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極戰線(摘自《失去了的世界帝國》)
大西洋上的挑釁
正當我們的潛艇戰役在一九四一年開始顯示較好的戰績之際,弗蘭克林-羅斯福又加強了他的對策。每個月都傳來新的關於羅斯福越來越大膽的行動的報道,他把美國海軍橫在護航的路線上,置於加拿大與英國兩個護送艦隊之間的隙縫,而那正是我們的潛艇獲得最好戰果的地帶,這種報道對於報紙讀者並不富於戲劇性,然而對於我們的參謀部卻是不祥之兆。美國海軍中將金悍然宣稱:“西半球是以西經二十六度為起點的。”這條線就把德國潛艇最好的活動地帶(包括巴哈馬羣島、加勒比海及亞速爾羣島)全部划進去了。美國海軍除了“中立巡邏”之外,還偷偷地幹了些護航勾當。利用德國的寬容和美國國會的毫不知情,這種罪惡昭彰的戰爭行動竟然得逞。最後,本年五月,總統又宣佈了“全國無限期處於緊急狀態”,狡猾地暗示如果事態繼續惡化,美國人實際上也許還得流點兒血。他就這樣為越來越站在英國方面進行干預一事進行公開的辯解。
但早在這之前,一月間英美軍事參謀人員即在極端保密的情況下,在華盛頓舉行了全面會談,其範圍遠遠超出德意之間所舉行的任何會議。會上雙方同意一旦全球性戰爭爆發,即以“德國第一”為政策。這就是一九四一年的美國中立,這也就是羅斯福對其國人的披肝瀝膽。整個期間,他滔滔不絕地向美國人民作着保證:只要英國得到足夠的援助,美國絕不參戰。丘吉爾與他狼狽為奸。他那篇以“把傢伙交給我們,我們就會把活幹完”為結束語的著名演説也為其詭計作了掩護——丘吉爾自己十分清楚他那話完全是虛無空洞的。然而這一時期美國總統最惡劣的干預是在巴爾幹半島。一九四一年的巴爾幹戰役本來沒有必要發生。温斯頓-丘吉爾和弗蘭克林-羅斯福把一個可以設法解決的政治問題煽動成為一場殘酷的武裝衝突。南斯拉夫的背信棄義:
多諾萬的使命
眾所周知,羅斯福往往越過現有的外交渠道及正規的政府機構,派遣非正式的使節。這樣,他所策劃的陰謀如果敗露了,就可以不負責任,而且也不留下任何文字記錄。他可以探索、詢問而不承擔任何義務。在他所派遣的密使中間,最聞名的當推協助他制訂那個不幸的全面支援布爾什維克計劃的哈利-霍普金斯。其次便是威廉-多諾萬上校,此人有戰爭後期創立了臭名昭著的戰略服務局間諜網。一九四一年三月,多諾萬訪問了一次南斯拉夫,從而給該國招致了災難。在希臘戰火正熾之際,一個美國總統為了把其他各國拖進反德戰爭,竟然干預巴爾幹的政局,這純粹是戰爭罪行。然而這正是多諾萬的使命,而且他取得了成功。
希臘戰爭並不是我們發動的。那是我們那位紙糊的同盟者本尼託-墨索里尼的一場流產了的冒險。一九四○年夏,墨索里尼已命令他的利比亞部隊入侵埃及。當時英國正在本土為生存而戰鬥。他以為意大利可以用低廉的代價攫取地中海帝國。十月,他又下令入侵希臘。他以典型的戲劇性手法,把入侵安排在他與阿道夫-希特勒在佛羅倫薩會晤的那天。事先,他什麼也沒告訴希特勒。墨索里尼急於向元首顯示他並不是個附庸,而是和希特勒一樣的有膽略的軍事征服者。
不幸的是,僅僅在幾個星期之內,小小的希臘軍隊即把意軍打得落花流水,把他們趕到阿爾巴尼亞,並把意軍在埃達港的基地奪取過來。經過這場政治及軍事的災難之後,與希特勒搭夥的這個獨裁者暴露出他只不過是個昏庸無能、張着大嘴巴的傻瓜。在埃及的英國人鼓起了士氣,也反攻過來。英國剛一顯示威力,墨索里尼的“不屈不撓的軍隊”不是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望風而逃,就是以假日最歡快的心情投降。這是在現代戰爭史上罕見的可恥表現。意大利陸軍顯然無心作戰,已不起任何作用。早在十一月,大部分意大利海軍停泊在塔蘭託港內時就已被打垮。(英國那次用航空母艦上的飛機投擲魚雷彈的精采的突然襲擊,後來又為日本人在珍珠港成功地模仿了。)因此,我們的南側已暴露在外。希特勒對他唯一真正的同盟者墨索里尼是非常忠誠的。為了政治上的原因,他認為應當支撐住意大利人。同時,由於我們即將入侵蘇聯,處於我們南側的巴爾幹半島的中立化是重要的。為了避免希臘戰火的蔓延,元首在政治上開始了一步妙棋,計劃用幾個德國的精鋭師把它一舉撲滅。他明智地把羅馬尼亞的油田奪到手,並強迫匈牙利和德國調整了關係。他不顧俄國人的抗議,派軍隊通過保加利亞去希臘作戰。正當使巴爾幹半島平定下來的工作都已準備就緒時,羅斯福的密使來到了貝爾格萊德。
