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鼎在誰陽城頭架了起來,鼎下燃起熊熊的烈火,巨鼎旁堅着一面巨大的十字架,其上綁縛着個看不清模樣的白衣女子圍城的叛軍雖然見識過睢陽守軍各種稀奇古怪的花招,但這種情形卻還是第次看到,立刻有小卒去飛報主帥尹子奇和督軍的司馬瑜。城下的人聽着,叫你們主帥前來答話。當司馬瑜與尹子奇來到城下時,正聽到城頭有人在高呼。前面領路的小校立刻答道:尹將軍和司馬大人在此,有什麼遺言就儘快交待。讓你們督軍大人走近點,城上那名儒生打扮的劍士撩開綁在十字架上那女子的頭髮,高聲喝道,先看清楚她是誰!大人不可靠近,小心有詐。尹子奇連忙小聲提醒。司馬瑜對他的警告充耳不聞,縱馬走近數丈,只見他盯着城上那白衣女子,一向冷定從容的神情徒然間變得十分激動,失聲輕呼:小薇!城中缺糧,所有婦孺老弱已經被充作軍糧。城上那個儒門劍士朗聲喝道,這女子現在是城中唯一的女人,按理早該被當做軍糧,我們一直留到現在,就是想知道,她在司馬公子心目中,能值多少糧食?司馬瑜沉聲喝問:你什麼意思?那儒門劍士笑道:我們就想知道公子願用多少擔糧食來文換她,如果我們不滿意,只好將她下鍋煮了,讓將士們分而食之!
説着他轉向一旁燒火的兵卒吩咐,將火燒旺點,待湯開了便可下鍋。燒火的兵卒轟然答應,繼續往篝火中添柴鼓風,鼎中頓時冒起縷縷白汽,顯然那湯水離沸騰已經不遠。司馬瑜鐵青着臉沒有回答,只厲聲喝道:讓任天翔那小子出來!我想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城頭上露出了任天翔無奈的面容,面對司馬瑜的質問,他苦笑道:睢陽被圍了近十個月,城中早已經沒有一粒糧食,如果你不答應這些餓瘋了的傢伙,他們真會將小微當場煮食。司馬瑜昂首遙望城頭的任天翔,冷冷喝道:儒門中人在這種情形下集體墮落我不奇怪,沒想到義門俠士竟然也變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無恥之徒。説到這他略略一停,一字一頓道,是用糧食換我妹妹,還是看着她被你們烹殺?對這種幼稚的問題,幾百年前就有一位開國之君做了響亮的回答請分我一碗羹!!
城上城下的兵將皆呆住了,沒想到司馬瑜如此決絕,竟然一口滅掉了守軍最後一絲希望,這簡直就是將自己妹妹往死路上逼啊!立刻就有餓極了的兵卒嚎叫着撲向小薇,舉刀就想將之刺殺,卻被守在他身旁的楮剛等人打倒。不過有更多兵卒發瘋一般撲上來。義門眾士武功雖高,卻也抵不住眾多兵卒,形勢一下子便要失去控制。
小薇沒想到會這樣,嚇得失聲驚叫,惶急地高呼:大哥,我在你眼裏,難道還不如幾擔糧食嗎?你忍心看着我被這些惡鬼吃掉?司馬瑜神情如常地淡淡道:小薇,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必須為自己的行為和選擇負責,既然你選擇了任天翔,並隨他留在了睢陽,就該想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大哥不會為了你放棄睢陽,更不會因為你而受任何人的要挾。大哥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你報仇,你若有任何三長兩短,我會讓睢陽所有生靈為你殉葬。任天翔轉向一旁的肖敬天,無奈道:看來咱們得從長計議,肖兄快阻止他們吧。肖敬天道:你義門高手都阻止不了那些兵卒,我又如何能阻止?任天翔苦笑道:那些不遵號令的兵卒,還不都是得到你的授意,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一定要説破。肖兄若再任由那些兵卒胡來,我只好令義門兄弟打開殺戒,放手一搏!肖敬天知道義門眾人的戰鬥力,一旦他們倒戈,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他急忙高呼:住手!誰知那些餓瘋了的兵卒,早已忘了這是演戲,依然不顧肖敬天的呵斥,爭相沖上前。肖敬天見狀立刻拔劍而出,將兩名衝在最前面的兵卒一劍斬殺,然後喝道,今日的糧食有了,都給我住手!