,你能想像得出我當時有多麼驚愕。”斯特拉斯莫爾睜大了雙眼接着説道,“郵件內容都是關於‘數字城堡’和遠誠友加威脅國安局的計劃的。”蘇珊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斯特拉斯莫爾,局長就這麼輕易地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她很吃驚。“局長,”她説,“友加非常清楚國安局可以窺視互聯網上的郵件,他絕不會在網上傳送任何秘密信息。這是個圈套。遠誠友加故意透露給你諾斯·達科塔這個名字,他知道你會到網上去查。他隨便發送些信息,故意叫你去查——這是個騙局。”
“你的直覺不錯。”斯特拉斯莫爾分辯道。“但有幾件事卻除外。我在諾斯·達科塔這個名下什麼也找不到,所以我便對搜索對象作了些微調——諾達科塔。”
蘇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説道:“變化字母的排列是破譯密碼的標準程序,友加豈能不知?友加知道您會變化其組合,最後找到您想要的東西。‘諾達科塔’這種組合是再容易不過的了。”
“也許吧。”斯特拉斯莫爾邊説邊在紙上胡亂地寫了幾個字遞給蘇珊。“看看這個再説話。”
蘇珊看了紙上的字跡,突然明白了局長的心理。紙上寫着遠誠友加的電郵地址:
mailto:
NDAKOTA@ara.anon.org
NDAKOTA@ara.anon.org
蘇珊一眼就看到了電郵中的ARA三個字母。ARA是“美國匿名重郵”的簡稱,這是一個非常出名的服務器。
匿名服務器在互聯網用户中很受歡迎,為了收取費用,這些公司通過為電子郵件做中介來保護郵件發送者的隱私,就好像是郵局標了序號的郵箱——用户可以發送和接收電子郵件,而不用顯示其真實地址和姓名。公司收到標着假名的電子郵件,然後再把它轉寄給收信人的真正賬户。重郵公司按照協議不顯示其用户的真正身份和地址。
“這不算是證據,”斯特拉斯莫爾説,“但這卻非常值得懷疑。”
蘇珊點了點頭,一下子有點相信局長的話了。“那麼您就是説,要是有人到網上搜尋諾斯·達科塔,友加並不在乎,因為他的身份和地址都受‘美國匿名重郵’的保護。”
“沒錯。”
蘇珊思索了一會兒説道:“‘美國匿名重郵’主要為美國賬户提供服務。您是認為諾斯·達科塔可能就在美國的什麼地方嗎?”
斯特拉斯莫爾聳了聳肩説:“有可能。在美國同夥的幫助下,友加便可以將兩把萬能鑰匙分藏在不同地域。這或許是個明智之舉。”
蘇珊想了想。她覺得友加不會輕易將萬能鑰匙託付給別人,除非是非常親密的朋友。但就蘇珊所知,遠誠友加在美國沒有多少朋友。
蘇珊冥思起來,她那善於解密的心仔細考慮着這個假名可能有的含義。“諾斯·達科塔,”她説道,“他的電子郵件在友加聽來像什麼?”
“不知道。情報部門只是找到了友加在國外的電郵地址,而對諾斯·達科塔的瞭解也只是一個匿名的地址。”
蘇珊想了一下説:“這會不會是個圈套?”
斯特拉斯莫爾非常吃驚地問道:“怎麼會呢?”
“友加完全可以往一個不用的賬户上發送假郵件,好讓我們到網上去查。我們以為他的郵件地址已經受到了保護,這樣他就用不着冒險將萬能鑰匙託給別人。他完全可能是在孤身奮戰。”
斯特拉斯莫爾輕聲地笑了一笑説:“妙計,可惜有一件事兒説不通。他沒有使用任何家用的或公司的互聯網賬號,而是經常去同志社大學,常使用他們的主機。顯然那裏有他可以保密的賬號。這是個非常隱秘的賬號,我也只是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才發現的。”斯特拉斯莫爾喘了口氣又説道:“所以……如果友加有意讓我們窺視他的郵件,他還為什麼會使用秘密賬號呢?”
蘇珊想了想説:“也許他是故意用秘密賬號,好讓你不懷疑這是個把戲。友加把他的賬號隱藏得恰到好處,讓你覺得好像是誤打誤撞才發現的,還覺得自己很運氣呢。這讓人更相信他的電子郵件的真實性。”
斯特拉斯莫爾笑了:“你真應該做一名信息組的特工。這種推理的確不錯,但還有一事説不通,友加發出的每封信都有回覆,諾斯·達科塔寫給他的信,他也都有回覆。”
蘇珊沒詞兒了:“也有道理。那麼你是説諾斯·達科塔是確有其人?”