西莫維奇陰謀集團
温斯頓-丘吉爾有過一個不着邊際的設想,他想把中立的南斯拉夫和土耳其都拖進希臘這個混亂局面裏,從而在巴爾幹半島開闢一個反對我們的主要戰場——在那裏,其他國家的人民照例要為英國作戰而捐軀。一月間,多諾萬曾試圖引起南斯拉夫對丘吉爾這個計策的興趣,但是保羅攝政親王把美國干預者推開了。然而多諾萬終於和塞爾維亞軍人裏一個由空軍將軍西莫維奇領導的陰謀集團取得了聯繫。南斯拉夫本是凡爾賽協定拼湊出來的,對德國友好的克羅地亞人與我們的勁敵塞爾維亞人之間的水火不相容使得這個國家四分五裂。塞爾維亞軍人對丘吉爾的輕率計劃極表贊同——還記得,第一次世界大戰正是塞爾維亞的冒失鬼在薩拉熱窩發動起來的。三月間,多諾萬前往訪問時,發現英國的計謀即將垮台。因為在元首的重大壓力下,南斯拉夫正要加入軸心國。這時,羅斯福給南斯拉夫政府送去一個措辭強硬的照會,這一文件已載入史冊:“美國政府不僅僅看着現在,它也注視着未來。任何國家如以很容易就會被佔領為理由,唯命是從地屈服,對其所獲的世界同情將少於奮起抵抗的國家——即便這種抵抗只能維持幾個星期。”
這實際上是遠在五千英里外的美國總統在對南斯拉夫下命令,要它捲入一場對德戰爭,否則它就將在未來的和約中受到懲罰!在人類紀年史上,比這更冷酷無情的粗暴行徑是罕見的。南斯拉夫通過保羅親王給了美國大使一個高貴的否定答覆:“你們大國真殘酷。你們談到我們的榮譽,但是你們離得很遠。”
這就輪到西莫維奇陰謀集團了,他們已受到美國諾言的煽動和鼓勵。這個集團就象癌一般在南斯拉夫武裝部隊裏到處蔓延。通過一夜之間的不流血革命,陰謀分子推翻了政府,奪取了政權,取消了與軸心國所訂的協定。隨後,塞爾維亞人興高采烈地上街遊行。西方報紙對“英勇的南斯拉夫人”表示了欣慰和讚揚。
“懲罰行動”
然而這一切只不過是曇花一現。阿道夫-希特勒下令迅速而無情地摧毀南斯拉夫。他非這樣做不可。如果巴爾幹半島上的一個陰謀集團公然反抗德國的舉動可以得逞,就勢必在我們寧靜無事的歐洲新秩序中到處引起流血的叛亂。“懲罰行動”——一場猛烈的轟炸在四月六日把貝爾格萊德夷為平地。德國陸軍在十一天之內征服了南斯拉夫,同時開始進軍希臘。希特勒讓德、意和巴爾幹的盟國瓜分了南斯拉夫。作為一個國家,它已不復存在了(儘管在山中的布爾什維克遊擊活動依然是個麻煩)。多災多難的南斯拉夫人民就這樣以大量的死亡、軍隊投降和國家滅亡替丘吉爾和羅斯福的陰謀詭計付出了代價。
從技術觀點看,南斯拉夫這場戰役是值得欽佩的。迅速的勝利看起來總象是很容易的,然而那裏的地形是多山的,而南斯拉夫的陸軍擁有一百萬名以上的精悍士兵。德國陸軍是靠了元首的堅決果斷以及打擊的迅速而獲勝的。該戰役的作戰計劃必須由德國陸軍最高統帥部在一個不眠之夜完成,因為不同於我們以前的陸地行動,存檔中並沒有已經制訂好的進攻南斯拉夫的作戰計劃。然而計劃仍是執行得天衣無縫,而使人難以置信的是我方傷亡的士兵還不及六百人。
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最無聊的陳詞濫調莫過於説希特勒之所以戰敗,是由於他對南斯拉夫發泄了個人的私憤:為了對一個小而無害的鄰邦大肆報復,而把對蘇聯的進攻推遲了極其寶貴的三至五個星期。事實上,希特勒的決定是出於萬不得已。在計劃進攻俄國之際,絕不能容忍南側距離羅馬尼亞油田如此之近的巴爾幹半島方面有一條敵對的戰線。至於元首的盛怒,那是他督促將領的一種方式。儘管成為這種脾氣的靶子是難堪的,然而這一手法卻屢試不爽。關於失去時間的論點也是不值一駁的,因為支配我們對蘇作戰時間表的是氣候及地面情況。
