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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號令風霆迅,天聲動北陬。

    長驅渡河洛,直搗向燕幽。

    馬謀關氏血,旗梟可汗頭。

    歸來報明主,恢復舊神州。

    上面這首是嶽武穆送“張紫崔北伐”詩,口訣筆伐,擲地有聲,誠不可多得的振頑起懦之作。

    小木屋的小龍此刻正在口誅筆伐,奮勇衝刺。

    反觀甲純,早已潰不成軍,但又難忘那飄飄歡仙的快感。

    這情形就好似一個吸毒的癮君子,明知繼續吸下去,一定會傷身敗家,可是,欲罷不能,愈陷愈深。

    車前四鳳在桃花三娘子調教之下,淫蕩成性,從未體會過這種奇妙的滋味,她當然捨不得“緊急剎車”了。

    等到她發現全身直冒冷汗,噁心連連,眼冒金星之際,想要推開石小龍時,卻已無能為力了。

    她有氣無力的道:“乙荃……救……救……我……”

    乙荃早已昏眩,根本聽不到“SOS”求救信號。

    盞茶時間過後,她終於步上了乙荃後路──昏眩了。

    然而,失去了理智的小龍,在迷藥催動下,依然直搗燕幽。

    就在此刻,突見一道紅影自遠處掠來,一聲輕咦之後,那道紅影疾射向二人的身旁。

    那是一位年約二十年華的美女,正是香車四鳳之一的丁香。

    柳眉高挑,桃花眼,瓊鼻、貝齒、檀口,胸前高聳,蛇腰,豐臀,配上那套合身的紅色勁裝,全身散發出令人傾倒的魅力。

    她乍見二女的神色,花容倏變,立即朝小龍連拍兩掌。

    “砰!”“砰!”兩聲,結結實實的打在小龍“氣海”、“檀中”二穴。

    她目的是解救甲純出困,殊不知小龍被封住的穴道正是這二處,這兩掌正好替他解除受制的穴道了。

    殺紅了眼的小龍,在慾火催動下,一見來人又是一位美嬌娘,立即撲了過去。

    論功力,丁香與小龍比,何異螢火之與皓月,何況,那對桃花眼正看到那抖動的“話兒”,正在想看那好事兒呢!

    所以,小龍不費吹灰灰力便制伏了她,“嘶!嘶!”幾聲,一套紅色勁裝已成碎片。

    嘿!這小妮子裏面居然是真空,勁裝一除,已是全裸了,石小龍大屁股一挺,“話兒”立即送進了幽口。

    戰火再度點燃了!

    只聽她“嗯”了一聲,讚道:“‘張飛賣刺蝟,人醜貨硬’,想不到人間有如此驍勇的人,實在太棒了!”

    丁香怎會如此湊巧趕來呢?原來石小龍在假山附近聽到的“普……”怪響聲,正是這妮子在行雲布雨。

    想不到那位“才思敏捷”的仁兄,不到半個小時就“交卷”了。

    她正在興頭,突然被澆冷水,盛怒之下,一掌把那位仁兄劈了,蹩了一肚子氣回去。

    可是,一回到桃花三娘子臨時行宮,桃花三娘子正“巫山會襄王”,一顆難耐尚未滿足的心又勾起了欲焰。

    再一查看,甲純、乙荃不見,便料到是“打野食”去了,終於來到了現場。

    這一來,如魚得水,熾熱的欲焰終於碰到“二一九消防隊”人員及時趕到。

    但是,她卻沒有作狀況判斷,深入瞭解戰況,一開始就花招盡出,什麼“投桃報李”,“千層萬轉”,“烽火綿綿”一一施展出來。

    蓋茶時間之後,只聽丁香在一陣胡説八道之後,全身開始哆嗉,同時享受着飄飄歡仙的高潮了。

    石小龍餘勇未失──

    “防右刺,刺!”

    “防左刺,刺!”

    “前進刺,刺!”

    “刺!刺!刺!……”

    丁香現在是“背殼人廟”,只有捱打的份了。

    足足的過了一個時辰,只見小龍全身一陣哆嗉,接着開啓閘泄洪了。

    密集的子彈立卻又令丁香一陣哆嗉!

    她情不自禁的嘆了一聲,兩滴淚珠隨即掉了下來。

    那是美到顛峯的現象呀!