眾兵卒一愣,跟着就明白過來,立刻撲上前將兩名剛倒下的同伴剝了個乾淨,協力抬着扔進沸騰的巨鼎,然後眾人便圍到鼎旁,不再關心小薇的死活。任天翔急忙上前將小薇解了下來,就見她哇一聲撲入自己的懷中,渾身簌簌發抖,一半時因為害怕,一半是因為被親大哥拋棄的委屈。任天翔正在小聲安慰,就見肖敬天劍指二人道:我已經給過她機會,但她並沒有為咱們弄到一粒糧食,按説她本該就此充作軍糧。不過看在任兄弟的面上,我再給你們一天時間,如果還不能用她換到糧食,那她就必須作為軍糧,以告慰今日替她先死的兩個兄弟。肖敬天説着收起長劍,略揮了揮手,示意同門為任天翔和小薇讓開一條路。
抱着小薇走出儒門眾劍士的包圍,任天翔正要鬆口氣,突聽小薇一聲驚呼,突然撲到他懷中,渾身一軟暈了過去。任天翔順着她方才目光所及之處望去,就見無數兵將正在分食被投入臣鼎中那兩個同類。
睢陽守不注了,咱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它殉葬。默默抱着小薇下了城樓,任大翔回頭望望那些因搶的一兩塊人肉而歡呼的同類,不禁悲憤交加地嘆道,不仁者,天必誅之,睢陽不破,必定沒有天理!在杜剛等人護送下,任天翔抱着昏迷不醒的小薇回到住處,小心放到自己牀上,仔細為她蓋好被子,然後回頭對身後的義門眾士道: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保護,我不知道守衞睢陽還有什麼意義。不過我答應過李泌,我必須留下來,直到城破的那一刻。這幾個月來,你們已經做了一名墨士能做的一切,現在我以鉅子的身份命令你們,今晚你們各自突圍,以保住你們自己的性命為第一要務。
那公子你走不走?眾人神情大變,不約而同追問。
我答應過李泌,所以我不會走。任天翔淡淡道。
公子不走,我們也絕不會走!眾人爭相道。
任天翔揮手打斷了眾人的嘈雜,正色喝道:這是鉅子令,任何人不得再有任何異議,違令者逐出門牆,從此不再是我義門弟子。
眾人拜倒在地,卻不敢再開口
,就見任天翔面色稍霽,緩緩道: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託付你們。説着他指向身後的小薇,今夜將她墜下城頭,把她交給她哥哥。我不能讓她為我、為這個跟她不相干的城池殉葬。
幾個人對望了一眼,爭相答應道:公子放心!任天翊點點頭:很好,你們去吧。我很累,需要休息,希望明日一早能聽到你們已護送小薇離開的消息。
任天翔已經離去多時,幾名墨士還在面面相覷,一籌莫展。住所四周都有儒門劍士守衞,若在往日,這些普通的劍士根本不在他們眼裏,但是現在他們身體極度虛弱,而那些儒門劍士卻因有特殊的軍糧滋養,身體比他們強壯百倍,要想在他們眼皮底下將一個女人送出城,實在是難如登天。就在眾人都無計可施之時,就見杜剛一言不發起身離去,片刻後只見他兩個胳膊下分別夾着一口鍋進來,將兩口鍋置於桌上,他澀聲道:這一口鍋中是我們每日吃的樹皮野菜和軟甲上拆下的牛皮;另一口鍋中是徐大人分配給我們的軍糧,往日我們都沒有要,不過今天我將它留了下來。現在我們每一個人都來做一個選擇,吃或不吃。我不會勉強任何人,不過在選擇之前我要提醒諸位兄弟,這是為了救一個無辜的女孩,她不僅是睢陽最後一個女人,也是鉅子所愛的女人。希望每個兄弟都依照本心,做出自己的選擇,大家懂我的意嗎?眾人當然明白杜剛的意思,只要肯吃許大人分配下來的軍糧,就能恢復體力,對付外面那些不入流的儒門劍士,如果繼續吃那些沒有任何營養的食物,他們就沒有任何機會。眾人對望一眼,都默默地點了點頭。杜剛見狀點頭道:很好,現在我將兩個鍋都置於桌子上,然後吹滅油燈,大家在黑暗中作出選擇。用完這一餐我們就行動,將小薇姑娘送到城外。
見眾人都沒有異議,杜剛先吹滅油燈,然後又仔細關上門窗,待房中徹底黑了下來,他才輕輕揭開了兩個鍋蓋。黑暗中就聽眾兄弟依次上前取食,然後退到牆邊默默吃下去。由於是在黑暗中進行,沒人知道別人的選擇。直到所有人都吃完,杜剛才又重新點燃燈。就見桌上兩口鍋都空了。杜剛示意任俠將依舊昏迷的小薇負上,然後對眾人一揮手:行動!