不過必須承認,如果意大利始終未參戰,德國的處境會好得多。用若干中立國家所形成的地帶確保側面的安全是十分有利的。墨索里尼所做的只不過是在我們的消極戰線上增添了意大利和巴爾幹這兩個巨大的半島。戰爭最後還是在歐洲傳統的戰場上——即從伏爾加到英吉利海峽之間遼闊的北部平原——決定勝負,但由於在南線分散了兵力,我們就在傳統戰場上拿不出龐大力量,這是個致命的錯誤。
地中海戰略
既然戰火違揹我們的意願蔓延到南方,包括赫爾曼-戈林和雷德爾海軍上將在內的我國一些最高將領早在一九四一年就促請元首奪取直布羅陀、北非及蘇伊士運河,以便從地中海方面打擊英國。當時英國的戰線已拉得過長,他們兵力稀薄,無力阻止這一進攻。那樣,我們即可以用無法通過的撤哈拉大沙漠封住我們的南側,而英國通往非洲及亞洲的航線即可切斷。此舉對英國士氣和供應線的打擊,當可使丘吉爾垮台,而我們與英國人都急需的和平就可以實現。
希特勒很想這樣做,然而西班牙的獨裁者佛朗哥背信棄義地拒絕與我們協力攻打英國人——這是在德國替他贏得了那場內戰之後——於是元首對此不再感興趣了。他心裏想的主要是入侵俄國。就在大局所繫的對蘇進攻已準備就緒之際,北非、南斯拉夫及希臘的局勢發生了變化,他馬上精力充沛、迅速果斷地行動起來。我們的武裝力量是所向披靡的。當時的歷史所記載的全是德國的光榮的勝利,一個接着一個。
丘吉爾災難性的蠢舉
温斯頓-丘吉爾曾以一次堪與墨索里尼媲美的戰略上的拙劣表演,幫了我們事業的忙。當我們進入希臘時,在非洲的英軍正勢如破竹地掃蕩着利比亞、厄立特里亞和埃塞俄比亞,而意大利人則到處望風而逃或者投降。那正是英國可以乘我們還未來得及大舉進攻之前,席捲北非,穩定其地中海生命線的大好時機。然而丘吉爾卻寫道,儘管他明知英軍力
量很差,不足以在希臘半島上與德軍長期抗衡,但他感到“為道義所約束”,不能不出兵援助希臘。於是,他從所向無敵的非洲部隊中抽調了精鋭,錯過了在非洲大舉進攻的有利戰機,卻把抽出來的部隊投進克里特和希臘戰場,不久即被擊敗,傷亡慘重,殘兵敗將只好撤出,重演了一次小小的敦刻爾克,因為在希臘,他們與之作戰的並不是意大利人。僥倖活下來的士兵回到非洲以後,發現面對他們的又是德國人,因為在他們調往希臘作戰之際,隆美爾已率領其著名的非洲師團在的黎波里登陸,並鞏固了陣地。那就結束了快活的英國人在非洲輕而易舉的勝利。象其他地方一樣,又得由美國人來搭救他們。
“道義”與丘吉爾那次的蠢舉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他對巴爾幹半島的着迷,開始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在加利波利的慘敗。在戰爭後期他這樣的着迷曾使他和羅斯福疏遠了。在軍事會議上,他淪為一個可憐的附庸,徒然地向俄國人和美國人羅嗦着巴爾幹,而他們則冷冰冰地按照健全的戰略方針所制定的計劃在北部平原上結束了戰爭。
倘若丘吉爾不去幹預巴爾幹半島,而讓他的將領們在一九四一年初就結束那個非洲戰役,則南斯拉夫的毀滅以及接着聯軍在摩洛哥、西西里及意大利的登陸也許都不必要了。戰爭也許可以縮短兩年,雙方都可以避免遭受許多恐怖和流血。但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
英譯者按:隆對多諾萬上校赴南斯拉夫的訪問作了個不大可能的解釋。西莫維奇革命是羣眾性的。絕大部分南斯拉夫人都甘冒觸怒希特勒盛怒的危險。他們付出了代價,而他們也贏得了美國以及全世界的尊敬。共產黨的南斯拉夫與美國之間當前獨特的友好關係,就起源於一九四一年那次英勇的抵抗。但是即便隆的論斷符合事實,看來把南斯拉夫所遭受的毀滅怪在羅斯福和丘吉爾頭上,而對德國人用燃燒彈把貝爾格萊德化為灰燼、侵佔其領土、屠殺其人民這一小小事實完全略而不提,可謂愚蠢透頂。
羅斯福總統有時使用過密使,這是事實;但這種密使的重要性已被一些追求離奇緊張情節的電影和書籍以至一些軍事史誇大了。這些密使一般只是做一些次要的繁重工作,主要為求迅速或保密,而且通過正規渠道效果也沒那麼好。把哈利-霍普金斯或多諾萬上校和這類無名小卒列入一類是不準確的。