    小龍終於恢復了神智,但是,他連闖三關,累得呼呼大睡。

    片刻──

    丁香開始緩緩睜開雙眸,一瞬不瞬的瞅看他,竟痴迷憐惜的輕伸玉手,緩緩為他梳瓏着披散在額前的秀髮。

    她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搬開小龍壓在她上面的身體,又取了一根木柴替他枕看頭,才起來穿衣服。

    然而,自己衣服已成碎片兒了,這一檢視甲純、乙荃,兩人均已脱陰而亡,全身不由一震。

    取過乙荃那身衣服,胡亂的穿上,口中喃喃的念着:“好險!好險!”

    回頭看了小龍一眼,表現出一股舉棋不定的樣子,這時她要是想殺小龍,只是那舉手之勞,最後咬了咬牙,出手點了小龍的“黑甜穴”,然後替他穿好衣裳,把他移到柴堆後面,始挾起甲純、乙荃的屍體及衣物戀戀不捨的離去。

    看來,小妮子丁香動了真情了。

    一覺醒來的小龍,發覺自己竟躺在柴房裏,回憶當時情景,暗叫道:“哇噻!果然不愧魔女麾下,自己竟迷迷糊糊着了道兒!”

    她們要是殺害自己,此刻怕不屍首早寒了。

    可是,他並不知道因為自己天生異稟,已使二位魔女香銷殞命。

    不一會,他又想到虎牙嶼的婷婷姐姐,自己答應她要用花轎接她,而自己竟被魔女“姦污”,白布染黑,心中不由一陣絞痛!

    如今,自己已是“污辱”之身了。

    想至此,他不由神色倏變。

    此刻,若有人發現他這副神態,怕不駭得魂飛魄散。

    好半晌之後,威態稍減,同時決定再探虎穴,伺機替於家溝村民除害的決心。

    因此,他摒除雜念,開始調息,運行一周天後,只覺體內真氣流竄,並未受到損害,不由暗道:“哇噻!好家在,功力未失!”

    稍事收拾,決定先返“天一堡”,結果,他卻走了個相反方向,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原來,他被甲純,乙荃挾至此一小木屋,是在迷失本性之後前來的,根本不知方向,此時所能記取者,只不過一點概念。

    當他離開小木屋時,已是天際拂曉時分,四下一張望,瞥及靠南方一處,閃亮了數點燈火。

    林木掩映中,以他目力,很快的就瞧出一角紅牆。

    如此一來,他更堅定信心,該處必是天一堡了。

    石小龍認準了方向,轉身疾掠而去。

    誰知近前一看,竟是一座道觀,石小龍撲至距道觀二丈之處,微一欠身,飛上一株古榕,隱身於枝葉之間。

    他原本稍作察看,便要折轉的,但卻被另一樁事吸引了。

    此刻只見觀後有一房屋,濃煙忽起,火舌亂吐。

    房脊上一條纖巧的身影,雙手分執一劍一籃,疾逾風飄枯葉,向觀外逃逸。

    數名道士,冒出屋面,疾苦流星趕月,分四方紛向那身影,圍了過去。

    小龍急切間猜不出其中緣故,斗然間,一物夾帶着鋭利風聲,襲體而至!

    一凜之下,右手自然而然的,施出了分光捕影之法,輕輕一抄,已將來物抄住。

    小龍暗忖:“既然對方曉得了自己在此,則自己非顯身聲明不可,再者,那觀內纖巧的身影,分明是個女子,她為何會在茅山觀內,偷偷的放火?”

    抬頭一看,那人竟然是在天一堡偶遇的逍遙道人,凝立場中,滿面驚恐之色,雙目炯炯神光,掃視四周。更奇怪的是那位華山門人粟雄竟停身林邊,一臉焦灼之色,注視觀內。

    小龍見狀!知道粟雄,必是和那女子一路同來,粟雄故意在觀前叫陣,吸引道士的注意,而那女子,卻悄悄偷進觀去,放火燒屋。

    這一來,他就越發非留下來不可,看看到底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際,觀內屋上,湧現十數名手執長劍的道士,分三面向那女子進迫。

    粟雄瞥見此情,頓陷進退維谷之境,似乎知道觀中道人利害明知留下必定吃虧!卻又不能不留。

    小龍這時早已溜下樹來,緩步踱入場中。

    逍遙真人乃茅山一派掌內,在北五省內,功力算得上一流高手,適才只覺古榕樹無風自動了一下,乃施展摘葉飛花手法,彈出一塊草皮,射入適才藏人的地方。

    以他自忖,那藏着的人,既然不慎出聲響,功力決不會高,這一塊草皮,無論是打在他身上何處,必然會皮開骨折,跌下樹來!