幾個人接着夜幕的掩護,在點到兩名負責監視義門眾人的儒門劍士後,護着小薇登上了城樓,然後將一條繩索放了下去。然後親自將小薇送到敵方軍營。他知道只要將小薇送到她哥哥手中,她至少就不再有做軍糧的危險,虛弱到極點的身體也可以很快得到恢復。
就在義門眾士將小薇送出城的時候,任天翔也帶着楮剛來
到了睢陽府衙前。任天翔對守門的老兵道:"麻煩兄弟替
我通報,就説任天翔求見。那老兵有些為難,遲疑道:按説張帥早有吩咐,你和儒門肖大俠無論什麼時候都不
必通報。不過這個時候張帥恐怕已經休息,他每天只有這
一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公子若無要緊的事,是不是過一
兩個時辰再來??任天翔淡淡笑道:今晚張帥一定還
沒睡,麻煩兄弟立刻替我通報。"那老兵遲疑片刻,終於
抬手示意道:公子裏邊請。任天翔點點頭,信步進得
府衙,舉目望去,只見張巡平日休息的內堂還亮着燈火,就廳裏面傳來張巡的聲音:"任公子請進,我已等候你多
時了。"任天翔推門一看,就見張巡神情如常地端坐堂中
,他那瘦骨嶙峋的臉難得地洗得乾乾淨淨,身上破舊的衣
甲也仔細清理過,看來他也知道今晚將是睢陽最後的寧靜。二人默默相對,最終還是張巡打破了寧靜,淡淡問:叛軍明日將發起最後的總攻?任天翔點點頭:四門合擊,司馬瑜指揮進攻東門,睢陽守不住了。張巡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平靜地整整
衣甲,對門外一聲輕呼:"來人,讓所有將領到府衙議事。他頓了頓,以微不可察的聲音又補充了一句,最後
一次議事。二人默默對坐,張巡對任天翔抱拳一拜道:睢陽被圍這十個月,多虧了任公子和義門眾士鼎力相助
,我要代表全城將士及江淮百姓謝謝你們。"任天翔意態
蕭索地嘆道:"我曾經對堅守睢陽充滿驕傲,認為這是義
門弟子的責任和宿命,但是在犧牲了全城六萬多百姓,最
後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不能保護之時,我不知道這樣的堅
守還有什麼意義?如果為了達到目的就可以犧牲無數無辜
者,我不知道咱們與叛軍還有什麼區別?難道張帥心中就
沒有一絲不安?本帥心中對全城百姓,以及被充作軍
糧的將士們,當然充滿了愧疚和不安。不過我與公子肩負
的責任不同,所以我必須收起任何一絲婦人之仁,不擇手
段地守住睢陽。張巡淡淡道,公子可以堅守心中的信
條,做到決不為任何目的濫殺無辜,但本帥身為睢陽最高
統帥,必須在睢陽數萬百姓和江南數千萬百姓,以及大唐
江山社稷之間做出選擇。身為儒門弟子我首先得忠於朝廷
和聖上,以最大的忠誠維護大唐江山,為了這個目標,哪
怕犧牲全城百姓,哪怕揹負萬載罵名,我張巡也在所不辭!"任天翔默默望着這個瘦弱而平凡的儒門弟子,心中不知是該敬佩還是鄙夷,儒門信條是人有等級尊卑、有上下之別
,為了他們心目中高尚目標和尊貴者,犧牲普通卑賤者在
儒者看來冉正常不過。但是墨門崇尚眾生平等,與儒門雪
兒信條格格不入,這也許就是墨門與儒門最大的不同吧。幾名睢陽城最重要的官吏和將領,包括許遠、南霽雲、雷萬春等陸續趕到,儒門肖敬天最後趕來,進門後看到任天
翔在場,他立刻怒氣衝衝地質問:"義門的人方才襲擊了
我的人,不知任兄弟作何解釋?任天翔坦然道:因為
我要他們將小薇送出城,任何人若敢阻攔,就必須付出代
價!"肖敬天面色一沉,忍不住拔劍而出,卻被張巡喝止
道:住手!都到什麼時候,難道你們還不能互相容讓?注意到房中凝重的氣氛,肖敬天霍然驚覺,不禁將探詢
的目光轉向張巡,就見這位睢陽最高統帥微微點了點頭,平靜道:"明日一早叛軍就將從四門發起總攻,這次他們
將傾巢而出。雖然咱們在過去十個月的守城戰中,給叛
軍造成了數萬人的損失,但他們依然還有十萬雄兵,而咱
們僅剩下六百多個形如餓殍的將士,即便有墨翟秘傳的守
城器具和戰術,睢陽也無法再堅守。明天,將是雎陽的最後時刻。"所有人都沒有感到詫異,他們內心深處其實早已