“恐怕是吧。我們還必須找到他,而且還得不動聲色。要是他聽到了風聲,一切就完了。”
蘇珊現在才完全弄清為什麼斯特拉斯莫爾會叫她來。“讓我猜一猜。”她説。“您是想讓我窺視‘美國匿名重郵’的數據庫,找到諾斯·達科塔的真實身份?”
斯特拉斯莫爾對着她古板地笑了笑説:“知我者,弗萊切小姐也。”
説到網上搜索,蘇珊·弗萊切可是個行家裏手。一年前,白宮的一名高級官員經常受到匿名郵件的恐嚇,國安局奉命查出這個可惡的傢伙。儘管國安局可以對“美國匿名重郵”施加壓力,讓他們透漏出這傢伙的真實身份,但他們還是選擇了一個人不知鬼不覺的辦法——跟蹤。
蘇珊曾製作過一個裝扮成電子郵件的信標,現在還在使用。她可以把它發送到用户的虛假地址,匿名回郵公司會按照協議將這封郵件再轉發給用户的真實地址。這樣,蘇珊的這一程序就可以將其互聯網地址記錄下來並將之發回國安局。打那天開始,對國安局來講,匿名回郵器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小討厭而已。
“你能找到他嗎?”斯特拉斯莫爾問道。
“沒問題。您怎麼這麼長時間才打電話給我?”
“其實……”他皺了皺眉説道,“我根本沒打算打電話給你。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事兒。我想把你製作的信標親自發出去,但是那個可惡的東西,你使用的是混合操縱語言,我操作不了,總是收到可笑的信息。無奈,我只好厚着臉皮把你叫來了。”
蘇珊淡淡地笑了。斯特拉斯莫爾是一個出色的密碼編程員,但是他的指令系統語言卻很有限,主要侷限於算法語言。那些不太高級的“俗氣”編制程序中的零零碎碎的東西經常難住他。另外,蘇珊是使用一種叫做“冷宮”的雜交程序語言編寫的信標,因此斯特拉斯莫爾遇到問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讓我來會會他。”她一邊轉過身去一邊笑着説,“我要到我自己的終端機去。”
“大致要多長時間?”
蘇珊想了想説:“嗯……這要看‘美國匿名重郵’轉寄電子信件的功能如何。如果他就在美國,使用那種叫做‘逾假未歸’或者通過電話撥號上網的軟件,那我不出一個鐘頭就能窺視到他的信用卡,弄到他的開户地址。要是他掛靠在大學裏或是公司裏,時間會用得稍多一點。”停了一下,蘇珊不自然地笑道:“找到之後,剩下的事兒可就是您的了。”
蘇珊知道,“剩下的事兒”就是國安局的行動小組手持電槍翻牆破窗,直搗那傢伙的住處。行動小組也許會認為他們在抓捕毒梟。毫無疑問,斯特拉斯莫爾會大步流星地穿梭在一片狼藉中,親自尋找那個六十四位字符的萬能鑰匙,然後,毀掉它。“數字城堡”將會在互聯網上苟延殘喘,永遠鎖在那裏。
“發送信標一定要謹慎。”斯特拉斯莫爾叮囑道:“要是諾斯·達科塔看到我們在搜索他,他會驚慌失措,那麼,沒等我帶人趕到他那兒,他早就帶着萬能鑰匙溜之大吉了。”
“惹了禍想溜!”蘇珊保證道,“信標一找到他的賬號就會立即消失,他絕對不會知道我們在找他。”
斯特拉斯莫爾疲倦地點着頭説:“謝謝。”
蘇珊對着他淡淡地笑了笑,斯特拉斯莫爾面對突發事件總是能夠泰然處之,出奇的冷靜,這點蘇珊一直很驚訝。她深信,正是這種臨危不亂的才能使得斯特拉斯莫爾在工作中嶄露頭角最後登上指揮層的。
蘇珊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好好地看了看下面的萬能解密機。滿腦子都是那個無法破解的程序。她祈禱他們能夠及時抓住諾斯·達科塔。
“抓點緊。”斯特拉斯莫爾喊道,“那樣的話,你日暮之前就可以回到清煙山脈了。”
蘇珊不由得一愣,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行蹤的?她很清楚自己從未向斯特拉斯莫爾提過要到清煙山脈,她轉過身來用懷疑的眼光看了一眼斯特拉斯莫爾。是不是國安局竊聽了我的電話?
斯特拉斯莫爾抱歉地笑了:“戴維今天早晨跟我講了你們的出行計劃。他説推遲出行計劃你會很光火的。”
蘇珊更加不明白了:“你今天早晨和戴維談過話?”
“當然了,”斯特拉斯莫爾似乎對蘇珊的反應有些不解。“我得給他下達任務。”
“給他下達任務?”她不由得問道。“什麼任務?”
“出差呀。我讓他到西班牙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