    那知,草皮射去,如石沉大海,不但未見有人呼痛跌下,甚且連樹枝也未摧折,寧非怪事?

    心中暗驚之餘,怒火頓熾,認為來人,必與粟雄,及那放火的女子,屬之一黨,故意挑□。

    對粟雄,老道深知華山清真道長,出名的護短難纏,再加華山派人多勢眾,雄倨一方,若不留情面的打了小的,那清真道長。決不肯善罷甘休!

    就在他暗定決策之際,小龍竟溜下樹來,踱入場中。

    粟虎一見小龍,立即認出,正是兩度際遇小龍,心中也立時泛起又恨又氣的滋味!

    此刻見林中徐徐走出,一臉僵黃,似是大病初癒,頰生惡疤,醜怪逾常少年,穿着打扮,倒是文質彬彬。

    若非是適才的一塊草皮,失蹤得可疑,若非是少年,剛好從那棵樹下走來,他還真當是何方的遊學仕子呢?

    在他的眼中,小龍既便會武,功力也必在粟雄之下,那,又何足於掛懷呢?

    故此,逍遙真人,冷電般盯了小龍一眼,冷“哼”一聲,竟然不肯理會,轉過身去,專注於觀內去了!

    小龍見狀,心中暗樂,卻對粟雄微一拱手,招呼道:“哇噻!咱們可真是有緣,想不到又在此地相遇?”

    他這是客氣話,那句“哇噻!”只是他的口頭禪。

    但粟雄卻誤會他是有心諷刺,話裏有骨,冷冷的“哼”了半聲,忽的心中一動,笑道:“石兄來得真巧,小弟正在這為難呢?”

    逍遙真人聞這一問一答;知他倆是素識,心中更氣,冷笑一聲,轉過身來!

    粟雄卻不在意,掠近小龍身前五尺。

    只聽石小龍笑答,“哇噻!粟兄何事為難,在下或許能稍效綿薄?”

    粟雄聞言,正中下懷,微微一笑,大聲道:“石兄有所不知,小……弟有位朋友,姓府名小蘭,乃是靈峯“天邊一朵雲”梅凌霜前輩的愛徒,小弟與她結伴北上,中途為追一賊,分離數日。前途再見之時,據府小蘭説,有一茅山妖道,見她生得貌美,向她挑逗多次,是她氣憤不過,將妖道打傷,卻被逃去,石兄不知,那府小蘭深得梅前輩真傳,左劍右籃,不但精奧絕倫,也最是任性不過。當時,小弟勸她,妖道既未得逞,復又被她打傷,此事何必再予計較?但府小蘭不聽,堅持要找那道士不可。小弟極力勸阻不聽,竟乘小弟不覺時獨自離去,小弟後來察覺,趕來欲加阻止,那知方到觀前原來竟是天一堡前的一羣,他們一見小弟,便羣起而攻,如今……”

    他這一篇説詞,頭頭是道:説來頗是動聽。

    他並且大聲將府小蘭來歷説出,故意讓逍遙真人聽見,有所顧忌!

    皆因,那梅凌霜,乃武林中一脈異枝,並無門派,與當今一指神醫高逸及神手書生宋之和共譽武林。

    粟雄所以提出梅凌霜的大名,期收敲山鎮虎的功效,好令那逍遙真人,不敢妄下辣手。

    另一方面,粟雄在言詞之中,暗暗將一切責任推給府小蘭。

    果然,逍逼真人,雖仍然不憤府小蘭放火燒觀,卻也由暗存顧忌,改變了一舉斃敵的主意。

    至於小龍,因對天一堡厭惡在前,自然更相信粟雄所言,句句是實。暗暗決定,設法助他一臂之力!