在盼望着這個時刻,這種像地獄一般的曰子若能早一點結束,對大家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脱,有人甚至暗自舒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睢陽雖然即將告破,但堅守並非毫無意義。張巡緩緩道,我們不僅拖住了叛軍十三萬南征大軍,保住了江淮糧倉,也為西線和東線戰場贏得了時間和主動權,現在咱們的使命已經完成,明曰叛軍進攻之時,所有人皆可率部突圍。那張帥你呢?南霽雲忙問。就見張巡淡淡笑道:我身為睢陽最高統帥,將與睢陽共存亡。張帥不走,我們也決不會走!幾名將領紛紛道。其實所有人都清楚,要率這幾百名羸弱的將士突圍,無疑是痴人説夢,張帥突圍的命令,其實只是針對儒門和義門寥寥幾位高手而言。不過就算是以肖敬天這樣的身手,要在亂軍中突圍,也是希望渺茫。本帥不會勉強你們,張巡將目光轉向肖敬天和任天翔,淡淡道,不過我衷心希望像肖大俠這樣的高手和任公子這樣的人才,不要輕言粞牲。張巡説完轉向眾將,平靜道:現在咱們各依統厲分守各門,為聖上堅守這最後一戰吧。任天翔在褚剛陪同下獨自回到自己住處,默默躺在牀上靜靜等待,窗外的天光隱隱發亮。遠處開始傳來隱約的吶喊和歡呼,他知道那是叛軍攻上城頭的歡呼,睢陽終於告破,他繃緊了十個月的心神徹底鬆弛下來,濛濛朧朧地嘟囔了一句:我要睡了,沒什麼事別來打攪。任天翔睡了十個月以來最踏實的一覺,睡夢中他隱約聽到杜剛、任俠等人的聲音,隱約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義門眾兄弟身邊,他睡夢中迷迷糊糊存在想:不是已經令杜剛他們護送小薇出城了麼?難道他們竟置鉅子令於不顧?睢陽城外,被阻擋了十月之久的將士們發出震天的歡呼,慶祝睢陽終於攻破。無數將士吶喊着湧上城頭,像萬千螞蟻淹沒了低矮的城郭。在這歡呼的人羣中,只有司馬瑜面色陰沉,神情冷木,全然沒有一絲大功告成的喜色,反而有種難以察覺的沮喪。軍師,發現有小股敵人從東南方突圍,武功十分高明。一名將領氣喘吁吁地趕來稟報。司馬瑜冷冷問:有沒有張巡、許遠在內?那將領搖頭道:他們身着布衣,沒有官府甲冑,也沒有護衞親兵。他們多使刀劍等短兵刃,不像是官兵。司馬瑜身後的辛乙低聲道:肯定是義門中人,任天翔一定在其中,我帶人去將他生抓來!司馬瑜微微搖頭道,你的目標是張巡、許遠,我要你趕在他們自裁之前將他們生擒活捉,千萬不能讓他們與睢陽共存亡。辛乙愣了一愣,心中對這樣的命令雖然有些不解,但也沒有猶豫,立刻拱手道:屬下遵命!説着一揮手,帶着幾名隨從縱馬直奔城門,不顧一切地推開那些混亂的兵將,轉眼便消失在睢陽城內。司馬瑜縱馬真奔東南方,在登上一處地勢稍高的土坡後,便看到了那一小股突圍的猛士,那真是一股令人側目的猛士,人數雖少,但武功之高令人咂舌,在上萬范陽精鋭的包圍中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數十倍的對手也不能阻擋他們的前進步伐。緊隨司馬瑜的尹子奇見狀不禁切齒道:這一定就是協助張巡守城的義門中人,末將要親率高手去將他們全部擒獲,並把他們凌遲處死,方消我心頭之恨!司馬瑜遙望着漸漸突出包圍的義門眾士,淡淡道:不,讓他們走。讓他們走?尹子奇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失聲問,為什麼?司馬瑜似乎不願多作解釋,只道:他們對我還有更大的作用。尹子奇還想再問,就見一名信使在兩名偏將的帶領下飛奔而至,那信使跌得撞撞地奔到近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結結巴巴地道:京師有緊急軍情一名副將忙將接過信函,遞到司馬瑜手中,司馬瑜展信一看,臉上頓時變色。尹子奇忙問:信上怎麼説?司馬瑜沒有立刻回答,卻抬首望向南方,望向江淮方向,眼中滿是無奈和失落。半響後方聽他失魂落魄地道:洛陽、長安先後失守,西線戰場全線崩潰,聖上已撤往范陽,唐軍正趕來增援睢陽,我軍優勢盡失,再沒有機會南下江淮。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將尹子奇等人震得目瞪口呆,當初叛軍攻下長安和洛陽之時,所有將領都以為大唐江山指日可待,沒想到現在長安、洛陽得而復失,這是不是意味着大唐已經開始掌握戰爭的主動權,開始發起反攻?現在大軍雖然攻下江淮最後一道屏障,但已不敢再繼續南下,孤軍深入再加腹背受敵,遲早全軍覆沒。眾將的目光都落在司馬瑜臉上,就見他依依不捨地從南方收回目光,艱澀地從齒縫間吐出幾個字:撤!回范陽與聖上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