    其實,粟雄的話,只説對一半,前來放火,實則是他的主意。

    皆因,粟雄對府小蘭傾心相愛,視為禁臠。

    半月之前,他與府小蘭結伴北遊,途遇飛燕子魏良,在魯東一帶採花作案。

    那府小蘭生具俠骨,下手阻撓,將魏良擊成重傷。

    那飛燕子魏良,雖受重傷,仍被逃逸。

    府小蘭立意除惡,便提議與粟雄分途搜索,務期將魏良尋出擊斃。

    粟雄往東,直找到韶州附近的小靈山鎮,正巧遇着小龍,大打出手。

    小龍知他誤會,同時又存心結納,始終不曾還手,粟雄使盡絕學,不能得手,含恨離開。

    府小蘭在大庾嶺一帶,當然找不着魏良,但卻遇着個茅山道士,那道士見她年輕美麗,孤身一人,便事遊詞調戲。

    府小蘭正因尋不看淫賊生氣,這一見道士不良,那得不氣?

    氣憤之下,施展出師門絕學,將道士狠狠打了一頓,並不曾要他性命!

    後來,粟雄尋來,倆人會合,府小蘭説起此事!粟雄竟然大怒!

    他得知道土,系出茅山,便一意主張,找這逍遙真人理論出氣!

    他知道此地有一處茅山分院,但卻不知此地是屬於一個邪惡組織範疇。而且逍遙真人已加入了。

    故此,他主張,一明一暗,由他在觀前叫陣,説明來意。

    若茅山一系,講究義節,將淫賊交出便罷,否則,那府小蘭隱在暗處,便放他一把野火,燒盡那藏垢的道觀。

    府小蘭出道未久,性極頑皮淘氣,加以功夫深得真傳,正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她聞聽粟雄計劃,立即首肯,兩人開始分途行事。

    方一燃起!便被道土驚覺,出動了大批徒眾,救火捕人。

    府小蘭見已被人發覺,正欲依計遁走,不料想道土人多勢眾,已三面圍攻了上來!

    她性雖頑皮,稟性卻極仁厚,她自覺與道士並無深仇大根,不願使用辣手傷人。

    她處身屋脊高處,遠遠瞥見,觀前粟雄並未撤走,場中雖站着的數名道人,亦未動手打鬥。她以為粟雄正在與道人理論,故此,便向這方,飛掠而來!

    那知粟雄,竟將過錯全推到她的頭上。

    粟雄話未説完,府小蘭已疾捷掠至,半空裏已然開口叫道:“粟雄哥哥,我點不着火嘛!你與道士談好了嗎?”

    小龍心中一樂,倒覺得這女孩兒,純真得令人可愛!

    粟雄劍盾微皺,住口不言,心裏頭卻直在埋怨,府小蘭不該闖進來,沒頭腦腦的説出這話!

    府小蘭可不管人家的想法,掠身佇立在粟雄身畔,閃動看烏油油一雙大眼睛,打量場中,目光一觸到小龍的面孔,霍地一笑嫣然,恍似百花齊放!

    粟雄看在眼中,心中嫉火突起,冷“哼”一聲,面色驟轉陰沉。

    石小龍閃目打量,心頭砰然。

    府小蘭停立當地,竟如同空谷幽蘭,像煞是散花仙子。

    若非那雙眸眉梢與唇角,在顯示着一股純真高雅的天真稚氣,若非是着身勁裝,如不疑她是天仙謫世才怪!

    小龍暗暗拿他,與心中的天人婷婷姐姐相較,竟覺得兩人的氣質雖然相異,而美貌則如同春蘭秋菊;分不出軒輊高下來!

    因之,他瞥見府小蘭對他一笑,也不由情難自己的還報莞爾!

    府小蘭尚有點孩子氣,初初她瞥見小龍,只見他面孔,邊黑邊黃,覺得好笑!

    那知,當小龍還報一笑之際,她竟然向他的若含深意的一笑,羞紅了雙頰!

    她疾速的收回目光,垂低了粉頸。同時,竟生平第一次,自芳心深處,產生出怦然的異樣之感。

    她還來不及回味與思量。那邊,站着的逍遙真人,已經在説話了!

    府小蘭遂又抬起頭來,有意無意,似喜似嗔的瞟了小龍一眼,耳中卻聽逍遙真人道:“小姑娘,你便是府小蘭嗎?為何無緣無效,放火燒我道觀……”

    府小蘭年方十六,最討厭別人説她小,此時見老道這般稱呼,不由犯了小性,未等逍遙真人話罷,便自“啐”了一口,道:“老雜毛,什麼小姑娘大姑娘的,姑娘看着這房子有氣,愛燒就燒,你管得着嗎?”

    粟雄在一邊聽着,心中叫苦,伸手輕拉府小蘭衣袖,低聲急道:“蘭妹……”

    那知,府小蘭不但不聽,還驀地一揮衣袖,退後三步,轉對粟雄發脾氣,説:“怕什麼……這老雜毛會吃人?你要怕,先跑就是!”

    粟雄俊臉一紅,心中又愛又恨,卻又拿她沒法。

    小龍在一旁,見小蘭小口嘟着,嗔態惹人有趣,“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府小蘭聞,瞥見他的笑容,竟又自覺心頭驟跳,怒氣頓時減了數分!

    石小龍乘機舉手微拱道:“道長請了,在下路過貴地,發現道長與粟兄等爭執,經從旁觀察,深知雙方均屬設會,好在府姑娘雖圖縱火,並未釀成巨災,道長一代高人,何不就此罷論,以維武林祥和之旨呢?”

    逍遙真人雖得手下報告,屋舍並未被焚壞,但如不將縱火人懲處一番,傳入江湖,豈非壞了茅山一脈的名聲。

    但,若要動手,栗雄與府小蘭背後,都有不可輕悔的師長支柱,打了小的,那老的豈肯甘休?

    故此!他心中生氣,一時卻躊躇不決,應該如何處置。

    此際!小龍竟任和事,心中一動,接口冷笑一聲道:“閣下既然熱心涉足相勸,道爺自不忍過拂好意,不過,武林中也有個規矩,欲管閒事,則必有過人的份量!”

    説着,微微一頓,繼道,“故此,這爺請閣下顯露兩手絕學,若閣下能連勝本觀弟子三人,道爺便放過不究如何?”

    哇噻!怎的勸架不成,反將事情弄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府小蘭見老道不找自己,卻拿話暗釦那弱不禁風的過路之人,心中頓時又生起氣來!

    石小龍曾見府小蘭不憤欲言的樣子,知她心意,不願她再與老道打起來,便趕緊道:“道長既如此説,在下謹尊台命,不過,在下才學淺薄,敬請道長諭知門下高手,點到為止如何?”

    逍遙真人,見小龍一味論和,態度沉穩,略一尋思,道:“道爺依你所講,決不讓門下傷你就是!”

    説着,回頭向身後一大堆道士看了一眼,喚道:“法塵,你出來與人家比比掌法。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嗎?”

    那法塵稽手應聲:“弟子省得”,緩步而出,佇立當場。

    法塵年約三旬,面白無鬚,中等身材,體型略肥,雙目炯炯有神,一望而知,內功深厚武學必已盡得神髓!

    只見他大刺刺,往場中一站,舉手一拉,脱去外罩的道袍,隨手一掄一丟,“呼”的一聲,道袍纏成一根,飛向身後,被另外的道士接去,露出一身短打來!

    這一手,雖與“纏濕成棍”是同一手法,卻比“纏濕成棍”稍難。

    法塵露這一手,其他道士,同喝暴彩,府小蘭看在眼內,不由大大為小龍擔心起來!

    小龍知他有意眩露,微微一笑,卻不除衣,仍穿着他那件月白長袍,僅雙手虛虛一拱,道聲“請”字,便自佇立不動。

    法塵一亮掌心,盤身繞步,欺近二尺,繞到小龍左側,低喝聲“打”,右掌一翻,閃電般拍了下去!

    小龍但等掌到,驀的搖肩滑步,正面錯身,輕舉左臂,向上迎架。

    但聞得:“拍”的一聲脆響,一接即分,竟然是力力悉敵!

    法塵低喝一聲:“小心”。

    左掌一撒,左掌加上二成真力,挾帶勁風,向小龍左脅之下推去。

    小龍第一次對掌,僅用出與他相同的力量。

    這時一見他單掌推來,不再接架,腳下一滑,身法展開,如行雲流水,溜到法塵背後。

    法塵一掌推出,打入空檔,背後勁風壓體而至,左掌不收。

    順掌式滑前一步,身軀半轉,右掌向後一揮,“回頭望月”,“拍”的一響,雙掌又自擊在一起。

    不過,他兩人用力相等,掌雖對上,仍然分不出強弱。

    故此,雙掌一合乍分,各展開身,轉身相對。

    法塵施展開天罡掌法,足踏七星方位,運掌如山,閃電擊出!

    心存厚道,在不明這道人與天一堡關係之前,不願施展煞手,僅以“浩天掌”,盡力收斂四溢勁力,與法塵鬥在一起。

    一剎時,但見人影交錯縱橫,掌影如山湧起,勁風呼呼,氣流急轉。

    場外,逍遙真人,仔細觀察小龍的掌式變化,愈看愈覺陌生,愈看愈是驚奇。

    憑他數十年闖蕩江湖的經驗,會過多少高人?對江湖各派絕學,雖不敢説會,但卻一眼便能分辨得出來!

    如今,這位毫不起眼的奇醜少年,不但看不透他的來歷。卻還發覺,他所施用的掌法,竟然是玄妙無匹。

    若不是石小龍不懂他自己掌法的精奧變化,便必是他故意留情,不肯施展全力。

    反觀法塵,施盡了天罡掌法之精要,卻僅能保持不敗,要想取勝,卻是難而又難。

    在另一邊。粟雄與小龍雖動過手,卻等如還未見他施展功夫。

    此際一見,雖驚於他所施掌法,為平生僅見,卻私心覺得不過如此。

    認為自己上場與其對敵,只要他不施展那天所用的鬼步法,則自己憑一雙燦銀雙戟,取勝並不太難!

    府小蘭小孩子心性未除,見兩人打得如火如荼,十分熱鬧,小龍又出乎意外的掌法精深,便一個勁兒的拍掌叫好為小龍加油!

    栗雄看在眼裏,口雖不言,心中卻對小龍,更加了一份嫉恨!

    場中法塵已將功力運致十成,舉掌投足,勁風隨至,仍然奈何不得對方。

    他心已明白!對方是有意相讓,就憑那股輕鬆瀟灑風姿,自己也決非其敵。

    他心中暗暗感激,卻也暗暗叫苦。

    場外,逍遙真人,瞥見二弟子法塵,頭頂見汗,知道再比下去,已然無濟於事。

    於是,他大喝一聲道:“住手!”

    場中兩人,如響斯應,各自躍開。

    小龍落地,面不歇氣不喘,虛一拱手,對法塵道;“哇噻!道兄掌法精奧,小弟甘敗下風。”

    法塵一聞,面上一熱,舉袖抹看額上熱汗,説,“施主過獎,成全之德,小道永誌不忘,就此謝過。”

    説看,微一稽手,小龍連忙還禮。

    法塵復轉對逍遙真人稽手,方待有言。

    逍遙真人大袖一揮,説:“下去吧!”

    法座應“是”退下,逍遙真人,哼哼一笑,轉又向小龍道:“閣下功力不凡,不知是何人門下?”

    小龍聞言一怔,心説:“哇噻!你問這幹嗎?我其實算何人門下呢?”

    説真的,他的武學,是集天下武學之大成,卻並無固定的師父。

    勉強説有,那該是蘇婷婷,但一者蘇婷婷不以師長身份自居,二者,石小龍與蘇婷婷已有肌膚之親,加以妻為師,不但名份不合,且亦必令天下人恥笑兩人潛越亂倫。

    小龍不善説謊,微一遲疑,答道:“道長有所不知,在下師門,無門無派,師長均已過世,不提也罷!”

    逍遙真人聞言,冷“哼”一聲,道:“好,好,閣下既如此説,道爺也不便強人所難,如今掌法比過,再由道爺,親自與閣下,印證一下劍術如何?”

    小龍聞言,又是一怔。

    皆因,方才老道明明説過,要門下弟子出馬,怎的方比了一場,便換上他自己來呢?

    府小蘭在一邊聽見老道要親自下場,芳心又驚又氣,忍不住開口罵道:“老雜毛,你不要臉,適才你説的話,算不算數……”

    逍遙真人被罵的老臉驟紅,惡狠狠掃她一眼。

    粟雄嚇了一跳,趕緊連施眼色,不讓她開口。

    府小蘭天不怕地不怕,根本誰也不理。

    還是小龍看不過去,笑看打斷話頭,道:“姑娘不必介懷,道長即看得起在下,好在是互相印證,點到為止,在下能見識茅山絕學也正是求之不得呢?”

    府小蘭恨恨的白了小龍一眼,肚裏暗罵道:“傻小子不知好歹,姑娘主持正義,責備老雜毛食言而肥,你倒護着他起來,好,等一會,你要是打不過老道,看我管不管閒事……我介懷?我介懷個屁,像你這醜樣子,死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小蘭這麼想看,但一轉念,想到他那種難以形容的笑容,卻又不由後悔,自己不該心裏罵他。

    她想:“他醜,可是天生的呀?他自己有什麼辦法改變掉呢?我怎能只為他醜,而罵他呀?其實,他的性情,不是好得很嗎?他多麼謙和!”

    他的牙齒又白又整齊,嘴唇掀動,頰上還有兩個圓圓的酒渦呢?他的眼睛,又大又黑,同時也會笑,笑起來會發光,一閃一閃的,像要閃到我心裏來了……

    唉!若是他不那麼黃,左頰上要是沒有黑疤,該多好啊?我想,我一定比現在更喜歡他,我想,我會比喜歡粟雄更喜歡他的!”

    想到粟維,她不由拾起紅暈未褪的螓首,對粟雄看去。

    但一看粟雄,卻見他正一面嚴肅緊張之色,緊盯在場中。

    原來!適才她想得入神,不曾注意到場中之事,而此際場中,小龍與逍遙真人,已各執一口利劍,打了起來。

    府小蘭忍住緊了緊手中的左劍右藍,欺近數步,下意識裏,準備着萬一小龍不敵,好下場來搶救。

    説起這茅山劍術,在北五省中,堪稱是首屈一措,天罡劍法,算得上是北五省的一絕!

    這天罡劍法,以奇詭辛辣變化繁多為之特徵,一劍施開,按天罡七星方位,共七七四十九招,循迴游擊,綿綿不絕,若不知底藴,誠令人防不勝防。

    但使這天罡劍法,必有兩個先決條件。

    第一自然是內力充沛,劍發有力。

    第二則必須身法輕靈,輕功有獨特造詣。

    內力不足,則陡具花招,不合實用。輕功不靈,則身法施展不開,而只能在一方發劍,便使劍術,大大的打了折扣。

    逍遙真人,見小龍代府小蘭辯護,自願出戰,心中不但不覺羞漸感激,反暗罵:“這小子死期已至。”

    他反手抽出了青鋼長劍,見小龍並無寶劍:便責令門下,借他一把。

    其實,小龍的丹血寶劍,向不離身,只因那劍短小,藏在長衫之中,一點也看不出來。

    不過,小龍深知,自己的丹血寶劍,吹毛斷鐵,削鐵成粉,普通兵刃,一觸即斷,若用以對付宵小,倒是無可厚非。

    若將這位狂傲的茅山掌門,寶劍劈折,豈非令人家下不來台?

    逍遙真人一直未將小龍估得多高,故此,雙方劍已執定,立即低聲喝道:“閣下請進招”!

    小龍莞爾一笑,也道:“道長長者,請先賜招!”

    逍遙真人叫聲:“好”。

    “好”字出口,左手捏訣,一領對方眼神,右劍平舉,踏中官,走洪門,劍刺分心,使的竟是一招極其平常的招數。

    小龍見他心存輕視,不由得心中微氣,口中微“哼”的一聲,右臂一抬,舉劍向來劍架去!

    逍遙真人,成心要以內力取勝,在他以為,內力火候,乃全憑年齡與修為,無法取巧。

    在他想來,以自己數十年的純功,何致贏不了尚不及冠的毛頭小子?

    他猛的輸過內力,向小龍劍上迫去。

    此際,若小龍內力不足與之相抗,則逍遙真人的內力真氣,循劍身手臂,傳入小龍體內,便能將小龍五臟震裂。

    他宅心仁厚,雖然懷疑他與天一堡關係,但未弄明白前,則不願暴施殺手。

    故此,他窺知逍遙真人此意,不等他內力傳來,立即一震手腕,劍身驀的猛彈,竟將逍遙真人的寶劍,彈高半尺。

    逍遙真人,大吃一驚,腳下一滑,後撒五尺。

    他實在想不到,小龍會有這等功力,竟能將自己重逾千斤的內力寶劍,震腕彈起。

    於是,他大喝一聲,長劍一劈,劍風嗡震,斗然施開生平得意絕學,天罡劍法,向石小龍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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